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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劍俠圖 作者:常傑淼  

第四十五回 尋凶手千裏入京師 收弟子征服鐵羅漢

尋凶手千裏入京師收弟子征服鐵羅漢

上回書說到:神龍手歐陽義士,帶著布鋪掌櫃的飛奔篩月庵。他們來到東殿的後窗下,何瑞生一指:“老義士,您看燈光,大概林寶已到。”歐陽君知道瑞生無能,可他的膽子比天大。林寶心毒手黑,怎能叫他涉險呢?便道:“何掌櫃,你不要往前去,在此等候吧。待我到廟裏去捉拿這個混帳王八羔子林寶去。”何瑞生答應。歐陽君一伏腰來到山門,拔腰蹬中脊,聽東殿林寶跟小尼姑正在說話,林寶說:“鳳清,躲災避禍,我要去北京,可把你拋下了。”“彌陀佛,親人,你可不能走,咱們倆熱熱呼呼的,你要走把我帶去,我也逛逛北京。難道北京還沒有尼姑廟嗎?”林寶搖頭:“那怎麼成?我現在急如星火,那多危險呀!”鳳清把林寶狠狠拉住道:“你哪能走哇,你要走就得把我也帶上。”她拉著林寶不讓走。

歐陽君高聲喝喊:“林寶混帳王八羔子,這場官司你就給我打了吧!”

哪知道林寶“噗”地一下把燈吹了。鳳清抱著他不鬆手,林寶一怒,“撲哧”

就把這個不守清規的小尼姑給殺了,然後擰腰從後窗戶出去了。歐陽君腳底加力,追趕白玉人林寶,追著追著,到了一個小村子裏,三轉兩轉沒有了。

何瑞生說:“哎呀,他一定從這裏往北京跑了。”歐陽君憤憤地道:“我一定到北京找到他!把他拿住!”

歐陽君回到了家中,把自己的軍刃帶好,銀兩帶足,奔了北京,曉行夜宿,非止一日,來到北京城,在廣安門裏找店住下,每天出來在熱鬧場所尋找林寶。今天,走到前門大街,看見賣檳榔的,歐陽君一高興,想拿他開開心,結果在天壇跟任元打上了。直到來至飯館吃飯,任元想起來了:他不是隱賢村歐陽德老前輩的後人歐陽君嗎?歐陽君也在想:他不是仁義村的清風羽士任元嗎?如果要真是他嘛,我這個跟頭可就栽大了。兩人同桌共飲時,歐陽君先說:“我問問你,我們兩個人打了半天架了,你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裏呀?”“你要問我嘛,我住在會稽縣北門外六十裏仁義屯,我叫任元,人稱清風羽士。”歐陽君心想,糟了!便說道:“我也是會稽縣人氏,人稱神龍手歐陽君。”“唔呀,老弟呀。”真是不打不相交,兩個人過來彼此見禮。歐陽君說:“我栽了跟頭了,我這個大褂是你給撚的?”“唔呀,不錯的,你撚檳榔嘛,我就撚你的大褂,我這是對你幫助幫助。”“你幫助我嘛,為什麼要偷我的銀子?”“偷你的銀子嘛,我是想幫助幫助你。”“你全是為幫助我?好了,你幹什麼來了?”任元就把神鏢手袁泰父女二人被惡賊白玉人林寶致死的經過都說了,最後問道:“老弟,你幹什麼來了?”“我也是為這件事情來的。”“啊,兄弟你在哪旮裏住著?”“我在廣安門裏,您呢?”“我嘛,我在北新橋那裏住著呢。”“好吧,你不要回廣安門了,跟著哥哥我走吧。”“你還不把我的銀子還給我嗎?”任元也樂了,把銀元包拿出來交給神龍手歐陽君。

哥兒倆一前一後打飯館出來順著紅橋、磁器口一直往北,進哈德門,走東單,忽然發現一條黑影“唰”地一下過去了。“哎呀!兄弟,這是混帳東西小冤家白玉人林寶哇!”兩人就跟到金魚胡同王倫王子延的家。林寶到王倫的家裏幹什麼來啦?原來林寶拿著破壞星王均的信,來到北京城德外甜井村闞子良的家門口一看,不料門上貼著十字封條。林寶可就愣了,這是怎麼回事呀?他跟誰打聽,誰也不知道。來到北京城舉目無親,打聽不著人,這怎麼辦呢?來一天,來二天,來了幾天,他發現遠處有個拾掇鞋的鞋匠,三十來歲,坐在馬紮上給人修鞋。林寶過去了:“師傅,您是本地人嗎?”“啊,不錯,我是本地人。”“我跟您打聽打聽,這闞家怎麼叫人家貼封條查了?”

