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張漢直到南陽從京兆尹延叔堅學左氏傳。行後,數月,鬼物持其妹,為之揚言曰:“我病死。喪在陌上,常苦饑寒。操二三量“不借,”掛屋後楮上。傳子方送我五百錢,在北墉下,皆亡取之。又買李幼一頭牛,本券在書篋中。”往索取之,悉如其言。婦尚不知有此妹,新從鞏(革改耳)家來,非其所及。家人哀傷,益以為審。父母諸弟衰絰到來迎喪,去舍數裏,遇漢直與諸生十餘人相追。漢直顧見家人,怪其如此。家見漢直,謂其鬼也。悵惘良久。漢直乃前為父拜說其本末。且悲且喜。凡所聞見,若此非一。得知妖物之為。
陳國的張漢直到南陽去,跟隨京兆尹延篤學習《左傳》。他走了幾個月以後,妖怪挾持他的妹妹,通過他妹妹的口揚言道:“我病死了,屍體還在路上,魂兒還常常受到饑餓與寒冷的困擾。我過去打好的兩三雙草鞋,掛在屋後的楮樹上;傅子方送給我五百文錢,放在北牆下麵。這些東西我都忘記拿了。還有我向李幼買了一頭牛,憑證放在書箱中。”大家去找這些東西,都象他妹妹說的那樣。連他的妻子都還不知道有這些東西,他妹妹剛從丈夫家裏來,也不是張漢直所能碰到的。所以家裏人十分悲傷,更加認為張漢直的死是確定無疑的了。於是父母兄弟,都穿了喪服來接喪。離學府還有幾裏地,他們卻碰上張漢直和十幾個同學一起走著。張漢直看見了家裏人,奇怪他們穿戴成這個樣子。家裏人看見張漢直,以為他是鬼,惆悵迷惘了很長時間。張漢直就上前向父親行了禮。他父親把事情的前後經過說了,父子倆真是悲喜交集。凡是我所聽到看到的,象這樣的事情並非隻有一件,所以我才知道這是妖怪造成的。
漢,陳留外黃範丹,字史雲,少為尉,從佐使檄謁督郵,丹有誌節,自恚為廝役小吏,乃於陳留大澤中,殺所乘馬,捐棄官幘,詐逢劫者,有神下其家曰:“我史雲也。為劫人所殺。疾取我衣於陳留大澤中。”家取得一幘。丹遂之南郡,轉入三輔,從英賢遊學十三年,乃歸。家人不複識焉。陳留人高其誌行,及沒,號曰貞節先生。
漢朝陳留郡外黃縣的範丹,字史雲,年輕時曾當過尉從佐使,給督郵送送文書。範丹是個有誌氣的人,他慚愧自己隻能當這種差役小吏,於是就在陳留郡的大澤中,殺死了他騎的馬,扔掉了他當差役所戴的頭巾,假裝自己遭到了搶劫。有個神靈降臨到他家中,對他家裏的人說:“我是史雲,被強盜殺死了。你們趕快到陳留郡的大澤中去收拾我的衣服。”家裏人去了,拿到了一塊頭巾。範丹於是到了南郡,又轉移到京畿地區,跟隨那些精英賢良求學,十三年以後才回到家中,家裏人都不再認識他了。陳留郡的人們推崇他的誌氣德行,在他死後,給他取了個號叫貞節先生。
吳人費季,久客於楚,時道多劫,妻常憂之。季與同輩旅宿廬山下,各相問出家幾時。季曰:“吾去家已數年矣。臨來,與妻別,就求金釵以行。欲觀其誌當與吾否耳。得釵,乃以著戶楣上。臨發,失與道,此釵故當在戶上也。”爾夕,其妻夢季曰:“吾行遇盜,死,已二年。若不信吾言,吾行時,取汝釵,遂不以行,留在戶楣上,可往取之。”妻覺,揣釵,得之家遂發喪。後一年餘,季乃歸還。
