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
季夏
一曰:季夏之月,日在柳,昏心中,旦奎中。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蟲羽,其音徵,律中林鍾。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灶,祭先肺。涼風始至,蟋蟀居宇,鷹乃學習,腐草化為幵。天子居明堂右個,乘朱輅,駕赤騮,載赤旗,衣朱衣,服赤玉,食菽與雞,其器高以觕。
季夏六月,太陽的位置在柳宿。黃昏時刻,心宿出現在南方中天,拂曉時刻,奎宿出現在南方中天。季夏於天幹屬丙丁,它的主宰之帝是炎帝,佐帝之神是祝融,應時的動物是鳳鳥之類的羽族,相配的聲音是徵音,音律與林鍾相應。這個月的數字是七,味道是苦昧,氣昧是焦氣,要舉行的條祀是灶祭,祭祀時祭品以肺髒為尊。這個月,涼風開始來到,蟋蟀住在屋簷下,鷹於是學習飛翔搏擊,腐草化作螢火蟲。天子住在南向明堂的右側室,乘坐朱紅色的車子,車前駕著赤紅色的馬,車上插著赤色的繪有龍紋的旗幟;天子穿著赤色的衣服,佩戴著赤色的飾玉,吃的食物是豆類和雞,用的器物高而且大。
是月也,令漁師伐蛟取鼉,升龜取黿。乃命虞人入材葦。
這個月,命令管漁業的官吏,斬蛟取鼉,獻龜取黿。命令掌管池澤的官吏收納用來製作器物的蘆葦。
是月也,令四監大夫合百縣之秩芻,以養犧牲。令民無不鹹出其力,以供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以祀宗廟社稷之靈,為民祈福。
這個月,命爭監管四郡的縣大夫聚集各縣按常規交納的芻草,以此來飼養供祭祀用的牲畜。命令百姓都盡力收割聚集,以供給祭祀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神祗,宗廟社稷之用,為百姓祈求幸福。
是月也,命婦官染采,黼黻文章,必以法故,無或差忒,黃黑蒼赤,莫不質良,勿敢偽詐,以給郊廟祭祀之服,以為旗章,以別貴賤等級之度。
這個月,命令掌管布帛的女官負責印染彩色,各種圖案的顏色搭配,一定要按照法規和習慣,不要有一點差錯。黑黃蒼赤各種顏色擇樣都鮮豔良好,不許有一點欺詐。用這些布帛供製作祭天祭祖時所穿的禮服之用,並用它們製作旌旗標誌,以此來區分貴賤等級。
是月也,樹木方盛,乃命虞人入山行木,無或斬伐;不可以興土功,不可以合諸侯,不可以起兵動眾,無舉大事,以搖蕩於氣。無發令而幹時,以妨神農之事。水潦盛昌,命神農將巡功,舉大事則有天殃。
這個月,樹木生長正茂盛,於是命令掌管山林的官吏到山裏去巡視樹木,不許人們砍伐。這個月,不可以興工建築,不可以會合諸侯,不可以興師動眾,不要有大的舉動來搖動土氣。不要發布侵擾農時的命令而損害農耕之事。達個月雨水正多,命令農官巡視田畝修治的情況。有違背農時的大的舉動,就會遭到天災。
是月也,土潤溽暑,大雨時行,燒薙行水,利以殺草,如以熱湯,可以糞田疇,可以美土疆。
這個月,土地濕潤,天氣潮熱,大雨常常降落,燒掉割下曬幹的野草,灌上雨水,太陽一曬,就像用開水煮一樣,這樣有利於殺死野草。而且可以用它們肥田,改良土壤。
