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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林廣記》 作者:程世爵  

卷六 殊稟部

一概明日
一概明日

有避債者,偶以事出門,恐人見之,乃頂一笆鬥而行。為一債家所識,彈其鬥曰:“嘶約如何?”姑應曰:“明日。”已而雨大作,鬥上點擊無算。其人慌甚,乃曰:“一概明日。”
有個躲避債務的人,偶然有事要出門,害怕人看見他,就戴著一頂鬥笠帽走路。但還是被一個債主認出來了,債主就用手彈著躲債的人的鬥笠說:“你答應還的債準備什麼時候還?”欠債人姑且應付他說:“明天。”這時,下起了暴雨,雨點接連不斷地敲擊他頭上的鬥笠。那個人非常慌張,就說:“全都明天。”

忘了下米
忘了下米

一人問造酒之法於酒家。酒家曰:“一鬥米,一兩曲,加二鬥水。相摻和,釀七日,便成酒。”其人善忘,歸而用水二鬥,曲一兩,相摻和,七日而嚐之,猶水也,乃往誚酒家,謂不傳與真法。酒家曰:“爾等不循我法耳。”其人曰:“我循爾法,用二鬥水,一兩曲。”酒家曰:“可有米麼?”其人俯首思曰:“是我忘記下米。”
有個人向酒家請教釀酒的方法。酒家說:“一鬥米,一兩曲,加二鬥水,相摻和,釀造七天,便成了酒。”那個人好忘事,回來後,用水二鬥,曲一兩相摻和,七天後一嚐,還是水呀。於是就到酒家那裏,說人家沒傳給他釀酒的真正方法。酒家說:“你肯定是沒按我說的辦。”那個人說:“我按你的辦法,用了二鬥水,一兩曲。”酒家問:“放了米沒有?”那個人拍拍頭,想想說:“呀,我忘記下米啦!”

健忘
健忘

蘇人相遇於途,一人問曰:“尊姓?”曰:“姓張。”又問:“尊號?”曰:“東橋。”又問:“尊居?”曰:“閶門外。”問者點頭曰:“是閶門外張東橋。”張駭曰:“公緣何曉得我?”問者曰:“方才都是你自說的。”
有兩個蘇州人在路上相遇了。一個人問:“請問貴姓?”答:“姓張。”又問:“請問尊號?”答:“東橋。”又問:“住在哪兒?”答:“閶門外。”問的人點頭說:“你就是閶門外的張東橋。”姓張的非常驚訝地問:“相公怎麼認識我?”問的人說:“你自己剛才說的呀!”

不吃虧
不吃虧

某甲性迂拙,一日出外省戚,適門外有一車,與他講價,因嫌價貴,寧願步行,擬在中途雇車,價必稍廉。不料走了半天,車少人稀,行將半路時,方見一車,索價反昂,某甲喃喃自語道:“還是歸去雇車,較為便宜。”言罷,反奔回家,雇車複往。
甲某是個傻瓜,性情愚笨。一天他外出看親戚,正好門外就有一輛車,跟車夫講價,嫌太貴,寧願自己走,打算在半路雇車,想來價錢一定便宜。沒想到走了半天,車少人稀。走到一半路時,才看見一輛車,要價反而更高。甲某喃喃自語道:“還是回去雇車,比較便宜。”說完,他返回家,然後雇車又走。

大丈夫
大丈夫

一人被其妻毆打,無奈鑽在床下,其妻曰:“快出來。”其人曰:“丈夫說不出去,定不出去。”
有個人被他的妻子毆打,沒有辦法便鑽到床底下,他的妻子說:“快出來。”這個人說:“大丈夫說話算數,說不出去,就不出去。”

引馬入窯
引馬入窯

東道索祭文,訓蒙師窮迫無措。乃騎東道馬,急走荒郊,尋一瓦窯,忙下馬奔入避之。其馬躑躅不肯入,蒙師在窯中急罵曰:“你若會作祭文,便在外麵立,我是不敢出頭矣。”
主人請先生給寫篇祭文,先生寫不出來,就騎了主人的馬,急急忙忙逃到荒郊野外,找到一個瓦窯,慌慌張張下馬跑進裏麵躲了起來。那匹馬卻猶豫著不肯進窯去,先生在窯中氣急敗壞地罵道:“如果你會作祭文,就在外麵站著,我是不敢再露麵了。”

瞎子吃魚
瞎子吃魚

眾瞎子打平仗吃魚,錢少魚小,魚小人多,隻好用大鍋熬湯,大家嚐嚐鮮味而已。瞎子沒吃過魚,活的就往鍋裏扔,小魚蹦在鍋外,而眾瞎不知也。大家圍在鍋前,齊聲讚曰:“好鮮湯!好鮮湯!”誰知那魚在地上蹦,蹦在瞎子腳上,呼曰:“魚沒在鍋內,大家都要鮮死了。”
幾個瞎子合夥買魚,錢少隻能買到很小的魚,魚小人又很多,隻好用大鍋熬湯喝,大家嚐嚐鮮味罷了。瞎子沒吃過魚,魚還是活的,就往鍋裏扔,小魚就蹦到了鍋的外邊,可是瞎子卻不知道。大家圍在鍋前,都稱讚說:“這湯真鮮!這湯真鮮!”誰知那條魚在地上蹦,蹦到了一個瞎子的腳麵上。瞎子大喊著說:“魚還沒有放在鍋裏。”幾個瞎子感歎地說:“阿彌陀佛,幸虧魚在鍋外,若在鍋內,大家都要鮮死了。”

癡疑生
癡疑生

一秀才癡而多疑,夜在家曾讀暗處,俟其妻過,突出擁之。妻驚懼大罵,秀才喜曰:“吾家出一貞婦矣。”嚐看史書,至不平處,必拍案切齒,一日,看秦檜殺嶽武穆,不覺甚怒,拍桌大罵不休。其妻勸之曰:“家中隻有十張桌,君已碎其八矣,何不留此桌吃飯也。”秀才叱之曰:“你或與秦檜通奸耶?”遂痛打其妻。
從前有個秀才,又呆又多疑。有一天夜裏,他在家裏暗處讀書,等到她的妻子從旁邊經過時,他突然跑出來抱住妻子。妻子驚叫著拒絕,而且大吵大罵,秀才高興地說:“我家出了個貞潔婦女呀。”他在看史書時,讀到不平的地方,一定會拍桌子咬牙痛恨。一天,他看到秦檜殺嶽飛,不覺又生氣,拍桌子大罵不止。他的妻子勸他說:“家裏隻有十張桌子,夫君已經拍壞了八張,你為什麼不留下這張桌子吃飯用呢?”秀才斥責妻子說:“你莫不是與秦檜通奸了?”於是就把他的妻子痛打了一頓。

