凡趨合倍反,計有適合。化轉環屬,各有形勢,反覆相求,因事為製。是以聖人居天地之間,立身、禦世、施教、揚聲、明名也;必因事物之會,觀天時之宜,因知所多所少,以此先知之,與之轉化。
凡是有關聯合或對抗的行勸,都會有相應的計策。變化和轉移就像鐵環一樣環連而無中斷。然而,變化和轉移又各有各的具體情形。彼此之間環轉反複,互相依賴,需要根據實際情況進行控製。所以聖人生活在天地間,立身處世都是為了說教眾人,擴大影響,宣揚名聲。他們還必須根據事物之間的聯係來考察天時,以便抓有利時機。國家哪些方麵有餘,哪些方麵不足,都要從這裏出發去掌握,並設法促進事物向有利的方麵轉化。
世無常貴,事無常師;聖人無常與,無不與;無所聽,無不聽;成於事而合於計謀,與之為主。合於彼而離於此,計謀不兩忠,必有反忤;反於是,忤於彼;忤於此,反於彼,其術也。用之於天下,必量天下而與之;用之於國,必量國而與之;用之於家,必量家而與之;用之於身,必量身材氣勢而與之;大小進退,其用一也。必先謀慮計定,而後行之以忤合之術。
世界上的萬事萬物也沒有永遠居於榜樣地位的,也沒有一定的法則。聖人常做的是無所不能做,常聽的是無所不能聽。要想做的事情成功,就要使計謀切合實際,一般來說,施行計謀難以同時兼顧,合乎那一方的利益,就要背叛另一方的利益。凡是計謀不可能同時忠於兩個對立物,必然違背某一方的意願。合乎這一方的意願,就要違背另一方的意願;違背另一方的意願,才可能合乎這一方的意願。這就是“忤合”之術。如果把這種“忤合”之術運用到天下,必然要把全天下都放在忤合之中;如果把這種“忤合”之術用到某個國家,就必然要把整個國家放在忤合之中;如果把這種“忤合”之術運用到某個家庭,就必然要把整個家庭都放在忤合之中;如果把這種“忤合”之術用到某一個人,就必然要把這個人的才能氣勢都放在忤合之中。總之,無論把這種“忤合”之術用在大的範圍,還是用在小的範圍,其功用是相同的。因此,無論在何時何地都要進行謀劃、分析,計算準確了以後再實行“忤合”之術。
古之善背向者,乃協四海,包諸侯忤合之地而化轉之,然後求合。故伊尹五就湯,五就桀,而不能所明,然後合於湯。呂尚三就文王,三入殷,而不能有所明,然後合於文王,此知天命之箝,故歸之不疑也。
古代那些善於通過背離一方、趨向一主而橫行天下的人。常常掌握四海之內的各種力量,掌控諸侯,驅之於忤合之地,因循形勢而設法化轉,然後使之改變方向,與賢君明主相契合。過去伊尹五次投靠商湯,五次投靠夏桀,不能昭明其誌,最終受用於湯。薑尚三次投奔周文王,三次投奔殷紂是懂得天命的製約。他們運用“忤合”認清了天命所在,所以歸附明主而不再懷疑。
非至聖達奧,不能禦世;非勞心苦思,不能原事;不悉心見情,不能成名;材質不惠,不能用兵;忠實無實,不能知人;故忤合之道,己必自度材能知睿,量長短遠近孰不知,乃可以進,乃可以退,乃可以縱,乃可以橫。
對於一個縱橫家來說,如果沒有高尚的品德,超人的智慧,不可能通曉深層的規律,就不可能駕馭天下;如果不肯用心苦苦思考,就不可能揭示事物的本來麵目;如果不會全神貫注地考察事物的實際情況,就不可能功成名就;如果才能、膽量都不足,就不能統兵作戰;如果隻是愚忠呆實而無真知灼見,就不可能有察人之明。所以,“忤合”的規律是:要首先自我估量聰明才智,然後度量他人的優劣長短,分析在遠近範圍之內還比不上誰。隻有在這樣知己知彼以後,才能隨心所欲,可以前進,可以後退;可以合縱,可以連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