行之是令,是月甘雨三至,三旬二日。
實行這些政令,這個月就會下及時雨,除去晦朔,三月中可以有兩天降雨。
季夏行春令,則穀實解落,國多風咳,人乃遷徙;行秋令,則丘隰水潦,禾稼不熟,乃多女災,行冬令,則寒氣不時,鷹隼早鷙,四鄙入保。
夏季實行應在春天實行的政令,那麼,穀物的籽實就會散落,百姓就會傷風咳嗽,遷移搬家。如果實行應在秋天實行的政令,那麼,高地窪地都會出現太水,莊稼就不能成熟,婦女也多有不能生育之災。如果實行應在冬天實行的政令,那麼,寒冷之氣就會不合時地來到,鷹隼等猛禽就會過早地去擊殺飛鳥,四方邊邑的百姓就會為躲避敵寇而逃入城堡。
中央土,其日戊己,其帝黃帝,其神後土,其蟲倮,其音宮,律中黃鍾之宮,其數五,其味甘,其臭香,其祀中霤,祭先心,天子居太廟太室,乘大輅,駕黃騮,載黃旗,衣黃衣,服黃玉,食稷與牛,其器圜以揜。
中央於五行屬土,於天幹屬戊己,它的主宰之帝是黃帝,佐帝之神是後土,應時的動物是麒麟之類的裸族,相配的聲音是宮音,音律與黃鍾之宮相應。它的數字是五,味道是甜味,氣味是香氣,要舉行的祭祀是中霤之祀,祭祀時祭品以心髒為尊。天子住在中央明堂的正室,乘坐木質大車,車前駕著黃色的馬,車上插著黃色的繪有龍紋的旗幟,天子穿著黃色的衣服,佩戴著黃色的佩玉,吃的食物是稷和牛,用的器物中間寬大而口斂縮。
【音律】
音律
二曰:黃鍾生林鍾,林鍾生太蔟,太蔟生南呂,南呂生姑洗,姑洗生應鍾,應鍾生蕤賓,蕤賓生大呂,大呂生夷則,夷則生夾鍾,夾鍾生無射,無射生仲呂。三分所生,益之一分以上生。三分所生,去其一分以下生。黃鍾、大呂、太蔟、夾鍾、姑洗、仲呂、蕤賓為上,林鍾、夷則、南呂、無射、應鍾為下。
由黃鍾律生出林鍾律,由林鍾律生出太蔟律,由太蔟律生出南呂律,由南呂律生出姑洗律,由姑洗律生出應鍾律,由應鍾律生出蕤賓律,由蕤賓律生出大呂律,由大呂律生出夷則律,由夷則律生出夾鍾律,由夾鍾律生出無射律,由無射律生出仲呂律。把作為基準的音律度數分為三等分,再增加其中的一分,由此上生出新律。把作為基準的音律度數分為三等分,再減去其中的一分,由此下生出新律。黃鍾、大呂、太蔟、夾鍾、蛄洗、仲呂,蕤賓等樂律是由上生而得,林鍾,夷則,南呂、無射,應鍾等樂律是由下生而得。
大聖至理之世,天地之氣,合而生風。日至則月鍾其風,以生十二律。仲冬日短至,則生黃鍾。季冬生大呂。孟春生太蔟。仲春生夾鍾。季春生姑洗。孟夏生仲呂。仲夏日長至,則生蕤賓。季夏生林鍾。孟秋生夷則。仲秋生南呂。季秋生無射。孟冬生應鍾。天地之風氣正,則十二律定矣。
最聖明最完美的時代,天氣與地氣會合而產生了風。太陽每運行到一定度次,月亮就聚集該月之風,由此產生了十二樂律。仲冬,白天最短的冬至那天,產生出黃鍾。季冬產生出七呂。孟春產生出太蔟。仲春產生出夾鍾。季春產生出姑洗。孟夏產生出仲弓。仲夏,白天最長的夏至那天,產生出蕤賓。季夏產生出林鍾,孟秋產生出夷則。仲秋產生如南呂。季秋產生出無射。孟冬產生出應鍾。天氣、地氣會合產生的風純正,十二律就確定了。
黃鍾之月,土事無作,慎無發蓋,以固天閉地,陽氣且泄。
律應黃鍾的月份,動土建築的事不要進行,千萬不可揭開蓋藏之物,以便使天地封閉,否則,陽氣將要泄露出去。
大呂之月,數將幾終,歲且更起,專而農民,無有所使。
