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魏郡亢陽,農夫禱於龍洞,得雨,將祭謝之。孫登見曰:“此病龍,雨,安能蘇禾稼乎?如弗信,請嗅之。”水果腥穢。龍時背生大疽,聞登言,變為一翁,求治,曰:“疾痊,當有報。”不數日,果大雨。見大石中裂開一井,其水湛然,龍蓋穿此井以報也。
晉朝時魏郡大旱,農民在龍洞中祈禱,求到了雨,將要去祭祀感謝那條龍。孫登看見了說:“這是有病之龍降下的雨,哪能使莊稼複蘇呢?如果你們不相信,請聞聞這雨水。”大家一聞,雨水果然非常腥氣肮髒。這條龍當時背上生了大毒瘡,聽見孫登的話後,就變成一個老頭,求為治療,說:“如果我的病痊愈了,一定有報答。”沒過幾天,果然下了大雨。人們還看見大石頭中間裂開成一口井,井裏的水十分清澈。那條龍大概是打了這口井來作為對孫登的報答吧。
蘇易者,廬陵婦人,善看產,夜忽為虎所取,行六七裏,至大壙,厝易置地,蹲而守,見有牝虎當產,不得解,匍匐欲死,輒仰視。易怪之,乃為探出之,有三子。生畢,牝虎負易還,再三送野肉於門內。
蘇易,是廬陵郡的一個婦女,善於接生。有一天夜裏,忽然被老虎叼走了。走了六七裏路,來到一個大墓穴,老虎便把蘇易放在地上,蹲著守住她。她看見有一隻母老虎要分娩了,但生不下來,爬來爬去要死了,總是抬頭看著她。蘇易覺得它很奇怪,就用手伸進去把小老虎拉了出來,一共有三隻。分娩完畢,母老虎就把蘇易背回了家,後來又屢次把野獸的肉送進她家門內。噲參侍養母親極其孝順。曾經有一隻黑色的鶴被射手射傷了,走投無路之中便來投靠噲參。噲參收養了它,治療它的傷口,等痊愈後就放了它。後來有鶴在夜裏來到噲參的家門外,噲參拿著火燭一看,隻見雌雄兩隻鶴雙雙而來,各銜一顆夜明珠,用來報答噲參。
噲參,養母至孝,曾有玄雀,為弋人所射,窮而歸參,參收養,療治其瘡,愈而放之。後雀夜到門外,參執燭視之,見雀雌雄雙至,各銜明珠以報參焉。
漢朝的時候,弘農郡人楊寶,年紀九歲時到華陰山北邊,看見一隻黃雀,被鴟梟擊傷,掉到了樹下,被螻蛄螞蟻圍困了。楊寶看見十分憐憫它,就把它帶回家,放在裝頭巾的小箱子裏,用菊花飼養它。一百多天後,黃雀的羽毛長好了,早上飛出去傍晚飛回來。有一夜三更時分,楊寶因為讀書還沒有睡,忽然有一個穿著黃衣服的兒童向楊寶拜了兩次說:“我是西王母的使者,出使到蓬萊仙島去,不小心被鴟梟擊傷。您十分仁慈,救了我,我實在感激您的大恩大德。”他便拿四隻白色的玉環送給楊寶,說:“讓您的子孫品德潔白,官位升到三公,就象這玉環那樣既潔白又高貴。”
漢時,弘農楊寶,年九歲時。至華陰山北,見一黃雀,為鴟梟所搏,墜於樹下,為螻蟻所困。寶見,湣之,取歸置巾箱中,食以黃花,百餘日,毛羽成,朝去,暮還。一夕,三更,寶讀書未臥,有黃衣童子,向寶再拜曰:“我西王母使者,使蓬萊,不慎,為鴟梟所搏。君仁愛,見拯,實感盛德。”乃以白環四枚與寶曰:“令君子孫潔白,位登三事,當如此環。”
隨縣溠水旁邊,有座斷蛇丘。春秋時隋侯出去遊玩,在這兒看見一條大蛇,被砍傷斷成兩半,他懷疑這條蛇是神靈,就派人用藥把它接上包好,蛇就能爬行了。因此人們把那個地方稱作為“斷蛇丘”。過了一年多,那蛇銜著明珠來報答隋侯。珠的直徑超過一寸,潔白無瑕,夜裏發光,就象月亮的照射,可以用來作室內用明。所以人們把它稱為“隋侯珠”,也叫做“靈蛇珠”,又叫做“明月珠”。斷蛇丘的南邊有隨國季梁大夫的水池。
