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王徽(王淵等)毛弘邱弘李森魏元(康永韶等)強珍王瑞(張稷)李俊汪奎(從子舜民崔升等)湯鼐(吉人劉董傑)薑綰(餘濬等)薑洪(歐陽旦暢亨)曹璘彭程龐泮(呂獻)葉紳胡獻(武衢等)張弘至屈伸王獻臣(吳一貫餘濂)
湯鼐,字用之,壽州人。成化十一年(1475),考中進士。授行人職,又提升為禦史。
張寧,字靖之,海鹽人。景泰五年進士。授禮科給事中。七年夏,帝從唐瑜等奏,考核南京大小諸臣。寧言:“京師尤根本地,不可獨免。”又言:“京衛帶俸武職,一衛至二千餘人,通計三萬餘員。歲需銀四十八萬,米三十六萬,並他折俸物,動經百萬。耗損國儲,莫甚於此。而其間多老弱不嫻騎射之人。莫若簡可者,補天下都司、衛所缺官,而悉汰其餘。”議格不行。
明孝宗繼位,湯鼐首先彈劾大學士萬安欺君誤國。第二天,詔令他到左順門,宦官排列森嚴,並命令湯鼐跪下,湯鼐說“:令湯鼐下跪的,是皇上的聖旨,還是太監的意思呢?”宦官說“:有聖旨。”湯鼐大聲說:“臣所說的是有關國家大事,為什麼留在宮中不發下來呢?”不久萬安被趕出內閣,湯鼐也到京郊掌管登記清理皇家馬匹事務。湯鼐在畿輔以快遞的形式上奏說:“陛下處理朝政之餘,應該選擇正直、謹慎、敦厚的像劉健、謝遷、程敏政、吳寬這樣的大臣,每天和他們在便殿講學論道,以為治政的根本。至於內閣尹直、尚書李裕、都禦史劉敷、侍郎黃景,都是奸詐邪惡的無恥之徒,有的靠巴結宦官得到晉升,有的依靠諂媚而得寵幸。如果不及早驅逐,必定蒙蔽皇上。司禮宦官李榮、蕭敬先前被言官彈劾罷免官職,不久靠巴結又進入宮中,就專門挑言官的過失,幾乎盡將言官貶出朝廷。致使士氣萎靡不振。對他們應該按律判罪,不能姑息。對那些靠攀附巴結得官的,請全部將他們安置在有瘴氣的邊遠地區,以此警戒天下。並且召回辭官回鄉的尚書王恕、王..、都禦史彭韶、僉事章懋等,以及召還因進言而被貶斥的諸位廷臣,以鼓勵風骨、氣節。”奏疏送上,皇帝說知道了。
帝得疾,適遇星變,詔罷明年元會,百官朝參如朔望。寧言:“四方來覲,不得一睹天顏,疑似之際,必至訛言相驚,願勉循舊典,用慰人心。”帝疾不能從,而“奪門”之變作。
弘治元年(1488)正月,湯鼐又彈劾禮部尚書周洪謨,侍郎倪嶽、張悅、南京兵部尚書馬文升也說:“少傅劉吉同萬安、尹直一樣奸詐貪婪,萬安和尹直受到斥責,而劉吉卻升官,不以為恥辱。請求重新申明升降的原則,以明確獎懲。”又彈劾李榮、蕭敬,而舉薦因罪降級的進士李文祥為台諫。尚書王恕因為盛夏天氣炎熱請求暫停禦前講席,湯鼐極力阻止,言語得罪了王恕。
天順中,曹、石竊柄。事關禮科者,寧輒裁損,英宗以是知寧。朝鮮與鄰部毛憐衛仇殺,詔寧同都指揮武忠往解。寧辭義慷慨,而忠驍健,張兩弓折之,射雁一發墜,朝鮮人大驚服,兩人竟解其仇而還。中官覃包邀與相見,不往。尋擢都給事中。
此時,孝宗更新朝政,廣開言路。新任官員紛紛想建立功績來自我表現。機密奏章不斷地呈獻在皇帝麵前,其中頗有些激烈的攻訐之詞,湯鼐的態度尤其堅決。他所抨擊的有時還包括天下有聲望的人物,因此大臣大都很害怕,而劉吉更是不能忍受。派人去誘惑禦史魏璋,說“:如果你能除掉湯鼐,讓你負責都察院事。”魏璋很高興,他日夜尋找湯鼐的過失。不久,發生了吉人案件。
憲宗初禦經筵,請日以《大學衍義》進講。是年十月,皇太後生辰,禮部尚書姚夔仍故事,設齋建醮,會百官赴壇行香。寧言無益,徒傷大體,乞禁止。帝嘉納之。未幾,給事中王徽以牛玉事劾大學士李賢,得罪。寧率六科論救,由是浸與內閣忤。會王竑等薦寧堪僉都禦史清軍職貼黃,與嶽正並舉。得旨,會舉多私,皆予外任。寧出為汀州知府,以簡靜為治,期年善政具舉。