律應大呂的月份,一年之數將近終結,新的一年即將重新開始,要讓你們的農民心誌專一,不可有其它勞役。
太蔟之月,陽氣始生,草木繁動,令農發土,無或失時。
律應太蔟的月份,陽氣開始生發,草木萌動,命令農民破土耕種,不要錯過農時。
夾鍾之月,寬裕和平,行德去刑,無或作事,以害群生。
律應夾鍾的月份,要寬容和順,施仁德,除刑罰,不可興師動眾,傷害眾生。
姑洗之月,達道通路,溝瀆修利,申之此令,嘉氣趣至。
律應姑洗的月份,要使道路通暢,疏浚溝渠,申明此令,美善之氣就會迅速到來。
仲呂之月,無聚大眾,巡勸農事,草木方長,無攜民心。
律應仲呂的月份,不要征集廣大民眾,要巡視農事,勸勉農民,草術正在生長,不可使人民對農事三心二意。
蕤賓之月,陽氣在上,安壯養佼,本朝不靜,草木早槁。
律應蕤賓的月份,陽氣在上,要畜養丁壯,朝政如果不安,草木就會早枯。
林鍾之月,草木盛滿,陰將始刑,無發大事,以將陽氣。
律應林鍾的月份,草木豐盛,陰氣將要開始刑殺萬物,不可舉行大事,以便將養陽氣。
夷則之月,修法飭刑,選士厲兵,詰誅不義,以懷遠方。
律應夷則的月份,要修明法度,整協刑罰,簡選武士,磨礪兵器,聲討、誅殺不義之人,以安撫遠方。
南呂之月,蟄蟲入穴,趣農收聚,無敢懈怠,以多為務。
律應南呂的月份,蟄蟲鑽進洞穴,要催促農民收割聚藏,不可懈怠,務求多收多藏。
無射之月,疾斷有罪,當法勿赦,無留獄訟,以亟以故。
律應無射的月份,要迅速判決有罪的人,應當法辦的不要赦免,不要滯留訴訟案件,處理要從速,要合乎舊典。
應鍾之月,陰陽不通,閉而為冬,修別喪紀,審民所終。
德應應鍾的月份,陰陽不通,天地閉塞而進八冬季,要飭正喪事的規格,按貴賤等級加以區別,要慎重處理人民用以送終的一切事宜。
【音初】
音初
夏後氏孔甲田於東陽萯山。天大風,晦盲,孔甲迷惑,入於民室。主人方乳,或曰:“後來,是良日也,之子是必大吉。”或曰:“不勝也,之子是必有殃。”後乃取其子以歸,曰:“以為餘子,誰敢殃之?”子長成人,幕動坼橑,斧斬其足,遂為守門者。孔甲曰:“嗚呼!有疾,命矣夫!”乃作為“破斧”之歌,實始為東音。
夏君孔甲在東陽萯山打獵。夭刮起大風,天色昏暗,孔甲迷失了方向,走進一家老百姓的屋子。這家人家正在生孩子。有人說:“君主到來,這是好日子啊,這個該子一定大吉大利。”有人說。“怕享受不了這個福分啊,這個孩子一定會遭受災難。”夏君就把這個孩子帶了回去,說:“讓他作我的兒子,誰敢害他?”孩子長大成人了,一次帳幕掀動,屋椽裂開,斧子掉下來砍斷了他的腳,於是隻好作守門之官。孔甲歎息道:“哎!發生了這種災難,是命裏注定吧!”於是創作出“破舞”之瞅。這是最早的東方音樂。
禹行功,見塗山之女。禹未之遇而巡省南土。塗山氏之女乃令其妾候禹於塗山之陽[四]。女乃作歌,歌曰:“候人兮猗”,實始作為南音。周公及召公取風焉,以為“周南”、“召南”。
禹巡視治水之事,途中娶塗山氏之女。禹沒有來得及與她舉行結婚典禮,就到南方巡視去了。塗山氏之女就叫她的侍女在塗山南麵迎候禹,她自己於是作了一首歌,歌牢唱遭:“候望人啊”,這是最早的南方音樂。周公和召公時曾在那裏采風,後人就把它叫作“周南”、“召南”。