隋縣溠水側,有斷蛇邱。隋侯出行,見大蛇被傷,中斷,疑其靈異,使人以藥封之,蛇乃能走,因號其處斷蛇邱。歲餘,蛇銜明珠以報之。珠盈徑寸,純白,而夜有光,明如月之照,可以燭室。故謂之“隋侯珠,”亦曰“靈蛇珠,”又曰“明月珠。”邱南有隋季良大夫池。
孔愉,字敬康,會稽郡山陰縣人。晉元帝時(公元317年—322年),因為討伐華軼有功而被封侯。孔愉年輕的時候,曾經經過餘不亭,看見路邊有個人把一隻烏龜裝在籠子裏,孔愉買下了這隻烏龜,把它放到餘不溪中。烏龜到了溪水中央,幾次向左掉過頭來望孔愉。到後來,孔愉因為討伐華軼的功勞而被封為餘不亭侯,工人為他澆鑄官印,印紐上的烏龜老是向左回望,澆鑄了多次還是象原來樣子。鑄印工把這事報告給了孔愉,孔愉才意識到這次封侯是烏龜的報答,於是就拿了印佩帶在身上。後來孔愉多次升官,一直做到尚書左仆射,並受賜為車騎將軍。
孔愉,字敬康,會稽山陰人,元帝時以討華軼功,封侯,愉少時嚐經行餘不亭,見籠龜於路者,愉買之,放於飲不溪中。龜中流左顧者數過。及後,以功封餘不亭侯,鑄印,而龜鈕左顧,三鑄,如初,印工以聞,愉乃悟其為龜之報,遂取佩焉。累遷尚書左仆射,贈車騎將軍。
在古代的巢國,有一天長江水突然猛漲,一會兒江水卻又回到原來的河道中去了。港口有一條大魚,重達萬斤,來不及隨著江水回到長江中去,過了三天便死了。當時整個郡的人都吃它,隻有一個老太太獨自不吃。忽然有一個老頭說:“這是我的兒子,不幸遭到這災難。你獨自一個人不吃,我定要重重地報答你。請你當心,如果那東門口的石烏龜眼睛變紅,巢城就要下陷。”於是這老太太天天去看石烏龜。有個小孩對此感到驚奇,老太太就把實情告訴了他。這小孩欺騙她,用丹砂塗在石烏龜的眼睛上。老太太看見了,急忙出城。有個穿青色衣服的小孩對她說:“我是龍的兒子。”說完就攙著老太太登上了山,而這座城就下陷成了湖泊。
古巢,一日江水暴漲,尋複故道,港有巨魚,重萬斤,三日乃死,合郡皆食之。一老姥獨不食。忽有老叟曰:“此吾子也。不幸罹此禍,汝獨不食,吾厚報汝。若東門石龜目赤,城當陷。”姥日往視。有稚子訝之,姥以實告。稚子欺之,以朱傅龜目;姥見,急出城。有青衣童子曰:“吾龍之子。”乃引姥登山,而城陷為湖。
吳郡富陽縣的董昭之,有次乘船過錢塘江,在江中看見一隻螞蟻,附著在一根很短的蘆葦上,跑到一頭便又轉身,再向另一頭跑,十分驚慌忙亂。董昭之說:“這是怕死啊!”於是想把螞蟻撈起來放在船上。船中的人罵道:“這是咬人的毒蟲,不可以讓它活下去。我要踩死它!”董昭之心裏很憐憫這隻螞蟻,便用繩子把那蘆葦縛在船上。船到了岸邊,螞蟻才得爬出江。那天夜裏,董昭之夢見一個人穿著黑衣服,帶著一百把人來致謝,說:“我是螞蟻中的大王,不小心掉進了江中,幸虧您救活了我,我真覺得不好意思。您以後如果碰上危難,就該告訴我。”過了十多年,當時董昭之住地附近發生了搶劫,他被官府橫加罪名,指控為搶劫案的首犯,被抓去關在餘杭縣的牢房裏。董昭之忽然想起蟻王的托夢:“蟻王說遇到危急要告訴它,但現在到什麼地方去告訴它呢?”正在專心致誌尋思的時候,和他一起被囚禁的人問他在想什麼,董昭之詳細地把實情說了。那人說:“你隻要捉兩三隻螞蟻放在手掌裏,告訴它們就行了。”董昭之照他的話辦了,夜裏果然夢見穿黑服的人說:“您可以趕快投奔到餘杭山中。天下已經亂了,大赦的命令,不久就會發布。”這時董昭之便醒了。螞蟻已經把他的枷鎖都咬光了,因而能逃出牢房,渡過錢塘江,投奔到餘杭山。不久碰上大赦,他得到了赦免。