我有馬足
我有馬足

一富翁不通文,有借馬者,致信於富翁雲:“偶欲他出,祈假駿足一乘。”翁大怒曰:“我就有兩隻腳,如何借得人?我的朋友最多,都要借起來,還要把我大卸八塊呢?”友在旁解曰:“所謂駿足者,馬足也。”翁益怒曰:“我的足是馬足,他的腿是驢腿,他的頭是狗頭。”
有個富翁不通文墨,有個借馬的人,給他寫信道:“偶爾有事需要外出,想借駿足一乘。”富翁非常生氣地說:“我就隻有兩隻腳,怎麼能夠借給別人呢?我的朋友最多,如果都要借起來,還不把我大卸八塊?”有個朋友在旁邊解釋說:“所謂駿足,就是馬足呀。”富翁更加生氣地罵道:“我的足是馬足,他的腿是驢腿,他的頭是狗頭。”

可要開刀
可要開刀

甲乙二人,各用一仆,甲仆性極靈敏,善於拍馬,開出口來,都是吉利言語。乙仆性甚愚魯,說出話來,每每不吉,主人屢次教導他終不見效。一日,乙攜仆往甲處賀喜,飲酒時適在同席。甲醉時,甲仆上前問曰:“主人可要開飯否?”主人點頭答應。乙歸,即以甲仆之言,命蠢仆學習,蠢仆遵命。一日,乙欲剃頭,命仆呼理發匠至,既至,仆乘機欲行拍馬,乃上前稟主人曰:“理發匠已來,主人可要開刀否?”
甲乙兩個人,各用一個仆人。甲的仆人非常靈敏,善於拍馬,說出話來,都是吉祥語、好聽的話;乙的仆人很愚笨,說出話來,往往都是不吉利、難聽的話,主人多次教導他,他總是沒什麼改變。一天,乙帶著仆人到甲處賀喜,喝酒時正好在一張桌子上。甲喝醉時,甲的仆人就機靈地上前問道:“主人是不是可以開飯了?”主人點頭答應了。乙回家後,就拿甲的仆人說的話,讓自己的仆人學習,愚仆便按主人的要求辦了。有一天,乙想剃頭,命令仆人叫理發匠來,等到理發匠到了之後,仆人想乘機拍馬,學得乖巧些,就走上前向主人報告說:“理發匠已經來了,主人是不是想開刀呢?”

真神人也
真神人也

二呆子相遇於路,忽拾錢三百,二人分來分去,苦不能均,此二百,則彼一百,此一百,則彼二百,擾攘半晌,莫能決,各怒甚。一黠者過,詢其故,曰:“此賬本極難分派,無已,在下且作陳平,代輸一籌可乎?”乃納己囊一百,二呆子各與一百,分畢,二呆子大驚曰:“先生真神人也,我等二人尚分不均,不料先生作三人分之,且易易也。”再三稱謝而去。
兩個愚蠢的人在路上相遇了,突然撿到了三百文錢。兩個人分來分去,怎麼也分不均勻,這個人二百,那個人就一百,這個人一百,那個人就二百,吵吵嚷嚷了半天,也沒有解決,彼此都很生氣。一個狡猾的人正好路過這裏,看到這種情況,問清了原因,就說:“這筆賬本來是非常難算的,沒有別的辦法,我就幫你們平分吧,我替你們先拿走一分,怎麼樣?”於是就裝到自己口袋裏一百,給兩個愚蠢的人各分一百。分完之後,兩個愚蠢的人非常吃驚地感歎說:“先生真是神人哪!我們倆怎麼分也不平均,不料先生作三個人分它,卻很容易就分好了。”於是再三道謝而去。

燃衣
燃衣

一最性急,一最性緩,冬日圍爐聚飲。性急者墜衣爐中,為火所燃,性緩者見之從容謂曰:“適有一事,見之已久,欲言恐君性急,不言又恐不利於君,然則言之是耶?不言是耶?”性急者問以何事。曰:“火燒君裳。”其人遂曳衣而起,怒曰:“既然如此,何不早說?”性緩者曰:“外人道君性急,不料果然。”
一人性子特急,一人性子特慢,冬天兩人圍著火爐飲酒。性急的人衣服被爐火所燃,性慢的人看到後從容地說道:“恰有一事,看見它已經很久,想說恐怕你性急,不說又恐怕對你不利,那麼是說還是不說呢?”性急的人問他何事,性慢的人說:“火燒著了你的衣裳。”性急的人拉衣起來,惱怒道:“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不早說?”性慢的人說:“外人說你性急,果然如此。”

賣弄
賣弄

一親家新置一床,窮工極麗。自思:“如此好床,不使親家一見,枉自埋沒。”乃裝有病,偃臥床中,好使親家來望。那邊親家做得新褲一條,亦欲賣弄,聞病欣然往探。即至,以一足架起,故將衣服撩開,使褲現出在外,方問曰:“親翁所染何症,而清減至此?”病者曰:“小弟的賤恙,卻像與親翁的心病一般。”
有個親家新置一床,窮工極麗,自己想如此好床,如不讓親家一看,實在妄自埋沒,於是假裝患病,仰臥床中,好使親家前來探望。正巧那邊親家做了一條新褲也要賣弄,聽說親家病了,欣然前往探視。到了親家後,把一隻腳架起,故意將衣服撩開,使褲子顯現於外。探視的親家問:“親翁患了何病而愁悶到這種地步?”裝病的親家說:“小弟的病和您的心病一樣。”

品茶
品茶

鄉下親家進城探望。城裏親家,待以鬆蘿泉水茶。鄉人連聲讚曰:“好!好!”親翁以為彼能格物,因問曰:“親家說好,是茶葉好,還是水好?”鄉人答曰:“熱得有趣。”
鄉下親家進城探望城裏親家,城裏親家用鬆蘿泉水茶招待。鄉下親家連聲稱讚道:“好,好!”城裏親家以為他善於識別好壞,於是問道:“親家說好,是說茶葉好,還是說水好?”鄉下親家回答道:“是熱得好。”

佛像
佛像

鄉下親家到城裏親家書房中,將文章揭看,搖首不已。親家說:“親翁無有不得意的麼?”答雲:“正是,看了半日,並沒有一張佛像在上麵。”
鄉下親家到城裏親家書房中,將文章翻看了許多,搖頭不已。城裏親家說:“親翁,沒有得意的嗎?”鄉下親家回答說:“正是,看了半天,上麵沒有一張佛像。”

固執
固執

一父子性剛,平素不肯讓人。一日,父留客飯,命子入城買肉。子買訖,將出城門,值一人對麵而來,各不相讓,遂挺立良久。父尋至見之,對子曰:“你快持肉去,待我與他對立著。”
有父子倆性子極強,平素不肯讓人。一天父親留客人吃飯,讓兒子進城買肉。兒子買肉後剛要出城門,正碰上一個人對麵走來,各不相讓,於是二人對立起來。過了很長時間,父親找到這裏,見此,對兒子說:“你快拿肉回家去,讓我和他對立在這裏。”

應急
應急

主人性急,仆有犯過,連呼家法不至,咆噪愈甚。仆人曰:“相公莫惱,請先打兩個巴掌應一應急。”
主人性急,有一天仆人有了過失,主人連連喊家人拿板子,可是半天也沒有拿來,主人更加生氣。仆人說:“相公勿惱,請先打兩個巴掌應一應急吧!”