周昭王親將征荊。辛餘靡長且多力,為王右。還反涉漢,梁敗,王及蔡公抎於漢中。辛餘靡振王北濟,又反振蔡公。周公乃侯之於西翟,實為長公。殷整甲徙宅西河,猶思故處,實始作為西音。長公繼是音以處西山。秦繆公取風焉,實始作為秦音。
周昭王親自率領軍隊征伐荊國。辛餘靡身高力大,作昭王的車右.軍隊返回,渡漢水,這時橋壞了,昭王和蔡公墜落在水中。辛餘靡把昭王救到北岸,又返回救了蔡公。周公於是封他在西方為諸侯,作一方諸侯之長。當初,殷整甲遷徙到西河居住,但還思念故土,於是最早創作了西方音樂。辛餘靡封侯後住在西翟之山,繼承了這一音樂。秦穆公時曾在那裏采風,開始把它作為秦國的音樂。
有娀氏有二佚女,為之九成之台,飲食必以鼓。帝令燕往視之,鳴若諡隘。二女愛而爭搏之,覆以玉筐。少選,發而視之,燕遺二卵,北飛,遂不反。二女作歌,一終曰:“燕燕往飛”,實始作為北音。
有娀氏有兩位莢貌的女子,給她們造起了九層高台,飲食一定用鼓樂陪伴。天帝讓燕子去看看她們。燕子去了,叫聲謐隘。那兩位女子報喜愛燕子,爭著撲住它,用玉璧罩住。過了一會兒,揭開筐看它,燕子留下兩個蛋,向北飛去,不再回來。那兩位女子作了一首敬,歌中唱道:“燕於燕子展翅飛”,這是最早的北方音樂。
凡音者,產乎人心者也。感於心則蕩乎音,音成於外而化乎內。是故聞其聲而知其風,察其風而知其誌[七],觀其誌而知其德。盛衰、賢不肖、君子小人皆形於樂,不可隱匿。故曰:樂之為觀也,深矣。
大凡音樂,是從人的內心產生出來的。心中有所感受,就會在音樂中表現出來,音樂表現於外而化育於內。因此,聽到某一地區的音樂就可以了解它的風俗,考察它的風俗就可以知道它的誌趣,觀察它的誌趣就可以知道它的德行。興盛與衰亡、賢明與不肖、君子與小人都會在音樂中襄現出來,不可隱藏。所以說音樂作為一種觀察的對像,它所反映的是相當深刻的了。
土弊則草木不長,水煩則魚鱉不大,世濁則禮煩而樂淫。鄭衛之聲、桑間之音,此亂國之所好,衰德之所說。流辟、[插圖]越、慆濫之音出,則滔蕩之氣、邪慢之心感矣;感則百奸眾辟從此產矣。故君子反道以修德,正德以出樂,和樂以成順。樂和而民鄉方矣。
土質惡劣,草木就不能生長;水流渾濁,魚鱉就不能長大,社會黑暗,禮儀就會煩亂,音樂就會淫邪。鄭衛之聲、桑間之音,這是淫亂的國家所喜好的,是道德袁敢的君主所高興的。隻要淫邪、輕佻、放縱的音樂產生出來,放蕩無羈的風氣、邪惡輕慢的思想盛情就要熏染人了。人們受到這種熏染,各式各樣的邪惡就由此產生了。所以,君子以道為根本,進行品德修養,端正品德鏈而創作音樂,音樂和諧而後通達理義。音樂和諧了,人民就向往道義了。
【製樂】
製樂
四曰:欲觀至樂,必於至治。其治厚者其樂治厚,其治薄者其樂治薄,亂世則慢以樂矣。今窒閉戶牖,動天地,一室也。
想要欣賞最和諧完美的音樂,必定要有最完美的政治。國家治理美善的,它的音樂就美善,國家治理粗疏的,它的音樂就粗疏,至於亂世,音樂已經流於輕慢了。雖關閉門窗,在一室之中卻可感動天地。
故成湯之時,有穀生於庭,昏而生,比旦而大拱。其吏請卜其故。湯退卜者曰:“吾聞祥者福之先者也,見祥而為不善,則福不至。妖者禍之先者也,見妖而為善,則禍不至。”於是早朝晏退,問疾吊喪,務鎮撫百姓。三日而穀亡。故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聖人所獨見,眾人焉知其極?
