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鳴(弟鶴騰)董漢儒(汪泗論)趙彥王洽(王在晉高第)梁廷棟熊明遇張鳳翼陳新甲馮元飆(兄元颺)
張鶴鳴,字元平,潁州人。早在萬曆十四年(1586)會試已經中榜,因父親生了病,馬上返回家鄉。過了六年,才又考中進士。初任曆城知縣,調為南京兵部主事,又做過陝西右參政,負責巡視臨洮、鞏昌二府。在任時都以有才略出了名。
張鶴鳴,字元平,潁州人。中萬曆十四年會試,父病,馳歸。越六年,始成進士。除曆城知縣,移南京兵部主事。累官陝西右參政,分巡臨、鞏,以才略聞。
後來,鶴鳴又升為右僉都禦史。擔任貴州巡撫。貴州自楊應龍被平定以後,官兵傷亡太多,苗仲到處作亂。鶴鳴上書說:“苗仲這夥強盜是廣東西部的瑤民,遷移到貴州來的。自貴州直到雲南,人數約三萬,營寨約一千四百七十個,分散開來就是良民百姓,集結在一起就當強盜。還有紅苗遍布在銅仁、石阡、思州、思南四郡,有幾十萬人,鎮遠、清平一帶又有大江、小江、九股等各族人,他們都是應龍的餘孽,人數也有一萬多。我所領的兵隻有一萬三千人,怎麼能防禦賊寇呢?”進而提出了增兵增餉九條意見。此後,鶴鳴聯合各地進剿洪邊的十二馬頭,大敗紅苗賊,又到柔坪追剿,賊首老蠟雞占據峰巔仰天窩,這片窩地有九個盆地,地勢平坦、寬廣,可以住下幾千人,往山下有三條通道,分別設了三道關口。老蠟雞擅自稱了王。鶴鳴奪取了他的三道關,老蠟雞被斬首,鶴鳴招安餘眾,收降了殘餘的賊兵,然後班師而回。不久鶴鳴又派兵平定了定廣、威平、安籠等地的賊寇,威名大振。朝廷提升他為兵部右侍郎,讓他去總督陝西三邊軍務。尚未上任,又改為左侍郎,幫助料理兵部的事務。當時軍事情況緊急,兵部增設了兩位侍郎,鶴鳴與祈伯裕、王在晉都閑住家園,沒有去上任。
再遷右僉都禦史,巡撫貴州。自楊應龍平後,銷兵太多,苗仲所在為寇。鶴鳴言:“仲賊乃粵西瑤種,流入黔中。自貴陽抵滇,人以三萬計,砦以千四百七十計,分即為民,合即為盜。又有紅苗,環銅仁、石阡、思州、思南四郡,數幾十萬,而鎮遠、清平間,大江、小江、九股諸種,皆應龍遺孽,眾萬餘。臣部卒止萬三千,何以禦賊?”因列上增兵增餉九議。合諸土兵剿洪邊十二馬頭,大破紅苗,追剿猱坪。賊首老蠟雞據峰巔仰天窩,窩有九井,地平衍,容數千人,下通三道,各列三關,老蠟雞僣王號。鶴鳴奪其關,老蠟雞授首,撫降餘眾而還。尋發兵擊平定廣、威平、安籠諸賊,威名甚著。遷兵部右侍郎,總督陝西三邊軍務。未上,轉左侍郎,佐理部事。時兵事亟,兵部增設二侍郎,而鶴鳴與祁伯裕、王在晉並臥家園不赴。
到天啟元年(1621),遼陽失守,軍事更加吃緊了。右侍郎張經世統率援兵開出山海關後,兵部裏邊沒有侍郎了。言官請熹宗催促鶴鳴等來上任,奏章遞過幾十次,熹宗才限期要兵部馬上把他們督促過來。鶴鳴到任後朝廷評定他平息苗賊的功勞,把他提升為兵部尚書,辦理侍郎的事務。尚書王象乾出去總督薊遼軍務後,鶴鳴就接替了他的位置。給事中韋蕃請求留下象乾,讓鶴鳴出去指揮部隊,觸怒了熹宗,被貶出朝廷。當時熊廷弼任遼東經略,性格剛強,脾氣很大,喜歡罵人,敢於欺負朝臣。鶴鳴跟他不和睦,兩個人事事頂撞。鶴鳴喜歡巡撫王化貞。化貞是個庸才,喜歡說大話。鶴鳴支持化貞,對他的奏請無不聽從,讓他不接受廷弼的管製。朝廷內外都知道經略、巡撫不和,非壞邊疆大事不可。鶴鳴卻越來越深地信任化貞,最終使邊疆大事壞得很慘。
