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伯,雨師,星也。風伯者,箕星也。雨師者,畢星也。鄭玄謂:司中、司命,文星第四,第五星也。雨師:一曰屏翳,一曰號屏,一曰玄冥。蜀郡張寬,字叔文,漢武帝時為侍中。從祀甘泉,至渭橋,有女子浴於渭水,乳長七尺。上怪其異,遣問之。女曰:“帝後第七車者知我。”所來時,寬在第七車。對曰:“天星。主祭祀者,齋戒不潔,則女人見。”文王以太公望為灌壇令,期年,風不鳴條。文王夢一婦人,甚麗,當道而哭。問其故。曰:“吾泰山之女,嫁為東海婦,欲歸,今為灌壇令當道有德,廢我行;我行,必有大風疾雨,大風疾雨,是毀其德也。”文王覺,召太公問之。是日果有疾雨暴風,從太公邑外而過。文王乃拜太公為大司馬。
風伯、雨師,都是星宿。風伯,是箕星,雨師,是畢星。鄭玄說:司中、司命分別是文昌星宮中的第四、第五星。雨師又叫屏翳,又叫屏號,又叫玄冥。蜀郡的張寬,字叔文,漢武帝的時候曾在皇宮裏做侍中。他跟隨漢武帝到甘泉宮祭祀,車隊經過渭橋,看見有一個女子在渭水中洗澡,她的乳房有七尺長。皇上感到很奇怪,就派人去問她,這位女子說:“皇上後麵第七輛車中的人,知道我是從什麼地方來的。”當時張寬在第七輛車中,他回答說:“祭祀者是天星的話,他如果齋戒不潔淨,就會出現女人。”周文王任命呂尚為主管在祭壇上酌酒灌地來降神的灌壇令。一念之間,風調雨順,沒有發生過一次使樹枝發出聲響的大風。周文王夢見一個婦女,長得很漂亮,擋住了他的去路在哭。問她哭的原因,他說:“我是泰山神女,嫁給西海神做媳婦。我想回家,如今因為灌壇縣令有德,被他擋住了道,使我不能成行。我一出行,必定會有狂風暴雨。有狂風暴雨,這是毀壞他的德行呀。”周文王醒來,召見呂尚詢問這件事。那一天果然有暴風驟雨,但隻從呂尚住的城外經過。周文王於是就任命呂尚為大司馬。
胡母班,字季友,泰山人也。曾至泰山之側,忽於樹間,逢一絳衣騶呼班雲:“泰山府君召。”班驚楞,逡巡未答。複有一騶出,呼之。遂隨行數十步,騶請班暫瞑,少頃,便見宮室,威儀甚嚴。班乃入閣拜謁,主為設食,語班曰:“欲見君,無他,欲附書與女婿耳。”班問:“女郎何在?”曰:“女為河伯婦。”班曰:“輒當奉書,不知緣何得達?”答曰:“今適河中流,便扣舟呼青衣,當自有取書者。”班乃辭出。昔騶複令閉目,有頃,忽如故道。遂西行,如神言而呼青衣。須臾,果有一女仆出,取書而沒。少頃,複出。雲:“河伯欲暫見君。”婢亦請瞑目。遂拜謁河伯。河伯乃大設酒食,詞旨殷勤。臨去,謂班曰:“感君遠為致書,無物相奉。”於是命左右:“取吾青絲履來!”以貽班。班出,瞑然忽得還舟。遂於長安經年而還。至泰山側,不敢潛過,遂扣樹自稱姓名,從長安還,欲啟消息。須臾,昔騶出,引班如向法而進。因致書焉。府君請曰:“當別。”再報班,語訖,如廁,忽見其父著械徒,作此輩數百人。班進拜流涕問:“大人何因及此?”父雲:“吾死不幸,見遣三年,今已二年矣。困苦不可處。知汝今為明府所識,可為吾陳之。乞免此役。便欲得社公耳。”班乃依教,叩頭陳乞。府君曰:“生死異路,不可相近,身無所惜。”班苦請,方許之。於是辭出,還家。歲餘,兒子死亡略盡。班惶懼,複詣泰山,扣樹求見。昔騶遂迎之而見。班乃自說:“昔辭曠拙,及還家,兒死亡至盡。今恐禍故未已,輒來啟白,幸蒙哀救。”府君拊掌大笑曰:“昔語君:死生異路,不可相近故也。”即敕外召班父。