這個皮匠翻臉看了看他,問道:“你打聽他幹什麼呀?”“我打算見見他。”

這皮匠把攤收了,放在一戶人家存起來,跟林寶兩人來到背靜處,才問林寶:“您跟他什麼關係?”“我跟他不認識,有朋友寫了一封信讓我到北京城找他,我是江南人。”“噢,您趁早甭找了,我是他的踩盤子夥計,他已經打了官司,叫官府抓進去了。”林寶一聽:“這怎麼回事?”“因為他得罪了金魚胡同王子延。王子延在北京城是個有名的把式匠,人家是個正人君子,結果拿著名片到宛平縣把他告了。”“這姓王的這麼凶?他怎麼把我的朋友給害了,我找他去!”“北京城可藏龍臥虎!”“你不用管了。”說完林寶就跟皮匠分手了。

林寶來到金魚胡同,離王倫的家不算太遠了,忽然間,由東口裏頭往西一拐,來了一輛轎車。轎車的右麵車轅上坐著一個女傭人,幹幹淨淨。把式搖鞭趕車進了胡同口,後邊有一個騎著馬的,旁邊有兩個家人,正是王倫親自帶著家人車輛趕奔南頂村姥姥家,接妹妹香姑回府。來到家門口,王倫可看見林寶了,林寶不動了,站在旁邊看著這輛車。王倫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好人。把式搖鞭趕車到了門口,大門開了,打裏邊出來幾個傭人和丫鬟,把這車轅的接腳凳拿過來,放在下邊。一挑簾,女傭人把姑娘香姑攙出來了。林寶這麼一看,魂飛千裏外,魄散九重天哪!真沒見過長得這麼俊美的女子,麵似魚嶺梅花,腰如隨風楊柳。婆子丫鬟簇擁著,眾星捧月,把姑娘攙著到院裏。林寶心想:他們家有女眷,今天晚上我就來殺他的全家!林寶拿化石粉在牆外畫了個記號,就找地方躲起來了。等到晚上,林寶從哈德門來,然後把化石粉全擦掉,拔腳上房進去了。

王子延是練家子,早看出林寶不是好人,就傳家裏人,連同妹妹,帶婆子、丫鬟,天一黑把燈吹了,在屋裏睡不著忍著,不準走動,不準出聲,不準有光亮,摸著黑躺著。大家夥兒也不知道出什麼事了。王子延把軍刃帶好了,就在西山牆一蹲,把槍一立,往四外看著。果然,林寶來到院中。他從西邊往北一走,王倫給他一槍,這一槍險些把林寶給挑了。林寶腳尖一點地,長腰上東房,東房上喊:“唔呀!林寶哇,你這個混帳王八羔子,官司你打了吧!”讓人給踹下來了。上西房,西房上喊:“唔呀,林寶你這混帳王八羔子,你往哪裏跑呀?”也把他踹下來了。他上南房,海川抱著兵刃譜等著呢。林寶知道,一個是清風羽士任元,另一個也是他們那地方有名有姓了不起的人物,神龍手歐陽君,底下這是本家主人。要跑嘛,我隻有往南跑,想到這兒,林寶劈頭蓋頂就給了海川一刀。海川一斜身,一抬右腳,林寶的刀就飛了。左腳一勾,右手一扣,一跨步,把他就勢按在那裏了,抹肩頭攏二臂,四馬倒攢蹄,海川把他給捆上了。右手一提拎對王倫說道:“王掌櫃的,認識我嗎?”“啊!”王倫一瞧:“哎喲,俠客爺。”過來就磕頭。海川把林寶放下,伸手攙起王倫道:“哎呀,請起請起。”這時候,任元、歐陽君也從房上下來了。海川問:“你們二位和好了?”任元、歐陽君把自己的事情全說了。海川和王倫才知道被捆的這位是鏢打恩師、逼死師妹的惡賊人白玉人林寶。

王倫進南客廳,把燈點亮了,挑簾櫳把三位俠客讓進去。王倫真沒想到,一夜之間能會到三位英雄,著實地高興,挨著排地見了禮。海川想:領著我溜城牆的是誰呢?

