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廷麟(彭期生等)萬元吉(楊文薦梁於涘)郭維經(姚奇胤)詹兆恒(胡夢泰周定仍等)陳泰來(曹誌明)王養正(夏萬亨等)曾亨應(弟和應子筠)揭重熙(傅鼎銓)陳子壯(麥而炫朱實蓮霍子衡)張家玉(陳象明等)陳邦彥蘇觀生
楊廷麟,字伯祥,清江人。崇禎四年(1631)進士。改選庶吉士,授職編修。他勤於學習,酷愛古典,在翰林院中很有名望,跟黃道周友好。
楊廷麟,字伯祥,清江人。崇禎四年進士。改庶吉士,授編修,勤學嗜古,有聲館閣間,與黃道周善。十年冬,皇太子將出閣,充講官兼直經筵。延麟具疏讓道周,不許。明年二月,帝禦經筵,問保舉考選何者為得人。廷麟言:“保舉當嚴舉主,如唐世濟、王維章乃溫體仁、王應熊所薦。今二臣皆敗,而舉主不問。是連坐之法先不行於大臣,欲收保舉效得乎?”帝為動色。
十年冬天,皇太子即將外就藩封,朝廷擬讓廷麟充任講官兼經筵直講。廷麟撰寫了一篇奏疏推讓道周,崇禎皇帝不允許。第二年二月,崇禎皇帝在經筵上問保舉跟考選哪一樣更能取得理想的人才。廷麟說:“保舉應對保舉者嚴格要求,像唐世濟、王維章是由溫體仁、王應熊推薦的,現在他們倆都倒台了,可是對保舉他們的人卻不加追究。這樣連坐法在大臣中已經不實行了,怎麼能收到保舉的效果呢?”崇禎皇帝聽了這話臉色都變了。
其冬,京師戒嚴。廷麟上疏劾兵部尚書楊嗣昌,言:“陛下有撻伐之誌,大臣無禦侮之才,謀之不臧,以國為戲。嗣昌及薊遼總督吳阿衡內外扶同,朋謀誤國。與高起潛、方一藻倡和款議,武備頓忘,以至於此。今可憂在外者三,在內者五。督臣盧升以禍國責樞臣,言之痛心。夫南仲在內,李綱無功;潛善秉成,宗澤殞命。乞陛下赫然一怒,明正向者主和之罪,俾將士畏法,無有二心。召見大小諸臣,谘以方略。諭象升集諸路援師,乘機赴敵,不從中製。此今日急務也。”時嗣昌意主和議,冀紓外患,而廷麟痛詆之。嗣昌大恚,詭薦廷麟知兵。帝改廷麟兵部職方主事,讚畫象升軍。象升喜,即令廷麟往真定轉餉濟師。無何,象升戰死賈莊。嗣昌意廷麟亦死,及聞其奉使在外,則為不懌者久之。
這年冬天,京師戒嚴。廷麟上書彈劾兵部尚書楊嗣昌,說道:“陛下有攘除外患的大誌,大臣卻沒有抵禦侵略的本領,他們謀劃得不得當,把國家大事當成了兒戲。嗣昌和薊州總督吳阿衡內外相助,同謀共計,耽誤了國家大事。他們與高起潛、方一藻主張議和,一下子就把武備給放到腦後去了,以致鬧成今天這個樣子。現在值得擔心的,在外有三件事,在朝廷裏有五件事。督臣盧象升用禍害國家的話來批評中央大臣,話說得令人痛心。過去南仲在中央裏,李綱就沒能立功疆場;潛善執掌大權,宗澤就丟失了性命。我請求陛下大發一回火氣,明確糾正過去主和的罪過,使將士懂得懼怕刑法,不敢心存僥幸。同時召見大小臣僚,向他們詢問抵敵方略。指示象升集合各路增援部隊,利用有利時機對敵開戰,不要按宮廷製度派什麼宦官監軍。這是眼下的急務啊。”
初,張若麒、沈迅官刑曹,謀改兵部,禦史塗必泓沮之。必泓,廷麟同裏也。兩人疑疏出廷麟指,因與嗣昌比而構廷麟。會廷麟報軍中曲折,嗣昌擬旨責以欺罔。事平,貶廷麟秩,調之外。黃道周獄起,詞連廷麟,當逮。未至而道周已釋,言者多薦廷麟。十六年秋,複授職方主事,未赴,都城失守,廷麟慟哭,募兵勤王。福王立,用禦史祁彪佳薦,召為左庶子,辭不就。宗室朱統钅類誣劾廷麟召健兒有不軌謀,以薑曰廣為內應。王不問,而廷麟所募兵亦散。
當時嗣昌的意見主張議和,希望能借機消除外患,可是廷麟狠狠地攻擊了他。嗣昌大為惱火,就假惺惺地推薦廷麟懂得軍事。崇禎皇帝改用廷麟為兵部職方主事,讓他去象升的部隊裏當參謀。象升很高興,就讓廷麟到真定去轉運糧餉增發兵力。不久,象升在賈莊戰死。嗣昌料定廷麟也死掉了,後來聽說他當時出使在外地沒死,因此心裏很多天都不痛快。
順治二年,南都破,江西諸郡惟贛州存。唐王手書加廷麟吏部右侍郎,劉同升國子祭酒。同升自雩都至贛,與廷麟謀大舉。乃偕巡撫李永茂集紳士於明倫堂,勸輸兵餉。九月,大兵屯泰和,副將徐必達戰敗,廷麟、同升乘虛複吉安、臨江。加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賜劍,便宜從事。十月,大兵攻吉安,必達戰敗,赴水死。會廣東援兵至,大兵退屯峽江。已而萬元吉至贛。十二月,同升卒。
起先,張若麒、沈迅在刑部的司裏做官,他們準備調進兵部,禦史塗必泓從中壞了他們的事。必泓,是廷麟的同鄉,所以他們兩個懷疑必泓的奏疏出自廷麟的指使,於是就和嗣昌勾結起來一塊誣陷廷麟。正好廷麟上書彙報軍隊中的複雜情況,嗣昌起草聖旨時批評他欺騙朝廷,事平以後就把他貶官調到地方上去了。黃道周一案發生時,供詞中牽扯到廷麟,他本該逮捕,但差官還沒到,道周本人已經被釋放了,廷麟也就不能抓了。朝廷中並且還有很多人上書推薦他呢。
三年正月,廷麟赴贛,招峒蠻張安等四營降之,號龍武新軍。廷麟聞王將由汀赴贛,將往迎王,而以元吉代守吉安。無何,吉安複失,元吉退保贛州。四月,大兵逼城下,廷麟遣使調廣西狼兵,而身往雩都趣新軍張安來救。五月望,安戰梅林,再敗,退保雩都。廷麟乃散其兵,以六月入贛,與元吉憑城守。未幾,援兵至,圍暫解,已,複合。八月,水師戰敗,援師悉潰。及汀州告變,贛圍已半年,守陴者皆懈。十月四日,大兵登城。廷麟督戰,久之,力不支,走西城,投水死。同守者郭維經、彭期生輩皆死。
十六年(1643)秋天,廷麟官複原職任職方主事,尚未上任,都城便失守了。廷麟痛苦地大哭了一場,著手招兵買馬報效君上。福王即位後,采納了禦史祁彪佳的薦舉,招廷麟擔任左庶子,他推辭了,沒有到任。宗室朱統翷上書誣陷廷麟征招一批勇敢的青年漢子圖謀不軌,以薑曰廣作為內應。福王雖然沒追究,廷麒所招募的軍隊還是疏散了。
