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亮,隋末為賊所獲,同輩餘人皆死。賊帥張弼見而異之,獨釋與語,遂定交於幕下。大亮既貴,每懷張弼之恩。貞觀末,張弼為將作丞,自匿不言。大亮過諸途而識之,持弼而泣,悉推家產以遺之,弼辭而不受。言於太宗曰:“臣有今日之榮貴,乃張弼之力也。乞回臣之官爵以複之。”太宗即以弼為中郎,俄遷代州都督。大亮性誌忠謹,雖妻子不見惰容,外若不能言而內剛烈。房玄齡每稱曰:“李大亮忠貞文武,有大將節,比之周勃、王陵矣。”後收葬五宗之無後者三十餘柩,送終之禮莫不備具。所賜賞分遺親戚。事兄嫂如父母焉。臨終,歎曰:“吾聞禮:男子不死婦人之手。”於是命屏婦人。言畢而卒。家無餘財,無珠玉以為含。親戚孤遺,為大亮鞠養而服之如父者五十人。天下歎伏之。
高祖以唐公舉義於太原,李靖與衛文升為隋守長安,乃收皇族害之。及關中平,誅文升等,次及靖。靖言曰:“公定關中,唯複私仇;若為天下,未得殺靖。”乃赦之。及為岐州刺史,人或希旨,告其謀反。高祖命一禦史按之,謂之曰:“李靖反,且實便可處分。”禦史知其誣罔,與告事者行數驛,佯失告狀,驚懼,鞭撻行典,乃祈求於告事者曰:“李靖反狀分明,親奉進旨,今失告狀,幸救其命,更請狀。”告事者乃疏狀與禦史,驗與本狀不同。即日還以聞。高祖大驚,禦史具奏,靖不坐。禦史失名氏,惜哉!
封德彝,在隋見重於楊素。素乃以從妹妻之。隋文帝令素造仁智宮,引德彝為土工監。宮成,文帝大怒,曰:“楊素竭百姓之力,雕飾離宮,為吾結怨於天下。”素惶恐,慮得罪。德彝曰:“公勿憂,待皇後至,必有恩賞。”明日,果召素,良久方入對。獨孤皇後勞之曰:“大用意,知吾夫妻年老,撫以娛心,盛飾此宮室,豈非孝順。”賞賚甚厚。素退問德彝曰:“卿何以知之?”對曰:“至尊性儉,雖見而怒,然雅聽後言。婦人唯麗是好,後心既悅,聖慮必移。所以知耳。”素歎曰:“揣摩之才,非吾所及也。”素時勳略在位,下唯激賞德彝,無其床曰:“封郎後時,必據吾座。”後素南征,泊海曲。素夜召之,德彝落海,人救而免,乃易衣見素。深加嗟賞,亟薦用焉。
薛收,隋吏部侍郎道衡之子,聰明博學。秦府初開,為記室參軍。未幾卒,太宗深追悼之,後謂房玄齡曰:“薛收不幸短命,若在,以中書令處之。”
魏征、王珪、韋挺俱事隱太子,時或稱東宮有異圖,高祖不欲彰其事,將黜免宮寮以解之。流挺、珪於雋州,征但免官。而征言於裴寂、封德彝曰:“征與韋挺、王珪,並承東宮恩遇,俱以被責退。今挺、珪得罪,而征獨留,何也?”寂等曰:“此由在上,寂等不知。”征曰:“古人雲,成王欲殺召公,周公豈得不知?”無何,挺等征還。
馬周,少落拓不為州裏所敬,補州助教,頗不親事。刺史達奚怒杖之,乃拂衣去曹州,為浚儀令崔賢育所辱,遂感激,西之長安,止於將軍常何家。貞觀初,太宗命文武百官陳時政利害,何以武吏不涉學,乃委周草狀。周備陳損益四十餘條,何見之,驚曰:“條目何多也不敢以聞。”周曰:“將軍蒙國厚恩,親承聖旨,所陳利害,已形翰黑,業不可止也。將軍即不聞,其可得耶!”何遂以聞。太宗大駭,召問何,遽召周,與語甚奇之。直門下省,寵冠卿相,累遷中書令。周所陳事:六街設鼓以代傳呼,飛驛以達警急,納居人稅及宿衛大小交,即其條也。太宗有事遼海,詔周輔皇太子,留定州監國。及凱旋,高宗遣所留貴嬪承恩寵者,迓於行在。太宗喜悅問高宗,高宗曰:“馬周教臣耳。”太宗笑曰:“山東輒窺我。”錫賚甚厚。及薨,太宗為之慟,每思之甚,將假道術以求見,其恩遇如此。初,周以布衣直門下省,太宗就命監察裏行,俄拜監察禦史。“裏行”之名,自周始也。
岑文本,初仕蕭詵,江陵平,授秘書郎,直中書校省。李靖驟稱其才,擢拜中書舍人,漸蒙恩遇。時顏師古諳練故事,長於文誥。時無逮,冀複用之。太宗曰:“我自舉一人,公勿複也。”乃以文本為中書侍郎,專與樞密。及遷中書令,歸家有憂色。其母怪而問之,文本對曰:“非勳非舊,濫登寵榮,位高責重,古人所戒,所以憂耳!”有來賀者,輒曰:“今日也,受吊不受賀。”遼東之役,凡所支度,一以委之,神用頓竭。太宗憂之曰:“文本與我同行,恐不與我同反。”俄病卒矣。
