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植(羊可立)江東之湯兆京金士衡王元翰孫振基(子必顯)丁元薦(於玉立)李樸夏嘉遇
李植,字汝培。父親承武,從大同移居江都,官至福建布政使。李植萬曆十五年(1587)中進士,選庶吉士,授職禦史。十年冬,張居正死,馮保還在當道,其黨徒錦衣指揮同知徐爵居在禁中,閱覽奏章,起草詔書如舊。張居正的黨徒都依靠徐爵與馮保結交,徐爵勢力更為囂張。可皇上素來怨恨張居正、馮保,還沒找到機會發作。禦史江東之首先揭發徐爵的奸行,並且說兵部尚書梁夢龍與徐爵勾結,以得到吏部尚書之職,應該貶退。皇上將徐爵逮捕入獄,定為死罪,梁夢龍罷官。李植於是揭露馮保十二大罪狀。皇上震怒,將馮保定罪。李植、江東之由此為皇帝信用。
李植,字汝培。父承式,自大同徙居江都,官福建布政使。植舉萬曆五年進士,選庶吉士,授禦史。十年冬,張居正卒,馮保猶用事。其黨錦衣指揮同知徐爵居禁中,為閱章奏,擬詔旨如故。居正黨率倚爵以自結於保,爵勢益張。而帝雅銜居正、保,未有以發。禦史江東之首暴爵奸,並言兵部尚書梁夢龍與爵交歡,以得吏部,宜斥。帝下爵獄,論死,夢龍罷去。植遂發保十二大罪。帝震怒,罪保。植、東之由是受知於帝。
第二年,李植巡按畿輔,請求放寬張居正時所製定的百官乘坐驛車的禁令,皇上聽從了。皇上接受禮部尚書徐學謨的意見,將在大峪山占卜壽宮。李植隨行勘查,認為這個地方不好。他想帶江東之上疏爭論,沒有結果。第二年,李植回到朝廷。當時禦史羊可立也因為彈劾張居正被皇帝信用。三人更為要好,也與吳中行、趙用賢、沈思孝互相敬重。執掌朝政的正恨吳中行、趙用賢,而且心裏害怕李植三人得到皇上寵愛。正好爭論禦史丁此呂一事和彈劾徐學謨占卜壽宮的不是,李植與申時行互相較勁,最終被貶。
明年,植巡按畿輔,請寬居正所定百官乘驛之禁,從之。帝用禮部尚書徐學謨言,將卜壽宮於大峪山。植扈行閱視,謂其地未善。欲偕東之疏爭,不果。明年,植還朝。時禦史羊可立亦以追論居正受帝知。三人更相結,亦頗引吳中行、趙用賢、沈思孝為重。執政方忌中行、用賢,且心害植三人寵。會爭禦史丁此呂事及論學謨卜壽宮之非,與申時行等相拄,卒被斥去。
當初,兵部員外郎嵇應科、山西提學副使陸檄、河南參政戴光啟做鄉試考官,為張居正的兒子嗣修、懋修、敬修謀私利。張居正死後,丁此呂揭發這件事。又說:“禮部侍郎何雒文代替嗣修、懋修寫殿試的對策,而侍郎高啟愚主持南京考試,竟然以‘舜亦以命禹’為題目,顯然是為了勸進。”大學士申時行、餘有丁、許國都是張嗣修的座主,說考官隻根據文章技藝,怎知道姓名,不應該以此定罪,請命令吏部檢查考官的評語,以定是去還是留。尚書楊巍建議將何雒文貶退,將嵇應科、陸檄調任,留任高啟愚、戴光啟,但是說丁此呂不顧旨意,陷害高啟愚。丁此呂被貶官。李植、江東之和同官楊四知、給事中王士性等為丁此呂鳴不平,都上奏章彈劾楊巍,言語中侵犯到申時行。江東之上疏說:“申時行因為二子皆中進士,不高興丁此呂說科場中的事。楊巍雖然庇護張居正,實際上是諛媚申時行。”申時行、楊巍一同請求辭職。皇上想安慰留下申時行,召回丁此呂,讓倆人和解。餘有丁、許國說不貶丁此呂,無法安慰申時行、楊巍。許國反複詆毀言官多事,指責吳中行、趙用賢結黨。吳中行、趙用賢上疏辯解請求解職,言語都觸怒到許國,趙用賢用詞更為嚴厲。許國避門不出。於是左都禦史趙錦,副都禦史石星,尚書王遴、潘季馴、楊兆,侍郎沈鯉、陸光祖、舒化、何起鳴、褚钅夫,大理卿溫純及都給事中齊世臣、禦史劉懷恕等,極力說申時行、許國、楊巍不應當離去。主事張正鳴,南京郎中汪應蛟,禦史李廷彥、蔡時鼎、黃師顏等又極力攻擊請求留任三大臣之人的過失。吳中行也上疏說:“法律禁止向上說大臣的德政。近來沿襲請求留任張居正的遺風,輔臣辭職,群起上奏請求留任,稱讚功德,聯章累牘。諂媚之極,特別可恥。祖宗二百餘年以來,沒有諫官因疏論事情被吏部彈劾罷官的,如果這樣,則會逐漸堵塞言路,此風不可長。”皇上竟然留任三大臣,如趙錦之意責備言官。後來,高啟愚終於為南京給事中劉一相彈劾離去,申時行也不能救他。
