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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 作者:張廷玉  

列傳·卷一百零八

萬士和王之誥(劉一儒)吳百朋劉應節(徐栻)王遴畢鏘舒化李世達曾同享(弟乾亨)辛自修溫純趙世卿李汝華
萬士和,字思節,宜興人。父親萬吉,為桐廬訓導,有學術造詣。萬士和為嘉靖二十年(1541)的進士,改任庶吉士,授職為禮部主事。父喪期滿,請求就便贍養母親,改任南京兵部的職務。逐漸遷職為江西僉事,一年裁減上供瓷器上千件。調任貴州提學副使,升任湖廣參政。安撫、接納了二十八寨的叛亂苗民,因功被賞賜銀幣。營造三殿的工程動工,采集木料的使者交錯紛繁。萬士和的謀劃備至,百姓賴以安寧。調任江西按察使,赴任超過日期,被彈劾而免職。

萬士和,字思節,宜興人。父吉,桐廬訓導,有學術。士和成嘉靖二十年進士,改庶吉士,授禮部主事。父喪除,乞便養母,改南京兵部。累遷江西僉事,歲裁上供瓷器千計。遷貴州提學副使,進湖廣參政。撫納叛苗二十八砦,以功賚銀幣。三殿工興,采木使者旁午。士和經畫備至,民賴以安。遷江西按察使,之官逾期,劾免。起山東按察使,再行廣東左布政使。政事故專決於左,士和曰:“朝廷設二使,如左右手,非有軒輊。”乃約右使分日治事。召拜應天府尹,道遷右副都禦史。督南京糧儲,奏請便民六事。隆慶初,進戶部右侍郎,總督倉場。尋改禮部,進左。引疾歸。神宗立,起南京禮部侍郎,署國子監事。萬曆元年,禮部尚書陸樹聲去位。張居正用樹聲言,召士和代之。條上崇儉數事。又以災祲屢見,奏乞杜幸門,容戇直,汰冗員,抑幹請,多犯時忌。俺答及所部貢馬,邊臣請加官賞。士和言賞賚有成額,毋徇邊臣額外請,從之。方士倚馮保求官,士和持不可。成國公朱希忠歿,居正許贈王,士和力爭。給事中餘懋學言事得罪,士和言直臣不當斥。於是積忤居正。給事中朱南雍承風劾之,遂謝病去。居正歿,起南京禮部尚書,再疏引年不赴。卒,年七十一。贈太子少保,諡文恭。
他出任山東按察使,再調任廣東左布政使。政事以往專門由左職決定,萬士和稱“:朝廷設置左右布政,如同左右手,沒有輕重高低。”於是與右使相約分日辦事。皇帝召見,任命他為應天府尹,循例調任為右副都禦史。督導南京的糧食儲備,奏請六項便利百姓的事。隆慶初年,晉升為戶部右侍郎,統管倉場。不久,改任禮部職,晉升為左侍郎。稱病回鄉。

王之誥,字告若,石首人。嘉靖二十三年進士。授吉水知縣。遷戶部主事,改兵部員外郎,出為河南僉事。討師尚詔有功,轉參議。調大同兵備副使。以搗板升功,增俸一級,進山西右參政,擢右僉都禦史,巡撫遼東。大興屯田,每營墾田百五十頃,役軍四百人。列上便宜八事,行之。召為兵部右侍郎。尋以左侍郎總督宣、大、山西軍務。
神宗即位,他出任南京禮部侍郎,負責國子監的事務。萬曆元年(1573),禮部尚書陸樹聲離職。張居正采納了陸樹聲的建議,召萬士和代替他。上任後逐條奏陳崇尚節儉的數件事。又因為災異與不祥之氣屢次出現,奏請關閉寵幸之門,容納剛直,淘汰冗員、抑製分外求請,大都觸犯了當時的禁忌。俺答與部屬貢奉馬匹,邊防大臣奏請增加對他們的官方獎賞。萬士和稱賞賜有規定的數額,不要依從邊防大臣額外的請求,皇帝聽從了他的意見。方士倚仗馮保請求封官,萬士和堅決不同意。成國公朱希忠去世,張居正同意贈封為王,萬士和極力爭辯。給事中餘懋學議論事情被治罪,萬士和稱正直的大臣不應當責備。因此屢次抵觸張居正。給事中朱南雍乘機彈劾他,他便告病離去。張居正去世後,請他出任南京禮部尚書,他再次上奏延年不赴任。直至他去世了,享年七十一歲。贈封為太子少保,諡號文恭。

隆慶元年,就進右都禦史。俺答犯石州,之誥令山西總兵官申維嶽、參將劉寶、尤月、黑雲龍四營兵尾之南下,而檄大同總兵官孫吳、山西副總兵田世威等出天門關,遏其東歸。巡撫王繼洛駐代州不出,維嶽不敢前,石州遂陷。殺人數萬,所過無孑遺,大掠十有四日而去。事聞,維嶽、世威、寶論死,繼洛戍邊,吳落職。之誥以還守南山,止貶二秩。
王之誥,字告若,石首人。嘉靖二十三年(1544)的進士。授職為吉水知縣。升任戶部主事,改任兵部員外郎,出京擔任河南僉事。討伐師尚詔有功,轉為參議。調遷為大同的兵備副使。因為搗毀蒙古居屋的功勞,增加一級俸祿,晉升為山西右參政。又被提拔為右僉都禦史,巡撫遼東。他大興屯田,每營開墾田地一百五十頃,服役的軍士四百人。向皇上奏陳八項便利、適宜的事情,世宗施行了他的主張。召見他,任命為兵部右侍郎。不久,他以左侍郎的身份總督宣府、大同、山西的軍務。

明年,詔之誥以左侍郎巡視薊、遼、保定、宣、大、山西,侍郎劉燾巡陝西、延綏、寧夏、甘肅。之誥以疾辭,代以冀練。已,複因給事中張鹵言,皆罷不遣。三年,起督京營。進右都禦史,總督陝西三邊軍務。以延寧將士搗巢功,予一子官,遷南京兵部尚書。神宗嗣位,召拜刑部尚書。張居正專政,之誥與有連,每規切之。萬曆三年,乞假送母歸,逾時不至,被劾。會之誥亦奏請終養,遂報許。後居正喪父奪情,杖言者闕下。歸葬還闕,之誥以召還直臣收人心為勸。卒,贈太子太保,諡端襄。
隆慶元年(1567),他升任右都禦史。俺答侵犯石州,王之誥命令山西總兵申維嶽,參將劉寶、尤月、黑雲龍四營的兵馬尾隨他南下,傳達檄文征召大同總兵官孫吳、山西副總兵田世威等人出征天門關,遏製他們向東的歸途。巡撫王繼洛駐紮在代州不出征,申維嶽不敢前進,於是石州陷落。俺答殺害數萬人,所過之處沒有孑遺,大肆掠奪了十四天後離去。事情被朝廷知道後,申維嶽、田世威、劉寶被處死,王繼洛戍守邊關,孫吳被撤職。王之誥因為回守南山,隻降了兩級。

時有夷陵劉一儒者,字孟真,亦居正姻也。嘉靖三十八年進士。屢官刑部侍郎。居正當國,嚐貽書規之。居正歿,親黨皆坐斥,一儒獨以高潔名。尋拜南京工部尚書。甫半歲,移疾歸。初,居正女歸一儒子,珠琲紈綺盈箱篋,一儒悉扃之別室。居正死,貲產盡入官,一儒乃發向所緘物還之。南京禦史李一陽請還一儒於朝,以厲恬讓。帝可其奏。一儒竟不赴召,卒於家。天啟中,追諡莊介。
第二年詔令王之誥以左侍郎的身份巡視薊、遼、保定、宣、大、山西,侍郎劉燾巡視陝西、延綏、寧夏、甘肅。王之誥因疾病辭官。由冀練代替。此後,又因為給事中張鹵的勸諫,兩人都被罷免而不作派遣。隆慶三年(1569),出任官職督導京營。晉升右都禦史,總督陝西三邊的軍務。因為延寧的將士搗毀敵人巢穴的功勞,給他的一個兒子授予官職,他升任南京兵部尚書。

吳百朋,字維錫,義烏人。嘉靖二十六主年進士。授永豐知縣。徵拜禦史,曆按淮、揚、湖廣。擢大理寺丞,進右少卿。
神宗繼位,任命他為刑部尚書。張居正專權,王之誥與他有姻親關係,每每規勸他。萬曆三年(1575),他請求護送母親而請假回鄉,逾期不返朝廷,被彈劾。遇王之誥也奏請終養天年,便答複可以。後來張居正的父親去世,喪期未滿就提前入仕,在朝廷杖責議論的人。張居正回鄉葬了父親後返回朝廷,王之誥勸他召回正直的大臣,收買人心。王之誥去世後,被贈為太子太保,諡號端襄。