太宗嚐問侍臣曰:“朕子弟孰賢”魏征對曰:“臣愚,不能盡知,唯霍王元軌數與臣言,臣未嚐不自失。”太宗曰:“卿以為前代誰比?”征曰:“經學文雅,亦漢之宣、平;至如孝行,古之曾、閔也。”由是寵遇彌厚,令聘征女為妃。
元軌,高祖子也,高祖崩,毀瘠過禮,恒衣布衣,示有終身之戚。嚐使國令征賦,令曰:“請依諸王國賦貿易取利。”元軌曰:“汝為國令,當正吾失,反說吾以利也。”令慚而退。則天時,越王貞舉兵。元軌隨例配流,行至陳倉,死於檻中,天下冤痛之。
岑文本,太宗顧問曰:“梁陳名臣,有誰可稱複有子弟堪引進否?”文本對曰:“頃日隋師入陳,百司奔散,莫有留者,唯袁憲獨坐在後主之傍。王充將受禪,群寮勸進,憲子承家托疾,獨不署名。此之父子,足稱忠烈。承家弟承序,清貞雅操,實繼兄風。”乃由是召拜晉王友記。高宗更贈金紫光祿大夫,吏部尚書。
隨弘智,事父以孝聞,學通《三禮》、《漢》、《史》。武德中為詹事府主簿,與諸司同修六代史。又同令狐德棻、袁朗等修《藝文類聚》。事兄弘安,同於事父,凡所動止,谘而後行。累遷黃門侍郎。高宗令弘智於百福殿講《孝經》,召宰臣以下聽之。弘智演暢微言,略陳五孝,諸儒難問相繼,酬應如響。高宗怡然曰:“朕頗耽墳籍,至於《孝經》,偏所留意。然孝之為德,弘益實深。故雲:‘德教加於百姓,刑於四海。’是知《孝經》之益為大也。”顧謂弘智曰:“宜略陳此經切要者,以輔不逮。”弘智對曰:“昔者,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微臣願以此言奉獻。”高宗大悅,賜彩二百疋,遷國子祭酒。文集二十卷行於代。
季遜為貝州刺史,甘露遍於庭中樹。其邑人曰:“美政所致,請以聞。”遜謙退,寢其事。曆官十七政,俸祿先兄弟嫂侄,謂其子曰:“吾厚爾曹以衣食,不如厚之以仁義,勿辭敝也。”天下莫不嗟尚。
姚崇初不悅學,年逾弱冠,常過所親,見《修文殿禦覽》,閱之,喜,遂耽玩墳史,以文華著名。曆牧常、揚,吏並建碑紀德。再秉衡軸,天下欽其公直。外甥任奕、任異,少孤,養在崇家,乃與之立家產,謂之曰:“汝,吾無間然矣,惜殊宗而代疏矣。”命與其子同名,冀無別也。時人多之。
張楚金,年十七,與兄越石同以茂才應舉。所司以兄弟不可兩收,將罷越石。楚金辭曰:“以順則越石長,以才則楚金不如,請某退。”時李績為州牧,歎曰:“貢才本求才行,相推如此,可雙舉也。”令兩人同赴上京,俱擢弟,遷刑部尚書。後為周興構陷,將刑,仰天歎曰:“皇天後土,豈不察忠臣乎奈何以無辜獲罪!”因泣下。市人為之歔欷,須臾陰雲四塞,若有所感。旋降敕免刑,宣未訖,天開朗,慶雲紛鬱。時人感其忠正孝悌之報。
狄仁傑為兒童時,門人被害者,縣吏就詰之。眾鹹移對,仁傑堅坐讀書。吏責之,仁傑曰:“黃卷之中,聖賢備在,猶未對接,何暇偶俗人而見耶!”以資授汴州判佐,工部尚書閻立本黜陟河南,仁傑為吏人誣告,立本驚謝曰:“仲尼雲:‘觀過,斯知仁矣。’足下可謂海曲明珠,東南遺寶。”特薦為並州法曹。其親在河陽別業,仁傑赴任,於並州登太行,南望白雲孤飛,謂左右曰:“吾親所居,近此雲下。”悲泣佇立,久之,候雲移乃行。
高智周與郝處俊、來濟、孫處約同寓於石仲覽家。仲覽,宣城人,而家於京都,破產以奉四子。嚐因夜臥,各言其誌。處俊曰:“願秉樞軸一日足矣。”智周及濟願亦然。處約於被中遽起曰:“大丈夫樞軸不可冀,願為通事舍人,殿庭周旋吐納足矣。”仲覽嚐引相者觀濟等,相者曰:“四人皆貴極人臣,而石不及見矣。然來早貴,所惜末途屯躓。高達而最壽者。夫速登者易顛,徐進者少患,天之道也。”顧謂仲覽曰:“公因四人而達。”後各從宦州縣。及濟領吏部,處約以瀛州判佐參選。引注之次,濟遽索筆曰:“如誌!如誌!”注通事舍人。注畢,下階敘平生,亦一時之美。智周後為費令,與佐官均分俸祿,累遷中書侍郎知政事。仲覽,貞觀末授兵部郎中,遂卒。而濟等乃貴。鹹如相所言。