掇桶
掇桶

一人留友夜飲,其人蹙額堅辭。友究其故,曰:“實不相瞞,賤荊性情最悍,尚有榪子桶未倒。若歸遲,則受累不淺矣。”其人攘臂而言曰:“大丈夫豈有此理,把我便……”其妻忽出,大喝曰:“把你便怎麼?”其人即雙膝跪下曰:“把我便掇了就走。”
有個人留朋友吃飯,朋友緊皺眉頭堅持要走。主人追問其原因,友回答說:“實不相瞞,我老婆十分厲害,家裏有便桶未倒,如果回去晚了,將要受苦不堪矣。”主人揮臂說道:“大丈夫豈有此理,如果是我的話……”主人的妻子突然闖出來大聲喝斥道:“如果是你怎麼樣?”主人馬上雙膝跪下說:“如果是我立刻去倒。”

請下操
請下操

一武弁怯內,而帶傷痕。同僚謂曰:“以登壇發令之人,受製於一女子,何以為顏?”弁曰:“積弱所致,一時整頓不起。”同僚曰:“刀劍士卒,皆可以助兄君威。候其咆哮時,先令軍士披掛,槍戟林立,站於兩旁,然後與之相拒。彼懾於軍威,敢不降服!”弁從之。及隊伍既設,弓矢既張。其妻見之,大喝一聲曰:“汝裝此模樣,欲將何為?”弁聞之,不覺膽落。急下跪曰:“並無他意,請奶奶赴教場下操。”
有個武官怕老婆,而且身上帶有傷痕,同僚對他說:“憑你登壇發號施令之人,卻受製於一個女子,有什麼臉麵?”武官說:“長期軟弱所造成的,一時振作不起來。”同僚說:“刀劍士卒可以助兄威,等她發威時,先令軍士披掛,槍戟林立站於兩旁,然後與她對抗,她懾於軍威,敢不降服。”武官聽從了同僚的建議。等到隊伍擺好陣勢,弓箭已經拉開,武官的老婆看見後,大喝一聲道:“你裝此模樣,想要幹什麼?”武官聽了,不由得差點嚇破膽,急忙跪下說:“並無別的意思,請奶奶赴教練場指導。”

虎勢
虎勢

有被妻毆者,往訴其友,其友教之曰:“兄平昔懦弱慣了,須放些虎勢出來。”友妻從屏後聞之,喝曰:“做虎勢便怎麼?”友驚跪曰:“我若做虎勢,你就是李存孝。”
有個人遭妻打,到朋友家訴說,朋友教導他說:“你平日懦弱慣了,必須放出虎威來。”朋友的妻子從屏風後聽到此話,喝道:“放虎威能怎麼樣?”朋友十分驚恐,跪下說:“我如果做虎威,你就是李存孝。”

訪類
訪類

有懼內者,欲訪其類,拜十弟兄。城中已得九人,尚缺一個,因出城訪之。見一人掇馬桶出。眾齊聲曰:“此必是我輩也。”相見道相訪之意。其人搖手曰:“我在城外做第一個倒不好,反來你城中做第十個。”
有個怕老婆的人,打算訪其同類,結拜十個弟兄。城裏已尋得九人,還缺一個,於是出城尋找。看見一人出來拿著馬桶,眾人齊聲道:“這人必是我們的同類。”於是相見道明結拜之意,那人擺手說:“我在城外做第一個都不情願,反來你城中做第十個?”

吐綠痰
吐綠痰

兩懼內者,皆以積憂成疾。一吐紅痰,一吐綠痰。因赴醫家療治。醫者曰:“紅痰從肺出,猶可醫。綠痰從膽出,不可醫。歸治後事可也。”其人問由膽出之故。對曰:“驚破了膽,故吐綠痰。膽既破了,如何醫得。”
有兩個怕老婆的,都因長期憂愁患病,一個吐紅痰,一個吐綠痰,於是去醫生那裏治療。醫生說:“紅痰從肺裏出,還能醫治;綠痰從膽出,不能醫治了,回去準備後事吧。”吐綠痰的人問綠痰從膽出的緣故,醫生說:“驚破了膽,因此吐綠痰,膽已經破了,如何能醫治得了。”

理舊恨
理舊恨

一怕婆者,婆既死,見婆像懸於柩側。因理舊恨以拳打之。忽風吹軸動,忙縮手大驚曰:“我是取笑作耍。”
有個人怕老婆,老婆死了,看見老婆的遺像懸掛在棺材一側,因思舊恨用拳打其遺像。忽然風吹使遺像稍微動了一下,該人不由得縮回手十分吃驚,說:“我是開玩笑和你鬧著玩呢!”

敕書
敕書

一官置妾,畏妻,不得自由。怒曰:“我隻得奏一本去。”乃以黃秋裹綾曆一冊,從外擎回,謂妻曰:“敕旨在此。”妻頗畏懼。一日夫出,私啟視之。見正月大、二月小,喜雲:“原來皇帝也有大小。”看三月大、四月小,倒分得均勻。至五月大、六月小、七月大、八月大,乃數月小。乃大怒雲:“竟有這樣不公道的皇帝,涼爽天氣,竟被她占了受用,如何反把熱天都派與我。”
一官納了一妾,但懼怕大老婆,不得自由。有一天,當官的發怒說:“我隻好向皇帝奏一本了。”不多久,拿著一本黃曆,從外麵跑回來,對妻子說:“聖旨在此。”妻子聽了十分害怕。有一天丈夫外出,妻子打開黃曆偷看,見上麵寫著正月大、二月小,高興地說:“原來皇帝也有大小老婆。”看到三月大、四月小,說:“倒分得均勻。”看到五月大、六月小、七月大、八月大,以後數月小,便大怒說:“竟然有這樣不公道的皇帝,涼爽的日子竟全部分給小老婆享用,為何反把大熱的日子分給我!”

吃夢中醋
吃夢中醋

一懼內者,忽於夢中失笑。妻搖醒曰:“汝夢見何事而得意若此?”夫不能瞞。乃曰:“夢娶一妾。”妻大怒,罰跪床下。起尋家法杖之。夫曰:“夢幻虛情,如何認做實事?”妻曰:“別樣夢許你做,這樣夢卻不許你做的。”夫曰:“以後不做就是了。”妻曰:“你在夢裏做,我如何得知。”夫曰:“既然如此,待我夜夜醒到天明,再不敢睡就是了。”
有個懼怕老婆的人,突然在睡夢中笑起來。妻子搖醒他問道:“你夢見何事而這樣得意?”丈夫不敢隱瞞,回答說:“夢到娶了一妾。”妻子大怒,罰他跪在床下,使用家法用杖揍他。丈夫說:“夢幻虛情,如何當做實事。”妻子說:“別樣的夢許你做,這樣的夢卻不許你做。”丈夫說:“以後不做就是了。”妻子說:“你在夢裏做,我怎麼能知道。”丈夫說:“既然如此,待我夜夜醒到天明,再不睡就是了。”

