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識李公三十年矣。李公護廣西,撫篆之日,中法方失和,交兵南越。餘以敵國之人,滯跡西粵,深慮不免,乃蒙李公派弁護送至滬。同行有英教士二,意、德、荷蘭人各一,皆李公援救得生者也。然則公之於外人,其素無仇視之心也明矣。及東山再起,改厥宗旨,庚子一役,遂以身殉。
嗚呼,豈無故哉?蓋其性本偏於好名,而中國自甲午之敗,創钜痛深,民心憤激,非疾視外人不足以媚民而邀名,遂不遑他顧,一意孤行,而不知潰敗決裂之至於斯也。故前之愛護,後之仇殺,皆非分之本心,悉受祟於好名之一念,卒至殺身誤國而不及悔。嗚呼慘矣!
是以心不可偏,偏則蔽,偏則溺陷而不知返。觀李公之末路可以鑒矣。雖然,偏於短者必偏有所長,在用人者節而取之。
使李公得終其身於牧令郡守,以盡其撫字芻牧之長,則繭絲保障,當不得專美於前,龔黃不足言矣。而惜乎用人者不之察也。
餘不能忘李公之恩,亦不敢曲諱其失。讀是書益有感於餘心,爰推原其後先異轍之由,書之簡端,以質之中外之操人倫之鑒者。
法國勞德氏口授丹徒張士同筆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