成湯在位的時候,庭中生出一棵奇異的穀子,黃昏時萌芽,等到天亮已經有兩手合圍那麼粗了。湯的臣下請求占卜異穀出現的原因。湯辭退占卜的臣子說:“我聽說,吉祥的事物是福的先兆,但是如果遇到吉兆,卻做不善的事,福就不會降臨。怪異的事物是災禍前先兆,但是如果遇到怪異而做善事,災禍就不會降臨。”於是他早上朝,晚退朝,勤於政事,探問病人,吊唁死者,務求安撫百姓。三日之後,庭中的異穀竟消失了。所以說。禍是福所倚存的東西,福是禍所隱藏的處所。這個道理隻有聖人才能認識到,一般人哪裏會知道事物變化的終極?
周文王立國八年,歲六月,文王寢疾五日而地動,東西南北不出國郊。百吏皆請曰:“臣聞地之動,為人主也。今王寢疾五日而地動,四麵不出周郊,群臣皆恐,曰‘請移之’。”文王曰:“若何其移之也?”對曰:“興事動眾,以增國城,其可以移之乎!”文王曰:“不可。夫天之見妖也,以罰有罪也。我必有罪,故天以此罰我也。今故興事動眾以增國城,是重吾罪也。不可。”文王曰:“昌也請改行重善以移之,其可以免乎!”於是謹其禮秩、皮革,以交諸侯;飭其辭令、幣帛、以禮豪士;頒其爵列、等級、田疇,以賞群臣。無幾何,疾乃止。文王即位八年而地動,已動之後四十三年,凡文王立國五十一年而終。此文王之所以止殃翦妖也。
周成王即位八年了,這年六月,文王臥病在床五天而地震,震動範圍東西南北不出國都四郊。百官都請求說,“我們聽說,地之所以震動是為君主的緣故。如今大王您臥病五天而地震,震動範圍四麵不超出國都四郊,群臣都十身恐懼,說‘請王把災禍移走’。”文王說,“怎麼移走它呢?”臣子回答說:“征發徭役,發動民眾,來增築國都的城牆,大概就可以把災禍移走吧。”文王說:“不行。上天顯現怪異是借以懲罰有罪的人。我必定有罪,所以天借此懲罰我。如今特為此征發徭役,發動民眾,親來增築國都城牆,這是加重我的罪過。這麼辦不行。我願意改變過去的行為,增加美善的品德,來移走災禍,或許可以免除災禍吧。”於是文王慎重對待禮法、聘問,用以結交諸侯,整飭辭誇、禮品,用以禮賢下士;頒布爵位、等級,田地,用以賞賜群臣。沒過多久,文壬的病就好了。文王即位八年而地震,地震之後又在位四十三年,文王共蒞臨王位五十一年而死。這全在於文王用以止息禍殃、滅除怪異的方式得當啊。
宋景公之時,熒惑在心,公懼,召子韋而問焉,曰:“熒惑在心,何也?”子韋曰:“熒惑者,天罰也;心者,宋之分野也。禍當於君。雖然,可移於宰相。”公曰:“宰相,所與治國家也,而移死焉,不祥。”子韋曰:“可移於民。”公曰:“民死,寡人將誰為君乎?寧獨死!”子韋曰:“可移於歲。”公曰:“歲害則民饑,民饑必死。為人君而殺其民以自活也,其誰以我為君乎?是寡人之命固盡已,子無複言矣。”子韋還走,北麵載拜曰:“臣敢賀君。天之處高而聽卑。君有至德之言三,天必三賞君。今夕熒惑其徙三舍,君延年二十一歲。”公曰:“子何以知之?”對曰:“有三善言,必有三賞,熒惑必三徙舍。舍行七星,星一徙當一年,三七二十一,臣故曰‘君延年二十一歲’矣。臣請伏於陛下以伺候之。熒惑不徙,臣請死。”公曰:“可。”是夕熒惑果徙三舍。