初,兵部員外郎嵇應科、山西提學副使陸檄、河南參政戴光啟為鄉會試考官,私居正子嗣修、懋修、敬修。居正敗,此呂發其事。又言:“禮部侍郎何雒文代嗣修、懋修撰殿試策,而侍郎高啟愚主南京試,至以‘舜亦以命禹’為題,顯為勸進。”大學士申時行、餘有丁、許國皆嗣修等座主也,言考官止據文藝,安知姓名,不宜以此為罪,請敕吏部核官評,以定去留。尚書楊巍議黜雒文,改調應科、檄,留啟愚、光啟,而言此呂不顧經旨,陷啟愚大逆。此呂坐謫。植、東之及同官楊四知、給事中王士性等不平,交章劾巍,語侵時行。東之疏言:“時行以二子皆登科,不樂此呂言科場事。巍雖庇居正,實媚時行。”時行、巍並求去。帝欲慰留時行,召還此呂,以兩解之。有丁、國言不謫此呂,無以安時行、巍心。國反覆詆言者生事,指中行、用賢為黨。中行、用賢疏辨求去,語皆侵國,用賢語尤峻。國避位不出。於是左都禦史趙錦,副都禦史石星,尚書王遴、潘季馴、楊兆,侍郎沈鯉、陸光祖、舒化、何起鳴、褚鈇,大理卿溫純,及都給事中齊世臣、禦史劉懷恕等,極論時行、國、巍不宜去。主事張正鵠、南京郎中汪應蛟、禦史李廷彥、蔡時鼎、黃師顏等又力攻請留三臣者之失。中行亦疏言:“律禁上言大臣德政。邇者襲請留居正遺風,輔臣辭位,群起奏留,讚德稱功,聯章累牘。此諂諛之極,甚可恥也。祖宗二百餘年以來,無諫官論事為吏部劾罷者,則又壅蔽之漸,不可長也。”帝竟留三臣,責言者如錦等指。其後,啟愚卒為南京給事中劉一相劾去,時行亦不能救也。
皇上特別追恨張居正,因為大臣暗中庇護他,唯獨李植、江東之、羊可立能揭發他的奸情,神宗想他們驟然顯貴,以暗示朝臣。劉一相又彈劾錦衣都督劉守有藏匿張居正的家資。皇上於是命令內閣罷了劉守有的官職,破格提拔張居正所壓製的丘木舜、餘懋學、趙世卿及李植、江東之共五個人。申時行極力為劉守有辯解,說丘木舜等不應當馬上提升。皇上重新違背大臣的意思,議論雖然停止,心裏還是想任用李植。立刻,李植彈劾刑部尚書潘季馴結黨營私,欺君罔上,潘季馴被削職。皇上於是下詔吏部提拔李植為太仆少卿,江東之為光祿少卿,羊可立為尚寶少卿,並在考察名冊上特別予以記錄。朝臣更加忌恨李植等。
帝追仇居正甚,以大臣陰相庇,獨植、東之、可立能發其奸,欲驟貴之,風示廷臣。一相又劾錦衣都督劉守有匿居正家資。帝乃諭內閣黜守有,超擢居正所抑丘橓、餘懋學、趙世卿及植、東之凡五人。時行等力為守有解,言橓等不宜驟遷。帝重違大臣意,議雖寢,心猶欲用植等。頃之,植劾刑部尚書潘季馴朋黨奸逆,誣上欺君,季馴坐削籍。帝遂手詔吏部擢植太仆少卿,東之光祿少卿,可立尚寶少卿,並添注。廷臣益忌植等。
