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姬傳主講鍾山
姚姬傳主講鍾山,時袁簡齋以詩號召後進,先生與異趨,而往來無間。簡齋嚐以門人某屬先生,願執贄居門下,先生堅辭之。及簡齋死,人多勸先生勿為作墓誌,其人率皆生則依托取名,歿而窮極詬厲。先生曰:“設餘康熙間為朱錫鬯、毛大可作誌,君許之乎?”曰:“是固宜也。”先生曰:“隨園正朱、毛一例耳。其文采風流有可取,亦何害於作誌?”按秀水、蕭山二先生,其學問有根柢,其立身處世亦未肯隨逐波流,隨園似微有不類。然而姚先生之言,公言也。
◎姚姬傳在京師
姚姬傳在京師,與遼東朱孝純子穎、丹徒王文治夢樓,最稱深友。一日天寒微雪,偕過黑窯廠,置酒縱談,詠歌擊節,旁若無人,明日盛傳都下。既而王自雲南罷官旋裏,朱為兩淮運使,聞姬傳歸,三人者相約複聚於揚州。朱特修書院梅花嶺側,一夕植梅五百株,延姬傳主講席,即梅花書院所自始(按:江陰亦有梅花書院,在君山頂)。
◎袁子才行事暗與古合
袁簡齋先生一生不言釋氏,每遊寺中,僧人輒請拜佛,先生以為可厭。乃自書五言四句於扇頭雲:“逢僧必作禮,見佛我不拜。拜佛佛無知,禮僧僧見在。”似深通佛法者。又,先生一生不講《說文》,一日宴會,家人上羊肉,客有不食者,先生曰:“此物是味中最美,諸公何以不食耶?試看古人造字之由,美字從羊,鮮字從羊,善字從羊,羹字從羊,即吉祥字亦從羊,羊即祥也。”滿座大笑,似又深通《說文》者。皆可以開發人之心思。
◎潘次耕學行
潘次耕耒,幼時與人賭記,取曆日試之,首尾過目,不遺一字。徐俟齋沒,無尺寸之產,舉孀婦孤孫以托,次耕恤之終其身。
◎張文端養心法
桐城張文端嚐雲:“五六年來得一法,一身五官百骸,聽其與憂喜煩苦相纏綿,獨守方寸靈府之地,製為一城,堅閉四門,不許憂喜、榮辱、進退、升沉、勞苦、生死、得失一切之念,闌入其中。或稍疏虞,打入片刻,即忙驅逐,仍前堅守。若此外之聲音笑貌,惟有聽其波委雲屬,與憂喜相浮沉而已。更有安心一法,非理事決不做,費力挽回事決不做,敗壞生平、不可告人事決不做。衙門中事一切因物付物,一事當前,隻往穩處想,不將迎於事前,不留滯於事後,用以每臥輒酣,當食輒飽,視鬥室如千岩萬壑。燭下濁酒一杯,以解饑劬;清琴一曲,以調心氣。此則一二年來之又一進境,較之昔時急於進退,以致形神交困者,則差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