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融字周公,扶風平陵人也。七世祖廣國,孝文皇後之弟,封章武侯。融高祖父,宣帝時以吏二千石自常山徙焉。融早孤。王莽居攝中,為強弩將軍司馬,東擊翟義,還攻槐裏,以軍功封建武男。女弟為大司空王邑小妻。家長安中,出入貴戚,連結閭裏豪傑,以任俠為名;然事母兄,養弱弟,內修行義。王莽末,青、徐賊起,太師王匡請融為助軍,與共東征。
(竇融)
及漢兵起,融複從王邑敗於昆陽下,歸長安。漢兵長驅入關,王邑薦融,拜為波水將軍,賜黃金千斤,引兵至新豐。莽敗,融以軍降更始大司馬趙萌,萌以為校尉,甚重之,薦融為巨鹿太守。
◆竇融傳
融見更始新立,東方尚擾,不欲出關,而高祖父嚐為張掖太守,從祖父為護羌校尉,從弟亦為武威太守,累世在河西,知其土俗,獨謂兄弟曰:"天下安危未可知,河西殷富,帶河為固,張掖屬國精兵萬騎,一旦緩急,杜絕河津,足以自守,此遺種處也。"兄弟皆然之。融於是日往守萌,辭讓巨鹿,圖出河西。萌為言更始,乃得為張掖屬國都尉。融大喜,即將家屬而西。既到,撫結雄傑,懷輯羌虜,甚得其歡心,河西翕然歸之。
竇融字周公,扶風郡平陵縣人。七世祖竇廣國,是孝文皇後的弟弟,封為章武侯。他的高祖父,宣帝時以吏二千石從常山遷來。竇融從小就是個孤兒。
是時,酒泉太守梁統、金城太守厙鈞、張掖都尉史苞、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肜,並州郡英俊,融皆與為厚善。及更始敗,融與梁統等計議曰:"今天下擾亂,未知所歸。河西鬥絕在羌湖中,不同心戮力則不能自守;權鈞力齊,複無以相率。當推一人為大將軍,共全五郡,觀時變動。"議既定,而各謙讓,鹹以融世任河西為吏,人所敬向,乃推融行河西五郡大將軍事。是時,武威太守馬期、張掖太守任仲並孤立無黨,乃共移書告示之,二人即解印綬去。於是以梁統為武威太守,史苞為張掖太守,竺曾為酒泉太守,辛肜為敦煌太守,厙鈞為金城太守。融居屬國,領都尉職如故,置從事監察五郡。河西民俗質樸,而融等政亦寬和,上下相親,晏然富殖。修兵馬,習戰射,明烽燧之警,羌胡犯塞,融輒自將與諸郡相救,皆如符要,每輒破之。其後匈奴懲乂,稀複侵寇,而保塞羌胡皆震服親附,安定、北地、上郡流人避凶饑者,歸之不絕。
王莽居攝年間,為強弩將軍王俊的司馬。東擊翟義,還攻槐裏,以軍功被封為建武男。妹妹為大司空王邑的小妻。家住長安中,出入貴戚,交結鄉裏豪傑,以任俠行義馳名;然而服侍母親兄長,撫養弱小的弟弟,在修仁行義。
融等遙聞光武即位,而心欲東向,以河西隔遠,未能自通。時,隗囂先稱建武年號,融等從受正朔,囂皆假其將軍印綬。囂外順人望,內懷異心,使辯士張玄遊說河西曰:"更始事業已成,尋複亡滅,此一姓不再興之效。今即有所主,便相係屬,一旦拘製,自令失柄,後有危殆,雖悔無及。今豪傑競逐,雌雄未決,當各據其土宇,與隴、蜀合從,高可為六國,下不失尉佗。"融等於是召豪傑及諸太守計議,其中智者皆曰:"漢承堯運,曆數延長。今皇帝姓號見於圖書,自前世博物道術之士穀子雲、夏賀良等,建明漢有再受命之符,言之久矣,故劉子駿改易名字,冀應其占。及莽末,道士西門君惠言劉秀當為天子,遂謀立子駿。事覺被殺,出謂百姓觀者曰:'劉秀真汝主也。'皆近事暴著,智者所共見也。除言天命,且以人事論之:今稱帝者數人,而洛陽土地最廣,甲兵最強,號令最明。觀符命而察人事,它姓殆未能當也。"諸郡太守各有賓客,或同或異。融小心精詳,遂決策東向。五年夏,遣長史劉鈞奉書獻馬。