四十二年夏,進右僉都禦史,撫治鄖陽。改提督軍務,巡撫南、贛、汀、漳。與兩廣提督吳芳討平河源賊李亞元、程鄉賊葉丹樓,又會師破倭海豐。
吳百朋,字維錫,義烏人。嘉靖二十六年(1547)的進士。授職為永豐知縣。他受征召,就任禦史,曆任淮、揚、湖廣的按察使。晉升為大理寺丞、右少卿。

初,廣東大埔民藍鬆山、餘大眷倡亂,流劫潼、延、興、泉間。官軍擊敗之,奔永春。與香寮盜蘇阿普、範繼祖連兵犯德化,為都指揮耿宗元所敗,偽請撫。百朋亦陽罷兵,而誘賊黨為內應,先後悉擒之,惟三巢未下。三巢者,和平李文彪據岑岡,龍南謝允樟據高沙,賴清規據下曆。朝廷以倭患棘,不討且十年。文彪死,子珍及江月照繼之,益猖獗。四十四年秋,百朋進右副都禦史,巡撫如故。上疏曰:“三巢僣號稱王,旋撫旋叛。廣東和平、龍川、興寧,江西龍南、信豐、安遠,蠶食過半。不亟討,禍不可言。三巢中惟清規跨江、賡六縣,最逆命,用兵必自下曆始。”帝采部義,從之。百朋乃命守備蔡汝蘭討擒清規於苦竹嶂,群賊震懾。
嘉靖四十二年(1563)夏天,他升任右僉都禦史、鄖陽巡撫。改任提督,負責軍務,巡視南昌、贛州、汀州、漳州。與兩廣提督吳桂芳討伐、平定河源的亂賊李亞元、程鄉的亂賊葉丹樓,又會師一處,在海豐打敗倭寇。

隆慶初,吏部以百朋積苦兵間,稍遷大理卿。給事中歐陽一敬等請留百朋剿賊,詔進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禦史,巡撫如故。百朋奏,春夏用兵妨耕作,宜且聽撫,帝從之。尋擢南京兵部右侍郎。乞終養,不許。改刑部右侍郎。父喪歸,起改兵部。萬曆初,奉命閱視宣、大、山西三鎮。百朋以糧餉、險隘、兵馬、器械、屯田、鹽法、番馬、逆黨八事核邊臣,督撫王崇古、吳兌、總兵郭琥以下,升賞黜革有差。又進邊圖,凡關塞險隘,番族部落,士馬強弱,亭障遠近,曆曆如指掌。以省母歸。起南京右都禦史,召拜刑部尚書。逾年卒。
起初,廣東大埔的百姓藍鬆山、餘大眷倡導叛亂,在漳州、延平、興州、泉州之間流竄、搶劫。官軍擊敗了他們,他們逃到永春,與香寮的盜賊藍阿普、範繼祖聯合侵犯德化,被都指揮耿宗元打敗,他們假裝請求招安。吳百朋也佯裝罷兵,利誘亂賊的黨徒為內應,先後將他們全部抓獲,隻有三個叛賊巢穴沒有攻下。三個巢穴是指和平的李文彪所占據的岑岡,龍南的謝允樟所占據的高沙,賴清規所占據的下曆。朝廷因為倭患棘手,十年沒有討伐三股亂賊。李文彪死後,他的兒子李珍與江月照接替他,更加猖獗。嘉靖四十四年(1565)秋天,吳百朋晉升為右副都禦史,依然巡防上述地區。他上奏說“:三個巢穴的亂賊冒犯尊卑之禮而稱王,即刻招安即刻又叛亂。廣東的和平、龍川、興寧,江西的龍南、信豐、安遠,被蠶食過半。不趕緊討伐,禍害不可言說。三個巢穴中隻有賴清規的勢力跨江西、廣東六縣,最違逆聖命,討伐必須從下曆開始。”世宗將奏章交給部中議論,並依從了他。吳百朋便命令守備蔡汝蘭在苦竹嶂討伐並擒拿了賴清規,震懾了眾賊。

劉應節,字子和,濰人。嘉靖二十六年進士。授戶部主事。曆井陘兵備副使,兼轄三關。三關屬井陘道自此始。四十三年,以山西右參政擢右僉都禦史,巡撫遼東。母喪歸。隆慶元年,起撫河南。俺答寇石州,山西騷動,詔應節赴援。已,寇退。會順天巡撫耿隨卿坐殺平民充首功逮治,改應節代之。建議永平西門抵海口距天津止五百裏,可通漕,請募民習海道者赴天津領運,同運官出海達永平。部議以漕卒冒險不便,發山東、河南粟十萬石儲天津,令永平官民自運焉。
隆慶初年,吏部因為吳百朋頗受兵營之苦,漸次升他任大理卿。給事中歐陽一敬等人奏請穆宗仍將吳百朋留任負責剿滅亂賊,穆宗下詔將他升任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禦史,依舊巡撫故地。吳百朋上奏,春天用兵妨礙農田的耕作,應該進行招安,穆宗聽從了他的建議。不久,他升任南京兵部右侍郎。請求回鄉終養天年,穆宗不同意。改任為刑部右侍郎。父親去世後回鄉服喪,再度出山時改任兵部職。

四年秋,進右副都禦史,巡撫如故。旋進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禦史,代譚綸總督薊、遼、保定軍務。奏罷永平、密雲、霸州采礦。又因禦史傅孟春言,議諸鎮積貯,當計歲豐歉。常時以折色便軍,可以積粟;凶歲以本色濟荒,可以積銀。又明年建議通漕密雲,上疏曰:“密雲環控潮、白二水,天設之以便漕者也。向二水分流,到牛欄山始合。通州運艘至牛欄山,以上陸運至龍慶倉,輸挽甚苦。今白水徙流城西,去潮水不二百武,近且疏渠植壩,合為一流,水深漕便。舊昌平運額共十八萬石有奇,今止十四萬,密雲僅得十萬,惟賴召商一法,而地瘠民貧,勢難長恃。聞通倉粟多紅朽。若漕五萬石於密雲,而以本鎮折色三萬五千兩留給京軍,則通倉無腐粟,京軍沾實惠,密雲免僉商,一舉而三善備矣。”報可。
萬曆初年,奉命巡視宣州、大同、山西三鎮。吳百朋以糧餉、險隘、兵馬、器械、屯田、鹽法、番馬、逆黨等八件事情考核邊疆大臣,督撫王崇古、吳兌,總兵郭琥以下的官吏,分別受到升官賞賜或罷免的處理。又進呈邊防圖,凡是關塞險隘,番族部落,士馬強弱,亭障遠近,了如指掌。後由於探視母親回鄉。又出任南京右都禦史,升任刑部尚書。過了一年去世。

給事中陳渠以薊鎮多虛伍,請核兵省餉。應節上疏曰:“國初設立大寧,薊門猶稱內地。既大寧內徙,三衛反覆,一切防禦之計,與宣、大相埒,而額兵不滿三萬。倉卒召外兵,疲於奔命,又半孱弱。於是議減客兵,募土著,而遊食之徒,饑聚飽颺。請清勾逃軍,而所勾皆老稚,又未必安於其伍。本鎮西起鎮邊,東抵山海,因地製兵,非三十萬不可。今主、客兵不過十三萬而已。且宣府地方六百裏,額兵十五萬;大同地方千餘裏,額兵十三萬五千;今薊、昌地兼二鎮,而兵力獨不足。援彼例此,何以能守?以今上計,發精兵二十餘萬,恢複大寧,控製外邊,俾畿輔肩背益厚,宣、遼聲援相通,國有重關,庭無近寇,此萬年之利也。如其不然,集兵三十萬,分屯列戍,使首尾相應,此百年之利也。又不然,則選主、客兵十七萬,訓練有成,不必仰藉鄰鎮,亦目前苟安之計。今皆不然,征兵如弈棋,請餉如乞糴,操練如摶沙,教戰如談虎。邊長兵寡,掣襟肘見。今為不得已之計,姑勾新軍補主兵舊額十一萬,與入衛客兵分番休息,庶軍不告勞,稍定邊計。”部議行所司清軍,而補兵之說卒不行。
劉應節,字子和,濰縣人。嘉靖二十六年(1547)的進士。授任戶部主事。曆任井陘兵備副使,兼管三關。三關從此隸屬井陘道。四十三年,任山西右參政,升任右僉都禦史,管理遼東。因母親去世而回鄉。

