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逸兵敗敬業
監軍魏元忠曰:“某領一軍,直抵臨淮,如有失誤,當該處斬。”孝逸曰:“吾遍觀諸將之中,能當先破敵者,隻有汝也。汝即據守臨淮,卻非上將之職也。汝當與吾破敵當先若何?”元忠曰:“元忠素抱忠義,欲盡心竭力報國,今大將軍肯托重職,萬死不辭。”孝逸曰:“太後已盡心於我,我欲倚仗於君,君必欲與吾同誌。”元忠大喜曰:“唯命是聽。”
於是,命魏元忠為先鋒,總督諸軍,其餘諸將分道征進。
行了數日,大軍進至都梁山,前軍來報:李敬業之兵屯下阻溪,離北不遠。元忠請計於孝逸,孝逸曰:“隻一把火,叫燒了李敬業大半人馬,教他先中了這條計,雖然潤州亦難屯紮。”喚諸將聽令,遂差魏元忠帶一千人,各將布袋去阻溪上流頭埋伏,用布袋袋上磚土,拒住阻溪之水。到來日三更已後,隻聽下流頭人馬嘶喊,此是敬業兵敗,急去取布袋。放水淹之,卻順河殺將下來接應。
元忠聽計去了,孝逸又喚副將曹應詔:“可引一千軍去阻溪邊渡口埋伏,敬業兵被淹,此處水勢卻慢,人馬必從此處逃命,你可乘勢殺來接著。”曹應詔領兵去了,孝逸又喚李車:“你可引軍三千先取蘆荻幹葦,放在潤州近城人家屋上,各處隅頭裹角上卻暗藏流黃、焰硝引火之物,來日是昂日雞值日,黃昏左側,必有大風起,此處人煙稀少,便差人帖起文榜告示,居民無問老小男女,限隻今退往新城暫居,不可自誤。敬業兵到此不仁,必傷害百姓。一連差十數次人催趕便行,來日敬業等必入城中安歇,令李車將三千軍先用火槍、火箭、火炮放入城中去,火勢大作,城外呐喊,隻留東門叫走,你卻在東門外伏定。敗軍亂竄,不可攔截,隻顧攻擊他。敗軍無心戀戰奔走,必得全功。天明會合陶龍、李德二將,收軍便回新城,不可違誤。”李車聽令去了,孝逸再喚樊忠、郝敬:“你二人可帶一千軍,一半紅旗,一半青旗,去潤州城外三十裏風鳴坡前擺開,青紅旗號混雜。如敬業兵一到,郝敬一枝紅旗走在左,樊忠一枝青旗走在右,他疑必不追趕,卻分兵去城西南北角上埋伏,隻望城中火起,便可進兵趕敗軍,然後卻來阻溪上流頭接應,時刻休誤。”二人去了,孝逸親自登高望之。
卻說李敬業、敬猷自為前部先鋒,引兵十萬、戰將數員,又有一將姓韋名超,極有膽力。其眾等望潤州進發。日當早午,來到鳳鳴坡相近。探知前麵離城多少路,有識者答曰:“隻有三十裏。”即令探馬數十匹先行,望見坡前人馬擺開,拍馬報前麵依山旁嶺、一簇人馬盡行打青紅旗號,不知多少。韋超叫把皂旗一招,三千軍一齊向前。郝敬、樊忠分為兩隊,青紅旗各居左右,二色旗不離,隊伍不亂。韋超叫扯住馬,叫休趕,左右曰:“為何不趕?”韋超曰:“前麵必有伏兵,你們隻就這裏紮住,我自去稟先鋒。”韋超一騎馬來見敬業,稟複前事。
敬業曰:“豈不聞兵法有虛實之論?此是疑兵,必無埋伏,可速進兵追之。”韋超再回坡前,提兵直入其左,遍於林下追尋不見。此時紅日厭厭墜西,韋超卻欲進兵入城,隻聽得山上大吹大擂,超引兵看時,隻見山頂上一簇人,其中一把傘蓋著李孝逸與數將在山上飲酒。韋超看見大怒,尋路上山,小狹路上擂木炮石打將下來,不能前進。隻聽山後喊起,韋超來尋廝殺,天色昏了,敬業叫去搶潤州安身。眾兵四門突入,並無阻當,又不見一人,敬業曰:“此必勢窮,就帶百姓連夜走了。眾兵權且安歇,來日進兵。”眾人各自饑餓行乏,都去奪屋造飯。
敬業、敬猷、韋超、魏思溫、杜求仁在衙內安身。初更後狂風忽起,把門軍士飛報火起,敬業曰:“火是眾人造飯不小心違漏,不可驚動。”說未了,南門、西門都來報火起,敬業急令眾人上馬,時早滿城火著,上下通紅,照耀如同白日,喊聲大起。後來史官有詩雲:烈火西焚敬業旗,將軍孝逸虎爭時。
交兵不用揮長劍,已挫群凶十萬師。
敬業叫將士冒煙突火搶路,說道:“東門無埋伏。”敬業衝出東門,門上飛火滾煙,軍士逃出,自相踐踏,死者無數。
且說敬業才脫得火危,背後李車軍馬趕殺各軍,自要逃命,哪裏肯回身廝殺。撞著郝敬,又殺一陣。到四更左側,人困馬乏,一大半軍焦頭爛額,卻好走到河邊,人馬都下河吃水。水不過尺,人馬皆在河內鬧起,上流頭魏元忠望見潤州城火起,約莫時分已到,隻聽得下流人馬喧鬧,催軍一齊掣起布袋,水勢望下流一衝,人馬皆溺於內。敬業引眾將望水勢慢處,奪路來到阻溪渡口。喊聲大震,一軍攔路,乃是曹應詔引軍從下流頭殺將上來,截住敬業,掩住韋超,交鬥到三十餘合,超不敢戀戰,奪路走脫。未知後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