期生,字觀我,海鹽人,禦史宗孟子。登萬曆四十四年進士。崇禎初,為濟南知府,坐失囚謫布政司照磨,量移應天推官,轉南京兵部主事,進郎中。十六年,張獻忠亂江西,遷湖西兵備僉事,駐吉安。吉安不守,走贛州,偕廷麟招降張安等,加太常寺卿,仍視兵備事。城破,冠帶自縊死。
順治二年(1645),南京失守,江西各郡隻有贛州保全下來。唐王親撰命令加廷麟為吏部右侍郎,劉同升為國子祭酒。同升從雩都來到贛州,與廷麟商議大舉起兵,然後他們和巡撫李永茂一起,把當地紳士召集到明倫堂裏,勸他們出錢糧充作兵餉。九月,大清兵駐紮在泰和,守城的副將徐必達戰敗後,這邊廷麟、同升都乘機收複了吉安、臨江。唐王於是提升他為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賜給他尚方寶劍,給他見機行事的權力。十月,大清兵攻打吉安,必達戰敗後投河自殺,正好廣東的援兵到來,大清兵於是撤退到峽江。後來萬元吉來到贛州。十二月,同升死了。
一時同殉者,職方主事周瑚,磔死。通判王明汲,編修兼兵科給事中萬發祥,吏部主事龔棻,戶部主事林琦,兵部主事王其狖、黎遂球、柳昂霄、魯嗣宗、錢謙亨,中書舍人袁從鶚、劉孟鍧、劉應試,推官署府事吳國球,監紀通判郭寧登,臨江推官胡縝,贛縣知縣林逢春,皆被戮。鄉官盧觀象盡驅男婦大小入水,乃自沉死。舉人劉日佺偕母妻弟婦子侄同日死。參將陳烈數力戰,眾以其弟已降,疑之,烈益奮勇疾鬥。及見執,不屈,顧謂贛人曰:“而後乃今知我無二心也。”遂就戮。
三年正月,廷麟親赴贛州,把峒族人張安等四營兵招降,改稱龍武新軍。廷麟得知唐王將從汀州來贛州,打算前往迎接,讓元吉代守吉安。不久,吉安又失陷了。元吉退保贛州,四月,大清軍隊兵臨城下,廷麟派人去調廣西的狼兵來增援,自己親自到雩都去催促新軍將領張安來援救。五月十五日,張安在梅林戰鬥,兩次戰敗,隻好退保雩都。廷麟於是解散了他的新軍,於六月份進入贛州城,和元吉一起憑借城牆守禦作戰。不幾天,援兵來了,大清兵的包圍圈暫時解退,過後,又把贛州城圍困起來。八月,官兵的水軍戰敗,援兵全部潰退了。到汀州發生兵變時,贛州之圍已經有半年了,在城牆上防守的士兵都懈了氣。十月四日,大清部隊強力登城,廷麟指揮部隊作戰,時間長了,招架不住,敗退回城西,跳河自殺了。一同守城的郭維經、彭期生等人都死掉了。
萬元吉,字吉人,南昌人。天啟五年進士。授潮州推官,補歸德。捕大盜李守誌,散其黨。崇禎四年大計,謫官。十一年秋,用曾櫻薦,命以永州檢校署推官事。居二年,督師楊嗣昌薦其才,改大理右評事,軍前監紀。嗣昌倚若左右手,諸將亦悅服,馳驅兵間,未嚐一夕安枕。嗣昌卒,元吉丁內艱歸。十六年起南京職方主事,進郎中。
期生,字觀我,海鹽人,是禦史彭宗孟的兒子。他考中萬曆四十四年(1616)進士。崇禎初年,為濟南知府,因為走失了囚犯貶任布政司照磨,經考評又擔任了應天推官,改任南京兵部主事,又升為郎中。十六年(1643),張獻忠在江西作亂,朝廷提升期生為湖西兵備僉事,駐吉安。吉安失守後,他退走贛州,和廷麒一起招降了張安等人,被提升為太常寺卿,仍負責帶兵防守。贛州失陷時,他衣冠齊楚地上吊自殺了。
福王立,仍故官。四鎮不和,元吉請奉詔宣諭。又請發萬金犒高傑於揚州,諭以大義,令保江、淮。乃渡江詣諸將營。傑與黃得功、劉澤清方爭揚州,元吉與得功書,令共獎王室。得功報書如元吉指,乃錄其槁示澤清、傑,嫌漸解。廷議以元吉能輯諸鎮,擢太仆少卿,監視江北軍務。元吉身在外,不忘朝廷,數有條奏。請修建文實錄,複其尊稱,並還懿文追尊故號,祀之寢園,以建文配,而速褒靖難死事諸臣,及近日北都四方殉難者,以作忠義之氣。從之。又言:
當時以身殉難的還有職方主事周瑚,被寸割而死。通判王明汲,編修兼兵科給事中萬發祥,吏部主事龔盞,戶部主事林琦,兵部主事王其..、黎遂球、柳昂霄、魯嗣宗、錢謙亨,中書舍人袁從鶚、劉孟钅訇、劉應試,推官署府事吳國球,監紀通判郭寧登,臨江推官胡縝,贛縣知縣林逢春,都被殺掉了。鄉官盧觀象把當地的男女老少一齊都趕進河裏淹死後,也自沉而死。舉人劉日亻全和自己的母親、妻子、弟媳婦、兒女和侄兒、女在一天裏一起自殺了。參將陳烈幾經苦戰,但大家因為他弟弟已經投降,所以懷疑他,陳烈於是更加勇猛拚殺。被捕後,他不肯屈服,回頭對贛州百姓們說:“現在該知道我沒有二心了吧!”接著就被殺而亡了。
先帝天資英武,銳意明作,而禍亂益滋。寬嚴之用偶偏,任議之途太畸也。
萬元吉,字吉人,南昌人。天啟五年(1625)進士。初任潮州推官,後來調補歸德。期間他捕獲了大盜李守誌,解散了他聚集起來的嘍羅。崇禎四年(1631)全國官吏大考核,他被貶了官。十一年秋天,朝廷采納曾櫻對他的舉薦,讓他以永州檢校的身份代理推官的職責。過了兩年,督師楊嗣昌推薦他有才幹,朝廷讓他改任大理右評事,到楊嗣昌軍隊裏負責監察軍紀。嗣昌把他用作左右手,將領們也心悅誠服,他在部隊裏奔走勞作,未曾睡過一個晚上安生覺。嗣昌死後,元吉因為替母親守喪回鄉去了。十六年複出,擔任南京職方主事,又升為郎中。
先帝初懲逆璫用事,委任臣工,力行寬大。諸臣狃之,爭意見之異同,略綢繆之桑土,敵入郊圻,束手無策。先帝震怒,宵小乘間,中以用嚴。於是廷杖告密,加派抽練,使在朝者不暇救過,在野者無複聊生,廟堂號振作,而敵強如故,寇禍彌張。十餘年來,小人用嚴之效如是。先帝亦悔,更從寬大,悉反前規,天下以為太平可致。諸臣複競賄賂,肆欺蒙,每趨愈下,再攖先帝之怒,誅殺方興,宗社繼歿。蓋諸臣之孽,每乘於先帝之寬;而先帝之嚴,亦每激於諸臣之玩。臣所謂寬嚴之用偶偏者此也。