王莽末年,青州、徐州一帶賊起,太師王匡請竇融為助軍,一起東征。等到漢兵起,竇融又從王邑敗於昆陽下,歸長安。漢兵長驅入關,王邑舉薦竇融,拜為波水將軍,賞黃金千斤,引兵到新豐。王莽敗,竇融率軍降更始大司馬趙萌,趙萌以竇融為校尉,很器重他,舉薦竇融為巨鹿太守。竇融見更始新立,東方還在擾亂,不想出關,想到高祖父曾為張掖太守,從祖父為護羌校尉,從弟也為武威太守,幾代人都在河西,知道當地的風俗習慣,就獨對兄弟們說:“現在天下的安危還不可知,河西富饒,以黃河為帶很是牢固,張掖屬國有精兵萬騎,一旦發生緊急事變,杜絕黃河渡口,就足以自守,這是我們遺留子孫後代的好地方啊。”兄弟們都同意。竇融就在當天求見趙萌,辭去巨鹿太守,要求到河西去。趙萌向更始說了,於是得為張掖屬國都尉。竇融大喜,即帶著家屬到西北去了。到了張掖,安撫結交當地豪傑,與少數民族和睦相處,很得四方民眾的歡心,河西很快地歸附於他。這時酒泉太守梁統、金城太守厙鈞、張掖都尉史苞、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肜和所有州郡豪傑,竇融都與他們厚交善待。
先是,帝聞河西完富,地接隴、蜀,常欲招之以逼囂、述,亦發使遺融書,遇鈞於道,即與俱還。帝見鈞歡甚,禮饗畢,乃遣令還,賜融璽書曰:"製詔行河西五郡大將軍事、屬國都尉:勞鎮守邊五郡,兵馬精強,倉庫有蓄,民庶殷富,外則折挫羌胡,內則百姓蒙福。威德流聞,虛心相望,道路隔塞,邑邑何已!長史所奉書獻馬悉至,深知厚意。今益州有公孫子陽、天水有隗將軍,方蜀、漢相攻,權在將軍,舉足左右,便有輕重。以此言之,欲相厚豈有量哉!諸事具長史所見,將軍所知。王者迭興,千載一會。欲遂立桓、文,輔微國,當勉卒功業;欲三分鼎足,連衡合從,亦宜以時定。天下未並,吾與爾絕域,非相吞之國。今之議者,必有任囂效尉佗製七郡之計。王者有分土,無分民,自適己事而已。今以黃金二百斤賜將軍,便宜輒言。"因授融為涼州牧。
等到更始敗,竇融與梁統等計議說:“今天下擾亂,不知結局如何。河西險要處在羌胡中間,不同心協力就不能自守。權力都是一般大,又沒有一個統率。應當推舉一人為大將軍,共保五郡安全,以觀察時局的變化。”商議已定,對大將軍人選互相謙讓,都以竇融世代任河西官吏,受大家敬重向往,於是就共推竇融代理河西五郡大將軍職務。這時武威太守馬期、張掖太守任仲都是孤立無所黨屬,就共同以書信告示他們,二人即解下印綬辭去。
