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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摭言 作者:王定保  

卷八

通榜

貞元十八年,權德輿主文,陸傪員外通榜帖,韓文公薦十人於傪,其上四人曰侯喜、侯雲長、劉述古、韋紓,其次六人:張苰、尉遲汾、李紳、張俊餘,而權公凡三榜共放六人,而苰、紳、俊餘不出五年內,皆捷矣。

陸忠州榜時,梁補闕肅、王郎中傑佐之,肅薦八人俱捷,餘皆共成之。故忠州之得人,皆烜赫。事見《韓文公與陸傪員外書》。

三榜,裴公第一榜,拾遺盧參預之;第二、第三榜,諫議柳遜、起居舍人於競佐之;錢紫微珝亦頗通矣。

鄭顥都尉第一榜,托崔雍員外為榜。雍甚然諾,顥従之,雍第推延。至榜除日,景待榜不至,隕獲旦至。會雍遣小僮壽兒者傳雲:“來早陳賀。”景問:“有何文字?”壽兒曰:“無。”然日勢既暮,壽兒且寄院中止宿,景亦懷疑,因命搜壽兒懷袖,一無所得,顥不得已,遂躬自操觚。夜艾,壽兒以一蠟彈丸進顥,即榜也。顥得之大喜,狼忙劄之,一無更易。

主司撓悶

貞元十一年,呂渭第一榜,撓悶不能定去留,因以詩寄前主司曰:“獨坐貢闈裏,愁多芳草生;仙翁昨日事,應見此時情。”

陰注陽受

楊嗣複第二榜,盧求者李翱之婿。先是翱典合淝郡,有一道人詣翱,自言能使鬼神。翱謂其妖,叱去。既而謂翱曰:“使君胡不惜骨肉。”翱愈怒,命係於非所。其夕內子心痛將絕,頗為兒女所尤,亟命召至謝焉。道人“唯唯”而已。翱待之以酒,其人能劇飲,數鬥不能亂。翱心敬憚,以孺人之危為乞;因請為翱奏章,其妻尋愈。翱叩頭致謝。複謂翱曰:“所寫章不謹,某向甚懼謫罰。”翱對以自劄固無錯誤。其人微笑,即探懷中得向所焚章,果注一字,翱益神之。後翱任楚州(或曰桂州),其人複至。其年楊嗣複知舉,求落第。嗣複,翱之親表,由是頗以求為慊。因訪於道人,道人言曰:“此細事,亦可為奏章一通。”幾硯紙筆,複置醇酎數鬥於側,其人以臣杯引滿而飲,寢少頃而覺;覺而複飲。暨罍恥,即整衣冠北望而拜;遽對案手疏二緘,遲明授翱曰:“今秋有主司且開小卷,明年見榜開大卷。”翱如所教。尋遞中報至,嗣複依前主文,即開小卷,辭雲:“非頭黃尾三求”六字。翱奇之,遂寄嗣複。嗣複已有所貯,頗疑漏泄。及放榜開大卷,乃一榜煥然,不差一字。其年裴俅為狀元,黃價居榜末,次則盧求耳,餘皆契合。後翱鎮襄陽,其人複至,翱虔敬可知也。謂翱曰:“鄙人載來,蓋仰公之政也。”因命出諸子,熟視,皆曰:“不繼。”翱無所得,遂遣諸女出拜之,乃曰:“尚書他日外孫三人,皆位至宰輔。”後求子攜,鄭亞子畋,杜審權子讓能,為將相。

鍾輻,虔州南康人也。始建山齋為習業之所,因手植一鬆於庭際。俄夢朱衣吏白雲:“鬆闈三尺,子當及第。”輻惡之。爾來三十餘年,輻方策名;使人驗之,鬆圍果三尺矣。

沈光始貢於有司,嚐夢一海船;自夢後,鹹敗於垂成,暨登第年亦如是。皆謂失之之夢,而特地不測。無何,謝恩之際升階,忽爾回飆吹一海圖,拂光之麵,正當一巨舶,即夢中所睹物。