至天啟元年,遼陽破,兵事益亟。右侍郎張經世督援師出關,部中遂無侍郎。言官請趣鶴鳴等,章數十上,帝乃克期令兵部馬上督催,鶴鳴等始履任。至則論平苗功,進本部尚書,視侍郎事。尚書王象乾出督薊、遼軍務,鶴鳴遂代其位。給事中韋蕃請留象乾,出鶴鳴督師。忤旨,謫外。時熊廷弼經略遼東,性剛負氣,好謾罵,淩轢朝士。鶴鳴與相失,事多齟齬,獨喜巡撫王化貞。化貞本庸才,好大言,鶴鳴主之,所奏請無不從,令無受廷弼節度。中外皆知經、撫不和,必誤封疆,而鶴鳴信化貞愈篤,卒致疆事大壞。
二年正月,朝廷討論經略、巡撫的去留問題。給事中惠世揚、周朝瑞主張讓鶴鳴過去替下廷弼,其他人大多主張經略、巡撫仍應一同任用,隻有鶴鳴毅然主張撤下廷弼,專用化貞一個人。他的奏議剛剛交上去,化貞已經拋棄廣寧敗逃了。鶴鳴內心裏感到慚愧,並且怕被治罪,所以自請去巡視邊疆。熹宗下令給他加官太子太保,賜他蟒袍玉帶及尚方寶劍。鶴鳴實際上害怕去巡邊,逗留了十七天,才走到山海關。到任後又無所謀畫,隻是天天下令緝捕間諜,對蒙古炒花、宰賽諸部誘以重利而已。
二年正月,廷議經、撫去留。給事中惠世揚、周朝瑞議以鶴鳴代廷弼,其他多言經、撫宜並任,鶴鳴獨毅然主撤廷弼,專任化貞。議甫上,化貞已棄廣寧遁。鶴鳴內慚,且懼罪,乃自請行邊,詔加太子太保,賜蟒玉及尚方劍。鶴鳴憚行,逗遛十七日,始抵山海關。至則無所籌畫,日下令捕間諜,厚啖蒙古炒花、宰賽諸部而已。
當初,廣寧戰敗的消息傳到朝廷裏來,廷臣們集中討論軍事問題。鶴鳴怒氣衝衝地罵廷弼來為自己開脫。給事中劉弘化首先批評他,因此被扣了官俸。禦史江秉謙、何薦可接著又彈劾他,兩人都被貶了官。廷臣們這下更加氣憤,禦史謝文錦,給事中惠世揚、周朝瑞、蕭良佐、侯震..、熊德陽等紛紛上書激烈地批評鶴鳴,請熹宗按照世宗殺掉丁汝夔、神宗逮捕石星的舊例,把他和化貞一同辦罪。鶴鳴到任後上書講廷弼耽誤邊疆大事是由原大學士劉一火景、尚書周嘉謨包庇廷弼不讓自己出關導致的,進而把言官指斥為一火景的鷹犬,並且說:“按照祖宗定下的老規矩,兵部尚書不因為邊疆的戰爭勝負受賞或治罪。”於是朝瑞等又聯名上書彈劾他,禦史周宗文也列舉了他的八條罪狀。熹宗不予追究。鶴鳴在那裏磨蹭了幾個月,稱病回鄉去了。
初,廣寧敗書聞,廷臣集議兵事。鶴鳴盛氣詈廷弼自解。給事中劉弘化首論之,坐奪俸。禦史江秉謙、何薦可繼劾,並貶官。廷臣益憤。禦史謝文錦,給事中惠世揚、周朝瑞、蕭良佐、侯震暘、熊德陽等交章極論,請用世宗戮丁汝夔、神宗逮石星故事,與化貞並按。鶴鳴抵言廷弼僨疆事,由故大學士劉一燝、尚書周嘉謨黨庇不令出關所致,因詆言者為一燝鷹犬。且曰:“祖宗故事,大司馬不以封疆蒙功罪。”於是朝瑞等複合疏劾之,禦史周宗文亦列其八罪。帝不問。鶴鳴遷延數月,謝病歸。