吉人是長安人,成化末年考中進士,任中書舍人。四川發生饑荒,皇帝派遣郎中江漢前去救濟災民。吉人說江漢不能勝任救災工作,應該派遣四位使臣分道救濟,並且挑選有能力的禦史作為巡按,這樣才能對救災事宜有利。於是推薦給事中宋琮、陳..、韓鼎,禦史曹瞞,郎中王沂、洪鍾,員外郎東思誠,評事王寅,理刑知縣韓福以及壽州知州劉概可以作為使臣的人選,而巡按之職則湯鼐足以充任。魏璋就起草奏疏,在未獲本人同意情況下署上禦史陳景隆等的名字,疏中稱吉人違抗皇帝旨意,私下結成朋黨。孝宗發怒,將吉人逮捕關進皇家監獄,命令吉人供出其黨名字。吉人回答有湯鼐、曹瞞、東思誠、劉概、韓福。魏璋又慫恿禦史陳璧等說“:曹瞞、韓福、東思誠不是吉人同黨,其黨是湯鼐、劉概以及主事李文祥、庶吉士鄒智、知州董傑等。劉概曾送湯鼐白金,並寫信給湯,信中說晚上夢見一個人騎牛差一點摔下去,湯鼐用手拉住才沒倒,又夢見湯鼐手拿五色石將牛引上道路。並且解說夢境,說:‘人騎牛就是朱字,這是國姓,意思是說國家將傾覆,全靠湯鼐扶助,並且引導君王執政。’湯鼐、劉概等互相標榜,詆毀時政,請求連同李文祥、鄒智、董傑逮捕治罪。”疏呈上,劉吉從中操縱,全部捕入皇家詔獄,意欲將他們全都置於死地。
寧才高負誌節,善章奏,聲稱籍甚。英宗嚐欲重用之,不果。久居諫垣,不為大臣所喜。既出守,益鬱鬱不得誌,以病免歸。家居三十年,言者屢薦,終不複召。
刑部尚書何喬新、侍郎彭韶等持反對意見,朝廷外邊的輿論也憤憤不平。於是將劉概以散布妖言罪處以斬刑,湯鼐受賄,貶戍肅州;吉人欺君罔上,削去官籍;鄒智、李文祥、董傑都被貶職。吏部尚書王恕奏道:“律令重判妖言,是指的製造符..圖讖之類。劉概信中言詞雖然荒謬,的確是由於湯鼐多次論及事情時不考慮自身利害,而推崇湯鼐。現在判為妖言,假若有製造如亡秦讖言的,那再判什麼罪?”皇帝見到王恕奏疏有些心動,下令暫且關進牢獄,不久在夏季的重新審理中,何喬新等說:“劉概本不應按妖言定罪,況且他五歲失去父親,沒有兄弟,母親孫氏守寡三十年,曾受到表彰,她年老有病並且貧窮。劉概死了,母親必然活不下去,祈求陛下憐憫。”孝宗最後免劉概死罪,謫戍海州。
無子。有二妾。寧沒,剪發誓死,樓居不下者四十年。詔旌為“雙節”。
湯鼐被罰守邊,因無人援救,很久才釋放回來。
王徽,字尚文,應天人。天順四年進士。除南京刑科給事中。憲宗即位數月,與同官王淵、朱寬、李翔、李鈞疏陳四事。末言:“自古宦官賢良者少,奸邪者多。若授以大權,致令敗壞,然後加刑,是始愛而終殺之,非所以保全之也。願法高皇帝舊製,毋令預政典兵,置產立業。家人義子,悉編原籍為民。嚴禁官吏與之交接。惟厚其賞賚,使得豐足,無複他望。此國家之福,亦宦官之福也。”
徐溥,字時用,宜興人。祖父徐鑒曾任瓊州知府,對民眾多有恩惠。徐溥於景泰五年(1454)考中進士,授編修職。憲宗初年,提升為左庶子,又調升為太常卿兼學士。成化十五年(1479),授禮部右侍郎職,不久轉為禮部左侍郎,一段時間後改在吏部任職。孝宗繼位,徐溥兼任文淵閣大學士,參預機要事務,不久晉升禮部尚書。
其冬,帝入萬妃譖,廢吳後,罪中官牛玉擅易中宮,謫之南京,徽複與淵等劾之曰:
弘治五年(1492),劉吉被罷免官職,徐溥任首輔,累次加封為少傅、太子太傅。劉吉治政狂妄凶暴,徐溥接替劉吉以後,以安定平靜為宗旨,務守成規,與同事劉健、李東陽、謝遷等同心協力輔助治理朝政,每當遇到不可行的事,總是一起爭辯。欽天監中被革職的監正李華為昌國公張巒選擇墓地,宮中降旨恢複他的官職。徐溥等上言道:“陛下登基以來,未曾有過宮中降旨事,恐怕權貴親幸之門一開,不良之徒無所顧忌,臣等不敢接受這一詔令。”八年,太皇太後召崇王進宮朝見,徐溥等與尚書倪嶽進行勸諫,明孝宗親自勸說太皇太後,此事才得以停止。占城奏報安南入境侵犯騷擾,孝宗準備派大臣前往調解,徐溥等說:“外國之間發生侵略現象,有關部門發道檄文告誡就行了,不需派遣使臣。萬一安南不聽使臣命令,則有損國威,再去興師問罪,後患越來越大。”就未派遣大臣。
陛下冊立中宮,此何等事,而賊臣牛玉乃大肆奸欺!中宮既退,人情鹹謂玉必萬死。顧僅斥陪京,猶全首領,則凡侍陛下左右者將何所忌憚哉?內閣大臣,身居輔弼,視立後大事漠然不以加意。方玉欺肆之初,婚禮未成,禮官畏權,輒為阿附。及玉事發之後,國法難貸,刑官念舊,竟至苟容。而李賢等又坐視成敗,不出一言。黨惡欺君,莫此為甚。請並罪賢等,為大臣不忠者戒。
這年十二月,孝宗下詔要撰三清樂章。徐溥等說“:天,至高無上,沒有誰能匹配。漢代祭祀五帝,儒者尚且認為不對。況且三清是道家荒謬之說。一天之上,豈得有三大帝。並且以周代柱下史李耳充其中一帝,將人鬼列為天神,荒誕至極。郊祀樂章都是太祖親自創作,現在以寫作的時俗詞曲祭祀神明,褻瀆更甚。臣等熟讀儒家書籍,對邪說俚曲向來不在意,不敢用旁門左道侍奉陛下。國家設置文淵閣,命令學士在此任職,的確是想讓學士為國家謀劃政事,講經論史,培養治政的根本,糾正過失,並非要其阿諛奉承,唯命是從。現在禦前講席早已停止,講官入侍講讀很久沒有進行,異端邪說乘隙而入。這些都是因為臣等侍奉不當,不能夠啟發陛下之心,保持陛下初登位時治政的良好勢頭。我們萬分憂心與慚愧,無地自容。數月以來,對宮中降旨中處理政事不當的,我們將其封還宮中,並再三向皇上奏明我們的看法。希望陛下曲身聽從,使臣等竭盡拙笨之力稍稍有所幫助,不僅僅隻指樂章一事。”奏章呈送孝宗,孝宗很讚賞,接納了他們的勸諫。
臣等前疏請保全宦官,正欲防患於未萌。乃處置之道未聞,牛玉之禍果作。然往不可諫,來猶可追。臣等不敢遠引,請以近事征之。正統末,有王振矣,詎意複有曹吉祥。天順初,有吉祥矣,詎意複有牛玉。若又不思預防,安知後不有甚於牛玉者哉?夫宦者無事之時似乎恭慎,一聞國政,即肆奸欺。將用某人也,必先賣之以為己功;將行某事也,必先泄之以張己勢。迨趨附日眾,威權日盛,而禍作矣。此所以不可預聞國政也。內官在帝左右,大臣不識廉恥,多與交結。饋獻珍奇,伊優取媚,即以為賢,而朝夕譽之。有方正不阿者,即以為不肖,而朝夕讒謗之,日加浸潤,未免致疑。由是稱譽者獲顯,讒謗者被斥。恩出於內侍,怨歸於朝廷,此所以不可許其交結也。內官弟侄授職任事,倚勢為非,聚奸養惡。廣營財利,奸弊多端。身雖居內,心實在外。內外交通,亂所由起,此所以不可使其子侄在外任職營立家產也。
孝宗自弘治八年(1495)後,上朝時間漸晚,徐溥等屢次上言勸諫。宦官李廣借煉丹、設齋壇得到皇帝寵幸。十年二月,徐溥等上疏深切地論述說:“舊製,內殿每日兩次奏事,事項多的可以隨時上奏,皇帝又常常召見儒臣,谘詢政事。現在奏事每天隻有一次,除上朝之外,再見不到陛下。奏章、奏議與批答不準時斷決,有的滯留好幾個月,有的竟然不施行。事情大多堆集在一起,妨礙政體。禦前講席每年隻開幾天,疏遠正直人士,邪說得以流行。近來聽說有借齋壇煉丹之說得到重用的。宋徽宗崇尚道教,科條儀式符..最盛行,以致顛沛流離於道路。