魏元忠為二張所構,左授高嬰尉。王晙密狀以申明之。宋璟時為鳳閣舍人,謂晙曰:“魏公且全已爾,今子冒其威嚴而理之,坐見子狼狽也。”晙曰:“魏公忠而獲罪,晙為義所激,必顛沛無恨。”璟歎曰:“璟不能申魏公之枉,深負朝廷矣。”
裴景升為尉氏尉,以無異效,不居最課。考滿,刺史皇甫亮曰:“裴尉苦節若是,豈可使無上考,選司何以甄錄也俗號考終為‘送路考’,省校無一成者。然敢竭愚思,仰申清德,當冀中也。”為之詞曰:“考秩已終,言歸有日。千裏無代步之馬,三月乏聚糧之資。食唯半菽,室如懸磬。苦心清節,從此可知。不旌此人,無以激動。”時人鹹稱亮之推賢。景升之考,省知左最,官至青刺。
李福業為侍禦史,與桓、敬等匡複皇室。及桓、敬敗,福業放於番禺,匿誌州參軍敬元禮家。吏搜獲之,與元禮俱死。福業將就刑,謝元禮曰:“子有老親,為福業所累,愧其深矣。”元禮曰:“明公窮而歸我,我得已乎?今貽親以非疾之憂,深所痛切。”見者傷之。
尹思貞為青州刺史,勉百姓農桑,蠶有四登者。巡察使路敬潛屆於境,部人以原蠶繭書旌。敬潛歎曰:“非善政所致,孰能至此!”遂以聞。璽書旌賞。或問思貞曰:“公敏行者,往與李承嘉忿競,何幾若斯?”思貞曰:“不能言者,時或有言。承嘉恃權相侮,仆義不受,然不知言之從何而至矣。”
張柬之,進士擢第,為清源丞,年且七十餘。永昌初,勉複應製策。試畢,有傳柬之考入下課者,柬之歎曰:“餘之命也。”乃委歸襄陽。時中書舍人劉允濟重考,自下第升甲科,為天下第一,擢第,拜監察,累遷荊州長史。長安中,則天問狄仁傑曰:“朕要一好漢使,有乎?”仁傑對曰:“臣料陛下若求文章資曆,則今之宰臣李嶠、蘇味道,亦足為之使矣。豈非文士齷齪,思大才用之,以成天下之務者乎?”則天悅曰:“此朕心也。”仁傑曰:“荊州長史張柬之,其人雖老,真宰相材也。且久不遇,若用之,必盡於國家。”則天乃召以為洛州司馬。他日,又求賢。仁傑曰:“臣前言張柬之,尚未用也。”則天曰:“已遷之矣。”仁傑曰:“臣薦之,請為相也,今為洛州司馬,非用之也。”乃遷秋官侍郎。及姚崇將赴靈武,則天令舉外司堪為宰相者,姚崇曰:“張柬之沉厚有謀,能斷大事,且其人年老,陛下急用之。”登時召見,以為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年已八十矣。與桓彥範、敬暉、袁恕己、崔玄暉等,誅討二張,興複社稷,忠冠千古,功格皇天雲。
張沛為同州刺史,任正名為錄事參軍,劉幽求為朝邑尉。沛奴下諸寮,獨呼二人為劉大、任大,若平常交。玄宗誅韋庶人,沛兄涉為殿中監,伏法,並及沛。沛將出就刑,正名時在假內,聞之遽出,止沛曰:“朝廷初有大艱,同州京之左輔,奈何單使一至,便害州將,請以死守之。”於是覆奏,而理沛於獄,曰:“正名若死,使君可憂,不然無慮也。”時幽求方立元勳,居中用事,遂免沛於難。
劉幽求既翊戴睿宗,後為中書令崔湜所構,放於番禺。湜令南海都尉周利貞殺之。時王晙為桂州都督,知利貞希時宰意,留幽求於桂州。利貞屢移牒索之,晙終不遣。湜又切逼晙遣幽求,晙報曰:“劉幽求有社稷大功,窮投於荒裔,無當死之罪,奈何坐觀夷滅耶!”幽求懼不全,謂晙曰:“吾忤大臣而見保,恐勢不可全,徒仰累耳。”晙曰:“足下所犯,非辜明也。晙如獲罪,放於滄海,亦無所恨。”竟不遣,俄而湜誅,幽求複登用也。
韓琬,少負才華,長安中,為高郵主簿,使於都場,以州縣徒勞,率然題壁曰:“筋力盡於高郵,容色衰於主簿,豈言行之缺,而友朋之過歟景龍中,自亳州司戶應製,集於京,吏部員外薛欽緒考琬,策入高等,謂琬曰:‘今日非朋友之過歟’昔嚐與魏知古、崔璩、盧藏用聽《涅盤經》於大雲寺,會食,之舊舍,偶見題壁。諸公曰:‘此高郵主簿歎後時耶?’顧問主人,方知足下,即末有含蓄意,祈以相汲,今日方申。”琬謝之曰:“士感知己,豈期十年之外,見君子之深心乎?”