萬曆元年,進右都禦史兼兵部右侍郎,總督如故。進南京工部尚書,召為戎政尚書,改刑部。錦衣馮邦寧者,太監保從子,道遇不引避,應節叱下之,保不悅。會雲南參政羅汝芳奉表至京,應節出郭與談禪,給事中周良寅疏論之,遂偕汝芳劾罷。卒,贈太子少保。
隆慶元年(1567),出任河南地方官。俺答侵犯石州,山西騷動,皇帝下詔命令劉應節前往援救。此後,敵寇退去。遇上順天巡撫耿隨卿殺害平民冒充首功被逮捕治罪,改派劉應節代替他。他認為永平西門抵海口距離天津隻五百裏,可以通漕運,奏請招募熟習海運的百姓赴天津負責運輸,與漕運官由海路抵達永平。部裏議論由漕卒冒險不方便,發運山東、河南的十萬石粟,儲存在天津,命令永平的官吏和百姓自己運輸。

初,王宗沐建議海運,應節與工部侍郎徐栻請開膠萊河,張居正力主之。用栻樣兼僉都禦史以往,議鑿山引泉,計費百萬。議者爭駁之。召式還,罷其役。栻,常熟人,累官南京工部尚書。
隆慶四年(1570)秋天,升任右副都禦史,負責原來的轄區,不久,晉升為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禦史,代替譚綸統管薊、遼、保定的軍務。他上奏罷除了永平、密雲、霸州的采礦活動。又因為禦史傅孟春的諫言,討論各鎮的貯備,應當考慮到年成的豐歉。平常的時候可以折成銀兩方便軍隊,可以積蓄粟穀;災荒之年就以實物救濟災荒,可以積蓄銀兩。第二年又建議將漕運通達密雲,上奏稱:“密雲完全控製了潮、白兩條河水,上天安排它們以便利於漕運。從前兩河分流,到了牛欄山才彙合。通州的漕運船隻到了牛欄山,便由陸路運至龍慶倉,車輛運輸很艱苦。現在白水遷流城西,距離潮水不到二百步,況且近來又開渠築壩,兩條河流又合二為一,水流加深,漕運更方便。以往昌平的漕運額共計十八萬多石,現在隻有十四萬石,密雲僅得到十萬石,隻有依賴招商承運一個辦法,而且土地貧瘠,百姓窮困,勢必難以長期維持。聽說通州倉中的粟很多黴變。如果漕運五萬石到密雲,而將本鎮所折算的三萬五千兩白銀留給京城的部隊,則通州的倉庫中不會有粟腐爛,京城的軍隊獲得了實惠,密雲免去召商之事,這是一舉三得的好事啊!”皇帝答複可以。

王遴,字繼津,霸州人。嘉靖二十六年進士。除紹興推官。入為兵部主事,曆員外郎。峭直矜節概,不妄交。同官楊繼盛劾嚴嵩及其孫效忠冒功事,下部覆。世蕃自為稿,以屬武選郎中周冕。冕發之,反得罪。尚書聶豹懼,趣所司以世蕃稿上。遴直前爭,豹怒,竟覆如世蕃言。繼盛論死,遴為資粥饘,且以女字其子應箕。嵩父子大恚,摭他事下之詔獄。事白複官。及繼盛死,收葬之。遷山東僉事,再遷岢嵐兵備副使。有威名,為巡撫所忌,劾去。官民相率訟冤,詔許起用。
給事中陳渠因為薊鎮有很多虛冒的兵丁,奏請核查兵卒節省糧餉。劉應節上奏稱:“國家開始設立大寧府,薊門還稱為內地。不久,大寧府內遷,三衛反叛,一切防禦措施,與宣州、大同方麵相同,但在冊的兵丁不足三萬人。倉促招募外地的兵丁,又疲於奔命,半數羸弱不堪。因此提議減少外地兵,招募當地人,而吃遊食的人,饑餓的時候聚集在一起吃飽了就飛揚散去。請清除逃兵,而留下的人都是非老即幼,又未必安於當兵。本鎮的轄區西起鎮邊,東達山海關,依地勢駐守兵馬,沒有三十萬人不行。現在當地的兵丁與外地的兵丁不到十三萬人。而且宣府方圓六百裏,額定兵士十五萬人;大同方圓一千多裏,額定兵士十三萬五千人;現在薊、昌的地域就有兩鎮的大小,而唯獨兵力不足。兩相援引比較,怎麼能夠防守?現在最好的計策是派遣二十多萬精兵,恢複大寧府,控製關外的邊疆,使京都的肩背更加厚實,宣府、遼遠彼此聲援,國家有穩固的關防,家室中沒有匪寇,這是萬年的利益所在。如果不能如此就調集三十萬軍馬,分區屯田、逐線設防,使軍隊首尾相呼應,這是百年的利益所在。還不能辦到的話,就挑選十七萬當地和外地的兵丁,使他們訓練有素,不必仰仗鄰鎮的援助,也是目前苟且偷安的辦法。現在卻全然不是如此,征兵如同下棋,請求糧餉如同請求買糧,操練如同抓沙,討論戰爭如同談論老虎。邊防線長,兵力孤寡,捉襟見肘。現在不得已的辦法,姑且錄用新兵補充當地兵丁十一萬的舊額,與進入衛所的外地兵丁分批休整,使眾軍不覺疲勞稍稍穩定邊防。”部中議論讓所司清理軍隊,而補充兵馬的意見最終沒有被采納。

四十五年,擢右僉都禦史,巡撫延綏。寇大入定邊、固原,總兵官郭江戰歿。總督陳其學、陝西巡撫戴才坐免,遴貶俸一秩。隆慶改元,寇六入塞,皆失利去。而禦史溫如玉論遴不已,解官候勘。後禦史楊鉁勘上其功,遂以故官巡撫宣府。總兵官馬芳驍勇,寇不敢深入。遴乃大興屯田,邊儲賴之。秩滿,進右副都禦史。尋召拜兵部右侍郎。省親歸,起協理戎政。
萬曆元年(1573),他升任右都禦史兼兵部右侍郎,統轄原來的轄區。後來又升任南京工部尚書、戎政尚書,改任刑部的職務。錦衣馮邦寧是太監馮保的從子,與劉應節在路上相遇不做回避,劉應節叱責他退下,馮保不高興。遇上雲南的參政羅汝芳帶著奏章到京都,劉應節出城郭與他談論禪事,給事中周良寅上奏抨擊他,於是與羅汝芳一同被彈劾、罷免。他去世後被贈封為太子少保。

神宗立,張居正秉政。遴其同年生,然雅不相能。會議閱邊,遴請行。命往陝西四鎮。峻絕饋遺。事竣,遽移疾歸。居正歿,始起南京工部尚書。尋改兵部,參讚機務。守備中官丘得用濫役營軍,遴奏禁之,因奏行計安留都十二事。召拜戶部尚書。先奉詔蠲除及織造議留共銀百七十六萬餘兩,命於太倉庫補進,遴言:“陛下曆十餘年之儲積,僅三百餘萬,今因一載蠲除,即收補於庫。計十餘年之積,不足償二年取補之資。矧金花額進歲當百萬,自六年以後增進二十萬,今合六年計之,不啻百萬矣。庫積非源泉,歲進不已,後將何繼?”因言京、通二倉糧積八百萬石,足供九年之需,請量改折百五十萬石,三年而止。詔許一年。
起初,王宗沐建議實行海運,劉應節與工部侍郎徐木式奏請開通膠萊河,張居正極力支持。任用徐木式兼僉都禦史前往辦理,商議鑿山引泉,計算須耗百萬兩。議論者爭相駁斥。皇帝召回徐木式,罷除了此項勞役。