葡萄架倒
葡萄架倒

有一吏懼內,一日被妻撾碎麵皮。明日上堂,太守見而問之。吏權詞以對曰:“晚上乘涼,葡萄架倒下,故此刮破了。”太守不信。曰:“這一定是你妻子撾碎的,快差皂隸拿來。”不意奶奶在後堂潛聽,大怒搶出堂外。太守慌謂吏曰:“你且暫退,我內衙葡萄架也要倒了。”
有個官吏怕老婆,一天被妻子抓破臉皮。第二天上堂,太守見了問他臉皮怎麼破的,官吏搪塞說:“晚上乘涼,葡萄架倒下,因此刮破了。”太守不信,說:“這一定是你妻子抓破的,快派差役捉來。”不料太守的老婆在後堂偷聽,十分惱怒地跳出堂外,太守慌忙對官吏說:“你先暫時退下,我內衙葡萄架也要倒了。”

捶碎夜壺
捶碎夜壺

有病其妻之吃醋者,而相訴於友。謂:“凡買一婢,即不能容。必至別賣而後已。”一友曰:“賤荊更甚,豈但婢不能容,並不許置一美仆,必至逐去而後已。”旁又一友曰:“兩位老兄勸你罷,像你老嫂還算賢慧。隻看我房下,不但不容婢仆,且不許擅買夜壺,必至捶碎而後已。”
有個人對其老婆好吃醋十分苦惱,告訴給朋友,說每次買婢女,自己的老婆都不能容納,最終賣掉才心滿意足。一個朋友說:“我那老婆更厲害,不但婢女不能容納,並且不許添置一個美仆,必趕走才罷休。”旁邊又一朋友說:“兩位大哥息怒,兩位老嫂還算賢慧,看我那老婆,不但不容婢仆,並且不許擅買夜壺,否則必捶碎才罷休。”

手硬
手硬

有相士對人談相雲:“男手如槍,女手如薑。一生吃不了米飯,穿不了衣裳。”一人喜曰:“若是這等說,我房下是個有造化的。”人問:“何以見得?”答曰:“昨晚在床上,嫌我不能盡興,被她打了一掌,今日還是辣漬漬的。”
有個相麵的先生對人談相說:“男手如槍,女手如薑,一生吃不了的米飯,穿不了的衣裳。”一個人聽後高興地說:“如果是這樣,那麼我老婆是個有造化的。”別人問他“為何這樣說”,那個人回答說:“昨晚在床上,嫌我不能盡興,被她打了一掌,今天還辣漬漬的。”

呆郎
呆郎

一婿有呆名。舅指門前楊竿問曰:“此物何用?”婿曰:“這樹大起來,車輪也做得。”舅喜曰:“人言婿呆,皆耍也。”及至廚下,見研醬擂盆。婿又曰:“這盆大起來,石臼也做得。”適嶽母撒一屁,婿即應聲曰:“這屁大起來,霹靂也做得。”
某人的女婿素有呆名。舅舅指著門前的楊竿問道:“此物有何用?”女婿說:“這樹大起來,車輪也做得。”舅舅高興地說:“別人說女婿呆,都是有意耍弄人。”等到進了廚房,看見研醬擂盆,女婿又說:“這盆大起來,石臼也做得。”恰巧嶽母放了一屁,女婿馬上應聲道:“這屁大起來,霹靂也做得。”

呆子
呆子

一呆子性極癡,有日同妻至嶽家拜門,設席待之,席上有生柿水果,呆子取來,連皮就吃。其妻在內窺見,隻叫得“苦呀”。呆子聽見,忙答曰:“苦倒不苦,惹得滿口澀得緊著哩。”
有個呆子極為癡傻。有一天呆子同妻子到嶽父家拜訪。嶽父家設宴招待,席中有生柿水果,呆子拿起來,連皮就吃。其妻在裏邊看見,叫道:“苦呀。”呆子聽見,馬上答道:“苦倒不苦,隻是弄得滿嘴太澀了。”

讚馬
讚馬

一杭人有三婿,第三者甚呆。一日丈人新買一馬,命三婿題讚。要形容馬之快疾,出口成文,不拘雅俗。長婿曰:“水麵擱金針,丈人騎馬到山陰。騎去又騎來,金針還未沉。”嶽丈讚好。次及二婿曰:“火上放鵝毛,丈人騎馬到餘姚。騎去又騎來,鵝毛尚未焦。”再次輪到三婿,呆子沉吟半晌,苦無搜索。忽丈母撒一響屁,呆子曰:“有了。丈母撒個屁,丈人騎馬到諸暨。騎去又騎來,孔門猶未閉。”
一個杭州人有三個女婿,三女婿甚呆。一天,嶽父新買了一匹馬,讓三個女婿題詩讚頌,要形容馬跑得快,出口成文,不拘雅俗。長婿說:“水麵擱金針,丈人騎馬到山陰。騎去又騎來,金針還未沉。”嶽父稱讚作得好。二婿說:“火上放鵝毛,丈人騎馬到餘姚。騎去又騎來,鵝毛尚未焦。”之後輪到三婿,呆子沉吟半晌,作不出來,忽然嶽母放一響屁,呆子說:“有了。丈母撒個屁,丈人騎馬到諸暨。騎去又騎來,孔門猶未閉。”

攜凍水
攜凍水

一呆婿至妻家留飯,偶吃凍水美味。乃以紙裹數塊,納之腰間帶歸,謂妻曰:“汝父家有佳味,我特攜來啖汝。”索之腰中,已消融矣。驚曰:“奇,如何撒出一脬尿,竟自逃走了。”
有個呆女婿到嶽父家,被留吃飯,碰巧吃凍水美味,於是用紙包起數塊,放入腰間帶回家裏。對妻子說:“你娘家有美味,我特意攜帶回來給你吃。”說著到腰間去取,凍水已經融化了,呆子大吃一驚道:“奇怪,怎麼撒了一泡尿,竟然自己逃走了。”

不道是你
不道是你

新郎愚蠢,連朝不動,新人隻得與他親吻一嘴。其夫大怒,往訴嶽母。曰:“不要惱她,或者不道是你羅。”
新郎十分愚蠢,結婚後數日毫無動作,新娘隻好親了他一口,新郎大怒,到嶽母那去告狀。嶽母說:“不要惱她,她可能不知道是你哩。”

丈母不該
丈母不該

女婿見丈人拜揖,遂將屁股一挖。丈人大怒。婿雲:“我隻道是丈母羅。”隔了一夜,丈人將婿責之曰:“畜生,我昨晚整整思量了一夜,就是丈母,你也不該。”
有個女婿見嶽父拜揖,便在嶽父屁股上摳了一把。嶽父大怒,女婿說:“我以為是嶽母呢。”隔了一夜,嶽父責怪女婿說:“畜生,我昨晚整整思量了一夜,就是嶽母你也不該。”

事發覺
事發覺

一人奔走倉皇,友問“何故而急驟若此?”答曰:“我十八年前幹差了一事,今日發覺。”問:“畢竟何事?”乃曰:“小女出嫁。”
有個人倉皇奔走,朋友問是什麼緣故急促至此。那人回答說:“我十八年前幹錯了一件事,今天才發覺。”友問:“到底是什麼事?”那人回答說:“小女出嫁。”