萬曆十三年(1585)四月發生旱災,禦史蔡係周說:“古時候,朝廷如有專權的大臣,獄中有冤枉的囚犯,則一定發生旱災。李植數次對人說:‘皇上呼我為兒,每次看到沒收的寶物就喜歡我。’他肆無忌憚到了這樣的地步。陛下想昭雪冤枉,而刑部尚書之冤,先得不到昭雪。現在的旱災,實在是由於李植的緣故。”又說:“李植迫不及待想讓吳中行執掌國事,想讓自己有個好退路。吳中行想讓李植掌管官吏的選拔,是想任意任用他的人。如果他們的計劃得以實行,勢必會盡使正直的人受到毒害,現在的旱災還是小事。”其他的話狂妄且怪誕。所稱尚書,是指潘季馴。奏疏上後,皇上未給予答複。禦史龔懋賢、孫愈賢接著又上了奏。江東之憤怒地上疏,說:“沈思孝、吳中行、趙用賢及張嶽、鄒元標數位大臣,忠心耿耿,至死不移,臣實在是安心成為他們一黨,高興與他們來往。現在指責李植與他們為一黨,李植實際上還沒有我與他們親密,我願先罷我的官。”皇上不允許。羊可立也上疏說:“奸黨懷匿馮保、張居正的私人恩惠,造謠生事,想打擊勸諫的大臣,不把臣等全部免職是不會甘心的,我乞求解職。”奏章下到內閣,申時行等要求當麵責問羊可立誰是奸黨的頭目。皇上還是想兩方和解,停止了內閣的上奏,而指示都察院:“自今天起,禦史說事情,應當以國家為重,不要以私情損害國家的利益,違反的人一定治罪。”李植、江東之請求回鄉,皇上不許。給事禦史齊世臣、吳定等交相上奏彈劾羊可立不應當代替李植辯解。皇上回答說:“朕正在為旱災擔心,各大臣為什麼要紛紛爭論?”於是停止。七月,禦史龔仲慶又彈劾李植、吳忠行、沈思孝為邪惡的大臣,皇上討厭他排擠李植等,把他貶到外地。齊世臣和禦史顧鈐等連著上奏救他,皇上不聽。
十三年四月旱,禦史蔡係周言:“古者,朝有權臣,獄有冤囚,則旱。植數為人言:‘至尊呼我為兒,每觀沒入寶玩則喜我。’其無忌憚如此。陛下欲雪枉,而刑部尚書之枉,先不得雪。今日之旱,實由於植。”又曰:“植迫欲得中行柄國,以善其後;中行迫欲得植秉銓,而騁其私。倘其計得行,勢必盡毒善類,今日旱災猶其小者。”其他語絕狂誕。所稱尚書,謂季馴也。疏上,未報,禦史龔懋賢、孫愈賢繼之。東之發憤上疏曰:“思孝、中行、用賢及張嶽、鄒元標數臣,忠義天植,之死不移,臣實安為之黨,樂從之遊。今指植與交歡為黨,則植猶未若臣之密,願先罷臣官。”不允。可立亦抗言:“奸黨懷馮、張私惠,造不根之辭,以傾建言諸臣,勢不盡去臣等不止。”乞罷職。章下內閣,時行等請詰可立奸黨主名。帝仍欲兩為之解,寢閣臣奏,而敕都察院:“自今諫官言事,當顧國家大體,毋以私滅公,犯者必罪。”植、東之求去,不許。給事禦史齊世臣、吳定等交章劾可立不當代植辨。報曰:“朕方憂旱,諸臣何紛爭?”乃已。七月,禦史龔仲慶又劾植、中行、思孝為邪臣,帝惡其排擠,出之外。世臣及禦史顧鈐等連章論救,不聽。
當時,皇上竟然聽從徐學謨的話,在太峪山修建壽宮。八月,開始修建了。大學士王錫爵是李植的館師,江東之、羊可立又曾特地向朝廷推薦,王錫爵過去因為當麵駁斥張居正,而為當時人所敬重。李植等三個人認為申時行一離職,王錫爵必定為首輔,而築壽宮之地有石頭,申時行以徐學謨的緣故主張修建,可用這個原因定他的罪,於是合作上疏說:“那塊地如果吉利就不應當有石頭,有石頭則應請求改變地點。而徐學謨因為替自己考慮而主張這個意見,申時行因為親近人的關係而讚成他的意見。現在開鑿石頭以修建壽宮之地,與以前所立標誌處,不是一個地方。模模糊糊容易移動,像下棋一樣,大臣沒有為國的忠心。”申時行上奏辯解,說:“皇上當初考察時,李植、江東之在住宿的處所見我極力認為形龍山不如大峪山。現已二年,忽然提出這樣的意見,很明顯,他們是想借這件事把我趕走。”皇帝責備三人不應當以喪葬之師的技藝指責輔臣,停發俸祿半年。三個人以熟悉葬法為由推薦侍郎張嶽、太常何源。兩人正在上疏推辭之時,王錫爵忽然上奏恥於為李植三人推薦,於道義不當留在朝中,因而細細奏明他認為不平的八件事。大意說:“張居正、馮保被問罪,是陛下先有決定,言官隻不過投皇上所好,而自己依附於趙用賢等專門打擊別人的人。而且他們說唯有勸諫的人,其他的人都沒有人品,勸諫之中,除了收集張居正、馮保過去的事,別的就沒有什麼了。