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大夫論利害,固當先陳其所以利之實,然於利之中而有小害存焉,亦當科別其故,使人主擇而處之,乃合毋隱毋欺之義。趙充國征先零,欲罷騎兵而屯田,宣帝恐虜聞兵罷,且攻擾田者。充國曰:“虜小寇盜,時殺人民,其原未可卒禁。誠令兵出而虜絕不為寇,則出兵可也。即今同是,而釋坐勝之道,非所以視蠻夷也。”班勇乞複置西域校尉,議者難曰:“班將能保北虜不為邊害乎?”勇曰:“今置州牧以禁盜賊,若州牧能保盜賊不起者,臣亦願以要斬保匈奴之不為邊害也。今通西域,則虜勢必弱,為患微矣。若勢歸北虜,則中國之費不止十億。置之誠便。”此二人論事,可謂極盡利害之要,足以為法也。
士大夫分析利害,本當先陳述之所以有利的實情,可是在有利之中同時有小害存在,也當區分情況,讓君主選擇決斷,這才符合對君主不隱不欺的道理。趙充國征伐先零,打算解除戰馬武器而屯田,宣帝擔心先零人聽說此事,將進攻騷擾農民。趙充國說:‘先零是小股寇盜,不時地殺害人民,這情況原本不能徹底禁絕。果真能大軍出征而先零人絕對不再作亂,那麼出兵是可以的。如今同是這個結果,而放棄坐等勝利的方式,不是對待少數民族的好辦法。”班勇請求重新設置西域校尉,參與討論的大臣貴問道:“班將軍能保證匈奴不在邊疆為害嗎?”班勇答:“現在設置州牧來禁絕盜賊,如果各州牧能保證不出現盜賊的話,我也甘願拿受腰斬之刑來擔保匈奴不在邊疆為害。如今跟西域各族交往,匈奴的勢力就必定減弱,造成災禍,就小多了。如果西域的形勢被匈奴掌握了,那麼內地的損失就不止十億,(《後漢書?班勇傳》作千億)。設置西域校尉確實有利。”這二人分析事情,可以說把利害雙方的要點全都講透了,足以供後人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