時尚寶丞徐貞明、禦史徐待開京東水田,遴力讚之,議遂決。故事,戶部銀專供軍國,不給他用。帝大婚,暫取濟邊銀九萬兩為織造費,至是複欲行之,遴執爭。未幾,詔取金四千兩為慈寧宮用,遴又力持。皆不納。已,陳理財七事,請崇節儉、重農務、督逋負、懲貪墨、廣儲蓄、飭貢市。帝報曰:“事關朕躬者已知之。餘飭所司議行。”時釋教大盛,遴請汰其莊者歸農,聚眾修齋者坐左道罪。禮部尚書沈鯉請如遴言。詔已許,後妃宦官多言不便,事中止。
王遴,字繼津,霸州人。嘉靖二十六年(1547)的進士。就任紹興推官。入朝任兵部主事,曆任員外郎。耿直矜持,不輕易與人結交。同僚楊繼盛彈劾嚴嵩和他的孫子嚴效忠冒領功績,奏章被下達給部中複查。嚴世蕃自己撰稿,以此給武選郎中周冕。周冕揭發了他,反而被治罪。尚書聶豹恐懼,催促所司將嚴世蕃的文稿呈上,王遴徑直上前爭辯,聶豹惱怒,最終如嚴世蕃所言向上全報。楊繼盛被判死罪,王遴替他送去稠粥,並且將女兒許配給他的兒子楊應箕。嚴嵩的父子大為憤恨,借口其他的事情將他投入詔獄。事情搞清楚後才恢複官職。等到楊繼盛死去,他收殮、安葬了楊繼盛。調任山東僉事,再調任岢嵐兵備副使。他享有威名,為巡撫忌恨,受彈劾而離去。官民爭相為他訴訟冤屈,皇帝下詔準許他再度起用。

改兵部尚書。遼東總兵官李成梁賂遺遍輦轂,不敢至遴門。遴在戶部頻執爭,已為中官所嫉。會帝閱壽宮,中官持禦批索馬。遴以為題本當鈐印,司禮傳奉由科發部,無徑下部者,援故事執奏。帝不悅。大學士申時行嚐以管事指揮羅秀屬遴補錦衣僉書,遴格不許。時行乃調旨責遴擅留禦批,失敬上體。禦史因交章劾遴,遴乞休去,張佳胤代之。給事中張養蒙言:“羅秀本太監滕祥奴,賄入禁衛。往歲營僉書,尚書遴持正,為所中傷去。未幾秀即躐用,物議沸騰。”於是黜秀,佳胤亦罷。遴雖退,聲望愈重,以年高存問者再三。三十六年卒。贈太子太保。天啟中,追諡恭肅。
嘉靖四十五年(1566),王遴升為右僉都禦史,管理延綏。敵寇大舉入侵定邊、固原,總兵官郭江戰死。總督陳其學、陝西巡撫戴才遭罷免,王遴降俸一級。隆慶元年(1567),敵寇六次入塞,都戰敗而逃。而禦史溫如玉不斷抨擊王遴,將他解除官職聽候審查。後來禦史楊軫核查彙報了他的功績,於是又恢複原職,管轄宣府,總兵官馬芳驍勇,敵寇不敢深入。王遴便大興屯田,邊防的儲備都有賴於此。十年期滿,他升任右副都禦史。不久被任命為兵部右侍郎。探親回鄉,又起用他協助處理邊防事務。

畢鏘,字廷鳴,石埭人。嘉靖三十二年進士。授刑部主事。曆郎中,擢浙江提學副使,遷廣西右參政,進按察使,再遷湖廣左布政使。召為太仆卿,未至,改應天尹。海瑞撫江南,移檄京府,等於屬吏,鏘卻不受。瑞察鏘政,更與善。進南京戶部右侍郎,督理糧儲。
神宗繼位,張居正執政,他與王遴同年出生,然而一向不和。遇上商議、檢閱邊防事務,王遴請求前往。皇帝命令他前往陝西四鎮。他冷峻地拒絕饋贈。事情完成之後,就稱病回鄉。張居正去世後,他才出任南京工部尚書。不久,改任兵部,參與機要事務。守備太監丘得用大肆奴役營中的兵丁,王遴上奏請求禁止此事,趁機奏請施行謀略、安定留都等十二件事。皇帝召見並任命他為戶部尚書。他先奉皇帝的詔令,免除一年賦稅以及織造商議的提留,共計一百七十六萬多兩白銀,此時,皇帝命令由太倉庫中補充,王遴勸諫:“陛下經過十多年的積蓄僅有三百多萬兩白銀,現在因為一年的賦稅被免除,即刻在府庫中進行補充。估計十多年的積蓄,不足償還二年被提取用作補缺的資產。況且每年額定的金花銀進奉額為一百萬兩,從萬曆六年(1578)之後,增加了二十萬兩,現在合計六年的數額,不隻百萬兩。府庫的積蓄不是源泉,每年貢俸不斷,以後將拿什麼維持?”於是指出京倉和通倉的糧食積蓄達八百萬石,足以供給九年的需求,請酌量將一百五十萬石折換成銀兩,三年後停止。皇帝下詔準許他施行一年。

萬曆二年,入為刑部右侍郎。改戶部,總督倉場。擢南京戶部尚書,謝病去。起南京工部尚書,就改吏部,征為戶部尚書。帝以風霾諭所司陳時政,鏘以九事上。中言:“錦衣旗校至萬七千四百餘人,內府諸監局匠役數亦稱是。此冗食之尤,宜屏除冒濫。州縣丈田滋弊,雲南鼓鑄不酬工直,官已裁而複置,田欲墾而再停。請酌土俗人情,毋率意更改。至袍服錦綺,歲有積餘,何煩頻織。天燈費巨萬,尤不經。濫予不可不裁,淫巧不可不革。”他所奏,並多切要。近幸從中撓之,不盡行。鏘乃引年乞罷。予馳驛歸。鏘遇事守正,有物望。年及八十,賜存問,加太子少保。後凡存問者再。其孫汝楩奉表入謝,詔以為太學生。年九十三而卒。贈太子太保,諡恭介。舒化,字汝德,臨川人。嘉靖三十八年進士。授衡州推官。改補鳳陽,擢戶科給事中。
當時尚寶丞徐貞明、禦史徐待在京城東麵開辟水田,王遴極力讚賞此舉,提議很快被決定。以往,戶部銀專門供給軍隊和京都,不提供給其他事務。皇帝舉行婚禮時,暫時提取了用於接濟邊關的銀兩九萬兩作為織造的費用,此時皇帝又打算這麼做,王遴執意爭辯。不久,皇帝下詔提取四千兩黃金作為慈寧宮的開支,王遴又極力反對。皇帝都沒有采納。此後,他陳述理財的七件事情,奏請皇帝崇尚節儉、重視農業、督促拖欠的償還、懲治貪官汙吏、擴大儲蓄、整治貢市。皇帝答複:“有關我自己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其餘的事責成所司商議辦理。”當時佛教盛行,王遴奏請將身強力壯的和尚淘汰,令他們回鄉務農,聚眾進行齋戒的人以邪道罪論處。禮部尚書沈魯奏請依王遴的諫言行事。皇帝已經下詔同意,後妃和宦官大都聲稱不行,事情中途廢止。

隆慶初,三遷刑科給事中。帝任宦官,旨多從中下。化言:“法者天下之公,大小罪犯宜悉付法司。不當,則臣等論劾。若竟自敕行,則喜怒未必當,而法司與臣等俱虛設。”詔是其言。冬至郊天,聞帝咳聲,推論陰陽姤複之漸,請法天養微陽,詞甚切直。有詔言災眚洊至,由部院政事不修,令廠衛密察。化偕同列言:“廠衛徼巡輦下,惟詰奸宄、禁盜賊耳。駕馭百官,乃天子權,而糾察非法,則責在台諫,豈廠衛所得幹。今命之刺訪,將必開羅織之門,逞機阱之術,禍貽善類,使人人重足累息,何以為治。且廠衛非能自廉察,必屬之番校。陛下不信大臣,反信若屬耶?”禦史劉思賢等亦極陳其害。帝並不從。已而事竟寢。校尉負屍出北安門,兵馬指揮孫承芳見之,疑有奸,係獄鞫訊,詞連內官李陽春。陽春懼,訴於帝。言尉所負非死者,出外乃死,承芳妄生事,刑校尉。帝信之,杖承芳六十,斥為民。化請以陽春所奏下法司勘問,不納。
他改任兵部尚書。遼東總兵官李成梁的賄賂遍及皇帝身邊的大臣,但不敢進入王遴的家門。王遴在戶部頻繁爭執,已經被宦官嫉恨。遇上皇帝察看去世後享用的寢宮,宦官拿著皇帝的批示向他索要馬匹。王遴認為題本應該蓋章,司禮的傳遞應當由科發給部裏,沒有徑直下達給部裏的,他援引先例執意上奏。皇帝不高興。大學士申時行曾經因管事指揮羅秀而囑托王遴將他補作錦衣僉書,王遴阻止不準許。申時行便擬旨責備王遴擅自扣留皇帝的批示,對皇上缺乏尊敬。禦史爭相彈劾王遴,王遴請求退休而離去,張佳胤代替了他。給事中張養蒙稱:“羅秀本是太監滕祥的奴仆,靠賄賂進入禁衛中。往年他圖謀僉書,尚書王遴主持公正,被他們中傷而離去。不久,羅秀馬上被越級錄用,眾議沸騰。”因此罷黜了羅秀,張佳胤也被罷免。