吳國人費季,寄居在楚國已很久了,當時路上經常發生拾劫事件,妻子常常為他擔憂。費季和同伴們在廬山下投宿,各人互相詢問離家有多久了。費季說:“我離家已經好幾年了。臨走的時候,我和妻子告別,去向她要了一枚金釵才動身,我隻是想試試她的心,看她是否會給我罷了。我拿到了金釵,就把它放在門框上端的橫木上。等我動身的時候,忘了對她說。這金釵肯定還在門上。”這天晚上,他的妻子夢見費季說:“我走在路上碰到了強盜,死了已經兩年了。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我走的時候拿了你的金釵,並沒有把它帶走,而是把它放在門框上端的橫木上,你可以去把它取下來。”他妻子醒了,去摸了一下門框上,果然拿到了金釵,家裏就相信費季真是死了,便給他辦了喪事。過了一年多,費季卻回家了。
餘姚虞定國,有好儀容,同縣蘇氏女,亦有美色,定國常見悅之。後見定國來,主人留宿,中夜,告蘇公曰:“賢女令色,意甚欽之。此夕能令暫出否?”主人以其鄉裏貴人,便令女出從之。往來漸數,語蘇公雲:“無以相報。若有官事,某為君任之。”主人喜,自爾後有役召事,往造定國。定國大驚曰:“都未嚐麵命。何由便爾?此必有異。”具說之。定國曰:“仆寧肯請人之父而淫人之女。若複見來,便當斫之。”後果得怪。
餘姚縣的虞定國,生得儀表堂堂;同縣的蘇家姑娘,也很漂亮。虞定國曾經見過她,便愛上了她。後來蘇家看見虞定國前來,主人留他過夜。半夜時分,虞定國對蘇公說:“賢女長得根漂亮,我心裏十分欽佩仰慕她。今晚是否能叫她出來一下呢?”主人因為虞定國是當地的高貴人物,便叫女兒出來陪伴侍侯他。於是虞定國來往漸漸頻繁,他告訴蘇公說:“我沒有什麼來報答您。如果有什麼官府中的公差。我就替您承擔吧。”主人聽了很高興。在這以後,有個差役叫蘇家主人去服役,主人就去找虞定國。虞定國十分驚訝,說:“我和你根本沒有麵談過,你怎麼會這樣?這裏頁一定有怪。”蘇家主人就詳細地把那事情說了。虞定國說:“我難道肯乞求人家的父親而奸淫人家的女兒?如果你再看見他來,就該把他殺了。”後來蘇公果然捉到了妖怪。
吳孫皓世,淮南內史朱誕,字永長,為建安太守。誕給使妻有鬼病,其夫疑之為奸;後出行,密穿壁隙窺之,正見妻在機中織,遙瞻桑樹上,向之言笑。給使仰視樹上,有一年少人,可十四五,衣青衿袖,青幧頭。給使以為信人也,張弩射之,化為鳴蟬,其大如箕,翔然飛去。妻亦應聲驚曰:“噫!人射汝。”給使怪其故。後久時,給使見二小兒在陌上共語曰:“何以不複見汝?”其一,即樹上小兒也。答曰:“前不幸為人所射,病瘡積時。”彼兒曰:“今何如?”曰:“賴朱府君梁上膏以傅之,得愈。”給使白誕曰:“人盜君膏藥,頗知之否?”誕曰:“吾膏久致梁上,人安得盜之?”給使曰:“不然。府君視之。”誕殊不信,試為視之,封題如故。誕曰:“小人故妄言,膏自如故。”給使曰:“試開之。”則膏去半。為掊刮,見有趾跡。誕因大驚。乃詳問之。具道本末。
