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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 作者:張廷玉  

列傳·卷一百九十九

◎四川土司
烏蒙、烏撒、東川、芒部,是古代的竇地、的巴、東川、大雄各甸,都是唐朝烏蒙人的後裔。宋朝時,還有人被封為烏蒙王。元朝初年設置烏蒙路,便把東川、芒部隸屬於烏蒙、烏撒等地的宣慰司。在各部之中,數烏撒最富裕強盛,元朝時曾在該地設置軍民總管府,在東川則設置萬戶府。烏撒、東川都位於蜀的東南方,與滇、黔相接,地勢險惡,他們的聲音和教化都與中原不同。

四川土司諸境,多有去蜀遠,去滇、黔近者。如烏蒙、東川近於滇,烏撒、鎮雄、播州近於黔。明太祖略定邊方,首平蜀夏,置四川布政司,使招諭諸蠻,次第歸附。故烏蒙、烏撒、東川、芒部舊屬雲南者,皆隸於四川,不過歲輸貢賦,示以羈縻。然夷性獷悍,嗜利好殺,爭相競尚,焚燒劫掠,習以為恒。去省窎遠,莫能控製,附近邊民,鹹被其毒。皆由規模草創,未嚐設立文武為之鈐轄,聽其自相雄長。雖受天朝爵號,實自王其地。以故終明之世,常煩撻伐。唯建昌、鬆、茂等處設立衛所,播州改遵義、平越二府以後,稍安戢雲。
明太祖平定蜀地後,想攻取雲南,便把大軍都集中到辰州、沅州,試圖削弱各蠻族的勢力以打通往蜀地的道路。洪武十年(1381)皇帝派宦官帶著詔書去見烏蒙、烏撒各部的酋長,說“:西南地區各部落,從古到今,無不向中國朝覲進貢。我接受天命成為天下的主人已經有十五年了,而烏蒙、烏撒、東川、芒部、建昌各部落酋長還桀驁不馴,不來朝覲我。我已經派遣征南將軍潁川侯、左副將軍永昌侯、右副將軍西平侯帶領軍隊前來征討。但怕你們各部的酋長還沒理解我的意思,所以再派遣宮中的大臣前來告訴你們。如果你們悔罪向我投誠,就應當立即親自來朝覲我,或者派人來向朝廷獻貢物,快點抒發投誠的意向,我就停止發兵,以便黎民百姓安生樂業。你們可以一起檢討一下這件事。”

四川土司一
此時,征南將軍傅友德已經派遣都督胡海洋等人帶五萬軍隊,從永寧向烏撒進發;又親自率兵從曲靖沿著格孤山向南,與永寧的軍隊相通,直搗烏撒。這時,元朝的右丞相實卜聽到胡海洋的軍隊已到,便聚集軍隊到赤水河抵抗。又聽到明朝的大軍繼續開進來了,便都逃跑了。傅友德命令各軍修築城牆。待到剛剛收集到築牆用的夾板和閘時,蠻族人全集中起來並圍了過來。傅友德把軍隊安紮在山岡上,慎重地觀察著局勢。等了解到自己的土兵還有勇氣打仗時,便派軍隊與蠻族人接戰。有芒部的酋長率人來增援,實卜的軍隊與芒部酋長會合後,鋒頭很銳利。明朝大軍擂鼓呐喊著前進,蠻族的酋長多被長矛擊中墜馬而死。明朝大軍更加奮勇,蠻族人力不可支,大量逃散,明軍斬殺了三千敵人,繳獲馬匹六百。實卜率著眾人逃跑了。於是明軍便在烏撒築城,攻克七星關,打通通向畢節的道路;又攻克了可渡河。這樣東川、烏蒙、芒部的各蠻族都受到震懾,望風歸降。

烏蒙烏撒東川鎮雄四軍民府馬湖建昌衛(寧番衛越巂衛鹽井衛會川衛)茂州衛鬆潘衛天全六番招討司黎州安撫司
洪武十五年(1382)設置東川、烏撒、烏蒙、芒部各衛指揮使司,皇帝下詔將此告訴各部落的人民。因為雲南已向朝廷投降歸附,所以應該更加順從朝廷,以便享受太平。不久,皇帝下詔書給各部酋長說:“現今我們設置的郵傳通向雲南,你們應該帶領當地人民,隨你們的疆界遠近開築道路。所開的道路要有十丈寬,以古法為準,每六十裏設一個驛站。等到令符一到你們就開始築路。”給征南將軍傅友德等人下詔說“:烏蒙、烏撒、東川、芒部各酋長雖然已經投降,但怕軍隊一撤回,他們又聚在一起叛亂。所以在令符到達的那天,你們全部護送他們的酋長進京城朝覲。”並又說“:貴州已經設置了都指揮使,但那裏地處偏遠,現今應該在原實卜居住的地方成立一個司,以便於控製,你們可仔細考慮此事。”