父各爨
父各爨

有父子同赴席,父上座,而子徑就對席者。同席疑之,問:“上席是令尊否?”曰:“雖是家父,然各爨久矣。”
有父子倆同赴一席,父親就上座,而兒子徑直坐於對麵。同席的人疑惑不解,問道:“上座那個人是不是你的父親?”兒子回答道:“雖是家父,但各自燒火煮飯已經很久了。”

燒令尊
燒令尊

一人遠出,囑其子曰:“有人問你令尊,可對以家父有事出外,請進拜茶。”又以其呆恐忘也,書紙付之。子置袖中,時時取看。至第三日,無人問者,以紙無用,付之燈火。第四日忽有客至。問:“令尊呢?”覓袖中紙不得,因對曰:“沒了。”客驚曰:“幾時沒的?”答曰:“昨夜已燒過了。”
有個人出遠門,囑咐其兒子說:“如有人問你令尊,你可以回答說家父有事出外,並請進屋裏拜茶。”接著那個人又想到其子呆笨,怕他忘記,於是又把說的話寫在一張紙條上交給兒子。其子把紙條放在袖中。父親走後,兒子經常把紙條拿出來察看。到了第三天,仍然無人來訪。其子認為紙條已無用處,便投進燈火中燒了。第四天突然有客人來訪,問道:“令尊呢?”其兒子尋覓袖中紙條沒有找到,於是回答說:“沒了。”客人大吃一驚,問道:“幾時沒的?”其子回答道:“昨天夜裏已經燒了。”

子守店
子守店

有呆子者,父出門令其守店。忽有買貨者至,問:“尊翁有麼?”答曰:“無。”又問:“尊堂有麼?”亦曰:“無。”父歸知之,責其子曰:“尊翁我也,尊堂汝母也,何得言無!”子懊怒曰:“誰知你夫婦兩人,都是要賣的。”
有個呆子,其父親出門讓他守店。突然來了一個買貨的,問道:“尊翁有麼?”呆子回答說:“沒有。”又問:“尊堂有麼?”呆子回答說:“也沒有。”呆子的父親回來了解此事後,責怪兒子說;“尊翁是我,尊堂是你母親,怎麼能說沒有。”兒子惱怒道:“誰知你倆都是要賣的。”

活脫話
活脫話

父戒子曰:“凡人說話放活脫些,不可一句說煞。”子問如何活脫時,適有鄰家來借物件。父指而教之曰:“比如這家來借東西,看人打發,不可竟說多有,不可竟說多無;也有家裏有的,也有家裏無的,這便活脫了。”子記之。他日,有客到門問:“令尊在家否?”答曰:“我也不好說多,也不好說少;其實也有在家的,也有不在家的。”
父親告誡兒子說:“人不管說什麼話都要說得活脫些,不能把話說死。”兒子問如何才能把話說活脫,正好鄰居家來借東西,父親便以鄰居來借東西教導說:“比如這家來借東西,看人打發對待,不可直說有很多,也不可以直說沒多少;有時說家裏有,有時便說家裏無,這樣說便活脫了。”兒子把父親的話牢記在心。一天,有客人到家問道:“令尊在家沒有?”兒子回答道:“我不好說多,也不好說少;其實也有在家的,也有不在家的。”

母豬肉
母豬肉

有賣豬母肉者,囑其子諱之。已而買肉者至,子即謂曰:“我家並非母豬肉。”其人覺之,不買而去。父曰:“我已吩咐過,如何反先說起?”怒而撻之。少頃又一買者至,問曰:“此肉皮厚,莫非母豬肉乎?”子曰:“何如?難道這句話,也是我先說起的?”
有個賣母豬肉的人,囑咐兒子要避忌說是母豬肉。不久來了一個買肉的,兒子對那人說道:“我家賣的不是母豬肉。”買肉人一聽此話便察覺了,不買走了。父親十分生氣說:“我已經囑咐過你,為何反先提起?”接著揍了兒子一頓。不一會又來了一個買肉的問道:“此肉皮厚,怕是母豬肉吧?”兒子說:“怎麼樣?難道這句話,也是我先說起的?”

望孫出氣
望孫出氣

一不肖子常毆其父,父抱孫不離手,愛惜愈甚。人問之曰:“令郎不孝,你卻鍾愛令孫。何也?”答曰:“不為別的,要抱他大來,好替我出氣。”
有個人不孝,經常毆打自己的父親,而他的父親卻抱孫子不離手,疼愛更甚。別人問道:“你的兒子不孝,你卻疼愛孫子,為什麼?”老人回答說:“不為別的,要抱他長大,好替我出氣。”

買醬醋
買醬醋

祖付孫錢二文買醬油、醋,孫去而複回,問曰:“哪個錢買醬油?哪個錢買醋?”祖曰:“一個錢醬油,一個錢醋。隨分買,何消問得?”去移時,又複轉問曰:“哪個碗盛醬油?哪個碗盛醋?”祖怒其癡呆,責之。適子進門,問以何故,祖告之。子遂自去其帽,揪發亂打。父曰:“你敢是瘋子?”子曰:“我不是瘋,你打得我的兒子,我難道打不得你的兒子?”
有個老人給孫子二文錢讓他買醬油醋,孫子去後又返回來,問道:“哪個錢買醬油?哪個錢買醋?”爺爺說:“一個錢買醬油,一個錢買醋。難道這還要問嗎?”孫子走了不多時,再次返回來問道:“哪個碗盛醬油?哪個碗盛醋?”爺爺一聽,生氣孫子太癡呆,便對孫子進行責罰。正巧趕上兒子進來,問是什麼緣故,老人如實相告,兒子一聽便脫掉帽子,揪住自己頭發亂打。老人說:“你難道是瘋子嗎?”兒子回答說:“我不是瘋子,你打得我的兒子,我難道打不得你的兒子?”

劈柴
劈柴

父子同劈一柴,父執柯,誤傷子指。子罵曰:“老烏龜,汝眼瞎耶?”孫在旁見祖被罵,意甚不平。遂曰:“狗肏出的,父親可是罵得的麼?”
父子二人同劈一根木頭,父親持斧子,誤傷兒子手指,兒子罵道:“老烏龜,你眼睛瞎了嗎?”孫子在旁見爺爺被罵,甚感不平,於是喊道:“狗肏出來的,父親難道是可以罵的嗎?”