宋景公在位的時候,火星出現在心宿的位置。景公害怕了,召見子韋,向他詢問道:“火星出現在心宿,這是什幺征兆呢?”子韋說:“火星代表上天的懲罰,心宿是宋國的分野,災禍當降臨在國君您的身上。雖然如此,災禍可以轉移給宰相。”景公說;“宰相是跟我一起治理國家的人,卻要把死亡轉嫁給他,這不吉利。”子韋說:“災鍋可以轉移給百姓。”景公說;“百姓死了,我將紿誰當國君呢?我寧肯獨自去死!”子韋說;“還可以把災禍轉移給農業收成。”景公說:“農業收成受到損害,百姓就會遭受饑荒,百姓遭受饑荒必死。給百姓當國君,卻殺害自己的百蛀,以求使自己活下去,那誰還會把我當作國君昵?這是我的命數本來已經到頭了,你不要再說了!”子韋立刻離開所立之處,麵向北拜兩拜說;“我祝賀您!天居於高處卻可以聽到地上的一切,您有符合最高尚道德的三句話,天一定獎賞您三次,今夜火星一定後退三舍,您可以延壽二十一年。”景公說:“你根據什麼知道舍這樣呢?”子韋回答說:“您有三旬美善之吉,所以必得三次獎賞,因此火星一定後退三舍。遷移一舍要經過七顆星,一顆星代表一年,三七二十一年,所以我說‘您可延壽二十一年’。我請求守候在宮殿台階之下現察火星,火星如不後退,我甘願一死。”景公說;“可以。”這夜火星果然後退了三舍。
【明理】
明理
五曰:五帝三王之於樂盡之矣。亂國之主未嚐知樂者,是常主也。夫有天賞得為主,而未嚐得主之實,此之謂大悲。是正坐於夕室也,其所謂正乃不正矣。
五帝三王在音樂方麵已經達到盡善盡美了。政治混亂的國家的君主從來不曾懂得音樂,這是由於他們是凡庸的君主的緣救。獲得上天的賞賜,得以成為君主,然而徒有君主之名,卻無君主之實,這是最可悲的。這就如同在方位不正的屋子裏擺正座位一樣,其所謂正,恰恰是不正。
凡生,非一氣之化也;長,非一物之任也;成,非一形之功也。故眾正之所積,其福無不及也;眾邪之所積,其禍無不逮也。其風雨則不適,其甘雨則不降,其霜雪則不時,寒暑則不當,陰陽失次,四時易節,人民淫爍不固,禽獸胎消不殖,草木庳小不滋,五穀萎敗不成。其以為樂也,若之何哉?
萬物的誕生,不是陰、陽二氣之中一種氣能夠他育的,萬物的生長,不是哪一種物能夠承擔的,萬物的形成,不是哪一種東西的功勞。所以,大量正氣積聚的地方,福沒有不降臨的,大量邪氣積聚的地方,禍沒有不發生的。邪惡積聚之處,那裏的風雨不適時,及時雨不降,霜雷不合時令,寒暑失當,陰陽失去常規,四季次序顛倒,人民淫亂不能生育,禽獸胚胎消釋不能繁殖,草木矮小不能生長,五穀枯萎不能結實。以此為素材製作音樂,會怎麼樣呢?
