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外兩教,本為一體,漸積為異,深淺不同。內典初門,設五種禁,外典仁、義、禮、智、信,皆與之符。仁者,不殺之禁也;義者,不盜之禁也;禮者,不邪之禁也;智者,不酒之禁也;信者,不妄之禁也。至如畋狩軍旅,燕享刑罰,因民之性,不可卒除,就為之節,使不淫濫爾。歸周、孔而背釋宗,何其迷也!
內外兩教佛教與儒家,本來互為一體,經過逐漸的演變,兩者就有了差異,境界的深與淺有所不同。佛教經典的初學門徑,設有五種禁戒;儒家經典中所強調的仁、義、禮、智、信這種德行,都與五禁相符合。仁,就是不殺生的禁或;義,就是不偷盜的禁戒;禮,就是不邪惡的禁戒;智,就是不酗酒的禁或;信,就是不虛妄的禁戒。至於像打獵、作戰、宴飲、刑罰等,這些則是順隨人類的本性,不能急忙廢除,隻好就此加以節製,使它們不至於泛濫成災。既然尊崇周公、孔子之道,為什麼要違背佛教的教義呢?這是多麼糊塗啊!
釋三曰:“開辟已來,不善人多而善人少,何由悉責其精潔乎?見有名僧向行,異而不說;若睹凡僧流俗,便生非毀。且學者之不勤,豈教者之為過?俗僧之學經律,何異世人之學《詩》、《禮》?以《詩》、《禮》之教,格朝廷之人,略無全行者;以經律之禁,格出家之輩,而獨責無犯哉?且闕行之臣,猶求祿位;毀禁之侶,何慚供養乎?其於戒行,自當有犯。一披法服,已墮僧數,歲中所計,齋講誦持.比諸白衣,猶不啻山海也。
對於第三種指責,我解釋如下:自盤古開天辟地有了人類以來,就是壞人多好人少,哪裏能要求每一位僧人都是清白高尚的呢?有些人看見名僧高尚的德行,都放在一旁不說,但隻要見到了幾個僧人傷風敗俗,就指責非議謗毀。況且,接受教育的人不勤勉,難道還是教育者的錯嗎?庸俗的僧人學習佛經,又跟士人學習《詩經》、《禮記》有什麼兩樣?用《詩經》、《禮記》中所要求的標準去衡量朝廷中的大官員,恐怕沒有幾個是符合的吧。同樣的,用佛經的戒律衡量出家人,怎麼能惟獨要求他們不能違犯戒律呢?而那些品德很差的官員,還依然能獲取高官厚祿,犯了禁律的僧尼,坐享供養又有什麼可慚愧的呢?對於所規定的行為規範,人們自然會偶爾違反。出家人一披上法衣,一年到頭吃齋念佛,比起世俗人的修養來說,又豈止是高山與深海的差距?
形體雖死,精神猶存。人生在世,望於後身似不相屬;及其歿後,則與前身似猶老少朝夕耳。世有魂神,示現夢想,或降童妾,或感妻孥,求索飲食,征須福祜,亦為不少矣。今人貧賤疾苦,莫不怨尤前世不修功業。以此而論,安可不為之作地乎?夫有子孫,自是天地間一蒼生耳,何預身事,而乃愛護,遺其基址。況於已之神爽,頓欲棄之哉?凡夫蒙蔽,不見未來,故言彼生與今非一體耳……
人的形體雖然死去,但精神依然存在。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覺得自己與來世沒有什麼關係,等到死後,似乎生前與死後毫不相幹,等到死後,才發現自己與前世的關係就像老人與小孩、早晨與晚上一般關係密切。世上有死者的靈魂會出現在活人的夢中,有的托夢給仆童、小妾,有的托夢給妻子、兒女,向他們討求飲食,乞求福祜,這一類的事情也是不少的。現在有人看到自己一輩子貧賤痛苦,無不怨恨前世沒有修好功德的。從這一點來說,生前怎麼能不好好修功德,為來世的靈魂開辟一片安樂之地呢?一個人有子孫,他們也隻不過是天地間的普通百姓,相互間有什麼關係?尚且要盡心加以愛護,將家業留傳給他們。何況對於自己的靈魂,怎能輕易舍棄不顧呢?凡夫俗子愚昧無知以致於蒙蔽了雙眼,無法預見來世,所以就說來生和今生不是一體。
世有癡人,不識仁義,不知富貴並由天命。為子娶婦,恨其生資不足,倚作舅始之尊,蛇虺其性,毒口加誣,不識忌諱,罵辱婦之父母,卻成教婦不孝己身,不顧他恨。但憐己之子女,不愛己之兒婦。如此之人,陰紀其過,鬼奪其算。慎不可與為鄰,何況交結乎?避之哉!
世上有一種癡人,不懂得仁義,也不知道富貴皆由天命。為兒子娶媳婦,恨媳婦的嫁妝太少,仗著自己當公婆的尊貴身份,心性如毒蠍,對媳婦惡意辱罵,不懂得忌諱,甚至謾罵侮辱媳婦的父母,這反而是教媳婦不孝自己,也不顧她的怨恨。隻知道疼愛自己的子女,不知道愛護自己的兒媳。像這種人,陰間地府會把他的罪過記錄下來,鬼神也會減掉他的壽命。千萬不可與這種人為鄰居,更何況與這種人交朋友呢?還是躲他遠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