悟到
悟到

一富家兒不愛讀書,父禁之書館。一日父潛伺窺其動靜,見其子開卷吟哦。忽大聲曰:“我知之矣。”父意其有所得,乃喜而問曰:“我兒理會了什麼?”子曰:“書不可不看,我一向隻道書是寫成的,原來是刻板印就的。”
有個富人的兒子不愛讀書,富人硬把兒子禁閉在書房中。一天,富人窺視其動靜,見兒子開卷吟誦,突然大叫道:“我知道了。”富人認為兒子讀書有所得,便十分高興地問道:“我兒領會了什麼?”兒子回答說:“書不可不看,我過去一向認為書是寫成的,原來是刻板印成的。”

藏鋤
藏鋤

夫在田中耦耕,妻喚吃飯。夫乃高聲應曰:“待我藏好鋤頭,便來也。”及歸,妻戒夫曰:“藏鋤宜密,你既高聲,豈不被人偷去?”因促之往看,鋤果失矣。因急歸,低聲附其妻耳雲:“鋤已被人偷去了。”
丈夫在田間耕作,妻子招呼他吃飯,丈夫大聲回答道:“等我藏好鋤頭便來。”丈夫歸來後,妻子告誡丈夫道:“藏鋤頭應秘密進行,你高聲叫喊,豈不要被別人偷去。”邊說邊催促丈夫去看,丈夫一看鋤頭果然丟失了。於是急忙返回,低聲附在妻子耳邊說:“鋤頭已經被人偷去了。”

較歲
較歲

一人新育女,有以兩歲兒來議親者。其人怒曰:“何得欺我!吾女一歲。他子兩歲。若吾女十歲,渠兒二十歲矣。安得許此老婿!”妻謂夫曰:“汝算差矣!吾女今年雖一歲,等到明年此時,便與彼兒同庚,如何不許?”
有個人剛生下一個女兒,便有以兩歲兒子來議親的。那個人大怒說:“為什麼要欺辱我。我女兒一歲,他的兒子兩歲;如果我女兒十歲時,那麼他的兒子就二十歲了。怎能許配給如此老婿。”妻子對丈夫說:“你算差了!我們女兒今年雖是一歲,但等到明年,便與他的兒子同歲,為什麼不許?”

拾簪
拾簪

一人在枕邊拾得一簪,喜出望外,訴之於友。友曰:“此不是兄的,定是尊嫂的,何喜之有?”其人答曰:“便是,不是弟的,又不是房下的,所以造化。”
有個人在枕邊拾到一簪,喜出望外,便告訴了朋友,朋友說:“它不是你的,就必定是你老婆的,何喜之有?”那人答道:“正因為不是我的,又不是我老婆的,所以有福分。”

認鞋
認鞋

一婦夜與鄰人有私,夫適歸,鄰人逾窗而出。夫攫得一鞋,罵妻不已。因枕鞋而臥,謂妻曰:“且待天明,認出此鞋,與汝算賬!”妻乘其睡熟,以夫鞋易去之。夫晨起複罵,妻使認鞋。見是自己的,乃大悔曰:“我錯怪你了,原來昨夜跳窗的倒是我。”
有個婦女夜裏與鄰居私通,丈夫正好回來,鄰居跳窗跑走。丈夫奪取一隻鞋,大罵妻子不已。丈夫枕著那隻鞋躺下,對妻子說:“等到天亮時,認出此鞋是誰的,再跟你算賬。”妻子乘丈夫睡熟時,用丈夫的鞋子換去原來的鞋。丈夫早晨起來又罵,妻子讓他認鞋,丈夫見是自己的,於是十分後悔地說:“我錯怪你了,原來昨天晚上跳窗的是我。”

記酒
記酒

有觴客者,其妻每出酒一壺,即將鍋煤畫於臉上記數。主人索酒不已。童子曰:“少吃幾壺罷,家主婆臉上,看看有些不好看了。”
有個人勸客人飲酒,其妻子每拿出一壺酒,就將鍋底灰在臉上畫一下。主人一再要酒,仆童說:“老爺少喝幾壺吧,你老婆的臉,實在有些不好看了。”

殺妻
殺妻

夫妻相罵,夫恨曰:“臭娼婦,我明日做了皇帝,就殺了你。”婦日夜憂泣不止。鄰女解之曰:“哪有此事,不要聽他。”婦曰:“我家這個臭烏龜倒從不說謊的,自養的兒女,前年說要賣,當真的舊年都賣去了。”
有夫妻二人對罵,丈夫怨恨道:“臭娼婦,我明日做了皇帝,就殺你。”婦人聽了日夜憂傷哭泣不止。鄰女規勸她說:“哪裏會有此事,不要聽他的。”婦人說:“我家這個臭烏龜倒是從不說謊的,自己親生的兒女,前年說要賣,去年當真賣掉了。”

呆算
呆算

一人家費純用紋銀,或勸以傾銷八九成雜用,當有便宜。其人取元寶一錠,托熔八成。或素知其呆也,止傾四十兩付之,而利其餘。其人問:“元寶五十兩,為何反傾四十?”答曰:“五八得四十。”其人遽曰:“吾為公誤矣,用此等銀反無便宜。”
有個人家裏支出全用純銀,銀匠勸他把純銀熔鑄成八成銀,那樣會有便宜。那人取出一錠元寶,讓銀匠熔為八成銀。銀匠平素知道他很呆,隻用了四十兩熔鑄,其餘的留了起來,鑄後給了呆子。呆子問:“元寶五十兩,為什麼隻熔鑄四十?”銀匠回答說:“五八得四十。”呆子於是說道:“我誤聽了你的話,原來用此等銀子反無便宜。”

代打
代打

有應受官責者,以銀三錢雇鄰人代往,其人得銀,欣然願替。既見官,官喝打三十,方受數杖,痛極。因私出所得銀,盡賄行杖者,得稍從輕。其人出謝前人曰:“蒙公賜銀救我性命,不然幾乎打殺。”
有個應受官府責罰的人,用三錢銀子雇了一個鄰居代替前往,鄰居得到銀子,欣然同意代替前往。等見到官員後,官員吆喝打三十大板,剛挨數杖,十分疼痛,於是偷偷拿出得到的三錢銀子,全部賄賂給行杖的人,板子打得才輕了些。鄰居挨打後出了官府對雇他的那個人說:“多虧你賜給我三錢銀子,救了我的命,不然幾乎被打死!”

試試看
試試看

新婦與新郎無緣,臨睡即踢打,不容近身。郎訴之父,父曰:“畢竟你有不是處,所以如此。”子曰:“若不信,今晚你去睡一夜試試看。”
新婦與新郎無緣分,一到睡時就踢打,不讓近身。新郎告訴了父親,父親說:“肯定你有不是的地方,所以才這樣。”兒子說:“你若不信,今天晚上你睡一夜試試看。”

靠父膳
靠父膳

一人廿歲生子,其子專靠父膳,不能自立。一日算命雲:“父壽八十,兒壽六十二。”其子大哭曰:“這兩年叫我如何過得去?”
有個人二十歲時生的兒子,其兒子成人後仍然靠父親養活不能自立。一天算命先生對其父子說:“父親壽命八十歲,兒子壽命六十二歲。”兒子聽了大哭起來:“剩下的兩年讓我怎麼活得過去呢?”