璽書既至,河西鹹驚,以為天子明見萬裏之外,網羅張立之情。融即複遣鈞上書曰:"臣融竊伏自惟,幸得托先後末屬,蒙恩為外戚,累世二千石。至臣之身,複備列位,假曆將帥,守持一隅。以委質則易為辭,以納忠則易為力。書不足以深達至誠,故遣劉鈞口陳肝膽。自以底裏上露,長無纖介。而璽書盛稱蜀、漢二主,三分鼎足之權,任囂、尉佗之謀,竊自痛傷。臣融雖無識,猶知利害之際,順逆之分。豈可背真舊之主,事奸偽之人;廢忠貞之節,為傾覆之事;棄已成之基,求無冀之利。此三者雖問狂夫,猶知去就,而臣獨何以用心!謹遣同產弟友詣闕,口陳區區。"友至高平,會囂反叛,道絕,馳還,遣司馬席封間行通書。帝複遣席封賜融、友書,所以慰藉之甚備。
於是以梁統為武威太守,史苞為張掖太守,竺曾為酒泉太守,辛肜為敦煌太守,厙鉤為金城太守。竇融仍居屬國,兼任都尉職務不變,配備從事監察五郡。河西民俗樸實,而竇融等政治也寬和,上下相親,安然富裕。修兵馬,習戰射,明邊防烽火警報,遇到羌胡侵犯邊塞,竇融經常親自率軍與諸郡一起赴救,都能如期到達,常常打敗入侵者。後來匈奴也吸取了教訓,很少再來侵擾。而依附在塞內的羌胡都震懾親附,安定、北地、上郡等地遭到凶饑的流浪人口,都絡繹不絕地來歸。竇融等遠道聽說光武即位,就心想東向洛陽,因河西相隔遙遠,無法自通。這時隗囂先用建武年號,竇融等人受正朔,隗囂都假其將軍印綬。隗囂外順人望,內懷異心,派辯士雍率遊說河西說:“更始當了皇帝,很快就敗亡了,這是一姓不能再興的效驗。今如認定一個主子,與其建立依屬關係,一旦受其控製,自己手中的權力就丟失了,以後如遇到危險,就後悔莫及了。現在豪傑競爭,勝負未決,當各據地盤,與隴、蜀合從,高可像六國一樣成一國之王,下也可以像趙佗一樣做個南海尉哩。”竇融等於是召集豪傑及各太守一同計議,其中膽智之士都說:“漢繼承了堯的宗統,曆數修久。現在皇帝姓號見之於河圖赤伏符圖書,自從前世博物道術之士穀子雲、夏賀良等都揭示漢當再受符命,很久以前就說了,所以劉子駿改易名字為劉秀,望能應驗符運。到了王莽末年,道士西門君惠說劉秀當為天子,於是準備立劉子駿。事情發覺後劉子駿被殺,觀看的老百姓說‘:劉秀真是你們的主子啊。’這是不久前暴露出來的,有智之士所共見的。不講天命,我們姑且以人事來評論:現在稱帝的有數人,而洛陽土地最廣,甲兵最強,號令最明。觀符命而察人事,天子之位他姓大概是不相敵的。”諸郡太守各有賓客,有的讚成,有的反對。竇融詳加比較分析,於是決策東向。
融既深知帝意,乃與隗囂書責讓之曰:
五年(29)夏,派遣長史劉鈞向光武呈上書信獻上馬匹。先是,帝聞河西完整富裕,地接隴、蜀,常想把竇融招來以逼隗囂和公孫述,派使者向竇融通書信,恰好在路途上遇到劉鈞,就一同返回。帝見劉鈞十分歡喜,很客氣地接待了他,就叫他回去,賜竇融璽書說“:詔令代理河西五郡大將軍事、屬國都;慰勞你鎮守邊塞五郡,兵精馬壯,倉庫充實,百姓富裕,對外挫敗了羌胡的入侵,對內使百姓獲得了幸福生活。威德流聞,我為之虛心相望,隻是道路隔塞,令我悒悒不已!長史所奉書獻馬都收到了,深知你的厚意。今益州有公孫子陽,天水有隗將軍。蜀漢相攻,權力在將軍手中,你舉足左右,就見輕重。以此而言,想相厚結難道有限度嗎?諸事都為長史所見,將軍所知。王者更迭而興,是千載一時的機會。如想立齊桓晉文之業,輔佐微國,當努力完成輔佐功業;如要想三分鼎足,連橫合縱,也應當視時而定。天下沒有統一,我與你不在同一地域,不是互相吞並的國家。現在的議者,必有任囂效法趙佗製七郡之計。