烏蒙、烏撒、東川、芒部,古為竇地、的巴、東川、大雄諸甸,皆唐烏蒙裔也。宋有封烏蒙王者。元初置烏蒙路,遂以東川、芒部皆隸於烏蒙、烏撒等處宣慰司。烏撒富盛甲諸部,元時嚐置軍民總管府,而於東川置萬戶府。地勢並在蜀之東南,與滇、黔壞土相接,皆據險阻深,與中土聲教隔離。
之後,烏撒各蠻族人又叛亂,皇帝對傅友德說“:烏撒各蠻族是看到官軍都分散駐紮了,才發生現在的變亂的。我以前曾考慮過這種情況,現今果然發生了。雲南之地如曲靖、普安、烏撒、建昌等,是一定要堅守的,而東川、芒部、烏蒙等地,不可慌忙地守。況且,隻有把大軍留屯下來,掃蕩各蠻族,殺死他們的長官,才能分兵守衛。”於是便任命安陸侯吳複為總兵,平涼侯費聚為副總兵,征討烏撒、烏蒙等叛亂的蠻族。皇帝又告誡傅友德等不要與蠻族在關索嶺上戰鬥,應當分開兵力掩護襲擊,直搗他們的老巢,使他們各自奔回老家去救其家人,不敢顧及外麵,這樣他們一定不敢出來抗擊明朝的大軍。等到三位將軍都到了,再攻破敵人防線,捉拿他們。該月,副將軍西平侯沐英從大理回師,與傅友德會合後襲擊烏撒,大敗敵人,斬殺敵人三萬多。繳獲馬、牛、羊數以萬計。其餘的敵人全都逃跑,明軍又追擊並打敗他們。皇帝告訴傅友德等人,在軍隊獲勝後,一定要殺其長官,使他們害怕,並搜尋餘黨,斷絕禍根,使他們智力窮盡而力量削弱,誠心誠意地投誠依附於朝廷,這樣才能留兵把守。又告訴他們應該乘著軍隊的勝勢修築道路,並讓當地酋長告訴當地百姓,每戶各輸送糧食一石給軍隊,作為長久的考慮。

明太祖既平蜀,規取雲南,大師皆集於辰、沅,欲並剪諸蠻以通蜀道。洪武十四年遣內臣齎敕諭烏蒙、烏撒諸部長曰:“西南諸部,自古及今,莫不朝貢中國。朕受天命為天下主十有五年,而烏蒙、烏撒、東川、芒部、建昌諸部長猶桀驁不朝。朕已遣征南將軍潁川侯、左副將軍永昌侯、右副將軍西平侯率師往征。猶恐諸部長未喻朕意,故複遣內臣往諭。如悔罪向義,當即躬親來朝,或遣人入貢,亟攄誠款,朕當罷兵,以安黎庶。爾共省之。”時征南將軍傅友德已分遣都督胡海洋等帥師五萬,由永寧趨烏撒,複自率師由曲靖循格孤山而南,以通永寧之兵,搗烏撒。時元右丞實卜聞海洋兵至,乃聚兵赤水河以拒之。及聞大軍繼進,皆遁。友德令諸軍築城,版閘方具,蠻寇大集。友德屯兵山岡,持重以待。既知士勇可用,乃縱兵接戰。有芒部土酋率眾來援,實卜兵與合,鋒甚銳。大軍鼓噪而前,其酋長多中槊墜馬死。大軍益奮,蠻眾力不支,大潰,斬首三千,獲馬六百,實卜率眾遁。遂城烏撒,克七星關以通畢節,又克可渡河,於是東川、烏蒙、芒部諸蠻震讋,皆望風降附。
洪武十六年(1383)將雲南所屬的烏撒、烏蒙、芒部三府隸屬於四川布政使司。烏蒙、烏撒、東川、芒部各部落酋長一百二十人來京城朝覲皇上,貢獻土產。皇帝下詔各按他們的等級授以官銜、朝服、冠帶、錦綺和鈔錠。給烏撒部落的女酋長實卜,加賜珍珠翡翠。芒部的知府發紹、烏蒙的知府阿普病逝,皇帝下詔賜予綺衣和殮屍的棺木,派官員去致祭,並把他們的靈柩送到家。十七年割出雲南的東川府,使其隸屬於四川布政使司,並把烏撒、烏蒙、芒部都改為軍民府,確定其賦稅定額。烏撒每年輸送糧食二萬石,氈毛製的衣衫一千五百領;烏蒙、東川、芒部都每年輸糧食八千石,氈毛衣衫八百領。又給上述四個軍民府確定茶、鹽、布匹與馬的交易數量,烏撒每年須交易馬六千五百匹,烏蒙、東川、芒部各四千匹。凡一匹馬,交易時給布三十匹,或給茶一百斤,給鹽也一樣。實卜又向朝廷貢獻馬匹,皇上賞賜給她綺衣和錢鈔。十八年,烏蒙知府亦德上奏說蠻族地區屬刀耕火種,連年遭受霜凍、幹旱和疾病的侵襲,百姓饑荒窮困,每歲必須輸送給朝廷的糧食無法征收和繳納。皇帝下詔全給免除了。二十年征調烏撒知府阿能到京城。