他們隻有常人的才能,乘與陛下相合的言論,破格提拔,矛頭四出。大臣諸如許國、楊巍、舒化等人,過去他們推舉為正直的人,隻是因為與他們稍有不同意見,就日日謀劃算計他們,都是大人們感到不平的。”禦史韓國楨,給事中陳與郊、王敬民等也迭相攻擊李植等,皇上頒布王敬民的奏疏,貶李植為戶部員外郎,江東之為兵部員外郎,羊可立為大理評事。張嶽因諸大臣爭鬥,上疏評定他們的賢與否,頗為李植、江東之、羊可立鳴不平。請求勉勵雙方,共全臣節。對申時行、許國、王錫爵、楊巍、舒化、陸光祖、齊世臣等都是讚揚中有諷刺,而努力詆毀潘季馴、懋賢、係周、仲慶,隻有吳中行、趙用賢、沈思孝沒有譏諷。皇上責備張嶽頌美大臣,而且於大臣紛爭之外又生出枝節,對安定國事不利,張嶽被免職。皇上還是因為李植說過壽宮有石頭數十丈大,像屏風下麵都是石頭,擔心寶座將安置在石頭上。閏月,皇上又親自視察,終於認為大峪山吉利,於是將三人調出京城。禦史柯梃因為自稱熟悉葬法,極力稱讚大峪山的美麗,獲得督南畿學政之職。而李植同年生員給事中廬達也乘機請判定三人的罪責,士大夫都譏笑他。
是時,竟用學謨言,作壽宮於大峪山。八月,役既興矣,大學士王錫爵,植館師,東之、可立又嚐特薦之於朝,錫爵故以麵折張居正,為時所重。三人念時行去,錫爵必為首輔,而壽宮地有石,時行以學謨故主之,可用是罪也,乃合疏上言:“地果吉則不宜有石,有石則宜奏請改圖。乃學謨以私意主其議,時行以親故讚其成。今鑿石以安壽宮者,與曩所立表,其地不一。朦朧易徙,若弈棋然,非大臣謀國之忠也。”時行奏辨,言:“車駕初閱時,植、東之見臣直廬,力言形龍山不如大峪。今已二年,忽創此議。其借事傾臣明甚。”帝責三人不宜以葬師術責輔臣,奪俸半歲。三人以明習葬法薦侍郎張嶽、太常何源。兩人方疏辭,錫爵忽奏言恥為植三人所引,義不可留,因具奏不平者八事。大略言:“張、馮之獄,上誌先定,言者適投其會,而輒自附於用賢等攖鱗折檻之黨。且謂舍建言別無人品;建言之中,舍采摭張、馮舊事,別無同誌。以中人之資,乘一言之會,超越朝右,日尋戈矛。大臣如國、巍、化輩,曩嚐舉為正人。一言相左,日謀剚刃,皆不平之大者。”禦史韓國楨,給事中陳與郊、王敬民等因迭攻植等,帝下敬民疏,貶植戶部員外郎,東之兵部員外郎,可立大理評事。張嶽以諸臣紛爭,具疏評其賢否,頗為植、東之、可立地,請令各宣力一方,以全終始。於時行、國、錫爵、巍、化、光祖、世臣、定、愈賢皆褒中寓刺,而力詆季馴、懋賢、係周、仲慶,惟中行、用賢、思孝無所譏貶。帝責嶽頌美大臣,且支蔓,不足定國是,嶽坐免。帝猶以植言壽宮有石數十丈,如屏風,其下皆石,恐寶座將置於石上。閏月,複躬往視之,終謂大峪吉,遂調三人於外。禦史柯梃因自言習葬法,力稱大峪之美,獲督南畿學政。而植同年生給事中盧逵亦承風請正三人罪,士論哂之。
李植、江東之、羊可立以勸諫為皇帝所知,不到三年被貶。李植得到綏德知州之職,不久稱病回鄉。在家住了十年後,起用為沅州知州,逐漸做到右僉都禦史,巡撫遼東,時間是萬曆二十六年(1598)。李植開墾土地,屯積糧食,獲得四萬畝田,每歲收獲數萬石糧食。戶部將他的方法在九邊推廣。因為倭寇被擊退,請求班師,精選土、客士卒,驅除舊敵,恢複舊遼陽城。皇上下詔書讓總督諸臣詳細討論,沒有聽從他的意見。又上奏陳明稅監高淮貪婪、殘暴,請求把他召回,皇上沒有答複。後來高淮激起民變,認為是李植阻撓的結果。李植上疏乞求退休,皇上安慰他,將其留任。第二年,錦州、義州失守,巡按禦史王業弘彈劾李植及諸將違反軍律。李植報告他擊退了敵人,而且詆毀王業弘。王業弘再次上疏彈劾李植隱瞞實情,皇上下詔解去李植的官職聽從勘察。勘察完畢,命令他在家居住等候任用,竟然沒有再召還。死後,李植被贈為兵部右侍郎。