王者有分土的但沒有分人民的,自己好好處理自己的事情罷了。今以黃金二百斤賜將軍,有便來信。”於是授竇融為涼州牧。璽書既到,河西都感驚震,以為天子明見萬裏之外,網羅張立之情。竇融即再派劉鈞上書說:“竇融暗自思忖,有幸托先君的末屬,蒙恩為外戚,世代二千石。到我這一代,又列都尉,濫充將帥,守衛西北一隅。以委質於郡就易為辭說,以納忠於君就易於出力。書信不足以深達至誠,所以派遣劉鈞口頭向你披肝瀝膽。我把表裏都顯露出來,絲毫沒有隱瞞。而璽書卻盛稱蜀、漢二主,三分鼎足之權,任囂、尉佗之謀,令我痛傷。我竇融雖沒有見識,還知道利害的分界、順逆的區分。豈可背真舊之主,侍奉奸偽之人;廢棄忠貞之節,而為傾覆郡國之逆行。拋棄已成之基業,而求毫無希望的利益呢。這三者雖然是問一個狂夫,還知道何去何從,而我竇融獨何以用心呢!謹遣同母兄弟竇友到京,口頭陳述我區區之意。”竇友到高平剛好隗囂反叛,道路阻絕,隻得返回,另派司馬席封從小道到洛陽呈上書信。帝再遣席封賜書竇融、竇友兄弟,對他們安慰鼓勵非常周到。竇融既已深知帝意,就寫信給隗囂責讓他說:“將軍國富政修,士兵懷附。親遇危運之世,國家不利之時,將軍守節不邪,奉事本朝,並長子隗恂委身於國,無疑的誠心,於此可見。竇融等所以欣然敬佩將軍崇高的忠義,願意為將軍效力,正是為了這個緣故。
伏惟將軍國富政修,士兵懷附。親遇厄會之際,國家不利之時,守節不回,承事本朝,後遣伯春委身於國,無疑之誠,於斯有效。融等所以欣服高義,願從役於將軍者,良為此也。而忿悁之閒,改節易圖,君臣分爭,上下接兵。委成功,造難就,去從義,為橫謀,百年累之,一朝毀之,豈不惜乎!殆執事者貪功建謀,以至於此,融竊痛之!當今西周地勢局迫,人兵離散,易以輔人,難以自建。計若失路不反,聞道猶迷,不南合子陽,則北入文伯耳。夫負虛交而易強禦,恃遠救而輕近敵,未見其利也。融聞智者不危眾以舉事,仁者不違義以要功。今以小敵大,於眾何如?棄子徼功,於義何如?且初事本朝,稽首北麵,忠臣節也。及遣伯春,垂涕相送,慈父恩也。俄而背之,謂吏士何?忍而棄之,謂留子何?自兵起以來,轉相攻擊,城郭皆為丘墟,生人轉於溝壑。今其存者,非鋒刃之餘,則流亡之孤。迄今傷痍之體未愈,哭泣之聲尚聞。幸賴天運少還,而將軍複重於難,是使積屙不得遂瘳,幼孤將複流離,其為悲痛,尤足湣傷,言之可為酸鼻!庸人且猶不忍,況仁者乎?融聞為忠甚易,得宜實難。憂人大過,以德取怨,知且以言獲罪也。區區所獻,惟將軍省焉。
而後來將軍為了一時的私忿,改變節氣另圖大事,君臣之間兵戎相爭。拋棄已成之功,另造難成之業,背山東之義,通西蜀之謀,百年累計起來的成果,毀之一旦,豈不可惜!是不是你下麵的人貪功獻計,以至如此呢?融實在為之痛惜!當今西州地勢局促,人兵離散,輔助別人容易,自創局麵很難。假如走錯了路還不回頭,聽到道理還在迷惑,不是被南麵的公孫述所吞並,就隻有加入北麵盧芳的一夥了,依靠虛交而改變強勁對手,依賴遠方的救援而輕視眼前的勁敵,看不到有什麼好處。融聽說智者不危害眾人來舉事,仁者不造**忠義來徼功。今以小敵大,對眾人安危怎麼說呢?棄子徼功,對你子之義又怎麼說呢?而且你當初臣事本朝,稽首北拜,是忠於臣節。