福王登基後,他仍舊擔任郎中。因為四大兵鎮不和,他請求讓自己奉命前往開導,又請求撥一萬兩銀子到揚州犒勞高傑,用大義教導他,命令他駐守江、淮。然後萬元吉渡過長江奔赴各位大將的軍營中去。高傑與黃得功、劉澤清三人當時正在爭奪揚州,元吉給得功寫了一封信,讓他和大家一起輔佐朝廷,得功寫了一封回信,和元吉的意思相同。元吉於是把得功的信抄給澤清、高傑兩個看,他們三個人之間的嫌疑於是逐漸消釋了。朝臣們討論認為元吉能夠安定各大兵鎮,提拔他當了太仆少卿,讓他監視長江以北的軍務。元吉人在外邊,卻不忘朝廷,幾次上書評議政事。他曾請求朝廷編寫《建文實錄》,恢複他的皇帝尊號,並把他給原先懿文太子追加的尊號予以歸還,在他的陵園中祭祀他,用建文皇帝陪享,並且立即表彰當時死難的大臣們,以及近來京師失陷時殉難的四方臣僚,以便振作臣民忠心報國的勇氣。福王聽從了他。元吉還上書說:“先帝天資英武,立誌振興國家,可是事實上禍亂更加嚴重。這是由於政策寬大、嚴厲二者的運用雙方麵都偏輕偏重了,聽取意見的方式太偏頗了。
國步艱難,於今已極。乃議者求勝於理,即不審勢之重輕;好伸其言,多不顧事之損益。殿上之彼己日爭,閫外之從違遙製,一人任事,眾口議之。如孫傳庭守關中,識者俱謂不宜輕出,而已有以逗撓議之者矣。賊既渡河,臣語史可法、薑曰廣急撤關、寧吳三桂兵,隨樞輔迎擊。先帝召對時,群臣亦曾及此,而已有以蹙地議之者矣。及賊勢燎原,廷臣或勸南幸,或勸皇儲監國南都,皆權宜善計,而已有以邪妄議之者矣。由事後而觀,鹹追恨議者之誤國。倘事幸不敗,必共服議者之守經。大抵天下事,無全害亦無全利,當局者非樸誠通達,誰敢違眾獨行;旁持者競意氣筆鋒,必欲強人從我。臣所謂任議之途太畸者此也。
“先帝當初懲治不法宦官的專權,任用群臣百官都力行寬大。大臣們習慣於此,就爭論意見的異同,忽略了防患措施的準備,敵人打到京郊來,他們都束手無策了。先帝這下極為惱火,壞人就乘機引導他采用嚴厲的政策。於是廷杖用得越來越多,對地方上增派練餉,使得在朝官員救過不暇,下邊的百姓無複聊生,朝廷說起來是振作了,但是敵人還是一樣的強大,盜賊的禍害更加擴大了。在十多年時間裏,小人主張的嚴厲政策無非如此。先帝自己後來也後悔了,又采用寬大政策,一反其規,天下人都認為可以實現太平了。大臣們又開始競行賄賂,肆意欺騙先帝,政治風氣每況愈下,又一次引發了先帝的怒火。先帝正忙著開殺戒,國家緊跟著就覆滅了。大概說來大臣們的忤逆,經常是利用了先帝寬大的政策;而先帝的嚴厲政策,也經常滋生了大臣們的輕慢。我所說的政策的寬大和嚴厲雙方麵的偏輕偏重就是這個樣子。
乞究前事之失,為後事之師,以寬為體,以嚴為用。蓋崇簡易、推真誠之謂寬,而濫賞縱罪者非寬;辨邪正、綜名實之謂嚴,而鉤距索隱者非嚴。寬嚴得濟,任議乃合。仍請於任事之人,嚴核始進,寬期後效,無令行間再踵藏垢,邊才久借然灰,收之以嚴,然後可任之以寬也。詔褒納之。
“國家命運的艱難現在已到了極點。可是議論的人隻求道理上講得通,就是不看看形勢的輕重;隻喜歡發表自己的見解,根本不考慮事情的發展。朝堂上天天你爭我吵不說,統兵在外的將領一舉一動還要接受他們的遙控,一個人幹事,卻有許多張嘴巴在那裏議論。就如孫傳庭出守關中一事吧,明眼人都說不應讓他輕易出擊,可是已經有人議論他逗留、觀望了。賊寇渡過黃河後,我告訴史可法、薑曰廣趕快撤下山海關、寧遠衛吳三桂的部隊,隨內閣大臣迎擊賊寇。先帝召大臣問話時,群臣也曾講到這一點,可是已經有人議論說這是放棄領土。等到賊寇的勢力洶湧澎湃的時候,朝臣有的勸先帝到南方來,有的勸說讓太子在南京開始監國,這些本來都是很好的權宜之計,可是已經有人議論說這是胡說八道。由事後來看,誰不恨這些議論的人虧害了國家。但是假使事情僥幸不失敗的話,大家一定都佩服這些議論的人遵行常規。大概說來天底下的事沒有完全有害的,也沒有全是益處的,當事人除非質樸、誠實而且通曉萬事萬物,否則哪個敢違眾獨行呢?在一邊提意見的人總是爭意氣長短,筆鋒巧拙,一定要強迫別人聽從自己才成。這哪成呢?我所說的聽取意見的方式太偏頗就是這個樣子。
明年五月,南京覆,走福建,歸唐王。六月,我大清兵已取南昌、袁州、臨江、吉安。逾月,又取建昌。惟贛州孤懸上遊,兵力單寡。會益府永寧王慈炎招降峒賊張安,所號龍武新軍者也,遣複撫州。南贛巡撫李永茂乃命副將徐必達扼泰和,拒大兵。未幾,戰敗,至萬安,遇永茂。永茂遂奔贛。
“我請求陛下研究以前朝政的失誤,作為今後政治事務的借鑒,要以寬大做主體,以嚴厲求功效。崇尚簡易、真誠待人叫作寬大,濫賞無功、聽憑放縱不叫作寬大;辨別邪正、綜核名實叫作嚴厲,百般挑剔、吹毛求疵不叫作嚴厲。政策的寬大和嚴厲二者相輔相成,聽取意見的方式才會適當。請任用辦事官員時,仍舊經嚴格考核後才用,但寬著期限責取成功,不要讓離間計再跟著壞人的信用而得逞,使我朝的軍事人才久借燃灰,委任時經過嚴格考核,然後就可以用寬大的政策大膽地使用他了。”
八月,叛將白之裔入萬安,江西巡撫曠昭被執,知縣梁於涘死之。於涘,江都人。崇禎十六年進士。時唐王詔適至贛,永茂乃與楊廷麟、劉同升同舉兵。未幾,王召永茂為兵部右侍郎,以張朝綖代。甫任事,擢元吉兵部右侍郎兼右副都禦史,總督江西、湖廣諸軍,召朝綖還,以同升代。元吉至贛,同升已卒,遂以元吉兼巡撫。
福王下詔讚揚並聽取了他的意見。