吳富陽縣董昭之,嚐乘船過錢塘江,中央,見有一蟻,著一短蘆,走一頭,回複向一頭,甚惶遽。昭之曰:“此畏死也。”欲取著船。船中人罵:“此是毒螫物,不可長,我當蹋殺之,”昭意甚憐此蟻,因以繩係蘆,著船,船至岸,蟻得出。其夜夢一人,烏衣,從百許人來,謝雲:“仆是蟻中之王。不慎,墮江,慚君濟活。若有急難,當見告語。”曆十餘年,時所在劫盜,昭之被橫錄為劫主,係獄餘杭。昭之忽思蟻王夢,緩急當告,今何處告之。結念之際,同被禁者問之。昭之具以實告。其人曰:“但取兩三蟻。著掌中,語之。”昭之如其言。夜,果夢烏衣人雲:“可急投餘杭山中,天下既亂,赦令不久也”於是便覺。蟻齧械已盡。因得出獄,過江,投餘杭山。旋遇赦,得免。
孫權時,有個李信純,是襄陽郡紀南市人。他家養了一條狗,名叫“黑龍”。他愛這條狗愛得特別厲害,無論出門在家都讓狗跟著他,吃東西的時候,也都要分一些給狗吃。忽然有一天,他在城外喝得酩酊大醉,回家時還沒有到家,便醉倒在草叢中。正好碰上太守鄭瑕出來打獵,看見田野裏的草很長,就派人放火燒草。李信純躺的地方,恰好在下風。狗看見大火燒過來,就用嘴拖拉他的衣服,李信純一動也沒動。李信純躺著的地方附近有一條小溪,離他隻有三五十步,狗就奔過去,跑進溪水中浸濕身體,再跑到李信純躺的地方,在他的周圍來回跑,用自己身上的水灑在他身上,這才使得主人避免了大難。狗因為運水太疲乏了,以致於死在主人的身旁。一會兒李信純醒來,看見狗已經死了,渾身的毛都濕漉漉的,十分諒訝狗做的事。他看到了火燒的痕跡,這才悲痛地大哭起來,被太守聽見了。太守十分憐憫這條狗,說:“狗的報恩勝過人!人如果不知道報恩,難道能比得上狗嗎?”於是就叫人備辦了棺材衣服把狗安葬了。現在紀南市還有義犬墳,高十多丈。
孫權時李信純,襄陽紀南人也,家養一狗,字曰黑龍,愛之尤甚,行坐相隨,飲饌之間,皆分與食。忽一日,於城外飲酒,大醉。歸家不及,臥於草中。遇太守鄭瑕出獵,見田草深,遣人縱火爇之。信純臥處,恰當順風,犬見火來,乃以口拽純衣,純亦不動。臥處比有一溪,相去三五十步,犬即奔往入水,濕身走來臥處,周回以身灑之,獲免主人大難。犬運水困乏,致斃於側。俄爾信純醒來,見犬已死,遍身毛濕,甚訝其事。睹火蹤跡,因爾慟哭。聞於太守。太守憫之曰:“犬之報恩,甚於人,人不知恩,豈如犬乎!”即命具棺槨衣衾葬之,今紀南有義犬葬,高十餘丈。
太興年間(公元318年——321年),吳郡百姓華隆養了一條跑得很快的狗,起了個綽號叫“的尾”,經常帶它跟著自己。華隆後來到江邊去割蘆葦,被大蛇盤住了,那條狗奮力嘶咬大蛇,蛇被咬死了。當時華隆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狗徘徊哭泣,跑回船上,又返回草中。華隆的夥伴們覺得它很奇怪,就跟著去了,發現華隆暈倒在那裏,就把他抬回家去。狗為了他而不吃東西,直到華隆蘇醒過來,它才進食。華隆更加愛情“的尾”了,待它就象對待親戚一樣。