十五年置東川、烏撒、烏蒙、芒部諸衛指揮使司,詔諭諸部人民。以雲南已降附,宜益效順中國,以享升平。複諭諸部長曰:“今置郵傳通雲南,宣率土人,隨其疆界遠邇,開築道路,各廣十丈,準古法,以六十裏為一驛。符至奉行。”又敕征南將軍友德等曰:“烏蒙、烏撒、東川、芒部諸酋長雖已降,恐大軍一還,仍複嘯聚。符到日,悉送其酋長入朝。”又諭以貴州已設都指揮使,然地勢偏東,今宜於實卜所居之地立司,以便控製,卿其審之。”已,烏撒諸蠻複叛,帝諭友德曰:“烏撒諸蠻伺官軍散處,即有此變,朕前已慮之,今果然。然雲南之地如曲靖、普安、烏撒、建昌,勢在必守,其東川、芒部、烏蒙,未可遽守也。且留屯大軍蕩埽諸蠻,戮其渠長,方可分兵守禦耳。”乃命安陸侯吳複為總兵,平涼侯費聚副之,征烏撒、烏蒙諸叛蠻。並諭勿與蠻戰於關索嶺上,當分兵掩襲,直搗其巢,使彼各奔救其家不暇,必不敢出以抗大師。俟三將軍至,破擒之。是月,副將軍西平侯沐英自大理還軍,會友德擊烏撒,大敗其眾,斬首三萬餘級,獲馬牛羊萬計,餘眾悉遁,複追擊破之。帝諭友德等,師捷後,必戮其渠魁,使之畏懼。搜其餘黨,絕其根株,使彼智窮力屈,誠心款附,方可留兵鎮守。又諭宜乘兵勢修治道途,令土酋諭其民,各輸糧一石以給軍,為持久計。
二十一年(1388)朝廷命令西平侯沐英征討南方。沐英說東川強盛,占據烏山路進行叛亂,其罪狀已經顯著,可對東川先用兵。但是東川地勢上下有三百多裏,都是崇山峻嶺,人跡少見的地方,必須以大軍壓境才行。皇帝便任命潁國公傅友德仍為征南將軍,沐英和陳桓為左右副將軍,率領各路軍隊進剿討伐。皇帝還對傅友德等人說:“東川、芒部各蠻夷族人,都來源於羅羅人。後來各姓人口繁衍,便各立疆場,自稱為東川、烏撒、烏蒙、芒部、祿肇、水西。他們之間平時互起爭端,而一旦有事時則會互相救援。像唐朝時,閣羅鳳逃跑後居住在大理,唐朝的軍隊去追捕他,路過芒部等人的境內時,各蠻族都聚集起來占據險要之地設下埋伏。唐軍將領沒有防備,於是中了對方的計謀,喪失軍隊達二十萬人。這都是因為唐軍將帥沒有謀劃的緣故。現今你們要預先設防,嚴格準備應付這種情況。”烏撒軍民府的葉原常向征南將軍進獻馬三百匹、米四百石,給軍隊備用,並且願意收集土兵跟官軍一起出征。沐英等將此事向朝廷上報,朝廷同意。又命令景川侯曹震、靖寧侯葉升等分別征討東川,平定了叛蠻,捕獲了叛亂的蠻族人五千五百三十八人。