順治三年三月,廷麟將朝王,元吉代守吉安。初,崇禎末,命中書舍人張同敞調雲南兵,至是抵江西,兩京已相繼失,因退還吉安。廷麟留與共守,用客禮待之。其將趙印選、胡一青頻立功,而元吉約束甚嚴,諸將漸不悅。時有廣東兵亦以赴援至。而新軍張安者,汀、贛間峒賊四營之一,驍勇善戰,既降,有複撫州功,且招他營盡降。元吉以新軍足恃也,蔑視雲南、廣東軍,二軍皆解體。然安卒故為賊,居贛淫掠,遣援湖西,所過殘破。及是,大兵逼吉安,諸軍皆內攜,新軍又在湖西。城中軍不戰潰,城遂破。元吉退屯皂口,檄諭贛州極言雲南兵棄城罪,其眾遂西去。四月,大兵逼皂口,元吉不能禦,入贛城。大兵乘勝抵城下。給事中楊文薦奉命湖南,過贛,入城共守禦,城中賴之。文薦,元吉門生也。
第二年,南京滅亡了,元吉跑到福建去歸附唐王。六月,大清部隊已經占領了南昌、袁州、臨江、吉安。過了一個月,又占領了建昌。隻有贛州孤零零地剩下在長江上流,城中兵力也很單薄。益王府裏永寧王朱慈炎招降峒賊張安(他的部隊號稱龍武新軍)後,這時收複了撫州。南贛巡撫李永茂於是命令副將徐必達扼守泰和,抗擊大清部隊。沒幾天戰敗,退到萬安,必達見到了永茂。永茂接著逃到了贛州。
元吉素有才,蒞事精敏。及失吉安,士不用命,昏然坐城上,對將吏不交一言。隔河大營遍山麓,指為空營。兵民從大營中至,言敵勢盛,輒叱為間諜,斬之。江西巡撫劉遠生令張琮者,將兵趨湖東。及贛圍急,遠生自出城,召琮於雩都。贛人曰“撫軍遁矣”,怒焚其舟,拘遠生妻子。俄遠生率琮兵至,贛人乃大悔。琮軍渡河,抵梅林,中伏大敗,還至河,爭舟,多死於水。遠生憤甚,五月朔,渡河再戰,身先士卒,遇大兵,被獲,複逃歸。而新軍先往湖西者,聞吉安複失,仍還雩都。廷麟躬往邀之,與大兵戰梅林,再敗,乃散遣其軍,而身入城,與元吉同守。自遠生敗,援軍皆不敢前。六月望,副將吳之蕃以廣東兵五千至,圍漸解,未幾複合,城中守如初。
八月,叛將白之裔進入萬安,江西巡撫曠昭被活捉,知縣梁於氵矣犧牲了。於氵矣,江都人。崇禎十六年(1643)進士。當時唐王的詔書正好傳到贛州來,永茂於是和楊廷麟、劉國升一起管理軍事。不久唐王召永茂回去當兵部右侍郎,讓張朝糸延來接替他。永茂剛上任就提拔元吉為兵部右侍郎兼右副都禦史,總領江西、湖廣的各軍,又召回了朝糸延,讓同升接替了他。元吉到贛州時同升已經死了,朝廷就讓元吉兼任江西巡撫。
王聞贛圍久,獎勞之,賜名忠誠府,加元吉兵部尚書,文薦右僉都禦史,使尚書郭維經來援。維經與禦史姚奇胤沿途募兵,得八千人。元吉部將汪起龍率師數千,雲南援將趙印選、胡一青率師三千,大學士蘇觀生遣兵如之。兩廣總督丁魁楚亦遣兵四千。廷麟又收集散亡,得數千。先後至贛,營於城外。諸將欲戰,元吉待水師至並擊。而中書舍人來從諤募砂兵三千,吏部主事龔棻、兵部主事黎遂球募水師四千,皆屯南安,不敢下。主事王其狖謂元吉曰:“水師帥羅明受海盜也,桀驁難製,棻、遂球若慈母之奉驕子。且今水涸,臣舟難進,豈能如約。”不聽。及八月,大兵聞水師將至,即夜截諸江,焚巨舟八十,死者無算,明受遁還,舟中火藥戎器盡失。於是兩廣、雲南軍不戰而潰,他營亦稍稍散去。城中僅起龍、維經部卒四千餘人,城外僅水師後營二千餘人。參將謝誌良擁眾萬餘雩都不進,廷麟調廣西狼兵八千人逾嶺,亦不即赴。會聞汀州破,人情益震懼。
順治三年(1646)三月,廷麟將去朝見唐王,元吉代他守衛吉安。起初崇禎末年朝廷命令中書舍人張同敞調發雲南部隊,這個時候來到了江西,兩個京城已經相繼失守,於是就退回到吉安來。廷麟留下他們一起守城,用待客的禮儀對待他們。他們的將領趙印選、胡一清多次立功,可是元吉對他們管得很嚴,雲南的將領慢慢地就不高興了。當時廣東的部隊也赴援來了。新軍將領張安本是汀州、贛州之間峒賊四營之一,勇猛善戰,歸降後建立過收複撫州的戰功,並且把其他三營峒賊也招降了。元吉認為新軍足可依賴,蔑視雲南、廣東的部隊,所以這兩支部隊就人心渙散了。但是張安的士兵本來就是賊盜,住到贛州照舊奸侮婦女,搶劫財物,派他們增援湖西時,一路所過之處都被燒殺搶奪光了。到這時大清部隊來打吉安,其他各路士兵都身在外無法忘家,不肯力戰,新軍還在湖西。所以吉安城裏的部隊不戰而潰,城就被打下了。元吉退駐皂口,向贛州送去檄文極力講述雲南部隊棄城出逃的罪行,雲南部隊就幹脆往西邊走掉了。四月,大清兵趕到皂口,元吉無力防禦,就躲進了贛州城。大清兵乘勝開到了贛州城下。給事中楊文薦奉命到湖南去,路過贛州時就進城和大家一起守禦,贛州城中很大程度上依賴他了。文薦是元吉的門生。
十月初,大兵用向導夜登城,鄉勇猶巷戰。黎明,兵大至,城遂破,元吉死之。先是,元吉禁婦女出城。其家人潛載其妾縋城去,元吉遣飛騎追還,捶其家人,故城中無敢出者。及城破,部將擁元吉出城。元吉歎曰:“為我謝贛人,使闔城塗炭者我也,我何可獨存!”遂赴水死,年四十有四。
元吉一向很有才幹,辦事精明勤快。等吉安失守後,士兵也不聽命令了,他昏頭昏腦地坐在城牆上麵,對將吏一言不發。河對岸大清兵營紮遍了山麓,他都說成是空營。有士兵或有百姓從大清兵營中逃出到此的說起敵人力量強大,元吉都指斥他們是間諜,把人給斬了。江西巡撫劉遠生命令一個叫張琮的將領帶兵增援湖東,等贛州之圍緊急時遠生親自出城到雪都去叫張琮。贛州人說“巡撫大人的軍隊逃跑了”,憤怒地燒了遠生部隊的船,收捕了他的妻子。不久遠生率領張琮的部隊回城來,贛州人才十分地後悔了。張琮的部隊渡過河前進,到梅林時中了埋伏,大敗而回,到河邊時為了爭船很多人死在河裏了。遠生惱火極了,於五月初一渡過河再次交戰,他身先士卒,遇上大批部隊的還擊,他被抓住了,又逃了回去。以前派到湖西的新軍聽說吉安失守又回了雩都。廷麟親自去邀請他們過來,在梅林與大清部隊交戰,又失敗了,廷麟於是疏散了新軍,自己進城來和元吉一起守城。自從遠生戰敗以後,各地援兵都不敢向前去交戰了。六月十五,副將吳之蕃帶領廣東兵五千人到來,城外的包圍圈逐漸被解除,不久又把城給圍了起來,贛州軍民和以前一樣進行固守。