王倫立即吩咐廚房預備酒席,款待三位俠客爺。歐陽君問:“俠客爺,您從哪兒來呀?”海川就把買完了兵刃譜回家,走到前門大街打算逛逛天橋,沒想到走到珠市口大街,發現他們老二位在那的事情說了一遍。歐陽君臉一紅:“唔呀,俠客爺,我們哥兒倆丟人的事情都叫您看見了!”“你們二位丟人的事情我看見了,可是我童林丟人的事情,你們二位沒看見,人家給我大褂底擺上拴了城磚,掐了我的辮穗我都不知道!領著我二次溜城牆,難道這些個事情不是我童林丟人的事?”歐陽君、任元早就聽說鎮八方紫麵昆侖俠童林這人物了,今日一見,果然是位英雄,人家露臉的事敢說,丟人的事也敢說。任元道:“童俠客爺,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據我想,這個人領著你溜城牆,是說明他的腳程嘛還可以,但不一定有多大本事。要是說大褂底擺拴城磚,掐您的辮穗,我想這還是別有高明人吧?”他們正說著話,夥計進來了,把桌子往前搭。迎麵桌子後頭放一把椅子,東西兩麵各放了一把椅子,一個凳放在北麵。主人王倫坐下,讓了半天,海川在居中坐下了,身背後是架幾,歐陽君、任元對臉坐下。

酒宴擺下,山珍海味,水陸雜陳,雞鴨魚肉,冷葷熱素往上一端,老四位恨相見之晚。歐陽君一抱拳道:“唔呀,童俠客,我和任老兄早就久仰你的大名了,兩次杭州擂獻藝賀號,這是出在我們杭州地麵哪,這些個事情我們哪能不知道呢?早就想拜訪拜訪,可惜沒有這麼大的福分,沒想到在王朋友的家中遇到你了。俠客爺,您奉師命,興一家武術,當然您那八卦綿絲盤龍掌嘛,那是武林獨到的功夫,您最認為得意的還有什麼呢?”海川趕緊伸手相攔:“你們二位都是武林的高手,在下哪有什麼得意的功夫?要說我童海川別的是不行,不過我從師學藝十五年,繞樹行功,我的腳程還是可以的。”

剛說到這裏,沒想到當院有人說話了:“腳程快,未必吧?”海川一抬頭,心說:這位說話的,大概就是領我溜城牆的吧!院裏的人一陣亂,海川一回身,就把兵刃譜夾到胳肢窩底下了,墊步擰腰“噌”地一下就到了桌前,腳尖一使勁,一縷輕煙就出去了。抬頭看,那人在東邊,等海川拔步上房,那人抹頭就跑。海川心說:今天還能讓你跑了嗎?海川下了房,順著長街,腳底攢勁,“唰啦啦”,也一直往正北,奔四牌樓下來了。掉頭往東,海川一瞧,沒錯了,又奔城牆!果然到了城牆底下,那位施展狸貓登樹之技就上去了。海川心說:得了,又領著我溜上城牆了。打東北角奔西北角,三轉二轉又來到崇文門,海川再看,這人又沒了。哎呀!滿天的星鬥,海川對天長歎哪!有心再回金魚胡同王倫的家,可能人家歐陽君、任元已經走了,海川便無精打采從城牆上下來,順著大街一個人慢慢行走,來到自己家門口也沒叫門,越牆進去,等進自己的屋,摸黑稍事休息休息,天就亮了。

再說歐陽君、任元熬到天光亮,殘席撤下後,歐陽君道:“我說王兄啊,我們弟兄兩個感念您的照顧哇!來吧,搜一搜賊人的身上。”把林寶的身上這麼一搜,搜來搜去,搜出不少的東西來,主要有一封信,就是破壞星王均介紹林寶的經過,到北京甜井村找闞子良。王倫一看這封信道:“把信交給我吧。有這封信闞子良就出不來了,非得殺他的頭,給本地的老百姓平一平民憤。”任元說:“王兄哪,這個您拿著吧,我們沒有用。我跟您打聽打聽,我們要交本地麵的話,我們到哪兒去?”“您可以從交道口南大街,奔大興縣去交差。”“好啦。”任元、歐陽君道了謝,把林寶扛起來,奔大興縣衙門。北京城是順天府,天子所在地,從地麵上來說,也是府縣,順天府代管二十四州縣。那麼北京城這個地麵歸兩個縣管,就是大興和宛平。東南兩城是大興縣,西北兩城是宛平縣。宛平縣的縣衙門在交道口往西,大興縣的縣衙門在交道口往南路東頭,兩人來到大興縣衙門。大興縣正堂名字叫賈俊,兩榜進士出身。任元就把事情說了:“這個小孩八歲時,要飯,長了滿身的疥瘡,我哥袁泰把他帶回家,治好傷,收為徒弟。教他十一年能耐,最後他喪盡良心,鏢打恩師,逼死師妹。我是個義務人,奉太爺的海捕公文,捉拿林寶,讓他歸案。我請出朋友歐陽君一同來到北京城才把他拿住。”林寶這小子一聽,嚇壞了,哆裏哆嗦。大興縣準備了一輛囚車,派了四名押護兵備好了公文,二人辭別了大興縣府衙,押著林寶直奔浙江。