植、東之、可立自以言事見知,未及三歲而貶。植得綏德知州,旋引疾歸。居十年,起沅州知州。屢官右僉都禦史,巡撫遼東。時二十六年也。植墾土積粟,得田四萬畝,歲獲糧萬石。戶部推其法九邊。以倭寇退,請因師旋,選主、客銳卒,驅除宿寇,恢複舊遼陽。詔下總督諸臣詳議,不果行。奏稅監高淮貪暴,請召還,不報。後淮激變,委阻撓罪於植。植疏辨乞休,帝慰留之。明年,錦、義失事,巡按禦史王業弘劾植及諸將失律。植以卻敵聞,且詆業弘。業弘再疏劾植欺蔽,詔解官聽勘。勘已,命家居聽用,竟不召。卒,贈兵部右侍郎。
湯兆京,字伯閎,江蘇宜興人。萬曆二十年(1592)進士,授職豐城知縣,治行考核為最優,征召為禦史。接連彈劾禮部侍郎朱國祚、薊遼總督萬世德,皇上都不理會。巡視西城,貴妃、宦官侮辱禮部侍郎敖文禎,湯兆京彈劾他們,遭到廷杖,發配南京。當時礦稅繁興,奸臣爭著說礦稅有利可圖。有人說開鑿海外的機易山,每年可以獲得四十萬兩黃金,有的請求征收徽州、寧國等府的契約稅,將高淳等縣的草場賣掉,皇上都想同意。湯兆京與同官金忠士、史學遷、溫如璋上奏極力勸諫,皇上不予回答。出去巡按宣化、大同等府,請求罷免朝廷稅收使者張曄、礦稅使王虎、王忠,皇上也不接受這個意見。
可立,汝陽人。由安邑知縣為禦史,與植等並擢。已,由評事調大名推官。終山東僉事。
執掌河南道,輔佐孫丕揚掌京官的考察,所貶退的人都很得當,而那些被貶的人爭相攻擊他們。湯兆京也上了十餘道奏疏,與他們應戰。他的言詞直率,這些人終究不能使他免職。具體情況參見《孫丕揚傳》。不久,又出去巡按順天等府。守皇陵的宦官李浚誣賴附近的軍民盜竊陵上的木材,每天都要逮捕人。湯兆京巡按宣府時就為這事上奏過,李浚也誣蔑、攻擊湯兆京。皇帝派遣使者檢驗,事情已真相大白,可是那些被抓去的人還沒有釋放,湯兆京全部把他們放了。東廠太監盧受唆使他的部下橫行都市,湯兆京按法律彈劾他。
江東之,字長信,歙人。萬曆五年進士。由行人擢禦史。首發馮保、徐爵奸,受知於帝。僉都禦史王宗載嚐承張居正指,與於應昌共陷劉台,東之疏劾之。故事,禦史上封事,必以副封白長官。東之持入署,宗載迎謂曰:“江禦史何言?”曰:“為死禦史鳴冤。”問為誰?曰:“劉台也。”宗載失氣反走,遂與應昌俱得罪。東之出視畿輔屯政,奏駙馬都尉侯拱宸從父豪奪民田,置於理。先是,皇子生,免天下田租三之一,獨不及皇莊及勳戚莊田。東之為言,減免如製。還朝,擢光祿少卿,改太仆。坐爭壽宮事,與李植、羊可立皆貶。東之得霍州知州,以病免。久之,起鄧州,進湖廣僉事。三遷大理寺右少卿。二十四年,以右僉都禦史巡撫貴州。擊高砦叛苗,斬首百餘級。京察,被劾免官。複以遣指揮楊國柱討楊應龍敗績事,黜為民。憤恨抵家卒。
回到京城後,又執掌河南道。福王很久不到藩國就位,湯兆京倡導給事禦史堅決請求他回去,終於沒有得到皇帝的命令。南京空缺提學禦史,吏部尚書趙煥調浙江巡按呂圖南補缺,不久以每年慣例調出三位禦史到外地,都不谘詢都察院。湯兆京援引舊事爭論。呂圖南的調動,被給事中周永春所彈劾,放棄官職歸家。湯兆京及禦史王時熙、汪有功為呂圖南申辯、昭雪,言語中激怒了周永春和趙煥,二人連上奏疏辯解,湯兆京也與他激烈辯論。皇上想安撫趙煥,稍稍少發了湯兆京的俸祿。湯兆京認為自己得不到真正的與職務相稱的權限,便上疏請求回鄉。禦史李邦華、周起元、孫居相於是幫助湯兆京攻擊趙煥,皇上也停發了他們的俸祿。然而趙煥也稱病離開京城。
