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候子植委洪三弟足下:
二十五日,接到澄弟六月一日所發信,具悉一切,欣慰之至!發卷所走各家,一半係餘舊友,惟屢次擾人,心殊不安,我自從已亥年在外把戲,至今以為恨事,將來萬一作外官,或督撫,或學政,從前施情於我者,或數百,或數千,皆釣餌也。渠若到任上來,不應則失之刻薄,應之則施一報十,尚不足滿其欲,故自庚子到京以來,於今八年,不肯輕受人惠,情願人占的便益,斷不肯我占人的便益,將來若作外官,京城以內,無責報於我者,澄弟在京年餘,亦得得略見其概矣,此次澄弟所受各家之情,成事不說,以後凡事不可占人半點便益,不可輕取人財,切記切記!
彭十九家姻事,兄意彭家發泄將盡,不能久於蘊蓄,此時以女對渠家,亦若從前之以蕙妹定王家也,目前非不華麗,而十年之外,局麵亦必一變,澄弟一男二女,不知何以急急定婚若此?豈少緩須臾,恐無親家耶?賢弟從事多躁而少靜,以後尚期三思,兒女姻緣,前生注定,我不敢阻,亦不敢勸,但囑賢弟少安無躁而已。
京寓中大小平安,紀澤讀書,已至宗族稱孝焉,大女兒讀書,已至吾十有五。
前三月買騾子一頭,頃趙炳坤又送一頭,二品本應坐綠呢車,一切向來儉樸,故仍坐藍呢車。寓中用度,比前較大,每年進項亦較多,其他外間進項,尚與從前相似,同鄉人畢如舊,李竹屋在蘇寄信來,立夫先生許以乾館,餘不一一,兄手草。
(道光二十六年六月二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