十六年以雲南所屬烏撒、烏蒙、芒部三府隸四川布政使司。烏蒙、烏撒、東川、芒部諸部長百二十人來朝,貢方物。詔各授以官,賜朝服、冠帶、錦騎、鈔錠有差。其烏撒女酋實卜,加賜珠翠。芒部知府發紹、烏蒙知府阿普病卒,詔賜綺衣並棺殮之具,遣官致祭,歸其柩於家。十七年割雲南東川府隸四川布政府司,並烏撒、烏蒙、芒部皆改為軍民府,而定其賦稅。烏撒歲輸二萬石,氈衫一千五百領;烏蒙、東川、芒部皆歲輸八千石,氈衫八百領。又定茶鹽布疋易馬之數,烏撒歲易馬六千五百匹,烏蒙、東川、芒部皆四千匹。凡馬一匹,給布三十疋,或茶一百斤,鹽如之。實卜複貢馬,賜綺鈔。十八年,烏蒙知府亦德言,蠻地刀耕火種,比年霜旱疾疫,民饑窘,歲輸之糧無從徵納。詔悉免之。二十年徵烏撒知府阿能赴京。
二十三年(1390),烏撒土知府阿能,烏蒙、芒部的土官,各遣送子弟入國子監讀書。二十七年,烏撒知府卜穆上奏,說沾益州屢次侵奪他們的土地,皇上命令沐春去諭告他們。二十八年,戶部上奏說“:烏撒、烏蒙、芒部、東川每年的賦稅和氈毛衣衫上交不足數,皇上已下詔書免征了。現今有關官府仍在追討,應該申明此事。”皇帝同意。二十九年,烏蒙軍民府知府實哲向朝廷進貢馬匹和氈毛衣衫。從此,這些土知府三年入朝廷獻貢物一次,成為常規,其間有人受到朝廷的恩賜,則會進獻馬匹和土產以表示謝恩。

二十一年命西平侯沐英南征。英言,東川強盛,據烏山路作亂,罪狀已著,必先加兵。但其地重關複嶺,上下三百餘裏,人跡阻絕,須以大兵臨之。帝命潁國公傅友德仍為征南將軍,英與陳醒為左桓副將軍,率諸軍進討。敕友德等曰:“東川、芒部諸夷,種類皆出於羅羅。厥後子姓蕃衍,各立疆場,乃異其名曰東川、烏撒、烏蒙、芒部、祿肇、水西。無事則互起爭端,有事則相為救援。若唐時閣羅鳳亡居大理,唐兵追捕,道經芒部諸境,君蠻聚眾據險設伏。唐將不備,遂墮其計,喪師二十萬,皆將帥無謀故也。今須預加防閑,嚴為之備。”烏撒軍民府葉原常獻馬三百匹、米四百石於征南將軍,以資軍用,且願收集士兵從征。英等以聞,從之。複命景川侯曹震、靖寧侯葉升等分討東川,平之,捕獲叛蠻五千五百三十八人。
宣德七年(1432),兵部侍郎王驥上奏說,烏蒙、烏撒的土官祿昭、尼祿等人,由於爭奪地盤互相仇殺,應派官員去巡察。八年派行人章聰、侯璉帶著皇帝的詔書前往當地,又讓巡按和三司官前去平息這種仇殺。同時設置烏蒙儒學教授一人、儒學訓導一人。又因當地的通判黃甫越上奏說,元朝時本軍民府一向有學校,現今文廟雖然還保存著,但儒學教師沒有建立起來。乞求皇上除了選派教官外,還應選送有俊秀之才的子弟入學校讀書,以便推廣文治。皇帝同意。

二十三年,烏撒土知府阿能,烏蒙、芒部土官,各遣子弟入監讀書。二十七年,烏撒知府卜穆奏,沾益州屢侵其地,命沐春諭之。二十八年,戶部言:“烏撒、烏蒙、芒部、東川歲賦氈衫不如數,詔已免徵。今有司仍追之,宜申明。”從之。二十九年,烏蒙軍民府知府實哲貢馬及氈衫。自是,諸土知府三年一入貢,以為常,或有恩賜,則進馬及方物謝恩。
正統七年(1442)裁減烏撒軍民府通判、推官、知事、檢校各一名。十一年裁減烏蒙、東川軍民府的知事、檢校各一名,並革除烏撒、烏蒙的遞適所。景泰元年(1450),皇帝下詔書給烏撒、烏蒙各軍民府的土官普茂等人,告訴他們貴州各地苗人叛亂,恐怕禍害會滋蔓到鄰近地區,要他們嚴加戒備防範,不要去聽叛亂賊人的誘惑。要是叛亂的賊人敢來進逼侵犯,應當剿滅殺死他們。此時烏撒向朝廷進獻萬壽表過了期,禮部討論應該追究罪責,而皇帝認為他們是邊遠之人,下詔寬恕了他們。此後,他們來朝覲進貢過了日期和應該上呈的表箋沒有呈上來,朝廷都以他們是土官從寬處理,而應該給的獎賞隻給一半。天順元年(1457),鎮守四川的中官陳清等人上奏說,芒部所管轄的白江地區的蠻族有一千多人作亂,攻打包圍了筠連縣的縣治。皇帝讓禦史項愫會同鎮巡官一起去捕獲。