東之官行人時,刑部郎舒邦儒闔門病疫死,遺孤一歲,人莫敢過其門。東之經紀其喪,提其孤歸,乳之。舒氏卒有後。
湯兆京做官廉正,遇到事情慷慨上奏。那個時候,閹黨勢力已形成了,正直的人多被傾軋。湯兆京極力在他們中間維持,批評時政的清明議論特別倚重他。屢遭排擠,但終究沒有一個人能誣賴到他。天啟中,贈為太仆少卿。
湯兆京,字伯閎,宜興人。萬曆二十年進士。除豐城知縣。治最,征授禦史。連劾禮部侍郎朱國祚、薊遼總督萬世德,帝不問。巡視西城,貴妃宮閹豎塗辱禮部侍郎敖文禎,兆京彈劾,杖配南京。時礦稅繁興,奸人競言利。有謂開海外機易山,歲可獲金四十萬者,有請征徽、寧諸府契稅,鬻高淳諸縣草場者,帝意俱向之。兆京偕同官金忠士、史學遷、溫如璋交章力諫,不報。出按宣府、大同,請罷稅使張曄、礦使王虎、王忠,亦不納。掌河南道。佐孫丕揚典京察,所譴黜皆當,而被黜者之黨爭相攻擊。兆京亦十餘疏應之。其詞直,卒無以奪也。詳具丕揚傳中。尋出按順天諸府。守陵中官李浚誣軍民盜陵木,逮係無虛日。兆京按宣府時奏之,浚亦誣訐兆京。帝遣使按驗,事已白,而諸被係者猶未釋,兆京悉縱遣之。東廠太監盧受縱其下橫都市,兆京論如法。
夏嘉遇,字正甫,上海鬆江華亭人。萬曆三十八年(1610)進士,授職保定推官。
還複掌河南道。福王久不之國,兆京倡給事禦史伏闕固請,卒不得命。南京缺提學禦史,吏部尚書趙煥調浙江巡按呂圖南補之,尋以年例出三禦史於外,皆不谘都察院。兆京引故事爭。圖南之調,為給事中周永春所劾,棄官歸。兆京及禦史王時熙、汪有功為圖南申雪,語侵永春,並及煥,二人連章辨,兆京亦爭之強。帝欲安煥,為稍奪兆京俸。兆京以不得其職,拜疏徑歸。禦史李邦華、周起元、孫居相遂助兆京攻煥。帝亦奪其俸,然煥亦引去。
萬曆四十五年(1617)夏嘉遇因為政績突出為皇上征召。應當提拔為言官,先做了禮部主事。皇上很久倦怠政事,方從哲一個人大權獨攬。碌碌無為而列居權位,中外奏章全部留於禁中。隻要言官一攻擊,則此人自動離去,不待皇上下旨。台諫的勢力積重難返,有齊、楚、浙三方麵鼎足而立的聲名。齊則指給事中亓詩教、周永春,禦史韓浚。楚則指給事中官應震、吳亮嗣。浙指給事中姚宗文、禦史劉廷元。而湯賓尹等人暗中依附他。其黨給事中趙興邦、張延登、徐紹吉、商周祚,禦史駱..會、過庭訓、房壯麗、牟誌夔、唐世濟、金汝諧、彭宗孟、田生金、李征儀、董元儒、李嵩等人,與他相互唱和,以攻擊東林黨人為己任。其時考選官吏已停止了很久,屢次催促都沒有結果,言官沒有幾個人,結成團夥更緊密。後來進入台諫的人,必定羅致在自己門下,做自己的黨徒,當權的大臣不敢觸犯他們。
兆京居官廉正,遇事慷慨。其時黨勢已成,正人多見齮齕。兆京力維持其間,清議倚以為重。屢遭排擊,卒無能一言汙之者。天啟中,贈太仆少卿。
亓詩教是方從哲的門生,吏部尚書趙煥的同鄉。趙煥老糊塗了,兩人都聽詩教的。詩教把持朝政,為各黨人的頭。武進鄒之麟是浙江黨人,從前因事被貶為上林典簿,這時為工部主事,依附詩教、韓浚。請求得到吏部官職沒成,很惱恨,反而攻擊他們,並詆毀方從哲。詩教發了脾氣,趙煥貶退了鄒之麟。當時夏嘉遇及工部主事鍾惺、中書舍人尹嘉賓、行人魏光國都以才能著稱,應當列為言官。亓詩教等認為他們與鄒之麟要好,壓製他們,不讓他們考選,所以夏嘉遇頗有怨言。