須臾至,庭中問之:“昔求還裏社,當為門戶作福,而孫息死亡至盡,何也?”答雲:“久別鄉裏,自忻得還,又遇酒食充足,實念諸孫,召之。”於是代之。父涕泣而出。班遂還。後有兒皆無恙。宋時弘農馮夷,華陰潼鄉堤首人也。以八月上庚日渡河,溺死。天帝署為河伯。又五行書曰:“河伯以庚辰日死,不可治船遠行,溺沒不返。”吳餘杭縣南,有上湖,湖中央作塘。有一人乘馬看戲,將三四人,至岑村飲酒,小醉,暮還時,炎熱,因下馬,入水中枕石眠。馬斷走歸,從人悉追馬,至暮不返。眠覺,日已向晡,不見人馬。見一婦來,年可十六七,雲:“女郎再拜,日既向暮,此間大可畏,君作何計?”因問:“女郎何姓?那得忽相聞?”複有一少年,年十三四,甚了了,乘新車,車後二十人至,呼上車,雲:“大人暫欲相見。”因回車而去。道中繹絡,把火見城郭邑居。既入城,進廳事,上有信幡,題雲:“河伯信。”俄見一人,年三十許,顏色如畫,侍衛煩多,相對欣然,敕行酒,笑雲:“仆有小女,頗聰明,欲以給君箕帚。”此人知神,不敢拒逆。便敕:備辦會就郎中婚。承白:已辦。遂以絲布單衣,及紗袷絹裙,紗衫褌履屐,皆精好。又給十小吏,青衣數十人。婦年可十八九,姿容婉媚,便成。三日,經大會客拜閣,四日,雲:“禮既有限,發遣去。”婦以金甌麝香囊與婿別,涕泣而分。又與錢十萬,藥方三卷,雲:“可以施功布德。”複雲:“十年當相迎。”此人歸家,遂不肯別婚,辭親出家作道人。所得三卷方:一卷脈經,一卷湯方,一卷丸方。周行救療,皆致神驗。後母老,兄喪,因還婚宦。
胡母班,字季友,是泰山郡人。有一次他走過泰山的旁邊,忽然在樹林裏碰上一個身穿紅衣的騎士,招呼胡母班說:“泰山府君(召收魂魄的神)召見你。”胡母班感到很驚訝,正在猶豫不決還沒回答的時候,又有一個紅衣騎士出來,呼喚他。於是胡母班就跟著他們走了幾十步,騎士就請胡母班暫時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到了一個地方,睜眼一看,之間宮殿房屋,儀仗非常威嚴。胡母班就進府拜見了泰山府君,泰山府君讓人為他準備了酒食,對胡母班說:“我想見您,沒有別的事情,隻是想請您捎封信給我女婿罷了。”胡母班問:“您女兒在哪裏?”泰山府君說:“我女兒是河伯的妻子。”胡母班說:“當然該為你送信,不知怎樣才能到達?”泰山府君回答說:“你乘船到黃河中流,就敲打著船呼喚“青衣”自會有人來取信。”胡母班就告辭了出來,剛才那騎士又讓他閉上眼睛,過了一會,他忽然又來到了原來的路上。胡母班就向西去了,按照泰山府君所說的那樣呼喚奴婢。一會兒,果然有一個婢女出來,拿了信就又潛到水中去了。過了一會兒,這婢女又冒出水麵,說:“河伯想見您一下。”這婢女也請他閉上眼睛。不一會兒,胡母班便拜見了河伯。河伯則大擺酒宴,說話也十分熱情。臨走時,他對胡母班說:“感激您老遠給我送來信,我也沒有什麼東西奉送給您。”於是就命令身邊的侍從:“把我的青絲鞋拿來。”於是就把這鞋子贈送給了胡母班。胡母班出來時,也閉上眼睛,忽然又回到了船上。胡母班在長安過了一年就回家去了。他走到泰山旁邊,不敢偷偷地經過,就敲著樹幹,自報姓名:“我胡母班從長安回來,想報告一下消息。”一會兒,從前的那騎士出來,帶著胡母班按照過去的方法進了泰山。於是胡母班就向泰山府君報告了送信的經過。泰山府君請求說:“我會在其他方麵再報答您。”胡母班把要說的話說完,就去上廁所。忽然他看見父親戴著鐐銬在幹活,一起幹活的有幾百個人。