後來遣子入朝,流著眼淚送別,是慈父的恩情。一下子把忠臣之節慈父之恩全都拋棄,叫吏士們怎樣看你呢?忍心拋棄骨肉,叫留子又怎樣想你呢?自起兵以來,轉相攻擊,郭城都成了丘墟,生人多死於溝壑,今天殘存下來的,不是從刀縫中逃過來的,就是些流亡的單身。到現在傷痍之體還沒有痊愈,哭泣之聲還在耳際哀鳴。幸賴天運稍為緩和了一點點,而將軍又要重生災難,這是要使久病者不得恢複,幼孤者再罹流離痛苦,其為悲痛,尤足憐憫心傷,言之使人酸鼻!庸人尚且不忍,何況仁者呢?融聽說為忠容易,但要忠得適宜實在很難。替人憂慮得太過分了,難免是以德取怨,我知道我將以言獲罪於將軍了。區區所獻,望將軍省悟。”隗囂不接受,竇融就與五郡太守砥厲兵馬,上疏請示出師日期。帝非常嘉美竇融的舉動,就賜竇融外屬圖及太史公《五宗》、《外戚世家》、《魏其侯列傳》。
囂不納。融乃與五郡太守共砥厲兵馬,上疏請師期。
詔書回報說“:每追念外戚,孝景皇帝出自竇氏,定王,景帝之子,是我的先祖。以前因魏其一言,得繼正統,長君、少君尊奉師傅,修成很好的德行,延及子孫,這是皇太後神靈,上天保佑漢朝啊。從天水來的人,傳寫將軍責讓隗囂的書信,痛入骨髓。叛臣看到了當股忄栗慚愧,忠臣看到了當酸鼻流涕,義士看到了當心明眼亮,不是忠孝誠懇,怎能這樣?德薄的人怎麼能忍受!
帝深嘉美之,乃賜融以外屬圖及太史公《五宗》、《外戚世家》、《魏其侯列傳》。詔報曰:"每追念外屬,孝景皇帝出自竇氏,定王,景帝之子,朕之所祖。昔魏其一言,繼統以正,長君、少君尊奉師傅,修成淑德,施及子孫,此皇太後神靈,上天祐漢也。從天水來者寫將軍所讓隗囂書,痛入骨髓。畔臣見之,當股栗慚愧,忠臣則酸鼻流涕,義士則曠若發目蒙,非忠孝愨誠,孰能如此?豈其德薄者所能克堪!囂自知失河西之助,族禍將及,欲設間離之說,亂惑真心,轉相解構,以成其奸。又京師百僚,不曉國家及將軍本意,多能采取虛偽,誇誕妄談,令忠孝失望,傳言乖實。毀譽之來,皆不徒然,不可不思。今關東盜賊已定,大兵今當悉西,將軍其抗厲威武,以應期會。"融被詔,即與諸郡守將兵入金城。
隗囂自知失掉河西幫助,族滅之禍就將到來,想進行挑撥離間,造謠惑眾,以便轉相解說勾結,以成其奸。又京師百官,不了解國家及將軍本意,多采取虛偽,誇大荒誕胡說,使忠孝失望,傳言失實。毀譽之來,都不是偶然的,不可不思。現在關東盜賊已平定,大軍今當全部向西,將軍請秣馬厲兵,以等待會師。”竇融接到詔書,就與諸郡守率兵進入金城。
初,更始時,先零羌封何諸種殺金城太守,居其郡,隗囂使使賂遺封何,與共結盟,欲發其眾。融等因軍出,進擊封何,大破之,斬首千餘級,得牛、馬、羊萬頭,穀數萬斛,因並河揚威武,伺候車駕。時,大兵未進,融乃引還。
起初,更始時,先零羌封何諸種殺了金城太守,占了金城,隗囂遣使賄賂封何,與他結盟,準備使用他的部眾。竇融等因此出兵,進擊封何,大破其軍,斬首千餘級,得牛馬羊萬頭,穀數萬斛,因而依據黃河耀武揚威,以等待光武的到來。後因大兵沒有進發,竇融才退還。帝以竇融說到做到,更為嘉獎,詔令右扶風修理竇融父親墳墓,用大牢祭祀。幾次派遣輕騎往來,饋贈四方美味食品。梁統就使人刺殺張玄,因此與隗囂斷絕,都解下所假用的將軍印綬。