金士衡,字秉中,長洲人。父應徵,雲南參政,以廉能稱。士衡舉萬曆二十年進士,授永豐知縣,擢南京工科給事中。疏陳礦稅之害,言:“曩者采於山,榷於市,今則不山而采,不市而榷矣。刑餘小醜,市井無藉,安知遠謀,假以利柄,貪饕無厭。楊榮啟釁於麗江,高淮肆毒於遼左,孫朝造患於石嶺,其尤著者也。今天下水旱盜賊,所在而有。蕭、碭、豐、沛間河流決堤,居人為魚鱉,乃複橫征巧取以蹙之。獸窮則攫,鳥窮則啄,禍將有不可言者。”甘肅地震,複上疏曰:“往者湖廣冰雹,順天晝晦,豐潤地陷,四川星變,遼東天鼓震,山東、山西則牛妖,人妖、今甘肅天鳴地裂,山崩川竭矣。陛下明知亂徵,而泄泄從事,是以天下戲也。”因極言邊糈告匱,宜急出內帑濟餉,罷撤稅使,毋事掊克,引鹿台、西園為戒。帝皆不聽。南京督儲尚書王基、雲南巡撫陳用賓拾遺被劾,給事中錢夢皋、禦史張以渠等考察被黜,為沈一貫所庇,帝皆留之。士衡疏爭。侍郎周應賓、黃汝良、李廷機當預推內閣。士衡以不協人望,抗章論。薑士昌、宋燾言事得罪,並申救之。給事中王元翰言軍國機密不宜抄傳,詔並禁章奏未下者。由是中朝政事,四方寂然不得聞。士衡力陳其非便。疏多不行。帝召王錫爵為首輔,以被劾奏辨,語過憤激,士衡馳疏劾之。尋擢南京通政參議。時元翰及李三才先後為言者所攻,士衡並為申雪。三十九年,大計京官。掌南察者,南京吏部侍郎史繼偕,齊、楚、浙人之黨也,與孫丕揚北察相反,凡助三才、元翰者悉斥之。士衡亦謫兩浙鹽運副使,不赴。天啟初,起兵部員外郎。累遷太仆少卿。引疾去,卒於家。
萬曆四十七年(1619)三月,遼東失敗的消息傳來,夏嘉遇於是上疏說:“遼東三路大敗,雖然是楊鎬指揮失策,真正的原因,則是放縱李維翰的緣故。李維翰喪師辱國,罪不容誅,隻是讓他回原籍等候勘察。誰起草的這個命令?閣臣方從哲;誰管理駁議?是兵科趙興邦。以人參、貂皮、白銀賄賂者絡繹不絕,國家大典,邊防大計,因此大為敗壞。唯有陛下立即決斷。”奏疏呈上,沒有回答。方從哲極力為自己辯解,夏嘉遇再次上疏彈劾他,並一起彈劾了亓詩教。於是亓詩教與趙興邦及吳亮嗣、張延登、房壯麗等相繼上奏攻擊。詩教認為夏嘉遇沒有得到考選,所以泄私憤逞狂。夏嘉遇說:“亓詩教對於方從哲,一心一意地擁戴,互相依靠狼狽為奸。凡是拜相、考選諸大事,百方阻撓,專門堵塞各種意見,不讓陛下聽到任何事情。於是導致綱紀不張,戰事紛起,臣暗中深以為恨。現在內政腐敗,縱使天天議論兵事,談論戰守,究竟有什麼好處呢?所以我要為國除奸,希望消除災害之源,雖死不避,更何況去計較區區升官與貶職呢!”
先是,楊應龍伏誅,貴州宣慰使安疆臣邀據故所侵地。總督王象乾不許。士衡遂劾象乾起釁。後象乾弟象恒巡撫蘇、鬆,以兄故頗銜士衡。廉知其清介狀,稱說不置雲。
當時趙興邦以右給事中執掌兵科。皇上先有聖旨,等遼東安寧,再從優錄用。這時,因為夏嘉遇接二連三地彈劾他,吏部於是立刻將他提升為太常少卿。夏嘉遇更為憤怒,上疏說:“四路上報功勞,趙興邦必定參預領賞。現在事情敗露,趙興邦怎能逃脫懲罰呢?不但不罰,反而越級提升。臣的彈劾奏章被貶得一錢不值,國家有這樣的法紀嗎?”疏奏上,各禦史又一起攻擊他。嘉遇再次上疏說:“古人雲,看見對君無禮的人趕走他,好像老鷹趕走鳥雀。亓詩教、趙興邦說我得不到台諫之職而發火。爵位、等級全由皇上操持,與人臣有什麼關係?如像他們所說,則我考選的權力被剝奪就是二位大臣幹的,這是他們一對君王的無禮。事情安寧下來再優先錄用,這不是皇上的意思嗎?他們竟然蔑視而置之不理,這是二對君王的無禮。魏光國上奏彈劾亓詩教,被當政的人阻止,中途攔截大臣的奏章按理當斬,自古以來奸臣都不敢做這樣的事,而亓詩教竟敢做,這是三對君王的無禮。二個奸臣每件事找人托辦,一天囑咐職方郎中楊成喬辦七件事,楊成喬不聽,於是他們將他趕走。亓詩教因為舊恨而趕走他家鄉的知府,考功郎陳顯道沒有聽從他的話,也被他逼走。吏、兵二部,是皇上統治天下的要害機構,而這二個奸臣竟敢越權插手,這是四對君王的無禮。有這樣的臣子,我怎能與他們在一起!”
