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回鬆風長,蒼鼠竄古瓦。不知何王殿,遣締絕壁下。陰房鬼火青,壞道哀湍瀉。萬籟真笙竽,秋色正蕭灑。美人為黃土,況乃粉黛假。當時侍金輿,故物獨石馬。憂來藉草坐,浩歌淚盈把。冉冉征途間,誰是長年者?”此老杜《玉華宮》詩也。張文潛暮年在宛丘,何大圭方弱冠,往謁之,凡三日,見其吟哦此詩不絕口。大圭請其故,曰:“此章乃《風》、《雅》鼓吹,未易為子言。”大圭曰:“先生所賦,何必減此?”曰:“平生極力模寫,僅有一篇稍似之,然未可同日語。”遂誦其《離黃州》詩,偶同此韻,曰:“扁舟發孤城,揮手謝送者。山回地勢卷,天豁江麵瀉。中流望赤壁,石腳插水下。昏昏煙霧嶺,曆曆漁樵舍。居夷實三載,鄰裏通借假。別之豈無情,老淚為一灑。篙工起鳴鼓,輕櫓健於馬。聊為過江宿,寂寂樊山夜。”此其音響節奏,固似之矣,讀之可默喻也。又好誦東坡《梨花》絕句,所謂“梨花談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者,每吟一過,必擊節賞歎不能已,文潛蓋有省於此雲。
“溪回鬆風長,蒼鼠竄古瓦。不知何王殿,遣締絕壁下。陰房鬼火青,壞道哀湍瀉。萬籟真笙竽,秋色正蕭灑。美人為黃土,況乃粉黛假。當時侍金輿,故物獨石馬。憂來藉草坐,浩歌淚盈把。冉冉征途間,誰是長年者?”這是老杜(敬稱杜甫)的《玉華宮》詩。張文潛(張來字文潛)晚年住在宛丘(今河南淮陽)時,何大圭正當二十來歲,前去拜見他,在文潛處共盤桓了幾天,看見他老是吟哦這首詩,不絕於口。大圭請問其中緣故,文潛道:“這首詩是象《詩經》的《風》詩、《雅》詩那樣的妙欣雅致,不容易對您說消楚。”大圭說:“先生所創作的詩篇,哪兒會一定比這首差呢?”文潛稱:“一輩子極力地模仿它,隻有一篇略微與它相似,可是優劣未可同日而語。”接著就背誦他的《離黃州》詩,與這首詩的韻律偶然相同,道:“扁舟發孤城,揮手謝送者。山回地勢卷,天豁江麵瀉。中流望赤壁,石腳插水下。昏昏煙霧嶺,曆曆漁樵舍。居夷實三載,鄰裏通借假。別之豈無情,老淚為一灑。篙工起鳴鼓,輕櫓健於馬。聊為過江宿,寂寂樊山夜。”此詩,它的平仄節奏,與杜詩很相似,一讀就可知道所言何事。文潛又喜歡吟誦蘇東坡(蘇軾)的《梨花》絕句,即所謂“梨花談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的那一首,每當吟哦一遍,一定擊節歎賞,不能自已,他大概對於此詩有非常之深的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