楊文薦,字幼宇,京山人。由進士為兵科給事中。城破時,病困不能起,執送南昌,絕粒而卒。
唐王聽說贛州外圍未下,就獎勵、慰勞了這裏的官兵,把贛州賜名為忠誠府,加封元吉為兵部尚書,文薦為右僉都禦史,派尚書郭維經過來支援。維經和禦史姚奇元沿途募兵,招到八千人。元吉的部將汪起龍率兵四千,雲南援將趙印選、胡一青率兵三千,大學士蘇觀生也派來了這麼多人,兩廣總督丁魁楚也派兵四千,廷麟又收集散亡,得了幾千人。這些部隊先後來到贛州,在城外紮下兵營。諸將欲戰,元吉要求等水師來後一起進攻。當時中書舍人來以諤招募了三千砂兵,吏部主事龔盞、兵部主事黎遂球招募了四千水兵,都駐紮在南安不敢過來。主事王其..對元吉說“:水師將領羅明受是個海盜,凶暴難製,龔盞、遂球對他們就像慈母寵愛自己的兒子一樣小心。況且現在水淺,大船開不過來,怎麼能如約趕來呢?”元吉不聽。到八月份,大清部隊聽說水師要過來,就在江麵上夜截縱火,燒毀了他們八十艘大船,死人無數,明受逃回,船上的火藥、兵器全丟了。於是兩廣、雲南部隊不戰而逃,其他部隊也稍有逃散。贛州城裏隻剩下起龍、維經部下的士兵四千多人,城外隻剩下水師後營的兩千多人。參將謝誌良在雩都擁兵萬餘不來援救,廷麟調廣西狼兵八千人翻越山嶺過來,這些狼兵也不肯趕緊赴援。恰好這時又聽說汀州被打下了,人心更加震驚恐懼。
郭維經,字六修,江西龍泉人。天啟五年進士。授行人。崇禎三年遷南京禦史,疏陳時弊,中有所舉刺。帝責令指實,乃極稱順天府尹劉宗周之賢,力詆吏部尚書王永光溪刻及用人顛倒罪,帝置不問。六年秋,溫體仁代周延儒輔政,維經言:“執政不患無才,患有才而用之排正人,不用之籌國事。國事日非,則委曰我不知,坐視盜賊日猖,邊警日急,止與二三小臣爭口舌,角是非。平章之地幾成聚訟,可謂有才邪?”帝切責之。憂去。久之,起故官。
十月初,大清兵在向導引領下登上城牆,當地的民兵仍進行巷戰抵抗。黎明時分,大批部隊開來,贛州城終於被打下來。元吉與城共亡了。在這之前元吉禁止婦女走出城門。他的家人偷偷把他的妾從城牆上縋下去,想逃走,元吉派人騎馬去追了回來,把家人捶打了一頓,所以城中沒人敢出逃了。到城陷落時,元吉的部將把他護送到城外,元吉歎息說:“替我向贛州人說聲對不起吧!使全城生靈塗炭的,是我啊,我怎麼能獨自活下去呢?”於是投水自盡了,終年四十四歲。
北都變聞,南都諸臣有議立潞王者,維經力主福王。王立,進應天府丞,仍兼禦史,巡視中城。俄上言:“聖明禦極將二旬,一切雪恥除凶、收拾人心之事,絲毫未舉。令偽官縱橫於鳳、泗,悍卒搶攘於瓜、儀,焚戮剽掠之慘,漸逼江南,而廊廟之上不聞動色相戒,惟以慢不切要之務,盈庭而議。乞令內外文武諸臣洗滌肺腸,盡去刻薄偏私及恩怨報複故習,一以辦賊複仇為事。”報聞。尋遷大理少卿,左僉都禦史。命專督五城禦史,察非常,情輦轂。明年二月,隆平侯張拱日、保國公朱國弼相繼以他事劾罷維經,維經回籍。唐王召為吏部右侍郎。
楊文薦,字幼宇,京山人。由進士出身擔任兵科給事中。贛州城失守時,他正病得不能起床,被抓獲後送到南昌,他粒米不進,絕食而死了。
順治三年五月,大兵圍贛州。王乃命維經為吏、兵二部尚書兼右副都禦史,總理湖廣、江西、廣東、浙江、福建軍務,督師往援。維經與禦史姚奇胤募兵八千人入贛州,與楊廷麟、萬元吉協守。及城破,維經入嵯峨寺自焚死,奇胤亦死之。
張家玉,字元子,東莞人。崇禎十六年(1643)進士,改選為庶吉士。
奇胤,字有仆,錢塘人。由進士授南海知縣。地富饒,多盜賊。奇胤絕苞苴,力以弭盜為事,政聲大起。入為兵部主事,改監察禦史,巡按廣東。未任,與維經赴援,遂同死。
李自成打下北京後,他被捉拿住。曾上書給自成,請把自己家題為“翰林院庶吉士張先生之廬”,並表彰、撫恤範景文、周鳳翔等人,用厚禮對待劉宗周、黃道周,尊敬地贍養史可程、魏學廉。自稱他願意像孔子一樣,以殷人後裔的身份服從周朝,稱自成為大順皇帝。自成惱了,把他招進來,家玉深深作了一個揖卻不肯跪拜。自成把他在午門外綁了三天,又強迫他投降,並用死刑來恫嚇他,家玉最終不動搖。自成說“:我要把你爹娘都五馬分屍!”家玉一聽就趕緊跪下來。當時他的父母遠在嶺南,家玉就因此屈服了,人們都嘲笑他。
詹光恒,字月如,廣信永豐人。父士龍,順天府尹。光恒舉崇禎四年進士。由甄寧知縣征授南京禦史,疏陳盜鑄之弊,帝下所司察核。十四年夏,言燕、齊二千裏間,寇盜縱橫,行旅阻絕,四方餉金滯中途者,至數百萬,請急發京軍剿滅。又言楚、豫之疆盡青燐白骨,新征舊逋,斷無從出,請多方蠲貸。帝並采納。明年,賊陷含山,犯無為,劾總督高鬥光。又明年秋,賊陷廬州,臨江欲渡,陳內外合防策。再劾鬥光,請以史可法代,鬥光遂獲譴。時江北民避亂,盡走南京。光恒慮賊諜闌入,處之城外,為嚴保伍,察非常,奸宄無所匿。
闖賊敗後他回到南方來。阮大铖等人攻擊他把宗周、道周推薦給闖賊,讓他收攏人心,招集黨羽。家玉於是遭到逮捕。第二年,南京失守,他逃回家鄉。後來跟著唐王到了福建,唐王提升他為翰林侍講,讓他監督鄭彩的軍隊。他們開出杉關,打算光複江西,解救撫州之圍。
福王立,擢光恒大理寺丞。馬士英薦阮大铖,令冠帶陛見。光恒言:“先皇手定逆案,芟刈群凶,第一美政。今者大仇未報,乃忽召大铖,還以冠帶,豈不上傷先皇靈,下短忠義氣哉!”疏奏,命取逆案進覽,光恒即上進。而士英亦以是日進《三朝要典》,大铖竟起用。其秋,奉命祭告,尋進本寺少卿。使事竣,即旋裏。