六年春天,魏忠賢的勢力極為強大,把鶴鳴起用為南京工部尚書,不久因為安邦彥還沒有消滅掉,鶴鳴以前平定苗賊有功,就把他改官兵部尚書,總督貴州、四川、雲南、湖廣、廣西軍務,熹宗又賜了他尚方寶劍。鶴鳴這次尚未建什麼功,莊烈帝即位了,給事中瞿式耜、胡永順、萬鵬因為他是通過忠賢晉用的,接連上書抨擊他。鶴鳴請求離職,莊烈帝傳詔給他加官太子太保,讓他乘驛站車馬回鄉去了。
六年春,魏忠賢勢大熾,起鶴鳴南京工部尚書。尋以安邦彥未滅,鶴鳴先有平苗功,改兵部尚書,總督貴州、四川、雲南、湖廣、廣西軍務,賜尚方劍。功未就,莊烈帝嗣位。給事中瞿式耜、胡永順、萬鵬以鶴鳴由忠賢進,連章擊之。鶴鳴求去,詔加太子太師,乘傳歸。崇禎八年,流賊陷潁州,執鶴鳴,例懸於樹,罵賊死,年八十五。
崇禎八年(1635),流賊打下潁州,抓住鶴鳴,把他頭朝下吊在樹上,鶴鳴罵著流賊被殺害了,終年八十五歲。
弟鶴騰,字元漢,舉萬曆二十三年進士。曆官雲南副使。行誼醇篤,譽過其兄。城陷被執,罵不絕口而死。
鶴鳴的弟弟鶴騰,字元漢,考中萬曆二十三年(1595)進士,當過雲南副使。鶴騰人品純潔,名聲比他的哥哥好。潁州城被打下,他也罵不絕口地被殺害了。
董漢儒,開州人。萬曆十七年進士。授河南府推官,入為戶部主事。疏陳減織造、裁冒濫諸事。且曰:“邇來九閽三殿間,惟聞縱酒、淫刑、黷貨。時事可憂,不止國計日絀已也。”不報。朝鮮再用兵,以郎中出理餉務。
陳新甲,長壽人。萬曆年間鄉試中舉,做了定州知州。崇禎元年(1628)進入朝中當上刑部員外郎,又升為郎中,調任寧前兵備僉事。寧前是山海關外的重地,新甲在這裏憑著自己的才幹出了名。四年,大淩新城被包圍,援師雲集,出戰、修城等事全靠他處理。城被打下後,新甲被罷了官。巡撫方一藻愛惜他的才幹,上書請朝廷留用他,朝廷沒有答複。監視宦官馬雲程也對此上書講了話,朝廷才答複說可以。新甲說:“我受到戴罪任職的恩典是因為監視宦官的奏疏才得以批複,我心裏自覺羞辱,清議也會隨著而來批評我。我不敢接受這個恩典。”朝廷不許他推辭。不久,新甲又升任副使,仍在寧遠任職。
尋遷山東僉事,進副使,曆湖廣左右布政使,所在有聲。四十年,就拜右副都禦史,巡撫其地。帝賜福王莊田,責湖廣四千四百餘頃,漢儒以無所得田,請歲輸萬金代租,不聽。楚宗五十餘人,訐假王事獲罪,囚十載,漢儒力言,王,假也,請釋係者。又為滿朝薦、卞孔時等乞宥。俱不報。憂歸。
七年九月,朝廷提升新甲為右僉都禦史,接替焦源清去巡撫宣府。因為軍備長期以來放鬆了,新甲上任後親自到邊防牆堡去視察,走過前人足跡沒到過的地方,全麵掌握了兵馬傷亡、城堡倒塌及弓箭等兵器的損壞情況。然後幾經上書向朝廷請求,對這些加以整頓,邊防因此有了保障。楊嗣昌當時擔任總督,跟新甲一起共事,由此了解到他的才幹。九年五月,新甲母親去世,他回家守喪去了。