四年熱審,請釋累臣鄭履淳、李芳,及朝審,又請釋李已,皆得宥。時高拱當國,路楷、楊順以構殺沈煉論死。拱欲為楷地,謂順首禍,順死,楷可勿坐。化取獄牘示拱曰:“獄故無煉名。有之,自楷始。楷誠罪首。”拱又議宥方士王金等罪,化言:“此遺詔意,即欲勿罪,宜何辭?”忤拱,出為陝西參政。再疏致仕歸。
王遴雖然退位,聲望更高,因為他年事很高而一再受到朝廷慰問。萬曆三十六年(1606),王遴去世。贈封為太子太保。天啟年間,追贈諡號恭肅。

萬曆初,累擢太仆少卿。複以疾歸。由南京大理卿召拜刑部左侍郎。雲南緬賊平,帝禦午門樓受俘。化讀奏詞,音吐洪亮,進止有儀,帝目屬之。會刑部缺尚書,手詔用化。化言:“陛下仁心出天性。知府錢若賡、知州方複乾以殘酷死戍。請飭大小臣僚各遵律例,毋淫刑。《大明律》一書,高皇帝揭之兩廡,手加更定。今未經詳斷者或命從重擬議,已經定議者又詔加等處斬,是謂律不足用也。去冬雨雪不時,災異頻見,咎當在此。”帝優詔答之。會續修《會典》,因輯嘉靖三十四年以後事例與刑名相關者三百八十二條,奏之。詔頒示中外。
畢鏘,字廷鳴,石埭人。嘉靖三十二年(1553)的進士。授職為刑部主事。曆任郎中,晉升為浙江提學副使,調任廣西右參政,升任按察使再調任湖廣左布政使。世宗召他擔任太仆卿,沒有赴任,改任應天府尹。海瑞轄治江南,發送公文到南京應天府,將應天官員視為下屬,畢鏘拒不接受。海瑞考核畢鏘的政績,反而與他友好。他升任南京戶部右侍郎,負責糧食儲備。

十四年,應詔陳言。請信詔令,清獄訟,速訊讞,嚴檢驗,禁冤濫,而以格天安民歸本聖心。帝嘉納焉。帝慮群下欺罔,間有訐發,輒遣官逮捕,牽引證佐,文案累積。化言:“主術貴執要,不當侵有司;徒使人歸過於上,而下得緣以飾非。”潞王府小校以事為兵馬司吏目所笞,帝怒,逮吏目下詔獄,掠死,又罪其捕卒七人。化爭之。詔罪為首一人,餘並獲宥。明年,京察拾遺,南京科道論及化。遂三疏乞歸。帝不許。會當慮囚,複起視事。中貴傳帝意宥重辟三十餘人,化爭不可。詔卒從其議。尋稱病篤,乃聽歸。卒,贈太子少保,諡莊僖。李世達,字子成,涇陽人。嘉靖三十五年進士。授戶部主事。改吏部,曆考功、文選郎中,與陸光祖並為尚書所倚。隆慶初,丁曾祖憂。起右通政,曆南京太仆卿。
萬曆二年(1574),他進入朝廷擔任刑部右侍郎。改任戶部職,統轄倉場。晉升為南京戶部尚書,告病而離去。後出任南京工部尚書,改任吏部職,神宗征召他擔任戶部尚書。神宗因為刮風卷塵就告諭所司陳述當時的政情,畢鏘上奏陳述了九件事。其中稱:“錦衣旗校達一萬七千四百多人,內府的各監局服役的工匠數也是如此。這是最嚴重的冗食者,應當清除假冒與濫用者。州縣丈量田地滋生弊端,雲南鑄鼓不給工匠支付報酬,官員已經裁減又重新設置,田地準備墾種而又停止丈量。請考慮各地的習俗與人情,不要隨意進行更改。至於袍服錦綺,每年有多餘的積蓄,為何煩勞人頻頻織造?天燈費用開支達萬兩,尤其不合常規。無節製的賞賜不能不裁減,投機取巧的事不能不革除。”他所奏的事情,大多切中要害。神宗身邊的寵幸之人從中阻撓,沒有能全部施行。畢鏘就稱年紀大了請求罷免。世宗準許他乘驛車回鄉。

萬曆二年以右僉都禦史巡撫山東。尋進右副都禦史,總理河道。未上,改撫浙江。旋移疾歸,起督漕運兼巡撫鳳陽。黃河南侵,淮安告警,世達請修石堤捍城;寶應氾光湖風濤險惡,歲漂溺,請開越河殺水勢。俱報可。遷南京兵部右侍郎。召改戶部,複改吏部,進左侍郎。擢南京吏部尚書,就改兵部,參讚機務。
畢鏘遇事嚴守公正,享有眾望。八十歲時,神宗派人問候他,加封他為太子少保。後來兩次派人去慰問。他的孫子畢汝木便帶著奏表入朝答謝,世宗下詔收他為太學生。畢鏘九十三歲去世。贈封為太子太保,諡號恭介。

俄召為刑部尚書。中官張德毆人死,世達請置於理,刑科唐堯欽亦言之,德遂屬吏。大興知縣王階坐撻樂舞生下吏,帝密遣兩校尉偵之,讞日為巡風主事孫承榮所拒。校尉還奏,帝怒詰世達。世達言偵伺非大體。承榮竟奪俸。東廠太監張鯨有罪,言官交劾,帝曲貸之。世達執奏,帝乃屏鯨於外。駙馬都尉侯拱宸仆斃平民抵法,世達請並坐拱宸。乃革其任,命國學肄禮。罪人焦文粲法不當死,帝怒入之。會朝審,命戶部尚書宋纁主筆。世達言於纁,薄文粲罪。忤旨,詰問,複據法以對。帝卒不從。時帝燕居多暴怒,近侍屢以非罪死,世達因災異上書以諷。浙江饑,或請令罪人出粟除罪。世達言:“法不可廢,寧赦毋贖。赦則恩出於上,法猶存。贖則力出於下,人滋玩。”識者韙之。改左都禦史。兵馬指揮何價虐死三人,禦史劉思瑜庇之。世達劾奏,帝鐫思秩。複劾罷禦史韓介等數人。帝深惡言官,下詔申飭,責以挾私報複。世達言:“效忠持正者,語雖過激,心實無他。即或心未可知,而言不可廢,並宜容納。惟緘默依阿,然後加黜罰。則讜言日進,邪說漸消。”報聞。二十一年,與吏部尚書孫鑨同主京察,斥政府私人殆盡。考功郎中趙南星被劾貶官,世達力爭之,反除南星等名,遂求去,不許。其秋,吏部侍郎趙用賢以絕婚事被訐,世達白其無罪。郎中楊應宿、鄭材疏詆世達,遂連章乞休去。歸七年卒。贈太子太保,諡敏肅。
舒化,字汝德,臨川人。嘉靖三十八年(1559)的進士。授職為衡州推官。改任鳳陽推官候補升戶科給事中。