帝以融信效著明,益嘉之。詔右扶風修理融父墳塋,祠以太牢。數馳輕使,致遺四方珍羞,梁統乃使人刺殺張玄,絕與囂絕,皆解所假將軍印綬。七年夏,酒泉太守竺曾以弟報怨殺人而去郡,融承製拜曾為武鋒將軍,更以辛肜代之。
七年(31)夏,酒泉太守竺曾以弟報怨殺人而離郡,竇融秉承帝意拜曾竺為武鋒將軍,以辛肜代竺曾為酒泉太守。秋,隗囂發兵侵犯安定,帝準備親自西征,先告誡竇融出兵日期。正好遇雨,道路阻塞,且隗囂兵已退,就停止了。竇融到了姑臧,被詔罷歸。竇融恐大兵延久不出,就上書說:“隗囂聽說你將率大軍西征,竇融派兵東出,士兵騷動,計議不予抵抗。隗囂將高峻之流都想逢迎大軍,後來聽說大軍已退,高峻等複起了疑心。隗囂揚言東方有變,於是西州的豪傑們再往附從隗囂,隗囂又引公孫述將領,令他們守城門。竇融孤弱,介於隴蜀之間,雖有陛下威靈,還須從速救援。國家當其前,竇融兵促其後,緩急交錯使用,首尾互相照應。隗囂勢蹙迫,進退不得,就必定破他了。假如大軍不早進,久生疑竇,那麼外長寇仇誌氣,內示困厄虛弱,再使讒邪有機可乘,臣實在憂慮,請陛下哀憐。”帝深表讚美。
秋,隗囂發兵寇安定,帝將自西征之,先戒融期。會遇雨,道斷,且囂兵已退,乃止。融至姑臧,被詔罷歸。融恐大兵遂久不出,乃上書曰:"隗囂聞車駕當西,臣融東下,士眾騷動,計且不戰。囂將高峻之屬皆欲逢迎大軍,後聞兵罷,峻等複疑。囂揚言東方有變,西州豪傑遂複附從。囂又引公孫述將,令守突門。臣融孤弱,介在其間,雖承威靈,宜速救助。國家當其前,臣融促其後,緩急迭用,首尾相資,囂勢排迮,不得進退,此必破也。若兵不早進,久生持疑,則外長寇仇,內示困弱,複令讒邪得有因緣,臣竊憂之。惟陛下哀憐!"帝深美之。
八年(32)夏,光武親自西征隗囂,竇融率五郡太守及羌虜、小月氏等,步騎數萬,輜重五千餘輛,與大軍會師於高平第一城,竇融先派遣從事先問會見禮儀,這時軍旅更迭興起,諸將與三公錯於道,有的背著使者喁喁私語。帝聽說竇融先問禮儀,很高興,就以此向百官宣示。於是大排酒宴舉行盛大宴會,引見竇融等,待之以特殊禮節。拜其弟竇友為奉車都尉,從弟竇士為太中大夫。於是共同進軍,隗囂部眾大潰敗,所有城邑都歸降了。帝以竇融高功,下詔以安豐、陽泉、蓼、安風四縣封竇融為安豐侯,弟竇友為顯親侯。就依次封諸將帥“:武鋒將軍竺曾為助義侯,武威太守梁統為成義侯,張掖太守史苞為褒義侯,金城太守厙鈞為輔義侯,酒泉太守辛肜為扶義侯。”封爵完畢,光武東歸,派竇融等都西還鎮撫原郡。竇融以兄弟並受爵位,久在西北鎮撫一方,恐懼不能自安,幾次上書請求派人替代。詔書回答說“:我與將軍如左右手一樣,你幾次要求退位,為什麼不曉人意呢?希望你勉勵循教士民,不可擅自離開部隊。”等到隴、蜀平定,詔竇融與五太守來京師奏事,官屬賓客相隨,車子千餘輛,馬牛羊遍野。竇融到,至洛陽城門,呈上涼州牧、張掖郡國都尉、安豐侯印綬,帝令使者退還侯的印綬。引見,就諸侯位,賞賜恩寵有加,傾動京師。數月,拜為冀州牧,十餘日,又遷升為大司空。竇融自認為自己不是老臣,一旦入朝,位列功臣之上,每次召會進見,容貌和說話口氣卑恭到了極點,帝因此更加親近厚愛他。竇融小心翼翼,一直不能自安,幾次辭讓爵位,並求侍中金遷轉達至誠。又上疏說“:竇融年五十三,有個兒子十五歲,性格頑劣駑鈍,融朝夕教他學習經藝,不讓他觀看天文,見讖記,目的是使他恭敬嚴肅不惹是非,能循規蹈矩走正道,不願他有才能,更何況是傳給他以連城廣士,讓他享有諸侯王國的特殊待遇呢?”因而再次請在閑暇時接見他,帝不許。