淮南內史朱誕,字永長,在吳國孫皓時,任建安太守。朱誕侍從的妻子患有鬼病,她的丈夫卻懷疑她有奸情。後來侍從外出,便偷偷地在牆上打了個洞來監視她。正好看見妻子在布機上織布,但她的眼睛卻遠望桑樹,和樹上的人說說笑笑。侍從抬頭看那樹上,隻見有一個年輕人,大約在十四五歲,穿著青衣服,戴著青頭巾。侍從把他當作真人,便拉弓射他。他卻變成了一隻蟬,大小象畚箕,伸展著翅膀飛走了。妻子也隨著那射箭聲驚訝他說:“呀!有人射你。”侍從覺得這事很奇怪。後來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侍從看見兩個小孩在路上交談。有一個說:“為什麼老是看不見你?”其中一個就是樹上的小孩,他回答說:“上次倒黴,被人射了,傷口拖了很長時間。”那小孩又問:“今天怎麼樣了?”這小孩說:”全靠了朱太守粱上的膏藥,我把它拿來敷在傷口上,這才痊愈了。”侍從對朱誕說:“有人偷了您的膏藥,您是否有所察覺?”朱誕說:“我的膏藥早就放到了梁上,別人哪能偷得著呢?”侍從說:“不一定這樣吧。您還是去看看它。”朱誕根本不相信。他試探著去看看,那膏藥還是象過去那樣原封沒動。朱誕便說:“小子故意胡說八道,膏藥明明還是象原來那樣。”侍從說:“打開試試看。”朱誕一打開,隻見那膏藥早就丟了一半。把它收刮起來時。看見有腳爪的痕跡,朱誕因而非常驚訝,就詳細地問侍從,侍從便把這事情的前後經過一一告訴了朱誕。
吳時,嘉興倪彥思居縣西埏裏,忽見鬼魅入其家,與人語,飲食如人,惟不見形彥思奴婢有竊罵大家者。雲:“今當以語。”彥思治之,無敢詈之者。彥思有小妻,魅從求之,彥思乃迎道士逐之。酒殽既設,魅乃取廁中草糞,布著其上。道士便盛擊鼓,召請諸神。魅乃取伏虎於神座上吹作角聲音。有頃。道士忽覺背上冷,驚起解衣,乃伏虎也。於是道士罷去。彥思夜於被中竊與嫗語,共患此魅。魅即屋梁上謂彥思曰:“汝與婦道吾,吾今當截汝屋梁。”即隆隆有聲。彥思懼梁斷,取火照視,魅即滅火。截梁聲愈急。彥思懼屋壞,大小悉遣出,更取火視,梁如故。魅大笑,問彥思:“複道吾否?”郡中典農聞之曰:“此神正當是狸物耳。”魅即往謂典農曰:“汝取官若幹百斛穀,藏著某處,為吏汙穢,而敢論吾!今當白於官,將人取汝所盜穀。”典農大怖而謝之。自後無敢道者。三年後,去,不知所在。
吳國的時候,嘉興的倪彥恩住在縣城西邊的誕裏,忽然看見鬼魅到他家中,跟人談話,吃東西也象人一樣,隻是看不見它的形體。倪彥思的奴婢中有一個在背後罵女主人的,那鬼魅說:“現在該把她告訴給主人聽了。”倪彥恩收拾了這個奴婢,於是再也沒有敢罵他老婆的了。倪彥恩有個小老婆,鬼魅纏著要她作陪,倪彥思就去請了道士來驅逐這鬼魅。酒肉已經擺好了,鬼魅卻從廁所中取了大糞撒在它的上麵。道士便猛烈打鼓,召請各路神仙,鬼魅卻拿了小便壺,在神座上吹出號角似的聲音。一會兒,道士忽然感到背上發冷,慌忙起來脫衣服,原來是小便壺在背上。於是道士便作罷走了。倪彥思夜晚在被窩裏偷偷地和老婆談話,兩人都為這個鬼魅發愁。鬼魅卻在屋梁上對倪彥思說:“你和妻子一起來說我,我現在該鋸斷你的屋梁。”梁上立即發出轟隆隆的聲音。倪彥恩害怕屋梁斷下來,就拿了火燭照著察看,鬼魅立即把火吹滅了,而鋸斷屋梁的聲音更猛烈了。倪彥思害怕房屋塌下來,就把全家老幼都打發到門外,又拿了火燭,再去察看屋梁,那屋梁卻還是象原來那樣完好無損。鬼魅哈哈大笑,問倪彥思:“你再說我嗎?”郡中主管農業的官員聽見了這件事,便說:“這怪物一定是隻野貓精。”鬼魅便去對典農說:“你拿了公家幾百斛穀子,藏在某某地方。你當官這樣不清廉,卻還敢來說我。今天我該向官府告發,帶了人去取出你所偷的穀子。”典農非常恐懼,連忙向它道歉。從這以後,再也沒有敢說這鬼魅的了。三年以後,鬼魅走了,不知在什麼地方。