胡母班上前拜見父親,流著淚問:“大人為什麼落到這個地步?”他父親說:“我死了後很不幸,被懲罰三年,現在已經二年了,苦得不能再呆下去了。知道您現在被府君所賞識,你可以給我向他訴說一下,求他免除這勞役,我隻是想在家鄉弄個土地神做做。”胡母班就依照父親教給他的話,向府君磕頭求情。府君說:“活人和死人屬於不同的世界,不可以互相接近。我倒不是不肯幫忙。”胡母班苦苦哀求,府君才答應了他的請求。於是胡母班告辭出來,回家去了。過了一年多,胡母班的兒子一個個都死了。胡母班惶恐不安,又來到泰山,敲樹求見。過去的騎士就迎接他去見府君。胡母班就自己先說道:“我過去說話粗疏,等到我回家後,我的兒子都快死光了,現在恐怕禍事還沒完,所以馬上來稟告給您,希望得到您的憐憫和拯救。”府君拍手大笑說:“這就是我過去對你所說的‘活人和死人屬於不同的世界,不可以互相接近’的緣故啊。”就傳令外邊召見胡母班的父親。一會兒,胡母班的父親來到廳堂上,府君就問他:“上次對你說‘生死是兩個世界,死去的人和活著的人是不能親近的’,就是這個緣故了。”就下令把他的父親召來。過了一會,胡父來到庭中,問他:“你當初要求回家鄉做土地神,應當為自己家裏添點福,卻使孫子一個個都死盡了,是為了什麼?”胡母班的父親回答說:“我離開家鄉很久了,十分高興能回家,加以酒食充足,實在想念孫兒們,所以就把他們都召到身邊了。”於是府君便撤換了胡母班的父親。他父親痛哭流涕地出去了。胡母班就回家去了,這以後,他生下的孩子,都不再有什麼意外。宋朝時候,弘農郡的馮夷,是華陰縣潼鄉河堤邊上的人。他在八月上旬的庚日橫渡黃河時被淹死了,天帝安排他做了河伯。另外,《五行書》也說:“河伯死在庚辰日。這一天不可以開船到遠處去,如果去,就會沉沒回不來。”吳郡餘杭縣南邊有個上湖,這湖的中央築有堤壩。有一個人騎著馬去看戲,帶了三四個人到岑村喝酒,喝得稍微有點醉了,看到太陽西斜,他就同隨從一起回家了。當時天氣十分炎熱,因而他就下了馬跳到湖裏,把頭枕在石頭上睡著了。哪知他的馬卻扯斷了韁繩跑回家去了,隨從們都去追馬,到天黑也沒回來。他一覺醒來,太陽已經下山,人跟馬也不見了。這時候,隻見一個女子走來,年紀大約有十六七歲,對他說:“小女子在此有禮了。天色已經不早,這裏十分可怕,您打算怎麼辦?”他就問:“姑娘您姓什麼?怎麼會到這兒來呢?”這時又有一個少年,年紀在十三四歲,生得聰明伶俐,坐了一輛新車,車後跟著二十個人,,到了跟前,招呼他上車,對他說:“我家大人想見您一下。”(坐穩後)這少年便掉轉車頭回去了。隻見路上火把接連不斷,不一會兒便望見那城牆房屋。進了城,來到官府公堂上,隻見有一麵信旗,上麵寫著“河伯信”。一會兒又看見一個人,年紀在三十歲左右,麵色就象圖畫上畫的一樣,待從很多。河伯對他的來臨感到很高興,就讓侍從給他斟酒端肉,並對他說:“我有個女兒,很聰明,我想把她嫁給您。”這個人知道河伯是神,所以不敢拒絕。河伯就命令部下去準備,讓女兒與他結婚。承辦的小吏彙報說已辦妥,河伯就拿絲綢單衣以及紗夾衣、綢緞裙子、紗短衫褲、鞋子等給了他,這些東西都很精美。又給了他十個小吏,幾十個婢女。那女子年齡大約在十八九歲,身材苗條,容貌嫵媚。於是他們成了婚。婚後三天,舉行了盛大的宴會,賓客雲集,女婿拜門。第四天,河伯說:“婚禮的舉行是有期限的,已經成禮,就要回家了。”這個人的妻子便拿了黃金酒器、麝香袋和丈夫告別,痛哭流涕地和他分手。另外,還給了他十萬錢、三卷藥方,對他說:“這些東西可以用來為百姓做好事布施恩德。”又說:“再過十年,你要來接我。”這個人回家後,就不肯再與別人結婚了;他辭別了父母親,出家做了道士。他得到的三卷藥方:一卷是《脈經》,一卷是《湯方》,一卷是《丸方》。他四出奔走,救死扶傷,都有神奇的效驗。後來他母親年邁去世,哥哥也過世了,他就回到河伯那兒,和妻子團聚,並在河伯手下做了官。