光宗立,召拜工部右侍郎。旋改兵部,總督宣府、大同、山西軍務。天啟改元,遼陽失,簡精卒二千入衛,詔褒之。明年秋,以左侍郎協理戎政。未上,擢兵部尚書。時遼地盡亡,漢儒請逮治諸降將劉世勳等二十九人家屬,立誅逃將蔡汝賢等,報可。毛文龍居海外,屢以虛言誑中朝,登萊巡撫袁可立每代為奏請。漢儒言文龍計畫疏,虛聲未可長恃;又請誅逃將管大藩、張思任、孟淑孔等,語甚切。帝命逮治思任等,而大藩卒置不問。諸鎮援遼軍多逃逸,有出塞投插部者,漢儒請捕獲立誅,同伍相擒捕者重賞;且給餉以時,則逃者自少。帝亦嘉納。
十一年(1638)六月,宣大總督盧象升父親去世了,嗣昌當時任兵部尚書,推薦說新甲可以接任。莊烈帝傳下詔令提拔新甲為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禦史,讓他克製孝心出來任職。正好這時大清部隊深入內地,朝廷詔令新甲過來接任,立即指揮部下的兵馬協助禦敵。不久,象升陣亡,孫傳庭代領他的部隊。新甲與傳庭相互支持,但最終不敢出戰。第二年春天,京郊解嚴,順天巡按劉呈瑞彈劾新甲前前後後逗留不前,幹擾作戰的罪過。新甲一一列舉自己的功績,並且說呈瑞是挾私仇圖報複。莊烈帝沒有追查這些。新甲開赴部隊駐地後,上書講了有關改編隊伍、嚴加偵探、強化訓練、整頓馬政、演習火器、查禁貪占等事務,朝廷批複說可以。他部下的士兵有一天夜裏發生了嘩變,新甲上書請罪,莊烈帝也不追究。給事中戴明說曾經彈劾新甲,莊烈帝用隨便評論重臣的名義,扣發了明說的官俸。
奄人王體乾、宋晉、魏忠賢等十二人有舊勞,命所蔭錦衣官皆予世襲。漢儒據祖製力爭,帝不從。給事中程注、禦史汪泗論等合疏諫,給事中朱大典、周之綱,禦史宋師襄、胡良機特疏繼之,卒不納。漢儒旋以母喪歸。後忠賢大橫,漢儒服闋,遂不召。追敘甘肅功,即家進太子太保,蔭子錦衣百戶。卒贈少保,諡肅敏。
十三年(1640)正月,朝廷召新甲入朝接替傅宗龍擔任兵部尚書。自弘治初年賈俊以後,舉人沒有做過尚書的。當時軍事危急,大臣們都不願當兵部尚書,所以新甲當上了。朝見過後,新甲遞上保衛邦國的十條辦法,大多是廷臣曾經說到過的。隻是他講到天壽山後邊應當設置總兵,徐州也應設一重鎮,開通兩京咽喉,往南保護皇陵,中間防守漕運,莊烈帝都采納了。新甲又講了兵部事務的四個要點及軍事方麵存在的四種失誤,莊烈帝就命令他加以整頓。
汪泗論,字自魯,休寧人。祖垍,嘉靖中進士,曆官福建兵備僉事,分守福寧。倭犯同安,垍釋重囚七人為軍鋒,擊倭卻之。捷聞,賚金幣。
十四年(1641)三月,賊寇打下洛陽、襄陽,福王和襄王兩位藩王遇害,莊烈帝讓新甲貶官三級繼續任職。按照原先的規定,府、州、縣城郭失守的,長吏要判處死刑。宛平知縣陳景建議說村鎮被焚掠三處的,長吏也應當判處充軍。新甲同意他的意見,就上書說:“各級官員能兼顧城鄉的,就給以記功;如果四麵的郊區受到攻打,與貽誤軍機同罪。”莊烈帝聽從了他。不過當時中原各地都是強盜,他的辦法並不能完全執行下去。楊嗣昌死在軍隊裏,新甲推薦丁啟睿過去接任,議論的大臣都埋怨他用錯了人。不過傅宗龍、孫傳庭當時都因為一點小罪被關在監獄裏,新甲在召對時稱讚他們的才幹,退出來後又上書極力推薦。他們兩個得到重新任用,都是靠新甲出的力。不久評論邊境上秋防的戰功,新甲恢複了貶下的三級。