孫龍光偓,崔澹下狀元及第。前一年,嚐夢積木數百,偓踐履往複。既而請一李處士圓之,處士曰:“賀喜郎君,來年必是狀元,何者已居眾材之上也。”

予次匡廬,其夕遙祝九天使者。俄夢朱衣道人,長丈餘,特以青灰落衣襟,霏霏然,常自謂“魚透龍門”,凡三經複透矣。私心常慮舉事中輟。既三舉矣,欲罷不能;於是四舉有司,遂僥忝矣。

聽響卜

畢諴相公及第年,與一二同人聽響卜。夜艾人稀,久無所聞;俄遇人投骨於地,群犬爭趨;又一人曰:“後來者必銜得。”

韋甄及第年,事勢固萬全矣;然未知名第高下,誌在鼎甲,未免撓懷。俄聽於光德裏南街,忽睹一人,叩一板門甚急。良外軋然門開,呼曰:“十三官尊體萬福。”既而甄果是第十三人矣。

自放狀頭

杜黃門第一榜,尹樞為狀頭。先是杜公主文,誌在公選,知與無預評品者。第三場庭參之際,公謂諸生曰:“主上誤聽薄劣,俾為社稷求棟梁,諸學士皆一時英僬,奈無人相救!”時入策五百餘人,相顧而已。樞年七十餘,獨趨進曰:“未諭侍郎尊旨”公曰:“未有榜帖。”對曰:“樞不才。”公欣然延之,従容因命卷簾,授以紙筆。樞援毫斯須而就。每劄一人,則抗聲斥其姓名;自始至末,列庭聞之,谘嗟歎其公道者一口。然後長跪授之,惟空其元而已。公覽讀致謝訖,乃以狀元為請,樞曰:“狀元非老夫不可。”公大奇之,因命親筆自劄之。

鄭損舍人,光啟中隨駕在興元,丞相陸公扆為狀元。先是扆與損同止逆旅,扆於時出丞相文忠公之門,切於了卻身事。時已六月,懇叩公,希奏置舉場。公曰:“奈時深夏,複使何人為主司?”扆曰:“鄭舍人其人也。”公然之。因請扆致謝於損,扆乃躬詣損拜請,其榜貼皆扆自定。

遭遇

貞元二年,牛錫庶、謝登,蕭少保下及第。先是昕寶應二年一榜之後,爾來二紀矣。國之耆老,殆非俊造馳騖之所。二子久屈場籍,其年計偕來;主文頗以耕鑿為急,無何並馳人事。因回避朝客。誤入昕第,昕岸幘倚杖,謂二子來謁,命左右延接二子。初未知誰也,潛訪於閽吏,吏曰:“蕭尚書也。”因各以常行一軸麵贄,大蒙稱賞。昕以久無後進及門,見之甚善,因留連竟日。俄有一仆附耳,昕盼二子輾然。既而上列繼至,二子隱於屏後。或曰:“二十四年載主文柄,國朝盛事,所未曾有。”二子聞之,亦不意是昕。猶慮數刻淹留,失之善地。朝士既去,二子辭;昕麵告之,複許以高第,竟如所諾。

友放

王相起,長慶中再主文柄,誌欲以白敏中為狀元,病其人與賀拔惎為交友,惎有文而落拓。因密令親知申意,俾敏中與惎絕。前人複約敏中,為具以待之。敏中欣然曰:“皆如所教。”既而惎果造門,左右紿以敏中他適,惎遲留不言而去。俄頃,敏中躍出,連呼左右召惎,於是悉以實告。乃曰:“一第何門不致,奈輕負至交!”相與歡醉,負陽而寢。前人睹之,大怒而去。懇告於起,且雲:“不可必矣。”起曰:“我比隻得白敏中,今當更取賀拔惎矣。”