宣德七年,兵部侍郎王驥言,烏蒙、烏撒土官祿昭、尼祿等,爭地仇殺,宜遣官按問。八年遣行人章聰、侯璉齎敕往諭,仍敕巡按與三司官往平之。設烏蒙儒學教授、訓導各一員。以通判黃甫越言,元時本府向有學校,今文廟雖存,師儒未建。乞除教官,選俊秀子弟入學讀書,以廣文治,從之。
成化十二年(1476),烏撒知府隴舊等人向朝廷上奏,說同知剛正按撫有方,蠻族人信服他,現今他九年的任期屆滿,我們乞求皇上給他留任三年,以安撫眾人。皇帝同意。弘治十四年(1501),烏撒軍民府所管轄的可渡河巡檢司上奏說“:從閏七月二十七日起,天降大雷雨不止,到二十九日,洪水暴漲,山崩地裂,山中有鳴叫聲像牛吼一樣,大地陷落湧出清泉水幾十脈,衝壞了房屋橋梁,壓死人口牲畜無數。本軍民府阿都這個地方,八月份也下暴風雨,田地淹沒達二百多處,死了三百多人。”

正統七年裁烏撒軍民府通判、推官、知事、檢校各一員。十一年裁烏蒙、東川知事、檢校各一員,並革烏撒、烏蒙遞運所。景泰元年敕諭烏撒、烏蒙諸府土官普茂等,以貴州諸苗叛亂,恐滋蔓鄰近,宜戒嚴防守,毋聽賊眾誘惑,倘來逼犯,便當剿殺。時烏撒進萬壽表逾期,部議宜究,詔以遠人宥之。嗣後,朝貢過期及表箋不至者,朝廷率以土官多從寬貸,應賞者給其半。天順元年,鎮守四川中官陳清等奏,芒部所轄白江蠻賊千餘備作亂,攻圍筠連縣治,敕禦史項愫會鎮巡官捕之。
正德十五年(1520),討伐斬殺了芒部覺蠻人阿又磉等。當初,芒部土舍隴壽,與他的異母兄弟隴政和其兄長的妻子支祿爭奪官位繼承權而發生仇殺。其部下覺蠻人阿又磉等乘機支持作亂搶劫。該事上報朝廷後,朝廷命令鎮守中官會同撫按官一起去捕獲來治罪。這樣,貴州參政傅習、都指揮許詔、督永寧宣撫司女土官奢爵等人一起,討伐擒獲了阿又磉等四十三人,斬殺一百一十九人,這件事才平息。

成化十二年,烏撒知府隴舊等奏,同知剛正撫字有方,蠻民信服,今九年秩滿,乞再任三年,以慰群望。從之。弘治十四年,烏撒所轄可渡河巡檢司言:“自閏七月二十七日,大雷雨不止,至二十九日,水漲山崩地裂,山嗚如牛吼,地陷湧出清泉數十派,衝壞廬舍橋梁及壓死人口牲畜無算。又本府阿都地方,八月亦暴風雨,田土渰沒二百餘處,死者三百餘人。”
嘉靖元年(1522)朝廷讓芒部護印土舍隴壽繼承知府職位,免於赴京城朝覲。按以前的慣例,土官達九品以上的,都要保送到京城才能繼承官位。此時因隴壽、隴政互相爭奪繼承權,所以不敢離開。朝廷因為隴壽是嫡出,所以讓隴壽繼承,但怕隴壽赴京城時隴政等人乘機作亂,所以才有上麵免於赴京城朝覲的命令。但隴政和支祿依仗烏撒土舍安寧等人的兵力,依然像以前一樣仇殺。壩底參將何卿向巡撫許廷光請求發土兵二萬五千人,由貴州參將楊仁等率領,接受何卿的節製,相機進剿。隴政、支祿表麵上聽從招撫,而暗地裏讓他們的同黨阿黑等人搶劫周泥站、七星關,又派遣阿核等人糾集各地苗人,剽竊搶劫畢節各地,殺傷官軍,毀壞官房民房很多。兵部認為賊人的氣勢很猖獗,應盡快征討。這樣,何卿等人便帶兵進剿,斬殺二百多人,俘虜二十多人,數百人投降。隴政失敗後逃到烏撒,何卿發文給烏撒土舍安寧、女首領奢勿,要他們將隴政抓起來。安寧表麵上答應,但僅獻出阿核等人的屍體,拒不獻出隴政,官軍駐紮了很久也解不出來。都禦史湯沐將此事上報朝廷,皇帝下詔責罰了各位將領和守巡官,革去了何卿的冠帶,令他剿滅賊人自己贖罪。