張嘉貞落魄有大誌,亦不自異,亦不下人。自平鄉尉免歸鄉裏,布衣環堵之中,蕭然自得。時人莫之知也。張循憲以禦史出,還次蒲州驛。循憲方複命,使務有不決者,意頗病之,問驛吏曰:“此有好客乎?”驛吏白以嘉貞,循憲召與相見,谘以其事積時疑滯者,嘉貞隨機應之,莫不豁然。及命表,又出意外。他日,則天以問循憲,具以實對,因請以己官讓之。則天曰:“卿能舉賢,美矣。朕豈可無一官自進賢耶!”乃召見內殿,隔簾與語。嘉貞儀貌甚偉,神采俊傑,則天甚異之。因奏曰:“臣生於草萊,目不睹闕廷之事。陛下過聽,引至天庭,此萬代之一遇。然咫尺之間,若披雲霧,臣恐君臣之道,有所未盡。”則天曰:“善。”遽命卷簾。翌日,拜監察禦史。開元初,拜中書舍人,遷並州長史、天平軍節度使。有告其反者,鞠之無狀。玄宗將罪告事者,嘉貞諫曰:“準法:告事不實,雖有反坐,此則不然。天下無虞,重兵利器,皆委邊將。若告事者一不當,隨而罪之,臣恐握兵者生心,為他日之患。且臣備陛下腹心,不宜為臣以絕言事之路。”玄宗大悅,許以衡軸處之。嘉貞因曰:“臣聞時難得而易失,及其過也,雖賢聖不能為時。昔馬周起徒步謁聖主,血氣方盛。太宗用之盡其才,才五十而終。向用稍晚,則無及已。今臣幸少壯,陛下不以臣不肖,雅宜及時用之。他日衰老,何能為也!”玄宗曰:“卿第往太原,行當召卿。”卒用之為相。在職尚簡易,善疏決,論者稱之。
薑皎薦源幹曜,玄宗見之,驟拜為相,謂左右曰:“此人儀形莊肅,似蕭至忠,朕故用之。”左右對曰:“至忠以犯逆死,陛下何故比之?”玄宗曰:“我為社稷計,所以誅之。然其人信美才也。”至忠嚐與友人期街中,俄而雪下,人或止之。至忠曰:“焉有與人期,畏雪不去?”遂命駕徑往,立於雪中,深尺餘,期者方至。及登廊廟,居亂後邪臣之間,不失其正。出為晉州刺史,甚有異績。晚徒失職,為太平公主所引,與之圖事,以及於禍害。
玄宗謂宰臣曰:“從工部侍郎有得中書侍郎者否?”對曰:“任賢用能,非臣等所及。”上曰:“蘇頲可除中書侍郎,仍令移入政事院,便供政事食。”明日,加知製誥。有政事食,自頲始也。及入謝,固辭。上曰:“朕常欲用卿,每有一好官缺,即望諸宰臣論及,此皆卿之故人,遂無薦者,朕嚐為卿歎息。中書侍郎,朕極重惜。自陸象先改後,朕每思無出卿者。”俄而,弟詵為給事中,頲上表陳讓。上曰:“古來有內舉不避親者乎?”頲曰:“晉大夫祈奚是也。”上曰:“若然,朕自用蘇詵,何得屢言近日即父子猶同中書,兄弟有何不得卿言非至公也。”他日,謂頲曰:“前朝有李嶠、蘇味道,時謂之蘇李。朕今有卿及李乂,亦不謝之。卿所製文誥,朕自識之。自今已後,進書皆須別錄一本,雲臣某撰,朕便留篋中也。”至今為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