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遠,齊尚書令孝嗣之孫,江陵被虜至長安,家貧,無以自給。兄林,鬻書為事。文遠每閱書肆,不避寒暑,遂通《五經》,尤精《左氏》。仕隋國子博士,越王侗以為祭酒。大業末,洛經饑饉,因出樵采,為李密所得。密即其門人也,令文遠南麵坐,率其徒屬北麵拜之。遠謂密曰:“將軍欲為伊、霍,繼絕扶傾,鄙雖遲暮,猶願盡力。若為莽、卓,迫險乘危,老夫耄矣,無能為也。”密謝曰:“敬聞命矣。”密敗,歸王充。充亦曾受業,見之大悅,給其廩食。文遠每見充,必盡敬拜之。或問曰:“聞君倨見李密,而敬王公,何也?”答曰:“李密君子,能受酈生之揖;王公小人,有殺故人之義。相時而動,豈不然歟!”入朝,遷拜國子博士,甚為太宗所重。孫有功,為司刑卿,持法寬平,天下賴之。
趙郡王孝恭,少沉敏,有識量。及為佐命元勳,身極崇盛。嚐謂所親:“吾所居宅,微為壯麗,非吾心也。將賣之,別管一所,粗充事而已。身沒之後,諸子若才,守此足矣;不才,冀免他人所利也。”事未果,暴薨。
宋守敬,為吏清白謹慎,累遷台省,終於絳州刺史。其任龍門丞,年已五十八,數年而登列嶽。每謂寮曰:“公輩但守清白,何憂不遷?俗雲‘雙陸無休勢’,餘以為仕宦亦無休勢,各宜勉之。”
狄光嗣,仁傑長子也,曆淄、許、貝等州刺史。居喪備禮,睿宗朝,起複太府少卿。光嗣頻表不赴。乃降敕曰:“朕念卿家門忠於王室,奪卿情理,以展殊恩。屢表固陳,詞理懇至,循環省覽,有足可矜。今遂所請,用勸浮薄。待卿情理雲畢,更俟後命。”仍編入史。
趙武蓋,少孤,生於河右,遂狎弋獵,獲鮮禽以膳其母。母勉之以學,武蓋不從,母歔欷謂曰:“汝不習典墳,而肆情畋獵,吾無望及!”不禦所膳。感激而學焉,數年博通經史,進士擢第,侍禦史,著《河西人物誌》,有集行於代。
趙彥昭,兵部侍郎,知政事,封耿國公。睿宗朝,左授嶽州司馬而終。張說為嶽州,著《五君詠》述彥昭曰:“耿公山嶽靈,思遠神亦妙。鷙鳥峻操立,哀玉振清調。葉讚休明啟,恩華日月照。何意瑤台雲,風吹落紅繳。湘流下潯陽,灑淚一投吊。”為時賢器重如此。
韓思彥,以禦史巡察於蜀。成都富商積財巨萬,兄弟三人分資不平爭訴。長吏受其財賄,不決與奪。思彥推案數日,令廚者奉乳自飲訖,以其餘乳賜爭財者,謂之曰:“汝兄弟久禁,當饑渴,可飲此乳。”纔遍,兄弟竊相語,遂號哭攀援,相咬肩膊,良久不解,但言曰:“蠻夷不識孝義,惡妻兒離間,以至是。侍禦豈不以兄弟同母乳耶?”複擗踴悲號不自勝,左右莫不流涕。請同居如初。思彥以狀聞,敕付史官,時議美之。
張汯,自左拾遺左授許州司戶,有侍佐自相毆競者,汯曰:“禮宗賢,尚齒者,重耆德也。奈何耆舊而有喧競,此牧宰之政不行耳。汯主司戶,忝參其議。”乃舉罰刺史以下俸,行鄉飲之禮,競者慚謝而退。風俗為之改焉。
開元初,工部尚書魏知古卒。宋璟聞之,歎曰:“叔向古之遺直,子產古之遺愛;能兼之者,其魏公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