八年夏,車駕西征隗囂,融率五郡太守及羌虜小月氏等步騎數萬,輜重五千餘兩,與大軍會高平第一。融先遣從事問會見儀適。是時,軍旅代興,諸將與三公交錯道中,或背使者交私語。帝聞融先問禮儀,甚善之,以宣告百僚。乃置酒高會,引見融等,待以殊禮。拜弟友為奉車都尉,從弟士太中大夫。遂共進軍,囂眾大潰,城邑皆降。帝高融功,下詔以安豐、陽泉、蓼、安風四縣封融為安豐侯,弟友為顯親侯。遂以次封諸將帥:武鋒將軍竺曾為助義侯,武威太守梁統為成義侯,張掖太守史苞為褒義侯,金城太守厙鈞為輔義侯,酒泉太守辛肜為扶義侯。封爵既畢,乘輿東歸,悉遣融等西還所鎮。
後來朝事完了,竇融小心翼翼退到座後,帝知竇融又想辭讓,就使左右傳他出去。他日會見,迎竇融說:“前幾天知公想辭職還鄉,所以讓你大暑天回家自便休息。今日相見,宜討論他事,不得又講辭職的事。”竇融因此不敢再陳請。
融以兄弟並受爵位,久專方麵,懼不自安,數上書求代。詔報曰:"吾與將軍如左右手耳,數執謙退,何不曉人意?勉循士民,無擅離部曲。"
二十年(44),大司徒戴涉因所薦舉的人偷盜黃金下獄,帝以三公參與職事,不得已避嫌免去竇融大司空職。
及隴、蜀平,詔融與五郡太守奏事京師,官屬賓客相隨,駕乘千餘兩,馬、牛、羊被野。融到,詣洛陽城門,上涼州牧、張掖屬國都尉、安豐侯印綬,詔遣使者還侯印綬。引見,就諸侯位,賞賜恩寵,傾動京師。數月,拜為冀州牧,十餘日,又遷大司空。融自以非舊臣,一旦入朝,在功臣之右,每召會進見,容貌辭氣卑恭已甚,帝以此愈親厚之。融小心,久不自安,數辭讓爵位,因侍中金遷口達至誠。又上疏曰:"臣融年五十三。有子年十五,質性頑鈍。臣融朝夕教導以經藝,不得令觀天文,見讖記。誠欲令恭肅畏事,恂恂循道,不願其有才能,何況乃當傳以連城廣土,享故諸侯王國哉?"因複請間求見,帝不許。後朝罷,逡巡席後,帝知欲有讓,遂使左右傳出。它日會見,迎詔融曰:"日者知公欲讓職還土,故命公暑熱且自便。今相見,宜論它事,勿得複言。"融不敢重陳請。
第二年,加位特進。
二十年,大司徒戴涉坐所舉人盜金下獄,帝以三公參職,不得已乃策免融。明年,加位特進。二十三年,代陰興行衛尉事,特進如故,又兼領將作大匠。弟友為城門校尉,兄弟並典禁兵。融複乞骸骨,輒賜錢、帛,太官致珍奇。及友卒,帝湣融年衰,遣中常侍、中謁者即其臥內強進酒食。
二十三年(47),代陰興行衛尉事,仍加特進如故,又兼領將作大匠。弟竇友為城門校尉,兄弟並掌管禁兵。竇融再次請求辭職回鄉,帝經常賞賜錢帛,掌管皇家飲食的太官時常送來珍奇食品。竇友死後,帝憐憫竇融年老氣衰,派遣中常侍、中謁者到竇融臥室勉強勸進酒食。竇融長子竇穆,娶內黃公主,代竇友為城門校尉。竇穆子竇勳,娶東海恭王強女氵比陽公主,竇友子竇固,也娶光武女涅陽公主。顯宗即位,以竇融從兄之子竇林為護羌校尉。竇氏一家有著一公、兩侯、三公主、四二千石的特殊恩寵,都在同一個時期。自祖到孫,在京城官府邸第相望,奴婢上千,在眾多親戚功臣中沒有人能與他相比。