泗論中萬曆三十八年進士。授漳浦知縣,調福清,有惠政,清屯田,繕城堡。征擢禦史,首請杜內批以嚴履霜之漸,又請召還科臣楊漣等以作士氣。巡按江西,敦重持大體,奸宄肅然。宗人祿不給,疏以橋稅贖鍰存留接濟。曆太仆寺少卿。嚐識黃道周於諸生中,人服其精鑒。
當時錦州被圍困很多天了,外邊的援兵斷絕。有士兵從錦州逃出來,傳祖大壽的話,請大部隊用車營逼過去,但不要輕易開戰。總督洪承疇召集了幾萬部隊過去增援,也沒敢決戰。莊烈帝召新甲問解圍的辦法,新甲請讓自己跟閣臣及侍郎吳生生商量後再說,然後講了十可憂、十可議,又派職方郎張若麒過去和承疇當麵協商。若麒還沒回來,新甲就請求讓官軍分四路夾攻。承疇認為兵力分散勢力就會削弱,主張穩重一些,坐以待敵,莊烈帝認為承疇的意見是對的,可是新甲堅持自己以前的意見。若麒這個人一向狂妄,看到部隊稍有一些斬獲,就認為可以立即解除包圍。他用機密奏疏把這些講給了莊烈帝。新甲又寫信過去催促承疇出兵,承疇被新甲的話所感動,又接到皇上的秘密指示,就不敢再堅持原先的意見了。若麒加緊催促諸將進兵,諸將在八月裏開到鬆山紮營,被我大清部隊打敗,大肆逃散,士卒死掉幾萬人。若麒從海路逃回,諫官請治他的罪,新甲竭力庇護他,又讓他到關外去監軍。錦州之圍沒解除,承疇又在鬆山被圍,莊烈帝深以為憂,新甲也沒辦法解救。十五年二月,禦史甘惟火榮彈劾新甲缺乏謀略,耽誤國事,請馬上要他舉賢自代,莊烈帝沒有聽他。三月,鬆山、錦州相繼失守,若麒又從寧遠逃回。言官彈劾若麒的,都連及新甲。新甲屢次請求罷任,莊烈帝都不允許。
趙彥,膚施人。萬曆十一年進士。授行人,屢遷山西左布政使。光宗嗣位,以右僉都禦史巡撫山東。遼陽既失,彥請增兵戍諸島,特設大將登州,登、萊設鎮,自此始。天啟二年,廣寧複失。彥以山東南北咽喉,列上八事,詔多允行。
新甲很有才幹,曉習邊事,但是不能以廉潔自持,所使用的都是他欠了人情債的軍官。他和宮廷中的宦官深相結交,引以為援,其中與司禮王德化尤其親近,所以言官批評他都不能使皇上入耳。這個時候,闖賊蹂躪河南,開封屢次被圍,其他府縣也接連丟失。總督傅宗龍、汪喬年開出潼關討賊,先後陷於賊手死掉了,賊兵的勢頭更加強大。言官彈劾新甲的奏章上過幾十次,新甲自行請罪的奏章也上過十多次,莊烈帝總是慰留他。
先是,薊州人王森得妖狐異香,倡白蓮教,自稱聞香教主。其徒有大小傳頭及會主諸號,蔓延畿輔、山東、山西、河南、陝西、四川。森居灤州石佛莊,徒黨輸金錢稱朝貢,飛竹籌報機事,一日數百裏。萬曆二十三年,有司捕係森,論死,用賄得釋。乃入京師,結外戚中官,行教自如。後森徒李國用別立教,用符咒召鬼。兩教相仇,事盡露。四十二年,森複為有司所攝,越五歲,斃於獄。其子好賢及钜野徐鴻儒、武邑於弘誌輩踵其教,徒黨益眾。至是,好賢見遼東盡失,四方奸民思逞,與鴻儒等約是年中秋並起兵。會謀泄,鴻儒遂先期反,自號中興福烈帝,稱大成興勝元年,用紅巾為識。五月戊申陷鄆城,俄陷鄒、滕、嶧,眾至數萬。