順治三年(1646),傳聞說大清兵來了,鄭彩就逃出杉關,家玉跑到新城去了。大清兵來攻打新城,家玉出來迎戰,中了一箭,從馬上摔下摔斷了胳膊,逃進杉關去了。唐王命令他以右僉都禦史的頭銜去巡撫廣信,而廣信已經淪陷,他請求到惠州、潮州募兵,勸降了幾萬名山賊,打算奔赴贛州救急。正好大清兵打下了汀州,他於是返回東莞。
唐王立,拜光恒兵部左侍郎,佐黃道周協守廣信。廣信破,奔懷玉山,聚眾數千人自保。尋進攻衢州之開化縣,兵敗,歿於陣。
四年,家玉和舉人韓如璜聯合民兵攻打東莞城,知縣鄭霖投降了,於是他們抄沒了前尚書李覺斯等人的家產用來犒賞士兵。才三天功夫,大清兵到了,家玉敗走。這時他上表給永明王,被提升為兵部尚書。不久,大清兵來進攻,如璜陣亡了,家玉逃往西鄉。他的祖母陳氏、母親黎氏、妹妹石寶都投水自殺了,他的妻子彭氏被捉後,也不屈而死,他家鄉的人被全部消滅了。西鄉的一個大豪強陳文豹支持家玉占領了新安,襲擊東莞,又在赤岡交戰。不久,大清的大部隊大舉而來,攻打了幾天,家玉戰敗,逃往鐵岡,文豹等都死了。
胡夢泰,字友蠡,廣信鉛山人。崇禎十年進士。除奉化知縣。邑人戴澳官順天府丞,怙勢不輸賦。夢泰捕治其子,其子走京師,醖澳,令劾去夢泰。澳念州民不當劾長吏,而劫於其子,姑出一疏,言天下不治由守令貪汙,以陰詆夢泰。及得旨,令指實。其子即欲訐夢泰,而澳念夢泰無可劾,乃以嘉興推官文德翼、平遙知縣王凝命實之。給事中沈迅為兩人訴枉,發澳隱情。澳下詔獄,除名。夢泰聲益起。
覺斯把家玉恨透了,挖了他祖先的墓地,連家廟都給他拆毀了,全部消滅了他的族人,他家所在的鄉村變成了一團廢墟。家玉從故鄉經過時,痛哭著離開了。路上他招集了幾千名士兵,攻占了龍門、博羅、連平、長寧,接著攻打惠州,占領了歸善,收兵駐紮在博羅。大清兵過來攻打他,家玉退到龍門,又招募了一萬多士兵。家玉喜歡擊劍,以俠客自許,跟草澤上很多豪傑有來往,因此所到之處人們都服從他。他就把招募來的兵士分為龍、虎、犀、象四營,攻取了增城。
十六年夏,吏部會廷臣舉天下賢能有司十人,夢泰與焉,行取入都。帝以畿輔州縣殘破,欲得廉能者治之,諸行取者悉出補。夢泰得唐縣。京師陷,南歸。
十月,大清部隊的步兵和騎兵一萬多人過來攻打增城。家玉把他的隊伍分作三部,犄角相救,憑據高山巨穀固守。大戰了十天,兵力不支,戰敗了,裏裏外外被圍了幾層。將領們勸他突圍出去,家玉歎息說“:箭射完了,炮震裂了,想打也沒武器好打了;軍官受了傷,士兵死了這麼多,想打也沒人能打下去了。為什麼還要猶豫不決,等著用脖子上的血濺在敵人手上呢?”接著一個一個地拜別手下的將領,自己跳進野塘裏死了,終年隻有三十三歲。第二年,永明王追贈家玉為少保、武英殿大學士、吏部尚書、增城侯,諡文烈。他的父親張兆龍還在世,就把兒子的爵位封給了他。
唐王時,授兵科給事中,奉使旋裏。順治三年,大兵逼城下,夢泰傾家募士,與巡撫周定仍等守城。圍數月,城破,夫婦俱縊死。
陳邦彥,字令斌,順德人。為縣學生員,為人意氣豪邁。福王在位時,他到朝廷裏遞上關於國家大事的三十二條意見,遭到回絕。唐王聿鍵讀後極為賞識,他自立為皇帝以後,派人到邦彥家裏任用他為監紀推官。尚未接到任命,邦彥就鄉試中舉了。後來因為蘇觀生的推薦,邦彥改任職方主事,監督廣西狼兵前往救援贛州。到達附近的山嶺,就聽說汀州出了事,他勸觀生馬上往南去駐守潮州、惠州,觀生不聽。
定仍,南昌人。崇禎十六年進士。與萬文英、胡奇偉、胡甲桂舉兵保廣信,唐王即以為右僉都禦史,巡撫其地。城破,死之。
正好丁魁楚等人已經擁立永明王在肇慶監國,觀生派邦彥前往祝賀。永明王因為贛州被打了下來,怕大清兵進逼自己,就向西到了梧州。邦彥剛剛進見,觀生卻又在廣州擁立了唐王聿钅粵,邦彥還不知道。晚上二更天時,永明王派了十幾個宦官把邦彥召進船內。王太後垂簾坐著,永明王臉朝西坐著,魁楚在一邊侍立,把廣州的事對邦彥講了。邦彥請永明王立即回肇慶,正式登基,以便團結人心。命令南雄的精兵占領韶關,控製廣東十郡中的七郡,把剩下的三郡丟給唐王,讓他替我們挨打,然後我們再乘他戰亂以後的弱勢把三郡奪回來。永明王聽了十分高興,立即提拔邦彥為兵科給事中,讓他捧著敕令回去教導觀生。邦彥到了廣州後,聽說使臣彭火翟被殺了,就派隨行人員把永明王的敕令送交觀生,自己也寫了一封信給觀生講明利害。觀生猶豫了幾天,正打算議和,趕巧得知永明王的部隊被自己打得大敗,就沒有進行議和。邦彥於是改名換姓進高明山隱居去了。
文英,亦南昌人。初為鳳陽推官,以子元亨代死,得脫歸。福王時,起禮部主事,丁艱不赴。唐王授為兵部員外郎,監黃道周諸軍,協守廣信。諸軍敗於鉛山,文英舉家赴水死。
順治三年(1646)十二月,大清兵打下廣州,觀生死了,周圍的城鎮都被打了下來,於是邦彥打算起兵。起初,贛州的萬元吉派族人萬年在廣州募兵,召到了餘龍等一千多人,還沒出發贛州就失陷了。餘龍等人沒處去,就聚集在甘竹灘當強盜,別的地方的散兵又有很多人加入,發展到了兩萬多人。總督朱治忄間把他們予以招安,後來他們又嘩變而去。四年春天,大清兵平定廣州後,又打下肇慶、梧州,把治忄間打敗、趕走,殺掉了魁楚,大軍前鋒抵達平樂。永明王正從梧州取路平樂,前往桂林,形勢十分危急。邦彥於是勸餘龍趁此機會謀取廣州,他自己調高明的兵力從海路進入珠江跟餘龍會合。邦彥又給張家玉寫信說“:桂林眼下勢如累卵,隻要我們能牽製清兵不往西去,使潯州、平樂得以保全,就可以說是我們在這邊使勁,在那邊看見成功了。”家玉認為是這樣。但是餘龍的隊伍原本不守紀律,大清兵從桂林回師解救廣州之圍,揚言說要攻打甘竹灘,餘龍等要回護自己的家,就撤兵走了,邦彥也隻好退回去。後來,邦彥派自己的門人馬應芳聯合餘龍的隊伍攻占了順德。不久大清兵到來,餘龍戰敗,應芳被捉住後跳水自殺死了。四月,餘龍在黃連江再戰,也兵敗身死了。大清兵到新安去攻打家玉,邦彥於是離開高明的隊伍,收羅各地殘兵餘勇,沿江下去占據了江門。