再說海川三次溜城牆,自覺能力還差呀,所以白天爺兒幾個練功。晚上,海川還在王府的花園假山前頭練夜功。今晚,練完了雙鉞,把小包袱放在地上,又把秋風落葉掃大寶劍從腰裏亮將出來,欲練八仙劍一百二十八趟。就在這個時候,猛然間假山旁邊有人喊:“好劍!”海川一抬頭,就瞧這個人衝自己一豎大拇指,抹頭就跑,躥縱跳躍,上了府裏頭的高房,海川也就閃電般追上去了。上了北城牆,海川一想:這人又要領著我溜城牆了,今兒我要追不上你,還叫什麼鎮八方紫麵昆侖俠呀!海川一抽寶劍,腳底下用力,打西北角往南這麼一轉,借著星月的光華,看清楚了。這個人穿著一身土黃布,腰裏紮著青搭包,身上披長衫,辮子盤著,一邊跑一邊偷偷地回頭豎大拇指。海川也憋上勁了,“沙沙沙”走到西南城角上,這個人順著城牆拐彎,海川心想:我要在後麵追你,定追不上了,非得走一條近道。他斜著腳尖一點城牆,“燕子三抄水”往南邊的城牆上跳。這人拐過來正被海川迎住,他往東一跑,海川“噌”就過來了,這人一看海川跑到了前頭,回頭就跑。跑著跑著,順著城牆掉下去了。海川一看這人沒了,自己感覺到麵紅耳赤。沒法子,把軟劍鞘拽下來把寶劍撞上,往身上一圍,自己溜溜達達往回來,從北城根下來,越大牆進了貝勒府,到自己府裏休息,越想心裏越氣。

次日早晨,底下人進來道:“教師爺,門口來了三個人找您。”海川趕緊到門口迎接。到了街門一看,上垂首是個大高個,海川認得,這是李鐵拐斜街的石勇石玉山,下垂首瘦小枯幹的這位是他的表弟,千裏獨行馮昆馮永誌。下垂首當中這位是誰呀?晃蕩蕩身高有九尺左右,跟自己的傻徒弟甘虎、傻師弟於恒差不多。黑森森的臉,濃眉大眼,鼻直口方,大耳垂輪,青胡子茬,一條大辮子在脖子上纏著,還挺精神。

原來這人姓吳,名字叫吳成,有個外號叫鐵羅漢。他們家在北京城裏,房子有上百所,買賣鋪子大小好幾處,德勝門外水旱豐收的土地不下百頃,是了不起的財主。他父母全都沒有了,就是他一個人。家大業大騾馬成群,使喚人也很多,他一輩子什麼都不喜歡,就好練武。他師父姓杜,名字叫杜清風,江湖人稱雲霞道士。後來有人跟他提,說李鐵拐斜街住著一個姓石的,外號叫鐵熊,功夫棒著呢。他不服,就找石勇去了。到了石勇家門前,“啪啪”一敲門,底下人把門開開:“喲,這位爺您找誰呀?”“你們家裏住著一個姓石的嗎?叫鐵臂熊石勇石玉山。”“不錯您哪,是我家主人。”“好,我家住在德勝門裏果子巷扁擔胡同,我叫鐵羅漢吳成。你把他找出來,我把他背個跟頭。”“您候著吧。”夥計撒腿往裏跑,來到後廳:“大爺、二爺,你們哥兒倆快出去瞧瞧吧,果子巷瓦片吳家的少爺鐵臂羅漢吳成說要把您給背個跟頭。”石勇和馮昆趕緊跑出來了,到門口一看,喝!真叫棒,這個人就跟半截大黑塔一樣。石勇也有點兒含糊了,忙說:“貴足蒞臨賤地,恕兄弟未能出來遠迎,當麵請罪。”“哎,你也別客氣。小子,你不是石勇嗎?”

“不錯,是我。”“你知道我嗎?”“您不是德勝門裏扁擔胡同的吳老師嗎?”