故至亂之化:君臣相賊,長少相殺,父子相忍,弟兄相誣,知交相倒,夫妻相冒,日以相危,失人之紀,心若禽獸,長邪苟利,不知義理。
所以,極端混亂的社會,它的風氣是,君臣互相殘害,長少互相殺轂,父子殘忍相待,弟兄互相欺騙,摯友互相背叛,夫互相冒犯。人們天天相互殘害,喪失人倫,心像禽獸一樣,長於邪惡,苟且求利,不懂理義。
其雲狀有若犬、若馬、若白鵠、若眾車;有其狀若人,蒼衣赤首,不動,其名曰天衡;有其狀若懸旍而赤,其名曰雲旍;有其狀若眾馬以鬥,其名曰滑馬;有其狀若眾植華以長,黃上白下,其名蚩尤之旗。
它的雲氣形狀有的像狗、像馬、像白天鵝,像各種各樣的車輛。有的像人.青色的衣服,紅色的頭,一動不動,它的名字叫“天衡”;有的像懸空的旌旗,顏色是紅的,它的名字叫“雲旍”有的像許多匹馬在爭鬥,它的名字叫“滑馬”;有的像許多植華而稍長,顏色上黃下白,它的名字叫“蚩尤之旗”。
其日有鬥蝕,有倍僪,有暈珥,有不光,有不及景,有眾日並出,有晝盲,有霄見。
它的太陽有時技生日蝕,有時有倍僪懦、暈珥之類的光氣,有時不發光,有時有光卻不產生陰影,有時許多個太陽一齊在空中出現,有時白天昏暗,有時太陽在夜裏出現。
其月有薄蝕,有暉珥,有偏盲,有四月並出,有二月並見,有小月承大月,有大月承小月,有月蝕星,有出而無光。
它的月亮有時發生月蝕,有時有暉珥之類的光氣,有時一側昏暗,有時四個月亮一起出現,有時兩個月亮一起出現,有時一起出現一大一小兩個月亮,一上一下,或者小月托著大月,或者大月捧著小月,有時月亮遮住星星,有時月出而無光。
其星有熒惑,有彗星,有天棓,有天攙,有天竹,有天英,有天幹,有賊星,有鬥星,有賓星。
它的妖星有熒惑,有慧星,有天掊,有天攙,有天竹,有天英,有天幹,有賊星,有鬥星,有賓星。
其氣有上不屬天,下不屬地,有豐上殺下,有若水之波,有若山之楫;春則黃,夏則黑,秋則蒼,冬則赤。
它的霧氣有的上不連天,下不連地,有的上大下小,有的像水的波浪,有的像山的林木。春天是黃色的,夏天是黑色,秋天是蒼色,冬天是紅色。
其妖孽有生如帶,有鬼投其陴,有菟生雉,雉亦生鴳,有螟集其國,其音匈匈,國有遊蛇西東,馬牛乃言,犬彘乃連,有狼入於國,有人自天降,市有舞鴟,國有行飛,馬有生角,雄雞五足,有豕生而彌,雞卵多毈,有社遷處,有豕生狗。
它的妖孽有生得像帶子的,有鬼跳進城上的女牆,有兔子生出野雞,野雞又生出鶻雀,有螟蟲聚集在國都,發出匈匈的聲音使人驚懼,國都內有遊蛇忽西忽東四處亂竄,馬牛竟然開口說話,狗豬竟然互相交配,有狼闖入國都,有妖人從天而降,市場上有飛舞的鴟鶚,國都內有橫行的怪獸,有馬生角,雄雞五隻腳,有豬生下來蹄不生甲,雞卵多孵化不出,有祭祀土神的場所自己移了地方,有豬生狗。
國有此物,其主不知驚惶亟革,上帝降禍,凶災必亟。其殘亡死喪,殄絕無類,流散循饑無日矣。此皆亂國之所生也,不能勝數,盡荊、越之竹,猶不能書。故子華子曰:“夫亂世之民,長短頡<吾午>百疾,民多疾癘,道多褓繈,盲禿傴尪,萬怪皆生。”故亂世之主,烏聞至樂?不聞至樂,其樂不樂。
國家中有了以上這些怪異之物,君主不知驚惶,不知迅速改革,那麼上帝降下災禍,凶災必定到極點。其國家滅亡,君主死喪,無一幸免,人民流離失散,大遭饑荒的日子沒幾天了。這些都是混亂的國家發生的怪異現像,多得數也數不清,即使用盡楚、越生長的竹子也仍然寫不完。所以,子華子說:“亂世的百姓,沒有節度,是非錯亂,百病俱生。百姓多疾病,道路上多棄嬰,瞎眼、禿頭,駝背、雞胸,各種各樣的怪異都產生了。”因此,亂世的君主怎麼能聽到最和諧、完美的音樂?聽不到最和諧、完美的音樂,它的音樂不會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