奇偉,進賢人。曆官兵部主事。唐王授為湖東副使,守廣信,兵敗,死之。
當初的廣州之圍,大清兵知道出自邦彥的策劃,就搜了他的家,抓到他的妾何氏和他的兩個兒子,好好款待他們,讓他們寫信招邦彥過來。邦彥在信的後邊批寫一筆說:“妾辱沒了我,兒子要害死我了。我身為一名忠臣,按道理就不能管妻子、兒女的死活!”七月,他和陳子壯秘密約定再一次攻打廣州。子壯先趕到,發現秘密已經泄漏,打算撤退。邦彥的部隊也到來,就定計在禺珠洲一側埋下伏兵,等大清兵回頭來救首府時,放火攻他們的船隻。大清兵向西撤退,邦彥尾隨而來。碰上天黑,子壯沒能認清旗幟,懷疑都是敵船,亂了陣。大清兵順著風向追擊他們,他們就大敗了。子壯逃往高明,邦彥投奔三水。八月,清遠指揮白常燦打開城門,迎接邦彥。邦彥就進駐清遠,和童生朱學熙一起帶兵環城堅守。
田桂,字秋卿,昆山人。崇禎十二年以鄉試副榜貢入國學,授南昌通判。遷永州同知,以道梗改廣信。至則南昌、袁州、吉安俱失。廣信止疲卒千人,士民多竄徙。會黃道周以募兵至,相與議城守。已而道周敗歿,勢益孤,甲桂效死不去。城破被執,諭降不從,幽別室,自經死。
邦彥自從起兵以後,每天隻吃一頓飯,夜間就坐著假睡,跟部下一起分擔勞苦,所以他的隊伍最強幹。他還曾經分派兵力去營救戰敗的其他隊伍呢。到現在,他的精銳兵力喪失完了,城外也沒有援兵。過了幾天,清遠城被打了下來,常燦死了。邦彥率領幾十個人繼續巷戰,肩上被砍了三刀,沒死,逃到朱氏的花園中,看到學熙上吊死了,就給他祭拜、哭喪,過一會兒功夫也被抓獲,給他送來食品,他不吃,在牢中關了五天後,被殺掉了。邦彥死後,子壯也被抓了,過了一個月,家玉也跳水自殺了。
有畢貞士者,貴溪人,舉於鄉。同守廣信,城破,赴水。家人救之,行至五裏橋,望拜祖塋,觸橋柱死。
永明王追贈邦彥為兵部尚書,諡忠湣,蔭封他的兒子為錦衣指揮。
陳泰來,字剛長,江西新昌人。崇禎四年進士。由宣城知縣入為戶科給事中。十五年冬,都城戒嚴,泰來陳戰守數策。總督趙光抃言泰來與同官荊祚永素晰邊情,行間奏報,宜敕二臣參預,報可。泰來又自請假兵一萬,肅清輦轂。帝壯之,即改授兵科,出視諸軍戰守方略,召對中左門。至軍中,奏界嶺失事狀,劾副將柏永鎮論死。以功遷吏科右給事中,乞假歸。福王時,起刑科左給事中,不赴。唐王擢為太仆寺少卿,與萬元吉同守贛州。再擢右僉都禦史,提督江西義軍。李自成敗走武昌,其部下散掠新昌境,泰來大破之。初,益王起兵建昌,泰來欲從之。同邑按察使漆嘉祉、舉人戴國士持不可。已而新昌破,國士出降,泰來惡之。會上高舉人曹誌明等兵起。泰來與相結。十二月攻取上高、新昌、寧州,殺國士妻子,遂取萬載。已而大兵逼新昌,守將出降,泰來走界埠,誌明等從上高移軍會之,進攻撫州,兵敗皆死。
蘇觀生,字宇霖,東莞人。他三十歲時才為縣學生員。崇禎年間,經保舉擔任了無極縣知縣。總督範誌完推薦說他有才幹,朝廷晉升他為永平同知,監察軍隊的作戰紀律,不久升為戶部員外郎。十七年(1644),京師失陷,他逃回南京,升任郎中,到蘇州催收糧餉。第二年五月,南京被打下,他逃往杭州。剛好唐王朱聿鍵到了,觀生前往拜見。唐王和他談話後十分高興,和他一道乘船到了福建。觀生和鄭芝龍、鴻逵兄弟兩個一道擁立唐王做了皇帝,唐王提升他為翰林學士,不久升任禮部右侍郎兼學士。開設了儲賢館,分十二科,招攬四方人才,由觀生負責其事。觀生發誓以清廉自持,也稍微有些文采、學識,不過當時他還沒有什麼名望。唐王因為他是老部下,對他的眷愛和恩惠超過了別的朝臣,短時間內就破格提拔他做了東閣大學士,參與國家軍政大事的處理。
王養正,字聖功,泗州人。崇禎元年進士。授海鹽知縣。遭父喪,服除,起官秀水,中大計,補河南按察司照磨,累遷南康知府。計殲巨寇鄧毛溪、熊高,一方賴之。福王時,進副使,分巡建昌。南都既覆,大兵下江西。巡撫曠昭棄南昌遁,走瑞州,列城望風潰。養正乃與布政夏萬亨、知府王域、推官劉允浩、南昌推官史夏隆起兵拒守。閱三日,有客兵內應,城即破。養正等被執,械至南昌,與萬亨等同死。其妻張氏聞之,絕粒九日而死。
觀生多次敦請唐王出兵,看到鄭氏不能夠大有作為,那裏一切事權都被他們把持著,就請唐王奔赴贛州,謀劃江西、湖廣。唐王就決定讓觀生先過去。第二年,觀生到了贛州,大力征兵買馬,但因為糧餉跟不上,最終還是不能出兵作戰。
萬亨,字元禮,昆山人,起家舉人。南昌失守,避建昌,與養正同死。妻顧、子婦陸及一孫、一孫女先赴井死。仆婢死者複十餘人。
到了順治三年(1646)三月,大清兵打下吉安,總督萬元吉請求救援,觀生派了二百人過去。元吉讓他們幫助守衛綿津灘,碰上大清兵,他們就潰退了。元吉於是退回到贛州,大清兵跟著就包圍了贛州城。觀生逃往南康,贛州幾次派人告急求援,他都不敢去救援。六月,大清兵撤退到水西紮營,觀生才派了三千人過去幫助贛州守城。過了很久,別的軍隊中將領戰敗。九月份大清兵再來攻城時,他的三千人就都撤退了。當時觀生移兵駐紮在南安,福建戰事危急時,他也沒能過去援救。唐王聿鍵死在汀州,贛州也被打了下來,觀生退入廣州城。監紀主事陳邦彥勸他趕快奔赴惠州、潮州,扼守漳、泉,那麼兩廣還可以自保。觀生沒有聽從。
域,字元壽,鬆江華亭人。舉於鄉,授宿州學正。流賊至,佐有司捍禦有功。屢遷工部主事,榷稅蕪湖。都城陷,諸榷稅者多以自入。域歎曰:“君父遭非常禍,臣子反因以為利邪!”悉歸之南京戶部。尋由郎中遷建昌知府。城破,械至南昌,與允浩、夏隆同日死。