融長子穆,尚內黃公主,代友為城門校尉。穆子勳,尚東海恭王彊女沘陽公主,友子固,亦尚光武女涅陽公主。顯宗即位,以融從兄子林為護羌校尉,竇氏一公、兩侯、三公主、四二千石,相與並時。自祖及孫,官府邸第相望京邑,奴婢以千數,於親戚、功臣中莫與為此。
永平二年(59),竇融從兄之子竇林因犯罪被殺。帝於是幾次下詔書切責竇融,以竇嬰、田蟲分禍敗的曆史事實相訓戒。竇融惶恐請歸鄉裏,詔令歸府第養病。歲餘,接受竇融呈上衛尉印綬,賜養牛,上樽酒。竇融在宿衛十多年,年老了,子孫放縱胡為,多有不法。竇穆等與一些輕薄兒相交往,屬托郡縣幹擾政事。因封在安豐,想讓姻戚們都占據原來的六安國,就假托陰太後詔,令六安侯劉盱休妻,而以女兒嫁劉盱。五年,劉盱被棄妻家上書報告情況,帝大怒,就將竇穆等的官職盡行罷免,諸竇中為郎吏的都攜帶家屬回鄉下老家,隻竇融一人留在京師。竇穆等西至函穀關,有詔又將他們全部追回。適逢竇融去世,
永平二年,林以罪誅,事在《西羌傳》。帝由是數下詔切責融,戒以竇嬰、田蚡禍敗之事。融惶恐乞骸骨,詔令歸第養病。歲餘,聽上衛尉印綬,賜養牛,上樽酒。融在宿衛十餘年,年老,子孫縱誕,多不法。穆等遂交通輕薄,屬托郡縣,幹亂政事。以封在安豐,欲令姻戚悉據故六安國,遂矯稱陰太後詔,令六安侯劉盱去婦,因以女妻之。五年,盱婦家上書言狀,帝大怒,乃盡免穆等官,諸竇為郎吏者皆將家屬歸故郡,獨留融京師。穆等西至函穀關,有詔悉複追還。會融卒,時年七十八,諡曰戴侯,賻送甚厚。
時年七十八歲,諡曰戴侯,送了很多錢財幫助辦理喪事。帝以竇穆不能修整高尚自己,而擁有大量財富,就常令謁者一人監護其家。謁者麵奏竇穆父子自從失勢,幾次口出怨言,帝令他帶家屬回原郡,隻有竇勳以氵比陽公主女婿得以留在京師。竇穆以賄賂小吏的罪名,被郡逮捕歸案,與子竇宣都死在平陵獄中,竇勳也死在洛陽獄中。很久後,詔令接回竇嘉夫人與一個小孫子居洛陽家舍。
帝以穆不能修尚,而擁富資,居大第,常令謁者一人監護其家。居數年,謁者奏穆父子自失勢,數出怨望語,帝令將家屬歸本郡,唯勳以沘陽主婿留京師。穆坐賂遺小吏,郡捕係,與子宣俱死平陵獄,勳亦死洛陽獄。久之,詔還融夫人與小孫一人居洛陽家舍。
十四年(71),封竇勳弟竇融為安豐侯,食邑二千戶,繼奉竇融後嗣。和帝初,為少府。等到竇勳子大將軍竇憲被殺,免就國。竇嘉卒,子竇萬全繼嗣。萬全死,子會宗繼嗣。竇萬全弟子竇武,別有傳。史官評論道:竇融開始以豪俠為名,在風塵中挺拔而出,投會天的間隙,遂由王侯之尊蟬蟯而出,終於榮膺卿相的顯位,這真是徼功趨勢的人啊。等到他爵位崇高完滿,又能把權寵擱置在一旁,誠惶誠恐好像自己實在不得已,這又是何等的聰明啊!我曾經獨自詳細品味此子的風度,雖然他經緯國家的才能不足多談,而進退去就之禮則是很值得說說的哩。
十四年,封勳弟嘉為安豐侯,食邑二千戶,奉融後。和帝初,為少府。及勳子大將軍憲被誅,免就國。嘉卒,子萬全嗣。萬全卒,子會宗嗣。萬全弟子武,別有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