曾同亨,字於野,吉水人。父存仁,雲南布政使。同亨舉嘉靖三十八年進士。授刑部主事。改禮部,遷吏部文選主事。故事,丞簿以下官,聽胥吏銓注,同亨悉躬親之。與陸光祖、李世達齊名。隆慶初,為文選郎中,薦用遺佚幾盡。進太常少卿,請急去。萬曆初,起大理少卿。曆順天府尹,以右副都禦史巡撫貴州。禦史劉台得罪張居正,同亨,台姊夫也,給事中陳三謨欲並逐之,奏同亨羸不任職。詔調南京,遂移疾歸。九年,京察拾遺,給事中奏翟、禦史錢岱等複希居正指,列同亨名。勒休致。
隆慶初年,三次調任至刑科給事中。皇帝任用宦官,旨令多從宮中發出。舒化稱:“法律是天下的公理,大小罪犯應該全部交付給法司。不恰當的地方,則由我們疏論、彈劾。如果全然由敕令直接執行,則或喜或怒之事未必恰當,而法司與我們都形同虛設。”皇帝下詔肯定了他的說法。冬天到郊外祭天,他聽到皇帝的咳嗽聲,推斷陰陽相遇次數又增加了,請皇帝效法上天培養藏匿的陽氣,話語很真切、耿直。有詔書稱災禍又來臨了,是因為部院不處理政事,讓廠衛秘密監察的緣故。舒化與同僚上奏稱:“廠衛在京城巡察,希望查辦犯法作亂的人、禁錮盜賊。駕馭百官是天子的權力,而糾察非法的人和事,則是禦史的職責,豈能由廠衛處置?現在指令他們刺探、查訪,必將打開羅織罪名的大門,大展陷害的權術,禍害善良的人們,使人人屏聲靜氣,不敢移步,從何治理。況且廠衛又不能自己察訪,必然將此事委派給衛卒,陛下不相信大臣,反而相信此類人嗎?”禦史劉思賢等人也極力陳述它的危害。皇帝都不聽從。不久,此事最終停止。校尉背著屍體由北安門出來,兵馬指揮孫承芳看見了,懷疑有奸詐,將他囚禁在監獄進行審訊,供詞牽連太監李陽春。李陽春驚懼,向皇帝訴說。稱校尉背的不是死人,出城後才死,孫承芳妄自滋出事端,對校尉施加刑罰。皇帝相信了他,杖責孫承芳六十下,貶為平民。舒化請求將李陽春的奏章下達給法司核查,皇帝不接受。

居正卒,起南京太常卿。召為大理卿,遷工部右侍郎。督治壽宮,節浮費三十餘萬。由左侍郎進尚書。軍器自外輸,率不中程,奏請半收其直,又請減織造之半。皆報可。汝安王妃乞橋稅,同亨拒之。帝竟如妃請。內府工匠,隆慶初數至萬五千八百人,尋汰二千五百人,而中官濫增不已。同亨疏請清厘。已得旨,中官複奏寢之。給事中楊其休疏爭,弗納。同亨弟乾亨請裁冗員以裕經費,京衛諸武臣謂減己月俸也,大嘩,伺同亨出朝,圍而噪之。同亨再乞休,不得請。九門工成,加太子少保。力乞去,詔乘傳歸。起南京吏部尚書,辭不拜。久之,再起故官,累辭乃就職。稅使所在虐民,同亨極諫。三十三年,大計京官,與考功郎徐必達持正不撓。是年,北察失執政意,中旨留給事中錢夢皋等;南察及同亨自陳疏,亦久不下。同亨適給由入都,遂引疾。詔加太子太保致仕。
隆慶四年(1570)的熱季審訊,他請求釋放被囚禁的大臣鄭履淳、李芳,等到朝廷會審,又請求釋放李巳,他們都得到寬恕。當時高拱執政,路楷、楊順因為誣陷並殺害了沈煉而判死罪。高拱想改變路楷的處境,稱楊順是禍首,楊順處死,路楷可以不處死。舒化將獄案文件向高拱展示說:“案獄中本來沒有沈煉的姓名。他的姓名被加入,從路楷開始。路楷的確是禍首。”高拱又提議寬恕方士王金等人的罪過,舒化說:“這是先帝的遺詔的指示,假如想免罪,應該怎麼解釋?”與高拱相抵觸,被貶出京城任陝西參政。他再次上疏請求退休回家。

同亨初入吏部,嚴嵩其鄉人,尚書吳鵬則父同年也,同亨無私謁。嚐止宿署舍,彌月不歸。雅與羅汝芳、耿定向善。尚書楊博痛詆偽儒,同亨曰:“此中多暗修,非可概斥。即使陽假名義,視呈身進取、恬不知恥者,孰愈哉?”卒年七十有五。贈少保,諡恭端。
萬曆初年,晉升為太仆少卿。又因病回鄉。後由南京大理卿召至京都擔任刑部左侍郎。平定了雲南、緬甸的亂賊,皇帝駕臨於午門樓察看俘虜。舒化宣讀奏詞,聲音洪亮,抑揚頓挫,皇帝的目光盯著他。遇上刑部尚書空缺,皇帝親擬詔令錄用舒化。舒化上奏稱:“陛下的仁慈出自天性。知府錢若賡、知州方複乾因為酷刑而死於戍邊。請求申命大小臣僚,讓他們各自遵守律法條例,不要濫施酷刑。《大明律》一書,高皇帝在兩廂房中閱覽,親手更改、審定。現在還沒有經過詳細審議的案子就命令從重治罪,已經審定了的案子又下詔指令加罪而後斬殺,這就是說律法不值得為根據。去年冬天不時下雨下雪,災異頻繁出現,過錯就在此處。”皇帝下優詔答複他。遇上續修《會典》,於是他編輯了嘉靖三十四年(1555)以後事例與刑法名稱相關的案子三百八十二條,上奏皇帝。皇帝下詔將它告示朝廷內外。

弟乾亨,字於健。從羅洪先學。登萬曆五年進士,除合肥知縣,調休寧。擢禦史。給事中馮景劾李成梁被謫,乾亨以尚書張學顏右成梁也,並劾之。帝怒,黜為海州判官。稍遷大名推官,曆光祿少卿。十八年冬,敕兼監察禦史,閱視大同邊務。劾罷總兵官以下十餘人。大同士兵歲餉萬二千石,兵自征之,民不勝擾。乾亨議留兵二百,餘盡汰之。屢奏邊備事宜,輒中機要。諸武弁之詬同亨也,大學士王家屏遣諭之曰:“天下有叛軍,寧有叛臣?若曹於禁地辱大臣,罪且死。”諸人乃散去。尚書石星言貴臣被辱,大傷國體,給事中鍾羽正亦言之。不報。家屏密揭力爭,乃奪掌後府定國公徐文璧祿半歲,而治首事者以法。乾亨尋進大理丞,遷少卿。考功郎趙南星以考察事被斥,乾亨論救,侵執政,複移書辨之。廷推巡撫者三,俱不用。遂引疾歸,未幾卒。乾亨言行不苟,與其兄並以名德稱。
萬曆十四年(1586)他響應詔令上奏陳述。請求皇帝講求詔令的信用,使獄案訴訟清廉,迅速審訊定罪,嚴格檢驗,禁止冤屈和濫施刑罰,而以恪守天條、安撫百姓、回歸本源的聖心。皇帝接納並嘉獎了他。皇帝顧慮手下的大臣進行欺騙,間或有人揭發,就派遣官吏去加以逮捕,搜取證據,文書累疊積壓。舒化稱:“主上治政法則貴在抓住綱要,不應當侵擾有司;徒然使人將過失歸咎於皇上,而下屬反而借機掩飾過失。”潞王府的小校因事被兵馬司吏目鞭笞,皇帝惱怒,將吏目逮捕,投入詔獄,拷打致死,又將七名捕卒治罪。舒化為此爭辯。皇帝下詔將為首的一人治罪,其餘的都被寬恕。

辛自修,字子吉,襄城人。嘉靖三十五年進士。除海寧知縣。擢吏科給事中,奏言:“吏部銓注,遴才要矣,量地尤急。邇京府屬吏以大計去者十之五,豈畿輦下獨多不肖哉?地艱而事猥也。請量地劇易以除官,量事繁簡以注考。”吏部善其言,請令撫按舉劾如自修議。巡視京營,劾典營務鎮遠侯顧寰、協理僉都禦史李燧,請戒寰罷燧。從之。曆遷禮科都給事中。誠意伯劉世延不法,自修極論其奸。詔革任禁錮。隆慶元年,給事中胡應嘉言事斥,自修疏救。未幾,論奪尚書顧可學、徐可成,侍郎朱隆禧、郭文英贈諡;以可成由黃冠,文英由工匠,可學、隆禧俱以方藥進也。擢太仆少卿,引疾歸。
第二年,京官考核,南京科道抨擊舒化。於是他多次上疏請求回鄉,皇帝不同意。遇上考察囚犯的事,他又開始辦公。宦官中的貴人傳達皇帝的旨意要寬恕三十多名死囚,舒化爭辯主張不寬恕。詔令最後依從了他的建議。不久他稱病重,於是回到家鄉。去世後,贈封為太子少保,諡號莊僖。