正好丁魁楚等人討論立永明王做皇帝,觀生想和他們一道幹。魁楚一向瞧不起他,拒絕和他商量,呂大器也把他訓斥了一番。又碰巧唐王的弟弟聿钅粵和大學士何吾騶從福建來了,南海人關捷先、番禺人梁朝鍾首先提出哥哥去世應由弟弟即位的意見。觀生就和吾騶以及布政使顧元鏡、侍郎王應華、曾道唯等人於十一月二日擁立聿钅粵做了皇帝,把都司署當作行宮。當天唐王就封觀生為建明伯,掌管兵部的事務,提升了吾騶等人的官職,晉用捷先為吏部尚書,不久觀生又和元鏡、應華、道唯一起加官為東閣大學士,分管各部的事務。當時唐王倉猝之間登基,為了修建宮室,治辦車馬、服飾、儀仗隊,全國一片繁忙,晚上像白天一樣不得安寧。不到十天功夫就封了幾千人做官,衣冠袍帶都是從戲子們那裏借來的。
允浩,掖縣人。夏隆,宜興人。皆崇禎十六年進士。時同死者六人,其一人失其姓名。建昌人哀其忠,裒而瘞之,表曰:“六君子之墓”。
永明王在肇慶監國以後,派給事中彭..、主事陳嘉謨拿著敕令過去向唐王宣示。彭..是順德人,經過家鄉時就祭拜祖先的家廟,把兒子托付給了友人。到廣州以後,他們用拜見藩王的禮節拜見唐王,詳細地評論皇族的輩份、排行以及二王監國的先後次序,話說得很嚴肅,還一一批評了觀生等人。觀生惱了,把他們抓起來殺了,彭火翟、嘉謨都不屈而死。於是唐王和永明王之間就整頓兵馬天天相互攻打。觀生讓番禺人陳際泰擔任督師,和永明王的總督林佳鼎在三水開戰。戰敗後,又召來幾萬名海盜,派大將林察統帥。
初,建昌南城諸生有鄧思銘者,聞北都陷,集其儕數十人為庠兵,期朔望習射,學技擊,為國報仇。請於有司,有司笑曰:“庠可兵邪?”眾誌遂懈。思銘鬱鬱不得誌。明年,城破,死之。
十二月二日,雙方在海口交戰,殺掉了佳鼎。觀生得意起來,開始在朝廷裏粉飾太平,並且大力重用捷先和朝鍾兩個。
建昌既破,新城知縣譚夢開迎降,民潛導守關兵殺之。夢開黨與民互相殘,彌月不靖。唐王以邵武貢生李翔為新城知縣。翔至,擒殺餘黨,眾遂散。然民習於亂,佃人以田主征租斛大,聚數千人,噪縣庭。翔潛遣義兵三百,詭稱鄭彩軍,殺亂民。明日複斬百餘級,亂乃靖。彩兵數萬駐新城,畏大兵,遁入關。獨監軍張家玉、新城人徐伯昌與翔共守。及大兵逼,家玉亦戰敗入關。翔率民兵千餘出城拒擊。大兵從間道入城,民兵皆散,翔與伯昌皆死之。伯昌,字子期,唐王時,由舉人授兵部主事,改禦史者也。
捷先由進士出身後做到監司,小有才氣,很能寫作。朝鍾鄉試中舉,能說會道,二十天裏就晉升三次,做到了祭酒。有一個叫楊明競的,是潮州人,喜歡說大話,假稱他在惠州、潮州一帶布置了大批精兵,約十萬人,就被特批為惠潮巡撫。朝鍾對人說:“朝廷裏麵有捷先,外麵有明競,有什麼強敵不能鏟平呢?”觀生也很器重這三個人,遇事就向他們谘詢。還有一個叫梁..的,是一個虛偽的家夥,觀生認為他有本事,讓他做了吏科都給事中,他和明競兩個人大膽地收取賄賂,一天裏就能推薦幾十個人當官。
時江西郡邑吏城守者,又有李時興、高飛聲。時興,福清人,舉於鄉,曆官袁州同知,攝府事。會城已降,時興力城守。無何,守將蒲纓兵潰,湖廣援將黃朝宣五營亦噪歸。時興度不能守,自縊於萍鄉官舍,一仆亦同死。飛聲,字克正,長樂人。崇禎中,由鄉舉授玉山知縣,遷同知,氣養去。唐王時,黃道周出督師,邀與偕,令攝撫州事。大兵至,遣家人懷印走謁王,而身守城死焉。
觀生本來沒有什麼有力的才略,加上總領朝廷內外的事務,就更加昏頭昏腦了。他招進海盜來守護廣州,那些人在大白天殺人,把死人的腸肺掛在達官貴人的家門口示威,搞得城內城外紛紛擾擾。當時大清兵已經打下了惠州、潮州,地方官都投降了,大清兵就利用他們的印信送公文到廣州,彙報說沒有戰事發生。觀生相信了。
曾亨應,字子喜,臨川人。父棟,廣東布政使。亨應舉崇禎七年進士。曆官吏部文選主事。十五年秋,有詔起廢,亨應以毛士龍、李右讜、喬可聘等十人上。禦史張懋爵劾其納賄行私,亨應疏辨。懋爵三疏力攻,遂被謫去。福王立之明年,江西列城皆不守。亨應命弟和應奉父入閩,而己與艾南英、揭重熙謀城守。會永寧王慈炎招連子峒土兵數萬複建昌,入撫州,寓書亨應。亨應募兵數百,與相掎角。一日,方置酒宴客,大兵至。亨應避右室,其從弟指示之,遂被執,並執其長子筠。亨應顧筠曰:“勉之,一日千秋,毋自負!”筠曰:“諾。”先受刑死。釋亨應縛,諭之降,不答,被戮。和應聞兄死,曰:“烈哉!兄為忠臣,兄子為孝子,複何憾!”既奉父入閩,又走避之肇慶,乃拜辭其父,投井死。先是,棟弟栻為蒲圻知縣,栻兄益為貴州僉事,並死難,人稱“曾氏五節”雲。
這個月十五日,唐王聿钅粵在城裏視學,百官都聚會一堂,有人報說大清兵已逼近城下了。觀生喝斥說“:潮州昨天還有報告上來,清兵怎麼可能就到了這裏?胡說八道,迷亂眾聽,斬了他!”就這樣搞了三回。大清兵已經從東門進城,觀生才組織兵力拚搏。精銳的部隊都向西出征去了,倉猝之間無法回師。觀生跑到梁..的住處向他問計。梁..說:“死吧,還說什麼呢?”於是觀生進入東邊的房子裏,梁..進到西邊的房子裏,各自關上門上吊自殺去。觀生怕他裝假,稍停了一刻想聽聽他的動靜。梁..故意用手按壓咽喉,氣往上湧,發出響聲,又把幾案推倒在地,過好長時間就一點聲音都沒有了。觀生以為他真的死了,就自殺而死。第二天,梁..把觀生的屍體獻出投降了。朝鍾得知事變發生後跳進池塘裏,被鄰居救出後,又自殺了。唐王聿钅粵當時正在觀看射箭演習,匆忙改換服裝翻牆到王應華家裏躲藏。不久從城牆上吊下來逃跑,被騎兵抓獲。給他東西吃,他不接受,說:“我如果喝你們一勺水,怎麼到地底下去見祖先?”後來懸梁自盡了。吾騶、應華等人都投降了。
始,亨應為懋爵所訐,朝士頗疑之。後亨應死節,而懋爵竟降李自成為直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