魏,黃初中,頓邱界,有人騎馬夜行,見道中有一物,大如兔,兩眼如鏡,跳躍馬前,令不得前。人遂驚懼,墮馬。魅便就地捉之。驚怖,暴死。良久得蘇。蘇,已失魅,不知所在。乃更上馬前行。數裏,逢一人,相問訊已,因說向者事變如此,今相得為伴,甚歡。人曰:“我獨行,得君為伴,快不可言。君馬行疾,且前,我在後相隨也。”遂共行。語曰:“向者物何如,乃令君怖懼耶?”對曰:“其身如兔,兩眼如鏡,形甚可惡。”伴曰:“試顧視我耶?”人顧視之,猶複是也。魅便跳上馬。人遂墜地,怖死。家人怪馬獨歸,即行推索,乃於道邊得之。宿昔乃蘇,說狀如是。
曹魏黃初年間(公元220年—226年),頓丘縣邊境上有個人騎著馬在夜裏趕路,看見路當中有一樣東西,象兔子那樣大,兩隻眼睛象鏡子一樣明亮,突然跳到馬的前麵,使馬不能再向前走了。這人大吃一驚,便從馬上摔了下來。鬼魅便在地上把他捉住了,這人又驚又怕,一下子昏死過去了。過了好久他才蘇醒過來,鬼魅已經消失了,不知道它到了什麼地方。他於是又上了馬,向前走了幾裏,碰到一個人,互相問候完畢,他便說:“剛才我碰到了這樣的怪事,現在能和你作伴,我十分高興。”那人說:“我一個人走路,有您作伴,快樂得不能再說了。您的馬走得快,就在前麵走吧,我在後麵跟著您。”於是他們就結伴頁行。那人問他:“剛才那東西怎麼樣?讓您擔驚受怕了嗎?”他回答說:“那東西的身體象兔子,兩隻眼睛象鏡子,形狀很可怕。”這夥伴說:“你想回頭看看我嗎?”他回頭一看,又是那怪物。那鬼魅便跳上了馬,這人就摔到了地上,嚇死了。家裏的人奇怪這馬獨自回來,就去尋找,才在路邊找到了他。過了一夜,這人才蘇醒過來,他描述的情形就象這樣子。
袁紹,字本初,在冀州,有神出河東,號度朔君,百姓共為立廟。廟有主簿大福。陳留蔡庸為清河太守,過謁廟,有子,名道,亡已三十年,度朔君為庸設酒曰:“貴子昔來,欲相見。”須臾子來。度朔君自雲:“父祖昔作兗州,”有一士,姓蘇,母病,往禱。主簿雲:“君逢天士留待。”聞西北有鼓聲,而君至。須臾,一客來,著皂角單衣,頭上五色毛,長數寸。去後,複一人,著白布單衣,高冠,冠似魚頭,謂君曰:“昔臨廬山,共食白李,憶之未久,已三千歲。日月易得,使人悵然。”去後,君謂士曰:“先來,南海君也。”士是書生,君明通五經,善禮記,與士論禮,士不如也。士乞救母病。君曰:“卿所居東,有故橋,人壞之,此橋所行,卿母犯之,能複橋,便差。”曹公討袁譚,使人從廟換千疋絹,君不與。曹公遣張合毀廟。未至百裏,君遣兵數萬,方道而來。合未達二裏,雲霧繞合軍,不知廟處。君語主簿:“曹公氣盛,宜避之。”後蘇井鄰家有神下,識君聲,雲:“昔移入湖,闊絕三年,乃遣人與曹公相聞,欲修故廟,地衰,不中居,欲寄住。”公曰:“甚善。”治城北樓以居之。數日,曹公獵得物,大如麑,大足,色白如雪,毛軟滑可愛。公以摩麵,莫能名也。夜聞樓上哭雲:“小兒出行不還。”公拊掌曰:“此子言真衰也。”晨將數百犬,繞樓下,犬得氣,衝突內外。見有物,大如驢,自投樓下。犬殺之。廟神乃絕。臨川陳臣家大富,永初元年,臣在齋中坐,其宅內有一町筋竹,白日忽見一人,長丈餘,麵如“方相,”從竹中出。徑語陳臣:“我在家多年,汝不知;今辭汝去,當令汝知之。”去一月許日,家大失火,奴婢頓死。一年中,便大貧。