萬曆六年,起應天府丞,再遷光祿卿。以右僉都禦史巡撫保定六府。奏減均徭裏甲銀六萬兩,增築雄、任丘二縣堤,以禦滹沱水患。每歲防秋,巡撫移駐易州,征所部供費,防秋已罷,征如故,自修奏已之。入曆大理卿,兵部左、右侍郎,擢南京右都禦史。禦史沈汝梁者,巡視下江,用饋遺為名,盡括所部贖鍰,自修劾奏之。帝方欲懲貪吏,乃命逮治汝梁,而召自修為左都禦史。
李世達,字子成,涇陽人。嘉靖三十五年(1556)的進士。授職為戶部主事。改任吏部職務,曆任考功、文選郎中,與陸光祖一起充當尚書的得力助手。隆慶初年,遇上曾祖父的喪事回家守孝。後起用為右通政,曆任南京太仆卿。

十五年,大計京官,政府欲庇私人,去異己。吏部尚書楊巍承意指惟謹,自修患之,先期上奏,請勿以愛憎為喜怒,排抑孤立之人。帝善其言,而政府不悅。有貪競者十餘輩,皆政府所厚,自修欲去之。給事中陳與郊自度不免,遂言憲臣將以一眚棄人,一舉空國。於是自修所欲斥者悉獲免。已而禦史張鳴岡等拾遺,首工部尚書何起鳴。起鳴故以督工與中官張誠厚,而雅不善自修,遂訐自修仇主使。與郊及給事中吳之佳助之。禦史高維崧、趙卿、張鳴岡、左之宜不平,劾起鳴飾非詭辨。帝先入張誠言,頗疑自修。得疏益不悅,曰:“朝廷每用一人,言官輒紛紛排擊。今起鳴去,爾等舉堪此任者。”維崧等具疏引罪,無他舉。帝怒,悉出之外。給事中張養蒙申救,亦奪俸。刑部主事王德新複疏爭,語侵嬖幸。帝下之詔獄,酷刑究主者。無所承,乃削其籍。自修不自安,亟引疾歸。
萬曆二年(1574),任右僉都禦史巡撫山東。不久晉升為右副都禦史,總管河道。還未上任就改任浙江巡撫。旋即稱病回鄉,後起用督察漕運兼鳳陽巡撫。黃河向南侵蝕,淮安報警,李世達請求修築石堤捍衛城邑;寶應汜光湖風濤險惡,每年都造成水災,請求開通越河抑製水勢。神宗都答複可以。他調任南京兵部右侍郎。改任戶部職,又改任吏部職,升任左侍郎。提拔為南京吏部尚書,就職後又改任兵部,參與機要事務。

自修之進也,非執政意,故不為所容。久之,起南京刑部尚書。複以工部尚書召。未上,卒。贈太子太保,諡肅敏。
不久他又被命為刑部尚書。宦官張德將人毆打致死,李世達奏請將其交法司處理,刑科唐堯欽也主張如此,張德才被交給主管的官吏處治。大興知縣王階因用鞭子抽打樂舞生被交法司處治,神宗秘密地派遣兩名校尉偵察此事,審判定罪的那一天被巡風主事孫承榮拒絕。校尉返京上奏,神宗憤怒地責備李世達。李世達稱偵探不合大體。孫承榮最終被剝奪了俸祿。東廠太監張鯨犯罪,言官爭相彈劾,神宗曲意寬恕了他。李世達執意上奏,神宗才將張鯨排斥出京城。駙馬都尉侯拱宸的奴仆打死了平民被依法懲治,李世達請求將侯拱宸一起治罪。於是革除了侯拱宸的官職,命令他去國子監學習禮儀。罪犯焦文燦依法不應判死刑,神宗惱怒地將他列入死囚之中。遇上朝廷會審,命令戶部尚書宋糸熏主筆。李世達對宋糸熏說,對焦文燦從輕發落。這抵觸了聖旨,神宗責問,他又據法律做回答。神宗最終沒有依從。當時,皇帝閑居,很暴躁,身邊的侍從屢屢無罪被處死,李世達趁著災異上奏諷諫。浙江發生饑荒,有人請求讓罪犯捐出粟以免罪。李世達稱:“法律不能廢棄,寧可赦免也不能出賣。赦免就體現了皇恩,法律仍然存在。贖人則力量來自下麵,人們更加藐視法律。”有識之士對此稱是。

德新,安福人,後起官至光祿丞。
他改任左都禦史。兵馬指揮何價虐待三人致死,禦史劉思瑜庇護他。李世達上奏彈劾,皇帝降了劉思瑜的官級。他又彈劾並使禦史韓介等人受到罷免。皇帝很厭惡言官,下詔申斥,指責他們挾私報複。李世達勸諫:“效忠且正直的人,話語雖然偏激,心中實在沒有別的意思。即使居心叵測,而諫言不能廢置,應該一並容納。隻是阿諛奉承的人,此後應加以罷黜。則正直的話每天能聽到,邪說漸漸消失。”皇帝答複知道了。

溫純,字景文,三原人。嘉靖四十四年進士。由壽光知縣征為戶科給事中。隆慶三年,穆宗既禫除,猶不與大臣接。純請遵祖製延訪群工,親決章奏,報聞。屢遷兵科都給事中。倭陷廣東廣海衛,大殺掠而去。總兵劉燾以戰卻聞,純劾燾欺罔。時方召燾督京營,遂置不問。黔國公沐朝弼有罪,詔許其子襲爵。純言事未竟,不當遽襲。中官陳洪請封其父母,純執不可。言官李已、石星獲譴,疏救之。初,趙貞吉更營製,三營各統一大將。以恭順侯吳繼爵典五軍,而都督袁正、焦澤典神樞、神機。繼爵恥與同列,固辭。帝為罷二人,盡易以勳臣。純請廣求將才,毋拘世爵,不納。已,複命文臣三人分督之,時號“六提督”。純以政令多門,極陳不便,遂複舊製。俺答請貢市,高拱定議許之。純以為弛邊備,非中國利。出為湖廣參政,引疾歸。
萬曆二十一年(1593)他與吏部尚書孫钅龍共同主持京官的考核,將政府中的私人全部貶斥。考功郎中趙南星被彈劾貶官,李世達極力抗爭,皇上反而將南星除名,於是他請求辭職,皇上不同意。這年秋天吏部侍郎趙用賢因為拒絕婚事遭人攻擊,李世達辯白他無罪。郎中楊應宿、鄭材上奏詆毀李世達,他便接連上奏請求退休。回鄉七年後去世。贈封為太子太保,諡號敏肅。

萬曆初,用薦起河南參議。十二年,以大理卿改兵部右侍郎兼右副都禦史,巡撫浙江。入為戶部左侍郎,進右副都禦史,督倉場。母憂去。進南京吏部尚書。召拜工部尚書。父老,乞養歸。終喪,召為左都禦史。
曾同亨,字於野,吉水縣人。父親曾存仁,為雲南布政使。曾同亨考取嘉靖三十八年(1559)的進士。授職為刑部主事。改任禮部,調任吏部文選主事。先例,丞、簿以下的官員,聽任胥吏選拔,曾同亨卻全都親自挑選。他與陸光祖、李世達齊名。隆慶初年,任文選郎中,幾乎將舊臣舉薦任用完了。晉升為太常少卿,因急事請假離去。

礦稅使四出,有司逮係累累,純極論其害,請盡釋之,不報。已,諸閹益橫,所至剽奪,汙人婦女。四方無賴奸人蜂起言利:有請開雲南塞外寶井者;或又言海外呂宋國有機易山,素產金銀,歲可得金十萬、銀三十萬;或言淮、揚饒鹽利,用其策,歲可得銀五十萬。帝並欣然納之,遠近駭震。純言:“緬人方伺隙,寶井一開,兵端必起。餘元俊一鹽犯,數千贓不能輸,而欲得五十萬金,將安取之?機易山在海外,必無遍地金銀,任人往取;不過假借詔旨,闌出禁物與番人市易,利歸群小,害貽國家。乞盡捕諸奸人,付臣等行法,而亟撤稅監之害民者。”亦不報。當是時,中外爭請罷礦稅,帝悉置不省。純等憂懼不知所出,乃倡諸大臣伏闕泣請。帝震怒,問誰倡者,對曰:“都禦史臣純。”帝為霽威,遣人慰諭曰:“疏且下。”乃退。已而卒不行。廣東李鳳、陝西梁永、雲南楊榮並以礦稅激民變,純又抗言:“稅使竊弄陛下威福以十計,參隨憑藉稅使聲勢以百計,地方奸民竄身為參隨爪牙以萬計。宇內生靈困於水旱,困於采辦、營運、轉輸,既囂然喪其樂生之心,安能複勝此千萬虎狼耶!願即日罷礦稅,逮鳳等置於理。”亦不報。
萬曆初年,出任大理少卿。曆任順天府尹,任右副都禦史管轄貴州。禦史劉台觸犯了張居正。曾同亨是劉台的姐夫,給事中陳三謨想將他們一起驅逐,上奏曾同亨羸弱不勝職。詔令調他到南京,於是稱病回鄉。萬曆九年(1581),京城考核糾察官,給事中秦燦、禦史錢岱等人又秉承張居正旨意,列上曾同亨的姓名。張居正勒令他休息。

