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原文
李牧,趙北邊良將也。嚐居雁門備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輸入幕府,為士卒費。日擊牛饗士,習騎射、謹烽火、多間諜、厚遇戰士,為約曰:“匈奴即入盜,急入收保,有敢捕虜者,斬。”如此數歲,匈奴以牧為怯,雖趙邊兵亦以為吾將怯。趙王讓李牧,牧如故;趙王怒,召之,使他人代將。歲餘,匈奴每來,出戰數不利,失亡多,邊不得田畜。乃複請李牧。牧固稱疾,趙王強起之,牧曰:“必用臣,臣如前,乃可奉令。”王許之,李牧如故約。匈奴終歲無所得,然終以為怯。邊士日得賞賜而不用,皆願一戰。於是乃具選車,得千三百乘,選騎得萬三千匹,百金之士五萬人,彀者十萬人,悉勒習戰。大縱畜牧,人民滿野。匈奴小入,佯北,以數千人委之,單於聞之,大率眾來入。牧多為奇陣,張左右翼擊之,大破,殺匈奴十餘萬騎。單於奔走,其後十餘歲,不敢近邊。
李牧是趙國戍守北方邊境的大將。他曾經駐守雁門,防禦匈奴。他有權依現實的情況設置官吏,租稅都繳入幕府,作為犒賞士兵的費用。每天宰殺牛隻為士兵加菜,又加李牧強訓練士兵騎馬射箭的技巧,留心敵人動向,常派間諜刺探軍情,並與士兵約法:“匈奴即將入侵,要加緊保護牲畜,但不可與匈奴人正麵衝突,違者斬首。”因此每當匈奴人侵擾邊境,李牧的兵士就驅趕牲畜回營,不肯作戰。如此過了幾年,匈奴人都認為李牧膽子小,不敢與匈奴人交戰,甚至連趙國本身鎮守邊境的士兵也這麼看。趙王下令責備他,李牧仍一如往昔,趙王終於生氣,派其他的將領取代他。經過一年多,每次出戰都失利,損傷眾多,邊境多事,根本無法耕種、放牧,不得已趙王隻有再度任命李牧。李牧稱病推辭,趙王再三地請托,李牧說:“如果大王一定要用臣,必先請大王準許臣如昔日一樣的做法,臣才敢受命。”趙王答應他。李牧來到邊境,又如以往般和士兵約定不可與匈奴衝突,匈奴幾年間都一無所獲,但始終認為李牧膽怯,邊境的士兵每天都得到李牧的賞賜,卻沒有立功報答的機會,都希望能上戰場作戰。李牧見時機成熟,就挑選堅固的戰車一千三百輛,良馬一萬三千匹,能擒敵殺將的勇士五萬人,神箭手十萬人,要求他們加強訓練。一麵又任意放牧牲畜,要百姓四散於郊外,當前來侵擾的匈奴人少時,就裝退敗讓數千人被擒,單於聽到消息,以為良機可趁,遂率領大軍入侵,李牧排列許多奇陣,指揮左、右二軍夾攻,大破匈奴十多萬大軍,單於奔逃而去,往後十多年間,不敢再侵犯趙國邊境。
〔評〕厚其遇,故其報重;蓄其氣,故氣發猛。故名將用死士。兵之力,往往一試而不再,亦一試而不必再也!今之所謂兵者,除一二家丁外,率丐而甲,尪而立者耳。嗚呼!尪也,丐也,又多乎哉!
(評譯)對待部屬愈是仁厚有如自家人,部屬報答之心也愈是深切,能凝聚士兵奮勇作戰的士氣,才能一發而氣勢威猛。古代名將往往隻須一次的戰役就能定勝負了,不必一戰再戰。反觀今天所謂帶兵的將領,除了擁有一兩名親信部屬外,其餘的士兵都是帶人不帶心,有如外借之兵。唉,兵多又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