袁紹,字本初,他人在冀州,而在河東郡卻有他的神靈出現,號稱度朔君,百姓一起為他建立了廟宇。廟裏有個主簿非常幸福。陳留郡的蔡庸當了清河太守,前來拜訪這廟宇。他有個兒子名叫蔡道,死了已經三十年。度朔君給蔡庸置辦了酒席,說:“賢子早就來了,他想見見您。’一會兒,蔡道就來了。度朔君自己說他的先輩過去曾任充州。有一個男士姓蘇,母親病了,他就到廟裏來祈禱。主簿說:“您碰上了天上的神君,他要留您一下。”忽然聽見西北方有鼓聲,接著度朔君就到了。一會兒,有一個客人進來,穿著黑色的單衣,頭上插著五彩繽紛的羽毛,有幾寸長。這客人走了後,又來了一個人,穿著白色的單衣,戴著高帽子,帽子象魚頭,對度朔君說:“從前到廬山一起吃李子,回想起來還沒有多久,卻已經三千年了。時間過得真快,使人惆悵。”這人走了後,度朔君對男士說:“剛才來的這個是南海王。”男士是讀書人,度朔君精通《詩》、《書》、《禮》、《易》、《春秋》五經,特別熟悉《禮記》,所以與男士談論起禮儀來,男士不及他。男士求度朔君治好他母親的疾病,度朔君說:“您住宅的東麵有座舊橋,有人把它搞壞了。這座橋上的神,您母親曾經冒犯過他。您如果能夠修好橋,那麼您母親的病便會痊愈了。”曹操討伐袁譚,派人到廟裏來借一千匹綢緞,度朔君不給。曹操就派張郃來搗毀廟宇。離廟還有一百裏左右,度朔君便派兵幾萬,同路趕來。張郃離廟宇還有二裏地,便有雲霧籠罩了張郃的部隊,他們不知道這廟宇在哪裏。度朔君對主簿說:“曹操的氣勢很盛,應該避過他。”後來蘇家的隔壁鄰居家有神靈降臨,那男士辨認出是度朔君的聲音,度朔君說:“過去我移居到匈奴去了,和你們久別了三年。”那男士就派人向曹操報告:“我想修築一下舊廟,但那塊土地已經衰敗不適合居住了,我想讓度朔君寄居在你那邊。”曹操說:“很好。”於是就修築了城北的樓房讓度朔君住在裏麵。過了幾天,曹操去打獵,獵得一個怪物,象魔一樣大,大腳,顏色白得象雪,皮毛柔軟滑爽得可愛,曹操用這皮毛摩擦麵孔,真最舒服得沒法形容。那天夜裏,曹操聽見樓上有人哭著說,“小孩出行還不回來。”曹操拍著手說:“這家夥說這種話,真該他衰敗了。”早晨他就帶來了幾百隻狗,包圍了這座樓。狗發現了氣味,便裏裏外外衝擊搏鬥,隻見有一個怪物,大小象驢子,自己跳到樓下,狗就把它咬死了,廟裏的神靈從此就消失了。臨川郡陳臣的家裏很富裕。永初元年(公元107年),陳臣坐在書房中,他住宅內有一畦筋竹,白天忽然看見一個人,長一丈多,麵孔象驅疫辟邪的神象方相,從筋竹林中走出來,徑直對陳臣說:“我在你家中好多年了,你一直不知道,今天要離開你了,應該讓你知道我。”這人走了一月左右的某一天,陳家被大火燒了,奴婢一下子都被燒死了。不到一年,陳家便非常貧窮了。