先是,禦史顧龍楨巡按廣東,與布政使王泮語不合,起毆之,泮即棄官去。純劾罷龍楨。禦史於永清按陝西貪,懼純舉奏,倡同列救龍楨,顯與純異,以脅製純,又與都給事中姚文蔚比而傾純。純不勝憤,上疏盡發永清交構狀,並及文蔚,語頗侵首輔沈一貫。一貫等疏辨。帝為下永清、文蔚二疏,而純劾疏留不下。純益憤,三疏論之,因力丐罷,乃謫永清。純遂與一貫忤。給事中陳治則、鍾兆鬥皆一貫私人,先後劾純。禦史湯兆京不平,疏斥其妄。純求去,章二十上,杜門者九閱月。帝雅重純,諭留之。純不得已,強起視事。及妖書事起,力為沈鯉、郭正域辨誣。楚宗人戕殺撫臣,純複言無反狀。一貫怨益深。三十二年,大計京朝官。純與吏部侍郎楊時喬主之,一貫所欲庇者兆鬥及錢夢皋等皆在謫中。疏入久之,忽降旨切責,盡留被察科道官,而察疏仍不下。純求去益力。夢皋、兆鬥既得留,則連章訐純楚事。言純曲庇叛人,且誣以納賄。廷臣大駭,爭劾夢皋等。夢皋等亦再疏劾純求勝。俱留中。已,南京給事中陳嘉訓等極論二人陰有所恃,朋比作奸,當亟斥之,而聽純歸,以全大臣之體。帝竟批夢皋等前疏,予純致仕,夢皋、兆鬥亦罷歸。
張居正死後,他出任南京太常卿。皇帝召他擔任大理卿,調任工部右侍郎。負責督促營建皇帝逝世後的寢宮,節省三十多萬兩白銀。由左侍郎升為尚書。軍事器械都從外地輸送來,全都不合乎標準,他奏請以半價簽收,又請求減少一半的織造額。皇帝都答複可以。汝安王妃請求征收橋稅,曾同亨拒絕了。皇帝最終應允了王妃的請求。內府的工匠,隆慶初年人數達到一萬五千八百人,不久淘汰了兩千五百人,但是宦官卻不斷增加。曾同亨上奏請求清理、整治。已經得到聖旨,宦官又上奏壓製了此事。給事中楊其休上奏爭辯,皇帝不接納。曾同亨的弟弟曾乾亨奏請裁減冗員使經費寬裕些,京城衛戍部隊的諸位武臣聲稱減少了自己的月薪,一片嘩然,窺伺著曾同亨走出朝房就圍著他叫嚷。曾同亨再次請求退休,沒有結果。九門的工程完工,他被加封為太子少保。極力請求離去,皇帝下詔令他乘驛車回鄉。啟用他任南京吏部尚書,他推辭了。此後很久,再度起用他任原職,他多次推辭之後才就職。稅使在當地肆虐百姓,曾同亨極力勸諫。

純清白奉公。五主南北考察,澄汰悉當。肅百僚,振風紀,時稱名臣。卒,贈少保。天啟初,追諡恭毅。
萬曆三十三年(1605),全麵考核京官,他與考功郎徐必達正直不徇私情。當年,北都考核拂逆了當政者的意願,宮中傳旨保留給事中錢夢皋等人;南都的考核和曾同亨自己的奏疏,也很久不下發。曾同亨恰好因事進京,於是稱病。詔令加封他為太子太保,而後退休。

趙世卿,字象賢,曆城人。隆慶五年進士。授南京兵部主事。張居正當國,政尚嚴。州縣學取士不得過十五人;布按二司以下官,雖公事毋許乘驛馬;大辟之刑,歲有定額;征賦以九分為率,有司不及格者罰;又數重譴言事者。世卿奏匡時五要。請廣取士之額,寬驛傳之禁,省大辟,緩催科,而末極論言路當開,言:“近者台諫習為脂韋,以希世取寵。事關軍國,卷舌無聲。徒摭不急之務,姑塞言責。延及數年,居然高踞卿貳,誇耀士林矣。然此諸人豈盡矩詬無節,忍負陛下哉,亦有所懲而不敢耳。如往歲傅應禎、艾穆、沈思孝、鄒元標皆以建言遠竄,至今與戍卒伍。此中才之士,所以內自顧恤,寧自同於寒蟬也。宜特發德音,放還諸人,使天下曉然知聖天子無惡直言之意,則士皆慕義輸誠,效忠於陛下矣。”居正欲重罪之。吏部尚書王國光曰:“罪之適成其名,請為公任怨。”遂出為楚府右長史。明年京察,複坐以不謹,落職歸。
曾同亨初次進入吏部,嚴嵩是他的同鄉,尚書吳鵬與他父親同年進士,曾同亨沒有做私下拜訪。曾在署舍住食,整月不回家。一向與羅汝芳、耿定向相好。尚書楊博痛罵偽儒,曾同亨說:“他們中間多愚昧者,不可以一概斥責。即使表麵上借儒學名義,這與賣身進取,恬不知恥的人相比,誰更可惡呢?”他在七十五歲去世。被贈封為少保,諡號恭端。

居正死,起戶部郎中,出為陝西副使。累遷戶部右侍郎,督理倉場。世卿饒心計。凡所條奏,酌劑贏縮,軍國賴焉。戶部尚書陳垞有疾,侍郎張養蒙避不署事,帝怒,並罷之,而進世卿為尚書。時礦稅使四出為害,江西稅監潘相至擅捕係宗室。曩時關稅所入歲四十餘萬,自為稅使所奪,商賈不行,數年間減三之一,四方雜課亦如之。歲入益寡,國用不支,邊儲告匱,而內供日繁。歲增金花銀二十萬,宮帑日充羨。世卿請複金花銀百萬故額,罷續增數,不許。乞發內庫銀百萬及太仆馬價五十萬以濟邊儲,複忤旨切責。世卿又請正潘相罪,且偕九卿數陳其害,皆不納。世卿複言脂膏已竭,閭井蕭然,喪亂可虞,揭竿非遠,不及今罷之,恐後將無及。帝亦不省。
辛自修,字子吉,襄城人。嘉靖三十五年(1556)的進士。授任海寧知縣。

三十二年,蘇、鬆稅監劉成以水災請暫停米稅。帝以歲額六萬,米稅居半,不當盡停,今以四萬為額。世卿上言:“鄉者既免米稅,旋複再征,已失大信於天下。今成欲免稅額之半,而陛下不盡從,豈惻隱一念,貂榼尚存,而陛下反漠然不動心乎?”不報。
他升任吏科給事中。上奏稱:“吏部選拔官吏,選才重要,量地選才尤為急迫。近來京府的屬吏因為全麵考察而離去的人有十分之五,難道唯獨京城不肖之人很多嗎?地方艱苦而事情繁多,請求根據地方的複雜和簡易來授予官職,根據事情的繁瑣、簡單來做考核的依據。”吏部認為他的建議很好,奏請皇帝下令撫按大臣,像辛自修所提議的那樣來舉薦和彈劾有關人員。他巡視京都兵營,彈劾典營務鎮遠侯顧寰、協理僉都禦史李燧,請求警告顧寰,罷免李燧。皇帝依從了。辛自修曆任禮科都給事中。誠意伯劉世延不守法,辛自修極力抨擊他的奸詐。詔令將他革職囚禁。隆慶元年(1567),給事中胡應嘉論事被貶斥,辛自修上奏救助。不久,他疏論剝奪尚書顧可學、徐可成,侍郎朱隆禧、郭文英的封贈與諡號;因為徐可成由道士進用,郭文英由工匠進用,顧可學、朱隆禧都是憑方士的藥丸得以進用。他升任太仆少卿,稱病回鄉。

其夏,雷火毀祖陵明樓,妖蟲蝕樹,又大雨壞神道橋梁。帝下詔谘實政。世卿上疏曰:
萬曆六年(1578),他出任應天府丞,再調任光祿卿。擔任右僉都禦史轄治保定的六府。上奏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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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張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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