正德十五年討斬芒部僰蠻阿又磉等。初,芒部土舍隴壽,與庶弟隴政及兄妻支祿爭襲仇殺。所部僰蠻阿又磉等乘機倡亂流劫。事聞,命鎮守中官會撫按官捕治。至是,貴州參政傅習、都指揮許詔,督永寧宣撫司女土官奢爵等,討擒阿又磉等四十三人,斬一百十九級,事乃定。
嘉靖四年(1525),隴政誘殺了隴壽,奪走了他的官印。巡撫王車兀、巡按劉黻各把此事呈報朝廷。劉黻上奏說不如順從蠻族人的情況,扶立支祿算了。而王車兀則認為隴政、支祿作惡多端,殘害朝廷任命的官吏,罪行不可赦免。於是朝廷便命令鎮巡官告訴安寧,讓他把隴政、支祿和其他助惡之人全都綁起來。此時隴政已在水西被官軍擒獲,追擊中繳獲了芒部的印信,前後共斬殺了敵人六百七十四人,生擒一百六十七人,招撫了白烏石等四十九個村寨,捷報傳到了朝廷。貴州巡撫劉廷..說“:烏撒所獻出來的阿核等人的屍體,還有在水西生擒的隴政,是真是假不好確定,恐怕首惡還在,不能沒有後慮,請求派人核實。”五年,兵部上奏說“:芒部的隴氏,家族內部挑起事端,其騷擾牽動了兩個省,朝廷大軍去進剿,才掃蕩平息。現今他們本宗支的親族已經斷絕了,沒有人可以繼承知府的官位,因此請求將芒部軍民府改為鎮雄府,設置流官知府來統領這個地方。把原屬芒部軍民府的夷良、毋響、落角利,分為懷德、歸化、威信、安靜四個長官司,讓隴氏的遠親阿濟、白壽、祖保、阿萬四個人來統領這四個長官司。就像程番府的情況一樣,讓他們三年入朝廷朝覲獻貢物一次,所獻的貢馬必須有十二匹,再讓通判程..,做試知府。”六年,芒部的賊人沙保等人密謀恢複隴氏家族的地位,擁戴隴壽的兒子隴勝,糾集眾人,攻陷鎮雄城,逮捕了程..,奪走了他的印信,殺傷了數百人,程..後來逃奔到畢節。此事上報後,兵科給事中鄭自壁等人上奏說:“鎮雄府剛設置流官,蠻族人沒服,而有關官府事先沒有防備,沒有搜尋隴氏遺留下來的後裔隴勝,卻讓沙保得以擁戴一個小孩子,致使他造成一方禍害。應該盡快派遣總兵何卿盡力進剿。”兵部對此的答複是“:隴勝不是隴壽的真兒子,所以才討論說設置流官的。有關官司安撫失策,才發生叛亂。沙保罪該萬死,應當剿滅他。何卿剛剛守衛鬆潘,勢必很難增援,應該去請都禦史王廷相,並讓總兵牛桓調兵快速進剿。”此時,沙保拿出鎮雄府的印信乞求投降,但他還保留了兩端印,像以前一樣想立土官。四川撫按認為沙保狡猾剽悍不可馴服,發文給瀘州守備丁勇,讓他帶兵打擊沙保;又派使者慰勞和賞賜芒部的撫夷卻良佐,讓他使計活捉沙保。沙保聽說後很惱怒,又叛亂。

嘉靖元年命芒部護印土舍隴壽襲知府,免赴京。故事,土官九品以上,皆保送至京乃襲。時壽、政等爭襲,不敢離任。朝廷以嫡故立壽,恐壽赴京而政等北隙為亂,故有是命。然政與支祿倚烏撒土舍安寧等兵力,仇殺如故。壩底參將何卿請於巡撫許廷光,發土兵二萬五千人,命貴州參將楊仁等將之,受何卿節製,相機進剿政、祿佯聽撫,乞緩師,而令賊黨阿黑等掠周泥站、七星關,複遣阿核等糾集諸苗,剽掠畢節諸處,殺傷官軍,毀官民房屋甚眾。兵部言賊勢猖獗,宜速征。於是可卿等進剿,斬首二百餘級,俘二十餘人,降其眾數百,政敗奔烏撒,卿檄烏撒土舍安寧、土婦奢勿擒之。安寧佯許諾,僅以阿核等屍獻,竟不出政,兵久不解。都禦史湯沐以聞,詔切責諸將及守巡官罪,而革何卿冠帶,令剿賊自贖。
嘉靖七年(1528),四川、貴州的各路軍隊會剿叛軍,打敗了沙保等人,擒獲斬殺了三百多人,招撫蠻族人男女數以千計。捷報傳到朝廷後,仍然設置鎮雄流官。芒部、烏撒、毋響的苗人、蠻族的隴革等又起來作亂,攻打和搶劫畢節的屯堡,殺死搶劫當地的士民,這些情況紛紛上報上來。兵部尚書李承勳認為伍文定專主用軍事手段解決問題是失策;而禦史楊彝又說芒部改土官換流官不是長久之策,此時又碰上饑荒,小百姓救死都來不及,怎麼還有心思作戰呢。此時,皇帝亦輾轉思念災傷情況,命令不要對芒部用兵,等秋收以後再討論征討之事。於是四川巡撫唐鳳儀說“:烏蒙、烏撒、東川各地的土官,以前與芒部是唇齒關係。自從芒部改設流官,各部落內心不安,這樣起來造反的有好幾起。現今懷德長官阿濟等人雖然自己詭稱擒賊,內心還是希望隴勝得到一個官職,以保存隴氏後代。我請求皇上像宣德中年恢複安南的事情一樣,順從輿論民心,這樣不用動兵而禍源就自己消了。”四川、貴州的巡按戴金、陳講等人給皇帝上奏,所說的意見與唐鳳儀一樣。戴金又提議說首惡之徒如毋響、祖保等,應該剿殺以折損他們的驕氣,再開始下招撫安置之令,讓他們答應獻出活的沙保,不處死阿濟,這樣之後再恢複隴勝以前的職位,或把他降為知州。他們的長官或者因襲原官職,或者革去官職,或者分開隸屬於別人。這些都應該操縱得當,恩威並用。這個奏章交給兵部,兵部答複後,便革去了鎮雄的流官知府,封隴勝為通判,處理鎮雄府的事務。他三年之後果然能夠順從朝廷敬奉貢物,便準許他恢複知府的舊官銜。這時正是嘉靖九年四月。