秦始皇三十六年,使者鄭容從關東來,將入函關,西至華陰,望見素車白馬,從華山上下。疑其非人,道住止而待之。遂至,問鄭容曰:“安之?”答曰:“之鹹陽。”車上人曰:“吾華山使也。願托一牘書,致鎬池君所。子之鹹陽,道過鎬池,見一大梓,有文石,取款梓,當有應者。”即以書與之。容如其言,以石款梓樹,果有人來取書。明年,祖龍死。張璞,字公直,不知何許人也。為吳郡太守,征還,道由廬山,子女觀於祠室,婢使指像人以戲曰:“以此配汝。”其夜,璞妻夢廬君致聘曰:“鄙男不肖,感垂采擇,用致微意。”妻覺怪之。婢言其情。於是妻懼,催璞速發。中流,舟不為行。闔船震恐。乃皆投物於水,船猶不行。或曰:“投女。”則船為進。皆曰:“神意已可知也。以一女而滅一門,奈何?”璞曰:“吾不忍見之。”乃上飛廬,臥,使妻沈女於水。妻因以璞亡兄孤女代之。置席水中,女坐其上,船乃得去。璞見女之在也,怒曰:“吾何麵目於當世也。”乃複投己女。及得渡,遙見二女在下。有吏立於岸側,曰:“吾廬君主簿也。廬君謝君。知鬼神非匹。又敬君之義,故悉還二女。”後問女。言:“但見好屋,吏卒,不覺在水中也。”
秦始皇三十六年(公元前211年),使者鄭容從關東過來,要進函穀關。他向西走到華陰縣,遠遠望見白車白馬從華山頂上下來。他懷疑不是凡人,就在路上停住了,等著馬車過來。一會兒那車子就到了他眼前,裏麵的人問鄭容道:“你到哪裏去?”鄭容回答說:“到鹹陽。”車上的人說:“我是華山神的使者。我想托你帶一封信,送到鎬池君那裏。你到鹹陽,將路過鎬池,在鎬池你會看見一棵大梓樹,那樹下有一塊帶有花紋的石頭,你拿它敲梓樹,就會有接應的人出來,你就把信交給他。”鄭容按照他的話,用那石頭敲那棵梓樹,果然有人來拿信。第二年,秦始皇便死了。張璞,字公直,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人。他任吳郡太守的時候,被征召回朝,路上經過廬山。他的兒女遊覽祠堂,婢女指著那泥菩薩和他女兒開玩笑說:“把他許給你。”那天夜裏,張璞的妻子夢見廬山神送上聘禮說:“我的兒子不成器,感謝您肯低就,選擇了我兒子做女婿,我拿這些東西來表示我一點小小的心意。”張璞的妻子醒來後,覺得很奇怪。那婢女便說出了開玩笑的事情,於是妻子很害怕,催促張璞趕快出發。誰知道船剛行到江心,卻停住不動了。全船的人都十分驚懼,就一起向江中扔東西,但是船還是不動。這時有人說:“把女孩扔到江中,船就能前進了。”大家也都附和著說:“山神的用意已經可以明白了。因為舍不得一個女兒而使一家都遭殃,這怎麼行呢?”張璞說:“我不忍心眼睜睜地看著女兒被扔進江中。”於是他就登上船的頂樓去睡了,讓妻子把女兒沉到江中去。他的妻子使用張璞已故兄長的孤女代替了自己的女兒,把席子放在水麵上,讓女孩坐在上麵,這樣,船才開走了。張璞下來看見自己的女兒還在船上,生氣地說:“我還有什麼麵子活在世上!”就又把自己的女兒扔進水裏。等他們渡到對岸的時候,遠遠望見兩個女孩站在岸下。有個小吏站在岸邊,對張璞說:“我是廬山神的主簿。廬山神向您拜謝道歉,他知道鬼神不能和您女兒婚配,又欽佩您的道義,所以把兩個女孩全部送回來了。”後來張璞問女兒,女兒說:“我當時隻看見漂亮的房屋和官吏士兵,沒感覺到自己是在水中。”