“老師咱不敢當,鐵羅漢我叫吳成,聽說你有點兒功夫,我惦記著把你背個跟頭。”“您請進來。”“甭進去,我把你背倒了,南北二城就得屬我!”

石勇這麼一瞧,來者不善哪,我要是和他動手,不定準贏得了他。哎呀,這怎麼辦呀?千裏獨行馮永誌這個人心眼多:“哥哥,您先等一等,吳老師,您就在這跟我哥哥動手嗎?”“對!背完了他背你,你叫什麼名字?”“我叫馮昆、馮永誌。”“噢,好嘛!把你們倆人都背了,這南北二城咱就第一。”

馮昆嘲笑地說道:“嗬嗬,您背我們倆呀?您背我們四個,南北二城您也考不了第一。不瞞您說,北城牆根有一位鎮八方紫麵昆侖俠童林童海川,那才是咱們北京第一流的真正把式匠!我幫您通個信,您要把他背倒了,您才是真正南北二城的第一名,要是背不了他,您就是把我們兩人宰了,您也數不了第一!”吳成聽完,支吾道:“這……我不認得人家。”“不認識不要緊,我們哥兒倆認得呀。”“那好!你們哥兒倆同我去吧。”

於是,三個人穿大街、越小巷,趕奔北城根,來到雍親王府海川家門前。

馮昆過來道:“童爺,我們給您行禮了。”海川伸手相攙:“二位起來,二位怎麼這麼閑在呀?”“我們來半天啦,聽說您會客呢,我們沒敢進去打攪您哪。來,我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德勝門裏果子巷扁擔胡同瓦片吳家的少爺,姓吳叫吳成,有個外號叫鐵羅漢。”海川一聽就有點兒不樂意。問:“二位,這是什麼意思呀?”吳成搭茬了:“什麼意思啊?告訴你,人家跟我說馮昆、石勇這二人是北京城第一流的把式匠,我把他們兩人揍了我就可以考第一,結果我上他們兩人家去了,他們倆不敢動手。他倆說,甭說我把他們兩人揍了,就是把他們兩人宰了,我也考不了第一,說揍了你才能考第一。我們就找你來了。”海川對馮昆和石勇說:“我跟二位都不錯,二位為什麼同著人家師傅奔我寒舍來?人家是找你們的。”馮昆急忙解釋說:“就這一位!童俠客爺,說真的,我知道扁擔胡同吳家是有這麼一個把式匠,大概就是他。我們哥兒倆惹不起他。”“惹不起他,你們哥兒倆就往我這送嗎?二位,今後可不準!咱們就這一次。”海川又轉臉對吳成說:“吳師傅,你要打算跟我討教討教武藝還可以,但你要說打敗我童林,你就在北京城考第一了,那不成。北京城藏龍臥虎,出名的把式匠有的是。”“這個……你說這個倒也對,童師傅,看起來你倒是個好人,那咱二位動動手吧,考第一不考第一的單說。我既然來了,就惦記著跟您試吧試吧。”“這個可以,請吧。”

四個人一塊兒進了院子,來到客廳前頭,徒弟們都出來了,往旁邊一站,等著看熱鬧。海川說:“吳師傅,你大老遠的找我來,咱二位比個輸贏勝負,總得掛點兒彩。”“甭掛彩,我贏了你的算白贏,你贏了我,我趴地下磕頭,拜你為師,你看好不好?”海川一想:這便宜我可占大了,他贏了我算白贏,我贏了他,他給我磕頭,拜我為師。就說:“那好吧,咱們一言為定。吳師傅您進招來!”海川在北邊臉朝南一抱拳,鐵羅漢在南邊抱拳說:“好了,既然如此,那咱就不客氣了。”說著話,吳成左腳一趕步,左手一晃門麵,舉右手“泰山壓頂”就是一拳。海川輕輕地向左一滑步,用左手一立,拿左手掌一劃吳成,吳成的胳膊剛要往回逃,海川的大手就到了,著心就是一掌。

這是人家八卦掌“麒麟吐書”的招數。吳成滴溜一轉身,左胳膊往前一支,墜肘沉肩,兩隻手往自己胸前一抱,合適了“靠山背”,順著右脊背一撞海川的胸口,海川退左步一閃身,他已經撞空了。海川用左右手一抄他的小肚子,借勁使勁,“砰”就打上了。就這一下,撞吳成的勁兒也真足,真巧,海川這麼一發力,塵土飛場,碎磚頭末子亂蹦,再找這吳成,蹤影皆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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