太興中,吳民華隆,養一快犬,號的尾,常將自隨。隆後至江邊伐荻,為大蛇盤繞,犬奮咋蛇,蛇死。隆僵仆無知,犬彷徨涕泣,走還舟,複反草中。徒伴怪之,隨往,見隆悶絕。將歸家。犬為不食。比隆複蘇,始食。隆愈愛惜,同於親戚。
廬陵太守太原郡人龐企,字子及。自己說他的遠祖不知道是在哪一個朝代,由於牽連到案情而被捕入獄,其實卻不是他的罪過,因為他受不了嚴刑拷打,便自己捏造了罪狀認了罪。等到這案子送上去的時候,有隻螻蛄走在他的旁邊,於是對螻蛄說:“如果你有神靈,能救活我這死囚,不也是很好的嗎?”接著便把飯扔給它吃,螻蛄把飯吃完就走了。一會兒螻蛄又來了,身體稍微長大了一些。他心裏總覺得這螻蛄很奇特,就又給它吃東西。象這樣來來去去,到幾十天以後,螻蛄就象小豬那樣大了,到最後判罪,要對他執行死刑。螻蛄在前一天夜裏在牆腳下挖了個大洞,於是他就砸壞了枷鎖,從洞中逃了出去。過了很長時間,他遇到大赦才得不死。從此龐家世世代代常在四季於城內四通八達的大路上祭祀這隻螻蛄。到後代才漸漸有點怠慢了,不能再特地為它準備食物,而是把祭祀時多餘下來的東西扔在大路上來祭它,直到現在還是這樣。
廬陵太守太原龐企,字子及,自言其遠祖,不知幾何世也,坐事係獄,而非其罪,不堪拷掠,自誣服之,及獄將上,有螻咕蟲行其左右,乃謂之曰:“使爾有神,能活我死,不當善乎。”因投飯與之。螻咕食飯盡,去,頃複來,形體稍大。意每異之,乃複與食。如此去來,至數十日間,其大如豚。及竟報,當行刑,螻咕夜掘壁根為大孔,乃破械,從之出。去久,時遇赦,得活。於是龐氏世世常以四節祠祀之於都衢處。後世稍怠,不能複特為饌,乃投祭祀之餘以祀之,至今猶然。
臨川郡東興縣有一個人進山抓到一隻幼猿,便把它帶回了家。母猿跟在他身後一直追到他家。這人把幼猿縛在院中的樹上來給母猿看。那母猿便對著人打自己的耳光,做出要乞求哀憐的樣子,隻是嘴裏不會說話罷了。這人不但不肯釋放幼猿,竟然還把它打死了。母猿悲痛地呼叫著,自己蹦跳著死了。這人剖開母猿的肚皮看看,隻見它的腸子斷成一寸一寸。不到半年,他家遭到瘟疫而死,滿門滅亡。
臨川東興有人入山,得猿子,便將歸,猿母自後逐至家。此人縛猿子於庭中樹上以示之。其母便摶頰向人欲乞哀,狀直謂口不能言耳。此人既不能放,竟擊殺之。猿母悲喚,自擲而死。此人破腸視之,寸寸斷裂。未半年,其家疫死,滅門。
馮來縣人氏虞蕩夜間去打獵,看見一隻大匡,就射它。窿馮乘縣人氏虞蕩夜間去打獵,看見一隻大麈,就射它。麈便說:“虞蕩,你射殺我啦!”到第二天早晨,他發現一隻死麈,便去收取,當場虞蕩就死了。
馮乘虞蕩夜獵,見一大麈,射之。麈便雲:“虞蕩!汝射殺我耶?”明晨,得一麈而入,實時蕩死。