建康小吏曹著,為廬山使所迎,配以女婉。著形意不安,屢屢求請退。婉潛然垂涕,賦詩序別。幷贈織成褌衫。
建康郡的小吏曹著,被廬山之神的使者接了去,廬山神把名叫婉的女兒嫁給了他。曹著老是心神不定,多次請求下山。婉兒淚流滿麵,做了一首詩和他告別,並把高級絲織品所做的褲子衣衫贈給了他。
宮亭湖孤石廟,嚐有估客下都,經其廟下,見二女子,雲:“可為買兩量絲履,自相厚報。”估客至都,市好絲履,幷箱盛之,自市書刀,亦內箱中。既還,以箱及香置廟中而去,忘取書刀。至河中流,忽有鯉魚跳入船內,破魚腹,得書刀焉。
宮亭湖(即彭澤湖)畔有座孤石廟,曾經有一個販運貨物的商人到都城去,經過這廟下的時候,看見兩位姑娘對他說:“希望您能給我們買兩雙絲鞋來,我們一定會重謝您。”這商人到了都城,買好絲鞋,把它們合裝在一隻箱子裏,他自己買了一把寫字時用來削改竹簡的書刀也放納在箱子裏。既已返回,他就把箱子和線香放在廟裏走了,忘記了取出書刀。他的船剛行到河中央,忽然有一條鯉魚跳進船艙裏。他把魚肚子剖開,發現書刀就在裏麵。
南州人有遣吏獻犀簪於孫權者,舟過宮亭廟而乞靈焉。神忽下教曰:“須汝犀簪。”吏惶遽不敢應。俄而犀簪已前列矣。神複下教曰:“俟汝至石頭城,返汝簪。”吏不得已,遂行,自分失簪,且得死罪。比達石頭,忽有大鯉魚,長三尺,躍入舟。剖之,得簪。
南州有個人派小吏給孫權進獻犀牛角製成的簪子,船經過彭澤湖邊的宮亭廟,這小吏就到廟中乞求神靈保佑。可那神靈忽然傳話說:“我要你的犀牛角簪子。”這小吏驚恐萬狀,不敢答應。過了一會兒,他已經把犀牛角簪子放到神像的前麵了,那神靈又傳話說:“等你到了石頭城,我把簪子還給你。”這小吏也無可奈何,就怏怏不樂地走了。他自料丟了這簪子,將會被判處死刑。哪知等他的船到了石頭城,忽然有一條大鯉魚,長三尺,跳進船裏。他把魚肚剖開,使得到了這簪子。
郭璞過江,宣城太守殷佑,引為參軍。時有一物,大如水牛,灰色,卑腳,腳類象,胸前尾上皆白,大力而遲鈍,來到城下,眾鹹怪焉。佑使人伏而取之。令璞作卦,遇遯之蠱,名曰“驢鼠。”卜適了,伏者以戟刺,深尺餘。郡紀綱上祠請殺之。巫雲:“廟神不悅。此是郱(幷改共)亭驢山君使。至荊山,暫來過我,不須觸之。”遂去,不複見。
郭璞過了長江,宣城郡太守殷佑推薦他當了參軍。當時有一個怪物,像水牛一樣大,灰色,矮腳,腳與象差不多,胸口前麵以及尾巴上麵都是白顏色,力氣很大,但行動遲鈍,來到宣城郡城下。老百姓看見了這怪物都覺得很奇怪。殷佑派人埋伏下來把它逮住了,讓郭璞算卦,碰到的是“遁”卦與“蠱”卦,原來這怪物叫做“驢鼠”。卦剛算完,埋伏的人就用戟刺這怪物,刺進去有一尺多深。宣城郡的主簿到祠廟裏去請求把它殺了。巫師說:“廟裏的神靈對你們的做法很不高興。這是宮亭湖畔廬山神的使者,它要到荊山去,暫時來拜訪我一下。你們不必去碰它。”這怪物就走了,從此再也沒有人看見過它。
廬陵歐明,從賈客,道經彭澤湖,每以舟中所有多少投湖中,雲:“以為禮。”積數年後,複過,忽見湖中有大道,上多風塵,有數吏,乘車馬來候明,雲:“是青洪君使要。”須臾,達見,有府舍,門下吏卒。明甚怖。吏曰:“無可怖!青洪君感君前後有禮,故要君,必有重遺君者。君勿取,獨求‘如願’耳。”明既見青洪君,乃求“如願。”使逐明去。如願者,青洪君婢也。明將歸,所願輒得,數年,大富。