金石之藥,性能多是酷烈的。唐憲宗相信柳泌以致殞命,此禍可作借鑒。現在龍虎山的上清宮、神樂觀、祖師殿以及內府番經廠都被焚毀,它們如有神靈,為什麼連自身也保不住?上天討厭這些汙穢行為,已是很明白的了。陛下如果親近儒臣,懂得正道,施行仁政,那麼福兆祥瑞,以及許多值得慶賀的好事就會不招自來,何須借助妖妄之說呢?自古以來奸人要蠱惑君王動心,必定先說太平無事。唐朝大臣李絳曾說過‘:憂心於事行之前,可以免除擔憂。事情幹完了再擔憂,於事無益。’現在太平日子很長,沉溺於安逸。就目前來看,雖然好像無事,然而工役頻繁興起,苛捐雜稅百出,人馬疲憊不堪,民間窮困,人民愁苦的歎息聲影響著上天的和順之氣以致造成火星失去常規,太陽無光,天鳴地震,草木成為妖孽,四方奏報這些情況的幾乎每月都有,將來的後患灼然使人擔憂。陛下高居深宮,言官都害怕引禍上身緘口沉默。臣等假如再不說,誰又肯為陛下說。”孝宗被徐溥的話所感動。
臣等職居言路,不為苟容,雖死無悔,惟陛下裁察。
三月二十七日,孝宗在文華殿召見徐溥以及劉健、李東陽、謝遷,把各部門的奏疏交給他們說“:與先生輩商議。”徐溥等起草詔令呈上,孝宗就手批改。事端多的,劉健請求拿出去詳細閱讀,孝宗說“:何不就此地麵議。”事完之後,賜徐溥等飲茶方退。自從成化年間,憲宗召彭時、商輅對答以後,至此時才開始再次出現,舉朝誇耀為盛事。然而在徐溥整個任職期間,也隻有這麼一次受到皇帝召見。
詔謂“妄言邀譽”,欲加罪。諸給事、禦史交章論救,乃並謫州判官。徽得貴州普安,淵茂州,寬潼川,翔寧州,鈞綏德。奏蓋鈞筆也。侍郎葉盛、編修陳音相繼請留,不納。最後禦史楊琅言尤切,幾得罪。
不久,由於災害,異常現象發生,朝廷廣開言路,朝廷大臣所上的密封的奏章,過了一個月還不回答,而且言官因議論救助何鼎違背皇帝旨意等待被治罪已有很長時間,徐溥等都將這些情況向孝宗進言。於是擱置的奏章全部批發下來,並且免言官的罪。徐溥這時七十歲,以年老請求退休,孝宗不批準,下詔讓他在風雨寒暑天免去朝見。
微至普安,興學校教士,始有舉於鄉者。卻土官隴暢及白千戶賄,治甚有聲。居七年,棄官歸,言者屢薦,終以宦官惡之不複錄。徽嚐曰:“今仕者以剛方為刻,怠緩為寬。學者以持正為滯,恬軟為通。為文以典雅為膚淺,怪異為古健。”其論治,嚐誦張宣公語“無求辦事之人,當求曉事之人”,時皆服其切中。
十一年(1498),皇太子離開東宮,加封徐溥太子太師,升為華蓋殿大學士。因為眼病請求返鄉。孝宗舍不得放他走,很久才同意他的返鄉,給徐溥很多賞賜。過了一年徐溥去世,追贈太師,賜諡號文靖。
弘治初,吏部尚書王恕薦起陝西左參議。逾年,謝病還,卒,年八十三。子韋,見《文苑傳》。
徐溥生性莊重,舉止有法度,在內閣十二年,從容輔助勸導。遇到有人犯有過失,總是為其掩蓋,他說“:天生人才很不容易,我不忍心人才因小過錯被拋棄。”屢次遇到大獄案,以及逮捕言官,他都要從中委婉調停。孝宗仁慈淳厚,對徐溥等所提的意見大都接受,天下暗暗地受到他的庇護。徐溥曾說“:祖宗法度在恩惠百姓的事方麵已經完備,所擔心的是不能守住。”因此,他對祖宗成法無所變更。徐溥對父母極為孝順,曾經兩次在父母墓旁小房居住。對自己的生活要求則很低,好施舍別人。購置義田八百畝贍養宗族族人,並請官府為之登記於冊以求永久保存,孝宗為此免除徐溥家的徭役。
王淵,浙江山陰人。天順元年進士,除南京吏科給事中。素伉直,終順天府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