四年,政誘殺壽,奪其印。巡撫王軏、巡按劉黻各上其事。黻言從蠻情,立支祿便。軏以隴政、支祿怙終稔惡,戕朝廷命吏,罪不可赦。乃命鎮巡官諭安寧,縛政、祿及諸助惡者。時政已為官軍擒於水西,追獲芒部印信,前後斬首六百七十四級,生擒一百六十七人,招撫白烏石等四十九寨,以捷聞。貴州巡按劉廷簠言:“烏撒所獻阿核等屍,及水西所縛隴政,真偽未可信,恐首惡尚在,不無後慮,請核實。”五年,兵部奏:“芒部隴氏,釁起蕭牆,騷動兩省,王師大舉,始克蕩平。今其本屬親支已盡,無人承襲,請改為鎮雄府,設流官知府統之。分屬夷良、毋響、落角利之地,為懷德、歸化、威信、安靜四長官司,使隴氏疏屬阿濟、白壽、祖保、阿萬四人統之。如程番府例,令三年一入朝,貢馬十二匹,而以通判程洸為試知府。”
嘉靖三十九年(1560)朝廷下令平定東川阿堂的叛亂。當初,東川土知府祿慶死,其兒子祿位年幼,便由其妻安氏攝理知府事務。其部下有營長阿得革擅權自用,想奪取土知府的官位。因而他就先向安氏求婚,安氏沒答應他,他就縱火焚燒了土兵知府官署,逃到武定州,結果被土官所殺。阿得革的兒子阿堂逃奔到水西,賄賂勾結烏撒土官安泰,帶兵進入東川,囚禁了安氏,奪走其土知府的印信。貴州宣慰安萬銓以前與祿慶家有姻親關係,便起兵攻打阿堂所居住的村寨,結果破寨而入。阿堂的妻子阿聚帶著小兒逃到沾益州的土官安九鼎那裏,安萬銓威脅安九鼎交出阿聚,殺死了阿聚和其小兒子。阿堂因此怨恨安九鼎,時常互相攻擊。阿堂帶兵侵擾到羅雄州境內時,安九鼎、祿位和羅雄州土官者浚等人,分別上書朝廷訴訟阿堂的罪行。皇帝下詔讓雲南、貴州、四川的撫按官一起去審核此事。阿堂在車洪江上聽從朝廷官員的審核,表示有罪,願意獻出自己所搶來的東川府土知府的印信,歸還擄掠來的沾益州、羅雄州的人口、牲畜和土地,乞求寬恕自己的死罪。