廬陵郡的歐明,跟隨販運貨物的商人路過彭澤猢,總是把船裏的東西或多或少地丟一點到湖裏,說:“把它作為我的禮物吧。”這樣一直過了幾年,後來他又經過彭澤湖,忽然看見湖中有一條大路,路上塵土很多。有幾個小吏,乘著車、騎著馬來迎接歐明,說是青洪君派他們來邀請他的。一會兒歐明便到了那裏邊,隻看見有官府房屋,門口還有差役把持,歐明很害怕。那小吏說:“沒有什麼可害怕的。青洪君感激您前前後後贈送禮品,所以邀請您。他肯定有貴重的物品送給您,可您別拿,獨獨求個如願就行了。”歐明見了青洪君,就向他要如願。青洪君就讓如願跟著歐明走了。如願,是青洪君的婢女。歐明帶著如願回家,他的願望總是能實現,幾年下來,他就極其富裕了。
益州之西,雲南之東,有神祠,克山石為室,下有神,奉祠之,自稱黃公。因言:此神,張良所受黃石公之靈也。清淨不宰殺。諸祈禱者,持一百錢,一雙筆,一丸墨,置石室中,前請乞,先聞石室中有聲,須臾,問:“來人何欲?”既言,便具語吉凶,不見其形。至今如此。
益州的西麵,雲南的東麵,有一座神廟。在山崖上鑿個洞作為供奉神靈的寶殿,寶殿下有個得道成仙的人敬奉祭祀廟中的神靈,他自稱黃公,因而說這廟的神靈,是張良所就學過的黃石公的靈魂,喜歡清靜素潔,不主張宰殺牲畜來祭他。來祈禱的人們,隻要拿一百張紙、兩支筆、一塊墨放在那石洞中,便可以走上前去乞求了。先可以聽見石洞中發出聲音,過了一會兒,裏邊就問來祈禱的人有什麼要求。等祈禱的人說完,他就一一告訴其中的吉凶,但看不見他的形體。這情況直到今天還是這樣。
永嘉中,有神見兗州,自稱樊道基。有嫗,號成夫人。夫人好音樂,能彈箜篌,聞人弦歌,輒便起舞。
永嘉年間(公元307—312年),有個神仙出現在兗州,自稱是樊道基。有個婦女,號稱成夫人。成夫人喜歡音樂,會彈箜篌,她聽見別人奏樂歌唱,馬上就跳起舞來了。
沛國戴文謀,隱居陽城山中,曾於客堂,食際,忽聞有神呼曰:“我天帝使者,欲下憑君,可乎?”文聞甚驚。又曰:“君疑我也。”文乃跪曰:“居貧,恐不足降下耳。”既而灑掃設位,朝夕進食,甚謹。後於室內竊言之。婦曰:“此恐是妖魅憑依耳。”文曰:“我亦疑之。”及祠饗之時,神乃言曰:“吾相從方欲相利,不意有疑心異議。”文辭謝之際,忽堂上如數十人呼聲,出視之,見一大鳥,五色,白鳩數十隨之,東北入雲而去,遂不見。
沛國的戴文謀,隱居在陽城山中。有一次他在客廳吃飯的時候,忽然聽見有個神仙對他說:“我是天帝的使者,想下凡來依靠您,可以嗎?”戴文謀聽了後十分吃驚,那神仙又說:“您懷疑我嗎?”戴文謀便跪下來說:“我很窮,恐怕不值得您下凡依靠罷了。”接著戴文謀就把家中打掃幹淨,設立了這神仙的牌位,天天進獻食物,十分謹慎。後來他在房間裏偷偷地把這件事告訴了妻子,他妻子說:“這恐怕是妖怪想依靠我們吧。”戴文謀說:“我也懷疑他。”等到他再進獻祭品的時候,那神仙便對他說:“我跟隨你,剛想幫你的忙,想不到你對我還有疑心,還說我的鬼話。”戴文謀正在向他道歉的時候,廳堂上忽然發出象幾十個人在呼叫的聲音。他出去一看,隻見一隻五色大鳥,有幾十隻白鳩跟隨著它,飛進東北方的雲中去了,從此就看不見什麼了。