覓凳腳
覓凳腳

鄉間坐凳,多以現成樹丫叉為腳者。一腳偶壞,主人命仆往山中覓取。仆持斧出,竟日空回,主人責之。答曰:“丫叉盡有,都是朝上生,沒有向下生的。”
鄉間坐的凳子,大多是用現成的樹杈做凳子腿。一天有條凳腿壞了,主人讓仆人到山裏去尋取。仆人拿著斧子走了,到了晚上空手而歸。主人責備仆人,仆人回答說:“樹杈極多,但都是朝上長的,沒有朝下長的。”

訪麥價
訪麥價

一人命仆往楓橋打聽麥價。仆至橋,聞有呼“吃扯麵”者,以為不要錢的,連吃三碗徑走。賣麵者索錢不得,批其頰九下。急歸謂主人曰:“麥價打聽不出,麵價吾已曉矣。”主問:“如何?”答曰:“扯麵每碗要三個耳光。”
有個人讓仆人到楓橋去打聽麥子的價格,仆人到楓橋後,聽到有喊吃扯麵的,以為不要錢,接連吃了三碗就要走,賣扯麵的索要麵錢沒有得到,便打了他九個耳光。仆人急忙返回對主人說:“麥子的價格沒有打聽出來,但麵價我已經曉得了。”主人問:“價格是多少?”仆人回答說:“扯麵每碗要三個耳光。”

臥錘
臥錘

一人睡在床上,仰麵背痛,俯臥肚痛,側困腰痛,坐起臀痛,百醫無效。或勸其翻床。及翻動,見褥底鐵秤錘一個,墊在下麵。
有個人睡在床上,仰臥背痛,俯臥肚痛,側躺腰痛,坐起屁股痛,求治數醫無效。有人勸他翻翻床。待翻動床時,發現褥底下墊著一個秤砣。

懶活
懶活

有極懶者,臥而懶起,家人喚之吃飯,複懶應。良久,度其必饑,乃哀懇之。徐曰:“懶吃得。”家人曰:“不吃便死,如何使得?”複搖首漫曰:“我亦懶活矣。”
有個極懶的人,躺著懶得起,家裏的人招呼他吃飯,又懶得應聲。過了好久,家裏人揣度他一定餓了,便懇求他吃飯,懶人緩慢地說:“懶得吃。”家裏人說:“不吃便要餓死,怎能使得?”懶人又搖頭懶洋洋地答道:“我也懶得活了。”

白鼻貓
白鼻貓

一人素性最懶,終日偃臥不起,每日三餐亦懶於動口,懨懨絕粒,竟至餓斃。冥王以其生前性懶,罰去輪回變貓。懶者曰:“身上毛片,願求大王賞一全體黑身,單單留一白鼻,感恩實多。”王問何故。答曰:“我做貓躲在黑地裏,鼠見我白鼻,認做是塊米糕,貪想偷吃,湊到嘴邊,一口咬住,豈不省了無數氣力。”
有個人性情一向十分懶惰,整天睡臥不起,每日三餐也懶於動口,漸漸精神不振斷絕了飯食,竟至餓死。冥王因他生前性情懶惰,罰其去變貓。懶人說:“身上皮毛,願求大王賞給一個全身黑色,唯獨留一個白鼻子,我將十分感謝您。”冥王問其是何原因?懶人答道:“我做貓躲在黑地裏,老鼠見到我的白鼻子,以為是塊米糕,便會貪想偷吃,待它們湊到嘴邊時,我便可一口咬住,豈不省了許多力氣。”

衣軟
衣軟

一鄉人穿新漿布衣入城。因出門甚早,衣為露水打濕。及至城中,怪其頓軟。事畢出城,衣為日色曝幹,又硬如故。歸謂妻曰:“莫說鄉下人進城再硬不起來,連鄉下人的衣服進城都會綿軟起來。”
有個農夫穿著新漿的衣服進城,因為出門太早,衣服被露水打濕,等到了城裏,衣服綿軟,十分驚疑。辦完事從城裏出來,衣服被日光曬幹,又硬挺如前。農夫回到家後對妻子說:“不要說鄉下人進城硬不起來,就是鄉下人的衣服進了城裏也會綿軟起來。”

椅桌受用
椅桌受用

鄉民入城赴席,見椅桌多懸桌圍坐褥。歸謂人曰:“莫說城裏人受用,連城裏的椅桌都是極受用的。”人問其故,答曰:“桌子穿了繡花裙,椅子都是穿銷金背心的。”
鄉下人進城赴宴,見桌子有圍布,椅子有坐褥。回鄉後對他人說:“不用說城裏人多麼會享受,就是城裏的桌椅都是極會享受的。”他人問其緣故,鄉下人回答說:“桌子穿了繡花裙,椅子都是穿燙金背心的。”

鹹蛋
鹹蛋

甲乙兩鄉人入城,偶吃醃蛋。甲駭曰:“同一蛋也,此味獨何以鹹?”乙曰:“我知之矣,決定是醃鴨哺的。”
甲乙兩鄉下人進城,偶然吃鹹鴨蛋。甲吃驚地說:“都是一樣的鴨蛋,為何唯獨這些是鹹蛋呢?”乙回答說:“我知道是怎麼回事,肯定是醃鴨子下的蛋。”

看戲
看戲

有演《琵琶記》者,而找《關公斬貂蟬》者。鄉人見之泣曰:“好個孝順媳婦,辛苦了一生,竟被那紅臉蠻子害了。”
有個戲班子演完《琵琶記》後,又接著演《關公斬貂蟬》,鄉下人看了哭泣說:“好個孝順的媳婦辛苦了一生,竟被那紅臉蠻子害死了。(同一演員,兩種角色,鄉裏人混而為一)”

演戲
演戲

有演《琵琶記》者,找戲是《荊釵逼嫁》。忽有人歎曰:“戲不可不看,極是長學問的,今日方知蔡伯喈的母親就是王十朋的丈母。”
有個戲班子演完《琵琶記》後,接著又演《荊釵逼嫁》,忽然有人慨歎說:“戲不可不看,看戲是極長學問的,今天才曉得蔡伯喈的母親就是王十朋的丈母。”

祛盜
祛盜

一癡人聞盜入門,急寫“各有內外”四字,貼於堂上。聞盜已登堂,又寫“此路不通”四字,貼於內室。聞盜複至,乃逃入廁中。盜蹤跡及之,乃掩廁門咳嗽曰:“有人在此!”
有個癡子聽見小偷進了屋門,急忙寫了“各有內外”四個字,貼在堂上。接著聽見小偷已登堂,又寫“此路不通”四字,貼於內室。之後小偷又到,便逃入廁所。小偷到了廁所跟前,癡子拽住廁所門咳嗽說:“有人在此。”

複跌
複跌

一人偶撲地,方爬起複跌。乃曰:“啐!早知還有此一跌,便不起來也罷了。”
有個人偶然摔了一跤,剛爬起來又跌倒了。於是那個人懊悔道:“唉!早知還要摔一跤,我便不會起來了!”