王元翰,字伯舉,雲南寧州人。萬曆二十九年進士。選庶吉士。三十四年,改吏科給事中。意氣陵厲,以諫諍自任。時廷臣習偷惰,法度盡弛。會推之柄散在九列科道。率推京卿,每署數倍舊額。而建言諸臣,一斥不複。大臣被彈,率連章詆訐。元翰悉疏論其非。
先前,三派的頭頭交往很密切。後來齊派與浙派逐漸分庭抗禮,平民汪文言平日與黃正賓、於玉立來往,知道這些幫派的來龍去脈。後來於玉立派他到京城,更加知道各派別的所作所為,擬定對策說:“浙江人,掌管軍事,齊、楚人是響應軍事的人。成功之後,主人想將客人趕走,然而權柄在客人手中,不容易趕走。這可以設計謀。”於是多方設計,離間他們。這些人果然互相懷疑。而鄒之麟見自己被齊黨討厭,也在他們中間交戰。揚言說假如齊人張鳳翔做了文選郎,一定以年度考核斥退宗文、廷元。於是齊、浙黨派離心。等到夏嘉遇上了五道奏疏極力攻擊,亓詩教等人更為窘迫。而浙江人唐世濟、董元儒幫助夏嘉遇排擠他們。自此以後,亓、趙的勢力更小,趙興邦竟然沒有升遷,自己稱病離職,時論認為大快人心。
尋進工科右給事中,巡視廠庫,極陳惜薪司官多之害。其秋上疏,極言時事敗壞,請帝味爽視朝,廷見大臣,言官得隨其後,日陳四方利病。尋複陳時事,言:“輔臣,心膂也。朱賡輔政三載,猶未一覯天顏,可痛哭者一。九卿強半虛懸,甚者闔署無一人。監司、郡守,亦曠年無官,或一人綰數符。事不切身,政自苟且,可痛哭者二。兩都台省寥寥幾人。行取入都者,累年不被命。庶常散館亦越常期。禦史巡方事竣,遣代無人。威令不行,上下胥玩,可痛哭者三。被廢諸臣,久淪山穀。近雖奉詔敘錄,未見連茹彙征。苟更閱數年,日漸銷鑠。人之雲亡,邦國殄瘁,可痛哭者四。九邊歲餉,缺至八十餘萬,平居凍餒,脫巾可虞;有事怨憤,死綏無望。塞北之患,未可知也。京師十餘萬兵,歲靡餉二百餘萬,大都市井負販遊手而已。一旦有急,能驅使赴敵哉?可痛哭者五。天子高拱深居,所恃以通下情者,隻章疏耳,今一切高閣。慷慨建白者莫不曰‘吾知無濟,第存此議論耳’。言路惟空存議論,世道何如哉!可痛哭者六。榷稅使者滿天下,致小民怨聲徹天,降災召異。方且指殿工以為名,借停止以愚眾。是天以回祿警陛下,陛下反以回祿剝萬民也。眾心離叛,而猶不知變,可痛哭者七。郊廟不親,則天地祖宗不相屬;朝講不禦,則伏機隱禍不上聞。古今未有如此而天下無事者。且青宮輟講,亦已經年,親宦官宮妾,而疏正人端士,獨奈何不為宗社計也!可痛哭者八。”帝皆不省。
光宗繼位,嘉遇乞求改任南部,升為吏部員外郎。天啟中,趙南星掌管官吏選拔,將他召為考功員外郎,改任文選署選事。當時,左光鬥、魏大中因為夏嘉遇與鄒之麟、韓敬為同年進士相互關係很好,頗有疑心。不久,見夏嘉遇公正廉潔,也和他要好了。等到陳九疇彈劾謝應祥,言語中牽涉到夏嘉遇,降三級,調離京城,詳情見趙南星傳。沒有多久,黨人張訥誣蔑、彈劾趙南星及夏嘉遇,於是兩人被除名。不久黨人羅織罪名,將左光鬥、魏大中逮捕,誣賴夏嘉遇曾經行賄。逮捕審問彈劾的人,夏嘉遇憤恨得生病死去。崇禎初年,贈為太常少卿。
武定賊阿克作亂。元翰上言:“克本小醜,亂易平也。至雲南大害,莫甚貢金、榷稅二事。民不堪命,至殺稅使,而征榷如故。貢金請減,反增益之。眾心憤怒,使亂賊假以為名。賊首縱撲滅,虐政不除,滇之為滇,猶未可保也。”俄言:“礦稅之設,本為大工。若捐內帑數百萬金,工可立竣,毋徒苦四方萬姓。”疏皆不報。尋兩疏劾貴州巡撫郭子章等凡四人,言:“子章曲庇安疆臣,堅意割地,貽西南大憂。且嚐著《婦寺論》,言人主當隔絕廷臣,專與宦官宮妾處,乃相安無患。子章罪當斬。”不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