東萊有一家姓陳,家百餘口,朝炊釜,不沸。舉甑看之,忽有一白頭公,從釜中出。便詣師卜。卜雲:“此大怪,應滅門。便歸,大作械,械成,使置門壁下,堅閉門,在內,有馬騎麾蓋來扣門者,慎勿應。”乃歸,合手伐得百餘械,置門屋下。果有人至,呼。不應。主帥大怒,令緣門入,從人窺門內,見大小械百餘,出門還說如此。帥大惶惋,語左右雲:“教速來,不速來,遂無一人當去,何以解罪也?從此北行可八十裏,有一百三口,取以當之。”後十日,此家死亡都盡。此家亦姓陳雲。
東萊郡有一人家,姓陳,全家一百多口人。有一天燒早飯,鍋子老是燒不開。把鍋子上的蒸籠拿起來看,忽然有一個白頭老人從鍋子中走出來。於是陳家的人便到巫婆那裏去占卜。巫婆說:“這是一件大怪事,你們全家都要死光。你們快回家,多做些兵器,兵器做成後,把它們放在大門邊的牆壁下,把大門緊緊關上,你們都躲在家裏,有騎馬乘車的來敲門,千萬別答應。”於是他們就回到家中,一起動手砍削,做成了一百多件兵器,放在門廳裏。後來果然有人來了,在門外大聲呼喚,但裏麵沒有人答應。那主帥十分惱火,叫部下從門口闖進去。隨從探看了一下門裏邊,看見大大小小的兵器一百多件,就出門向主帥彙報了這種情況,主帥聽了後非常恐慌惋惜,對身旁的人說:“叫你們快點來,你們卻不趕快來,因此一個人也抓不到,我們拿什麼去交差呢?從這裏向北走,大約八十裏,有一家一百零三口人,去把他們抓了來相抵吧。”過了十天,這北邊的一家全都死光了。這一家聽說也姓陳。
晉惠帝永康元年,京師得異鳥,莫能名。趙王倫使人持出,周旋城邑市,以問人。即日,宮西有一小兒見之,遂自言曰:“服留鳥。”持者還白倫。倫使更求,又見之。乃將入宮。密籠鳥,幷閉小兒於戶中。明日往視:悉不複見。
普惠帝永康元年(公元300年),京城裏抓到一隻奇異的鳥,沒有人能叫出它的名稱。趙王司馬倫派人拿了這隻鳥出去,在城內街市上來回走,見人就問。當天,皇宮西邊有一個小孩看見了這鳥,就自言自語地說:“服留鳥。”拿鳥的人回去報告了趙王。趙王派他再去尋找,又看見了那個小孩,就把他帶進了皇宮。趙王把鳥緊關在籠子裏,並把這個小孩關閉在門內。明天再去看看,卻全部不見了。
南康郡南東望山,有三人入山,見山頂有果樹,眾果畢植,行列整齊如人行,甘子正熟。三人共食,致飽,乃懷二枚,欲出示人。聞空中語雲:“催放雙甘,乃聽汝去。”秦瞻,居曲阿彭皇野,忽有物如蛇,突入其腦中。蛇來,先聞臭氣,便於鼻中入,盤其頭中。覺哄哄。僅聞其腦閑食聲咂咂。數日而出。去,尋複來。取手巾縛鼻口,亦被入。積年無他病,唯患頭重。
南康郡南部有座東望山。曾經有三個人進了山,看見山頂有果樹,便爬上山頂,隻見各種果樹全都種上了,排列得很整齊,好象人的隊伍一樣。這時柑子正好熟了,三個人便一起吃了個飽,還在懷裏藏了兩隻,想出山後拿給別人看。隻聽見天空中有人說道:“快點放下那兩隻柑子,才聽任你們離開!”秦瞻居住在曲阿縣彭皇野外,忽然有一樣東西象蛇,一下子鑽進了他的腦袋中。這條蛇剛來的時候,先聞聞氣味,接著便從秦瞻的鼻孔中鑽進去,最後盤繞在他的頭顱中,他便覺得轟轟作響,隻聽見那蛇在腦子裏咂咂咂的吃食聲,過了幾天,蛇就鑽出來爬走了。過了不久,蛇又來了,秦瞻馬上拿手巾縛住鼻子和嘴巴,但仍然被蛇鑽了進去。這樣過了好幾年也沒有其他毛病,隻是感到頭很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