早先,新甲因為南北交困,派遣使者來與大清議和,背地裏告訴過傅宗龍。宗龍離開京師時,把這事告訴了大學士謝升。謝升後來看到疆事大壞,就把宗龍的話講給了莊烈帝。莊烈帝召新甲過來質問,新甲叩頭謝罪。謝升進言道:“那邊如果肯議和,和也可以。”莊烈帝默然不語。不久指示新甲秘密進行這件事,朝廷裏邊人們都不知道。後來言官有一回去拜見謝升,謝升說:“皇上的意思是主張議和的,希望你們不要多話。”言官一聽大為吃驚,紛紛上書彈劾謝升,謝升於是被罷官而去。莊烈帝在把議和一事交給新甲以後,和他手詔往返過幾十次,都告誡他不要泄漏出去。朝廷裏人們漸漸知道了,所以屢屢上書爭議,但是他們都沒有掌握到證據。有一天,新甲所派遣的職方郎馬紹愉用秘密文函向新甲彙報,新甲看後放在茶幾上,他的家僮誤認為是塘報,就交人抄傳下來。於是言路嘩然,給事中方士亮首先舉報他,莊烈帝惱火極了,把奏疏壓在宮中不發下。過後,頒發一道嚴厲的聖旨,嚴厲批評新甲,要他自我解釋。新甲不但不引罪自責,反而還自吹自個的功勞,莊烈帝更惱怒了。到七月份,給事中馬嘉植又彈劾他,新甲就被關進了監獄。新甲從獄中上書請求寬恕,莊烈帝不答應。新甲知道難免一死了,就在宮廷內外遍行賄賂,給事中廖國遴、楊枝起等向刑部侍郎徐石麒營救新甲,石麒拒不答應。大學士周延儒、陳演也在莊烈帝麵前極力論救,並且說:“按照國法,敵兵不打到城下來,不應當殺掉兵部尚書。”莊烈帝說:“別的不說,使我的七位親王遇害、受辱,不比敵兵打到城下更嚴重嗎?”接著就在街頭把新甲給斬了。
時承平久,郡縣無守備,山東故不置重兵。彥任都司楊國棟、廖棟,而檄所部練民兵,增諸要地守卒。請留京操班軍及廣東援遼軍,以備征調。薦起故大同總兵官楊肇基為山東總兵官,討賊。賊乘肇基未至,襲兗州,為滋陽知縣楊炳所卻。棟等擊敗賊,複鄆城。其別部犯钜野,知縣趙延慶固守不下,國棟兵至,敗之,又敗其犯兗州者。遂偕棟等合攻鄒縣。兵潰,遊擊張榜戰死,賊遂圍曲阜、郯城。旋敗去,遂複嶧縣。
新甲受到過楊嗣昌的引用,他們的才能、心術相似。在兵部期間,軍書往來頻繁,新甲馬上可以裁答,從不拖延。莊烈帝起初很信任他,後來特別討厭他泄漏機密,並且暴露了主上的缺點,因此毫不遲疑地殺掉了他。此後給事中沈迅極力抨擊新甲的過失,莊烈帝說:“假使你是新甲,恐怕還不如他。”沈迅慚愧地退了出來。
七月,彥視師兗州。甫出城,遇賊萬餘,彥縋入城。肇基急迎戰,而令國棟及棟夾擊,大敗之橫河。時賊精銳聚鄒、滕中道,彥欲攻鄒、滕。副使徐從治曰:“攻鄒、滕難下,不如搗其中堅,兩城可圖也。”彥乃與肇基令遊兵綴賊鄒城,而以大軍擊賊精銳於黃陰、紀王城,大敗賊,蹙而殪之嶧山,遂圍鄒。大小數十戰,城未下,令天津僉事來斯行及國棟等乘間複滕縣。國棟又大破賊沙河,乃築長圍以攻鄒。鴻儒抗守三月,食盡,賊黨盡出降;鴻儒單騎走,被擒。撫其眾四萬七千餘人。彥乃紀績,告廟獻俘,磔鴻儒於市。鴻儒躪山東二十年,徒黨不下二百萬,至是始伏誅。
新甲當年從陽和門進入都城的時候,黃霧迷漫,知事者認為不吉祥,到這時果然應驗了。
於弘誌亦於是年六月據武邑白家屯,將取景州應鴻儒。斯行方赴援山東,還軍討之。弘誌突圍走,為諸生葉廷珍所獲,凡舉事七日而滅。好賢亦捕得伏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