麋竺,字子仲,東海朐人也。祖世貨殖,家貲巨萬。常從洛歸,未至家數十裏,見路次有一好新婦,從竺求寄載。行可二十餘裏,新婦謝去,謂竺曰:“我天使也。當往燒東海麋竺家,感君見載,故以相語。”竺因私請之。婦曰:“不可得不燒。如此,君可快去。我當緩行,日中,必火發。”竺乃急行歸,達家,便移出財物。日中,而火大發。
麋竺,字子仲,東海郡朐縣人。他祖祖輩輩經商,家中有財產幾萬萬。有一次他從洛陽回家,在離家還有幾十裏的地方,在路上碰到一個漂亮的新娘,向他請求搭車。麋竺讓她上車後,走了大約二十多裏,新娘向他告別,對麋竺說:“我是天使,要去燒掉東海郡麋竺的家。感激您讓我搭了車,所以把這個消息告訴你。”麋竺聽了後就向她求情:那新娘說:“不燒是不可能的。這樣吧,你可以趕快回去,我就慢慢地走來,但到中午一定要燒起來了。”麋竺就急忙趕回家,到家後,就搬出所有的財物。到了中午,大火就熊熊地燃燒起來了。
漢宣帝時,南陽陰子方者,性至孝。積恩,好施。喜祀灶。臘日,晨炊,而灶神形見。子方再拜受慶,家有黃羊,因以祀之。自是已後,暴至巨富。田七百餘頃,輿馬仆隸,比於邦君。子方嚐言:我子孫必將強大,至識三世,而遂繁昌。家凡四侯,牧守數十。故後子孫嚐以臘日祀灶,而薦黃羊焉。
漢宣帝的時候,南陽郡有個叫陰子方的人,本性極其孝順,他積聚恩德,愛好施舍,喜歡祭灶。臘日那天做早飯的時候,灶神現出了原形,陰子方虔誠地向灶神拜了兩次。請求能受到灶神的福佑。他家裏有條黃羊,就用它來祭灶。打這以後,他一下子變成了大富翁,擁有耕田七百多頃,車馬仆人,與國君一樣多。陰子方曾經說:“我的子孫一定會強大的。”到第三代陰識的時候,陰家就已繁榮了。家裏共有四個人被封侯,做州郡一級的官有幾十個。所以後來他的子孫常常在臘日祭灶,井獻上黃羊作祭品。
吳縣張成,夜起,忽見一婦人立於宅南角,舉手招成曰:“此是君家之蠶室。我即此地之神。明年正月十五,宜作白粥,泛膏於上。”以後年年大得蠶。今之作膏糜像此。
吳縣的張成,有一天夜裏起床,忽然看見一個女子站在他住宅的南邊,揮著手招呼張成說:“這是你們家的養蠶房,我就是這裏的神仙。明年正月十五,你應該煮一些白米粥,在這養蠶房上塗一層米膏。”以後張成每年都在那裏獲得很多的蠶。現在人們做糯米膏也象這樣。
豫章有戴氏女,久病不差,見一小石形像偶人,女謂曰:“爾有人形,豈神?能差我宿疾者,吾將重汝。”其夜,夢有人告之:“吾將佑汝。”自後疾漸差。遂為立祠山下。戴氏為巫,故名戴侯祠。
豫章郡有一個姓戴的女子,病了很久不痊愈。一次她看見一塊小石頭,形狀象個木偶人。這女子就對它說:“你有人的形狀,是否是神仙呢?你如果能使我這老病痊愈,我一定會從重酬謝你的。”那天夜裏,這女子夢見有人告訴她:”我將保佑你。”從此以後她的毛病就漸漸好了。於是她就在山下為這小石頭建造了一座廟宇,這姓戴的女子做了裏麵的巫婆,所以這廟取名為戴侯祠。
漢陽羨長劉(王巳)嚐言:“我死當為神。”一夕,飲醉,無病而卒。風雨,失其柩。夜聞荊山有數千人噉聲,鄉民往視之,則棺已成塚。遂改為君山,因立祠祀之。
漢朝陽羨縣縣令劉曾經說:“我死了會成仙。”一天晚上他喝醉了,沒生什麼病就死了。當時風雨大作,把他的棺材刮走了。那天夜裏人們聽見荊山上有幾千個人的喊聲,鄉裏的老百姓趕去一看,那棺材早就已經埋在墳墓中了。於是人們便將荊山改稱為君山,同時建造了廟宇來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