吳郡海鹽縣北鄉亭中,有個讀書人陳甲,原是下邳縣人氏。晉元帝時(公元317年——322年),他寄居在華亭,曾到亭東野外的大澤中去打獵,忽然看見一條大蛇,長六七丈,形狀就象裝一百斛穀子的船,黑、黃、紅、青、白幾種色彩錯雜斑爛,躺在山岡下。陳甲當即把它射死了,但不敢說出來。過了三年,他與鄉裏人一起去打獵,來到原來看見蛇的地方,便告訴同行說:“過去我在這裏射死了一條大蛇。”那天夜裏,他便夢見一個人,穿著黑色的衣服,戴著黑色的頭巾,來到他的家裏,責問說:“我過去昏迷的時候,你無禮殺了我。我過去因為昏迷了,不認識你的麵孔,所以一直過了三年還不知道是你。今日我來尋就死主了。”那人馬上驚醒了,第二天,便因腹痛而死。
吳郡海鹽縣北鄉亭裏,有士人陳甲,本下邳人,晉元帝時寓居華亭,獵於東野大藪,欻見大蛇,長六七丈,形如百斛船,玄黃五色,臥岡下。陳即射殺之,不敢說。三年,與鄉人共獵,至故見蛇處,語同行曰:“昔在此殺大蛇。”其夜夢見一人,烏衣,黑幘,來至其家,問曰:“我昔昏醉,汝無狀殺我。我昔醉,不識汝麵,故三年不相知;今日來就死。”其人即驚覺。明日,腹痛而卒。
邛都縣內有一個老太太,家境貧窮,孤獨無依,每到吃飯的時候,總是有一條小蛇,頭上長著角,出現在床邊,老太太憐憫就給它吃東西。後來這條小蛇漸漸長大,於是有一丈多長了。邛都縣令有一匹駿馬,這條蛇竟吞食了它。縣令因而非常忿恨,責令老太太交出大蛇。老太太說:“蛇在床下。”縣令即令挖地,洞越挖越深,越挖越大,卻什麼也沒有發現。縣令又把憤怒轉移到老太太身上,把她殺了。這條蛇便把自己的靈魂感應到凡人的身上,對縣令說:“你這發怒的縣令,為什麼殺死我的母親?我要為母親報仇!”從此以後,每天夜裏總是聽到打雷刮風般的聲音,過了四十天左右,百姓互相見麵,都驚訝地說:“你的頭上怎麼突然頂著魚?”那天夜裏,方圓四十裏的土地,與縣城同時都陷落成了湖泊。當地的人稱之為“陷湖”。隻有老太太的住宅平安無事,到現在還存在著。現在漁民捕魚,總是把漁船靠著那老太太的住宅過夜。每次遇到風浪,他們總是把船停在宅邊,便安然無事了。風靜水清的時候,還可以清楚地看見陷入湖中的城牆望樓。現在水淺的時候,那當地的居民潛入水中,還撈到了一些舊木頭,堅硬結實,烏黑發亮,象上了漆一樣。現在那些喜歡多事的人還把它做成枕頭互相贈送。建業有一個婦女,背上生了一個瘤,大得象放了幾鬥米的袋子,瘤中長有蠶繭、栗子般的東西,很多,走路時就發出聲音。她常常在街市上討飯,自稱是個農村婦女,曾經和姊妹嫂子們分開來養蠶,因為隻有她一個人連年虧損,就偷了她嫂子一袋蠶繭把它燒了。頃刻之間,背上就生了這毒瘡,漸漸長成了這個瘤,用衣服蓋住它,就覺得呼吸憋得慌,一直讓它露在外麵,才可湊合,但重得就象背了個大袋子。
邛都縣下有一老姥,家貧,孤獨,每食,輒有小蛇,頭上戴角,在床間,姥憐而飴之。食後稍長大,遂長丈餘。令有駿馬,蛇遂吸殺之,令因大忿恨,責姥出蛇。姥雲:“在床下。”令即掘地,愈深愈大,而無所見。令又遷怒,殺姥。蛇乃感人以靈言,瞋令“何殺我母?當為母報讎。”此後每夜輒聞若雷若風,四十許日,百姓相見,鹹驚語:“汝頭那忽戴魚?”是夜,方四十裏,與城一時俱陷為湖,土人謂之為陷湖,唯姥宅無恙,訖今猶存。漁人采捕,必依止宿,每有風浪,輒居宅側,恬靜無他。風靜水清,猶見城郭樓櫓畟然。今水淺時,彼土人沒水,取得舊木,堅貞光黑如漆。今好事人以為枕,相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