緩踱
緩踱

一人善踱,行步甚遲,日將晡矣,巡夜者於城外見之,問以何往。曰:“欲至府前。”巡夜者即指犯夜,擒捉送官。其人辯曰:“天色甚早,何為犯夜?”曰:“你如此踱法,踱至府前,極早也是二更了。”
有個人好慢慢地走,行走極遲緩。日將黃昏,巡夜的人在城外看到那人行走甚慢,問他要到什麼地方去,那人回答說:“要到官府前麵。”巡夜的人立即指責他違犯了夜間禁止行走的規定,便捉拿他要送於官府。那人爭辯說:“天色甚早,為什麼說我違犯了夜規?”巡夜的人答道:“你這樣慢慢地走法,等走到官府前麵,最早也要到二更天了。”

出轡頭
出轡頭

有酷好乘馬者,被人所欺,以五十金買駑馬一匹。不堪鞭策,乃雇舟載馬,而身跨其上。既行裏許,嫌其遲慢。謂舟人曰:“我買酒請你,與我快些搖,我要出轡頭哩。”
有個酷愛乘馬的人,被人欺騙,用五十兩黃金買了一匹劣馬。由於經不起劣馬的折磨,於是雇了一隻船載馬,而自己騎在馬上。走了約一裏地後,該人嫌船行走遲緩,便對劃船的人說道:“你給我搖快些,我買酒請你喝,我已經要長出轡頭了!”

鋪兵
鋪兵

鋪司遞緊急公文,官恐其遲,撥一馬騎之,其人趕馬而行。人問其“如此急事,何不乘馬?”答曰:“六隻腳走,豈不快於四隻。”
有個郵差遞送緊急公文,當官的恐怕他走得慢,撥一匹馬讓他騎。郵差趕著馬走,別人問他“如此急事,怎麼不騎馬?”郵差回答說:“六隻腳跑,豈不比四隻更快!”

鵝變鴨
鵝變鴨

有賣鵝者,因要出恭,置鵝在地。登廁後,一人以鴨換去。其人解畢出視,曰:“奇哉!才一時不見,如何便餓得恁般黑瘦了。”
有個賣鵝的,因要上廁所,便把鵝放在地上。在其上廁所時,有個人用鴨將鵝換走。那人便完出來一看,歎息說:“奇怪!才一會兒不見,怎麼就餓得這樣黑瘦了。”

帽當扇
帽當扇

有暑月戴氈帽而出者,歇大樹下乘涼,即脫帽以當扇,扇訖謂人曰:“今日若不戴此帽出來,幾乎熱殺。”
有個人在盛夏戴著氈帽外出,由於戴帽太熱,便歇息在大樹下乘涼,該人摘下氈帽當扇子扇,扇罷對他人說:“今天要不戴此帽出來,幾乎熱死我。”

買海螄
買海螄

一人見賣海螄者,喚住要買,問:“幾多錢一斤?”賣者笑曰:“從來海螄是量的。”其人喝曰:“這難道不曉得!問你幾多錢一尺?”
有個人看見賣海螄的,叫住要買,問:“多少錢一斤?”,賣海螄的人說:“海螄從來都是量的。”那個人嚷道:“誰不曉得,我是問你多少錢一尺?”

澡堂漱口
澡堂漱口

有人在澡堂洗浴,掬水入口而漱之。眾各攢眉相向,惡其不潔。此人貯水於手曰:“諸公不要愁,待我漱完之後,吐出外麵去。”
有個人在澡堂裏洗澡,捧了一捧水吸到嘴裏漱口。眾人擠眉對視,對其不幹淨十分厭惡。那人捧水在手說:“諸位不要憂慮,待我漱完之後,便把水吐到外麵去。”

何往
何往

一人稟性呆蠢不通文墨,途遇一友,友問曰:“兄何往?”此人茫然不答。乃記“何往”二字,以問人,人知其呆,故為戲之曰:“此惡語罵兄耳。”其人含怒而別。次日複遇前友,問:“兄何往?”此人遂憤然曰:“我是不何往,你倒要何往哩!”
有個人十分呆蠢,不通文墨。有一天此人外出,路上遇到一位友人,友人問道:“你何往?”呆子茫然未做回答,但記住了“何往”二字。呆子問他人道:“‘何往’是什麼意思?”那人知道他呆蠢,便有意開玩笑說:“‘何往’是罵你的話。”呆子含怒而別。第二天,呆子又見那位友人,友人又說:“你何往?”呆子一聽憤然道:“我是不‘何往’,你倒要‘何往’哩!”

呆執
呆執

一人問大辟。臨刑,對劊子手曰:“銅刀借一把來動手,我一生服何首烏的。”
有個人被判死刑。臨行前,他對劊子手說:“借一銅刀來動手,我一輩子服用何首烏的。”

信陰陽
信陰陽

有平素酷信陰陽者,一日被牆壓倒,家人欲亟救。其人伸出頭來曰:“且慢,待我忍著,你去問問陰陽,今日可動得土否?”
有個平素酷信陰陽的人,一天牆倒把他砸在下麵,家人要趕緊救他出來。那人伸出頭來道:“且慢,我先忍著,你們去問問陰陽先生,今天是否可以動土?”

熱翁腿
熱翁腿

一老翁冬夜醉臥,置腳爐於被中,誤熱其腿,早起罵鄉鄰曰:“我老人家多吃了幾杯酒睡著了,便自不知,你們這班後生竟不來叫醒一聲,難道燒人臭也不曉得?”
有個老頭冬夜喝醉了酒,在被子裏放了一個暖腳爐後就躺下了,早晨起來發現腳爐燙傷了大腿,於是罵鄉鄰道:“我老人家多吃了幾杯酒睡著了,不能察覺腳爐燙著大腿,可是你們這些晚輩竟不來喊一聲把我叫醒,難道燒得人臭也不曉得?”

合著靴
合著靴

有兄弟共買一靴,兄日著以拜客赴宴,弟不甘服。亦每夜穿之,環行室中,直至達旦。俄而靴敝,兄再議合買,弟曰:“我要睡矣。”
有對兄弟合買了一雙靴子。白天哥哥穿著靴子拜客赴宴,弟弟不甘心,便每天夜裏穿上靴子,在屋裏繞著圈走,直到天明。不久靴子壞了,哥哥跟弟弟商量再買一雙靴子,弟弟說:“我要睡覺。”

教象棋
教象棋

兩人對弈象棋,旁觀者教不置口。其一大怒,揮拳擊之,痛極卻步。右手摸臉,左手遙指曰:“還不上士!”
有兩人下象棋,一個旁觀的人教導不停,其中一個下棋的十分惱怒,便揮舞拳頭揍那個旁觀教導的人。那人被打得十分疼痛,連連後退,右手捂著臉,左手比劃說:“還不快上士!”

發換糖
發換糖

一呆子見有以發換糖者,謬謂凡物皆可換也。晨起袖中藏發一綹以往,遇酒肆即入飽餐。餐畢,以發與之,肆傭皆笑。其人怒曰:“他人俱當錢用,到我偏用不得耶!”爭辯良久,肆傭因發亂打。其人徐理發曰:“整綹的與他偏不要,反在我頭上來亂搶。”
有個呆子見有人用頭發換糖,便錯誤地認為不管什麼東西都可以換。有一天早晨起來後,在袖子裏裝了一綹頭發出外,遇到酒館兒便進去飽餐起來。餐後,呆子拿出頭發交給酒館兒,肆傭們大笑起來,呆子惱怒道:“別人的頭發都可當錢用,輪到我為何偏不能用!”呆子和肆傭爭辯了很長時間,肆傭揪住呆子的頭發亂打,呆子緩緩梳理自己的頭發說:“整綹的給他偏不要,反在我頭上來亂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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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程世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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