誤放

包誼者,江東人也,有文辭。初與計偕,到京師後時趁試不及。宗人祭酒佶憐之,館於私第。誼多遊佛寺,無何,唐突中書舍人劉太真,睹其色目,即舉人也。命一介致問,誼勃然曰:“進士包誼素不相識,何勞要問?”太真甚銜之,以至專訪其人於佶。佶聞誼所為,大怒而忌之,因詰責遣徙他舍,誼亦無怍色。明年太真主文,誌在致其永棄,故過雜文,俟終場明遣之。既而自悔之曰:“此子既忤我,従而報之,是為淺丈夫也;必矣但能永廢其人,何必在此!”於是放入策。太真將放榜,先巡宅呈宰相。榜中有姓朱人及第,宰相以朱泚近大逆,未欲以此姓及第,亟遣易之。太真錯愕趨出,不記他人,惟記誼爾。及誼謝恩,方悟己所惡也。因明言。乃知得喪非人力也,蓋假手而已。

鄭侍郎薰主文,誤謂顏標乃魯公之後。時徐方未寧,誌在激勸忠烈,即以標為狀元。謝恩日,従容問及廟院。標,寒畯也,未嚐有廟院。薰始大悟,塞默而已。尋為無名子所嘲曰:“主司頭腦太冬烘。錯認顏標作魯公。”

憂中有喜

公乘億,魏人也,以辭賦著名。鹹通十三年,垂三十舉矣。嚐大病,鄉人誤傳已死,其妻自河北來迎喪。會億送客至坡下,遇其妻。始,夫妻闊別積十餘歲,億時在馬上見一婦人,粗衰跨驢,依稀與妻類,因睨之不已;妻亦如是。乃令人詰之,果億也。億與之相持而泣,路人皆異之。後旬日,登第矣。

為鄉人輕視而得者

許棠,宣州涇縣人,早修舉業。鄉人汪遵者,幼為小吏,洎棠應二十餘舉,遵猶在胥徒;然善為歌詩,而深晦密。一旦辭役就貢,會棠送客至灞滻間,忽遇遵於途中,棠訊之曰:“汪(都者,吏之呼也)何事至京?”遵對曰:“此來就貢。”棠怒曰:“小吏無禮!”而與棠同硯席,棠甚侮之,後遵成名五年,棠始及第。

以賢妻激勸而得者

彭伉,湛賁,俱袁州宜春人,伉妻即淇姨也。伉舉進士擢第,湛猶為縣吏。妻族為置賀宴,皆官人名士,伉居客之右,一座盡傾。湛至,命飯於後閣,湛無難色。其妻忿然責之曰:“男子不能自勵,窘辱如此,複何為容!”湛感其言,孜孜學業,未數載一舉登第。伉常侮之,時伉方跨長耳縱遊於郊郭,忽有僮馳報湛郎及第,伉失聲而墜。故袁人謔曰:“湛郎及第,彭伉落驢。”

已落重收

顧非熊,況之子,滑稽好辯,陵轢氣焰子弟,為眾所怒。非熊既為所排,在舉場三十年,屈聲聒人耳。長慶中,陳商放榜,上怪無非熊名,詔有司追榜放及第。時天下寒進,皆知勸矣。詩人劉得仁賀詩曰:“愚為童稚時,已解念君詩,及得高科晚,須逢聖主知。”

元和九年韋貫之榜,殷堯藩雜文落矣;楊漢公尚書,乃貫之前榜門生,盛言堯藩之屈,貫之為之重收。或曰:“李景讓以太夫人有疾,報堂請暫省侍,路逢楊虞卿,懇稱班圖源之屈,因而得之也。”

貞元中,李繆公先榜落矣;先是出試,楊員外於陵省宿歸第,遇程於省司,詢之所試,程探靿中得賦稿示之,其破題曰:“德動天鑒,祥開日華。”於陵覽之,謂程曰:“公今年須作狀元。”翌日雜文無名,於陵深不平;乃於故策子末繕寫,而斥其名氏,攜之以詣主文,従容紿之曰:“侍郎今者所試賦,奈何用舊題?”主文辭以非也。於陵曰:“不止題目,向有人賦次韻腳亦同。”主文大驚。於陵乃出程賦示之,主文賞歎不已。於陵曰:“當今場中若有此賦,侍郎何以待之?”主文曰:“無則已,有則非狀元不可也。”於陵曰:“苟如此,侍郎已遺賢矣。乃李程所作。”亟命取程所納,麵對不差一字。主文因而致謝,於陵於是請擢為狀元,前榜不複收矣,或曰“出榜重收”。

