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待問
新城本長山縣地,元始為縣,閱《長山誌名宦》,宋止知縣翟大順一人,丞簿則有明以前,竟無考。適閱《東軒筆錄》,得張待問一人,知誌之闕漏多矣。張待問為淄川長山縣主簿,縣有盧伯達者,與曹侍中利用通姻,複憑世蔭,大為邑患,縣令憚其勢,莫敢與較。
張一日承令乏,適伯達以訟至庭,即數其累犯,杖之。未幾伯達之侄士倫,來為本路轉運使,人皆為張危之,或勸令自免去,張曰:“盧公賢者,肯銜隙以害公正之吏乎?”了不嬰意。一日士倫巡按至邑,召張語之曰:“君健吏也,吾叔賴君懲之,變節為善士矣。”為發薦章而去。待問固不愧名宦,乃士倫亦鄉之賢大夫也。錄之以補誌乘之闕。
◎人心刁詐
康熙二十三年,兩江總督於清端公成龍,喜微服潛行,察疑獄、求民隱。然奸人造言散布以傾怨家,或反失實,屬吏雖灼知而不敢言也。有布衣程姓者,進見直言,且指目擊一二事為征,公悚然曰:“微子言,吾安知人心刁詐若此耶?”
陳恪勤公鵬年守吳,亦喜微行。有金獅巷富室汪姓兩子,以曖昧事殺其師,賄通上下衙門,以疑案結局。惟公不可以利誘,汪遂重賄左近茶坊、酒肆、腳夫、渡船諸人,囑其鹹稱冤枉。公察之,眾口如一,遂不深究。又劉家浜富家乳嫗攜一小孩,看稍懈,忽不見,殺死城幹,剝去金珠衣服,緝凶無著。公夜出查訪,遇醉漢曰:“此沈某殺也。”次日拿審問,沈極口稱冤,其實並無此事,略加刑即釋焉。孔子曰:“眾好之,必察焉;眾惡之,必察焉。”善夫!
◎陸清獻
陸稼書先生宰嘉定,日坐堂上課子讀書,夫人在後堂紡績,民有事控縣者,即出票交原告喚被告。如抗,出差。其聽訟也,以理喻,以情恕,如家人父子調停家事,漸成無訟之風。有兄弟爭訟不休,公謂之曰:“兄弟不睦,倫常大變,予為斯民父母,皆予教訓無方之過也。”
遂自跪烈日中,訟者感泣,自此式好無尤。嗚呼!若先生者,誠聖人所謂“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者也。公生辰,貧不能備壽筵,夫人笑之,公曰:“汝且出堂視之,較壽筵何如。”但見堂上下香燭如林,斯民敬之若神明焉。
相傳稼書先生歿後,為嘉定縣城隍,縣民數百人,直至平湖接公上任。時先生夫人尚在,謂縣人曰:“公在縣時,不肯費民一錢,今遠道見迎,恐非公意耳。”
◎張朝珍
吳三桂之變,全楚震動,土匪蜂起。時於清端守武昌,威惠素著,剿撫兼施,計擒大冶賊黃金龍斬之,降其眾數千。捷聞,巡撫張公朝珍,持露布示僚屬曰:“人謂我不當用醉漢,今定何如?”蓋清端嚐襄事秋闈,陪大吏觴,兩使者抵掌論時事,飲數十巨觥,闈中皆笑公酒狂。故張公及之也,屬吏見長官,多囁嚅逡巡,拘守儀節,公獨於皇華公宴之座,侃侃直言,靡所避忌。恐此時豪氣,已足吞逆藩而有餘,況金龍一無賴賊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