放老

天複元年,杜德祥榜,放曹鬆、王希羽、劉象、柯崇、鄭希顏等及第。時上新平內難,聞放新進士,喜甚。詔選中有孤平屈人,宜令以名聞,特敕授官。故德祥以鬆等塞,詔各受正。製略曰:“念爾登科之際,當予反正之年,宜降異恩,名膺寵命。”鬆,舒州人也,學賈司倉為詩,此外無他能;時號鬆啟事為送羊腳狀。希羽,歙州人也,辭藝優博。鬆、希羽甲子皆十七餘。象,京兆人;崇、希顏,閩中人,皆以詩卷及第,亦皆年逾耳順矣。時謂“五老榜”。

及第與長行拜官相次

楊敬之拜國子司業,次子戴,進士及第,長子三史登科,時號“楊三喜”。

崔昭矩,大順中裴公下狀元及第;翌日,兄昭緯登庸。王倜,丞相魯公損之子,倜及第,翌日損登庸。王倜過堂別見。

歸黯親迎拜席日,狀元及第,榜下版巡脫白,期月無疾而卒。

別頭及第

別頭及第,始於上元二年錢令緒、鄭人政、王悌、崔誌恂等四人,亦謂之“承優及第”。

楊嚴等,會昌四年王起奏五人:楊知至、源重、鄭樸、楊嚴、竇緘,恩旨令送所試雜文會翰林重考覆,續奉進。止楊嚴一人,宜與及第;源重四人落下。時楊知至因以長句呈同年曰:“由來梁燕與冥鴻,不合翩翾向碧空;寒穀謾勞鄒氏律,長天獨遇宋都風;此時泣玉情雖異,他日銜環事亦同;三月春光正搖蕩,無因得醉杏園中。”

及第後隱居

費冠卿,元和二年及第,以祿不及親,永懷罔極之念,遂隱於九華。長慶中,殿中侍禦史李行修舉冠卿孝節,征拜右拾遺,不起。製曰:“前進士費冠卿,嚐與計偕,以文中第歸,不及於榮養,恨每積於永懷,遂乃屏跡邱園,絕蹤仕進,守其至性十有五年。峻節無雙,清飆自遠!夫旌孝行,舉逸人,所以厚風俗而敦名教也。宜承高獎,以敬薄夫。擢參近侍之榮,載佇移忠之效,可右拾遺。”

施肩吾,元和十年及第,以洪州之西山,乃十二真君羽化之地,靈跡具存,慕其真風,高蹈於此。嚐賦《閑居遣興詩》一百韻,大行於世。

皇甫穎,早以清操著稱,乾符中及第,時四郊多壘,穎以垂堂之誡,絕意祿位,隱於鹿門別墅,尋以疾終。

入道

戴叔倫,貞元中罷容管都督,上表請度為道士。

蕭俛自,左仆射表請度為道士。

蔣曙,中和初,自起居郎以弟兄因亂相離,遂屏跡邱園。因應天令節表請入道,従之。

顧況,全家隱居茅山,竟莫知所止。其子非熊及第歸慶,既莫知況寧否,亦隱於舊山。或聞有所遇長生之秘術也。

論曰:士之謀身,得之者以才,失之者惟命,達失二揆,宏道要樞,可謂勤於修己者與!苟昧於斯,係彼能否,臨深履薄,歧路紛如,得之則恃己所長,失之則尤人不盡;幹祿之子,能不慎諸!及知命也者,足以引之而排觖望,不足倚之而圖富貴;倚之則事怠,怠則智性昏;引之則感通,通則尤怨弭。故孔孟之言命,蓋厄窮而已矣!有若立身慎行,與聖哲同轍者,則得喪語默,複何躉芥乎!複何穹隆乎!然士有死而不忘者,恩與知而已矣。包子之誤放,李翱之奏章,足以資笑談,不足以彰事實。有功成身退,冥心希夷者,吾不得而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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