六年,芒部賊沙保等謀複瓏氏,擁隴壽子勝糾眾攻陷鎮雄城,執程洸,奪其印,殺傷數百人,洸奔畢節。事聞,兵科給事中鄭自壁等言:“鎮雄初設流官,蠻情未服,而有司失先事之防,不亟收遣裔隴勝,而令沙保得擁孺子,致煽禍一方。宜速遣總兵何卿並力剿寇。”於是兵部覆言:“隴勝非真隴壽子,故議設流官,有司撫循失策,遂生叛亂。沙保罪不容誅,當剿。何卿方守鬆潘,勢難相援,宜亟趣都禦史王廷相之任,並敕總兵牛桓調兵速進。”時沙保出鎮雄府印乞降,然尚持兩端,欲立土官如故。四川撫按以保狡悍不可馴,檄瀘州守備丁勇擊之。又遣使勞賜芒部撫夷郤良佐,使計擒沙保。保怒,複叛。
此時祿位和其弟弟祿..已經死了,官府就訊問祿氏家族中有誰可以繼承土知府官位,阿堂就以自己小兒子冒名祿哲報給官府。這樣阿堂就像以前一樣竊據了土知府的印信,又與安九鼎互相攻打起來。安九鼎就訴訟到雲南巡撫遊居敬那裏,說阿堂作亂,請求討伐他,並詭稱自己願意帶領部下作為討伐的前鋒,把阿堂捉來獻給遊居敬。遊居敬相信了他,便給朝廷上疏說阿堂舊惡不改,請求專心一意地去剿滅他,為地方上除害。皇帝同意兵部討論的結果,讓四川、貴州的撫按官一同去審核清楚後上報情況。遊居敬便征調土兵和漢族士兵五萬多人前去進剿。雲南已經安定了很長時間,一旦要動兵,費用不夠,於是賦斂百出。各軍衛和有關官府的土官土舍乘機撈取私利,結果弄得遠近騷動。巡撫王大任給皇帝上奏說“:逆賊阿堂竊奪印信謀取官位,按法律當殺。但是他借重朝廷的官印約束當地的蠻族,冒充祿氏的宗親以圖謀世代繼承官職,而四川的差役賦稅在他辦理下交納得及時,雲南、貴州與他相鄰的地方沒有發現他有侵越行為,這說明他不是背叛朝廷去作亂已經很明顯的了。至於阿堂與安九鼎之間帶兵互相攻擊,彼此雙方都有罪。遊居敬偏信一方的詭話,違反了皇上要我們一起審核該事的聖旨,輕易地動用大軍,恐怕會生出意外的禍患來。而且外麵議論紛紛,說遊居敬接受了安九鼎的大宗賄賂。為報怨仇而接受各土官的賄賂,使得偷盜橫生,這都有實跡可查。請求皇上趕快罷免遊居敬的官職,暫時停止征討進剿行為為好。”皇帝便下令逮捕遊居敬。此時阿堂聽說朝廷大軍到達東川,逃到深山躲起來了,各位將領分別帶兵到新舊各城裏去搜尋,卻沒有抓到他,而地方上的漢族和蠻族百姓卻遭到大的屠殺和搶劫。

七年,川、貴諸軍會剿,敗沙保等,擒斬三百餘級,招撫蠻羅舅婦以千計。捷聞,設鎮雄流官如舊。而芒部、烏撒、毋響苗蠻隴革等複起,攻劫畢節屯堡,殺掠士民,紛紛見告。兵部尚書李承勳以伍文定專主用兵為失計,疏及之。而禦史楊彝複言芒部改土易流非長策,又時值荒饉,小民救死不贍,何能趣戰。時帝亦軫念災傷,令罷芒部兵,俟有秋再議征討。於是四川巡撫唐鳳儀言:“烏蒙、烏撒、東川諸土官,故與芒部為唇齒。自芒部改流,諸部內懷不安,以是反者數起。今懷德長官阿濟等雖自詭擒賊,其心固望隴勝得一職,以存隴後。臣請如宣德中複安南故事,俯順輿情,則不假兵而禍源自塞。”川、貴巡按戴金、陳講等奏如鳳儀言。金又以首惡如毋響、祖保等,宜剿誅以折其驕氣,始下撫處之令,許生獻沙保等,待阿濟以不死,然後複隴勝故職,或降為知州。其長官或因或革,或分隸,庶操縱得宜,恩威並著。章下部覆,乃革鎮雄流官知府,而以隴勝為通判,署鎮雄府事。令三年後果能率職奉貢,準複知府舊銜。時嘉靖九年四月也。
嘉靖四十年(1561),營長者阿易與阿堂的心腹母勒阿濟等人密謀,在戛來矣石地區殺死阿堂,阿堂八歲的兒子阿哲被擒,此事雖然平定了,但土知府的官印不知在哪兒。於是安萬銓便取東川府以前所使用的印信,交給祿位的妻子寧著,讓她代理東川府事務,又把照磨印交給羅雄州土官者浚,讓寧著的女兒嫁給者浚的兒子為妻。安萬銓還將水西的兵馬三千人留在東川,以保衛寧著。水西與東川相鄰,安萬銓本來是水西的土官,所以有議論說安萬銓有陰謀占據東川的誌向。巡撫王大任把誅殺阿堂的事上報朝廷,並說:“東川這個地方受了殘害損傷,現今該府的三個印信都是土官自己交接部署的,請求朝廷讓四川、貴州的總督和鎮巡官去探究各土官私自擅立官署的罪行。並讓他們訪查祿氏支係宗親中有沒有可以繼承官位的人,以及處置阿哲事宜。”兵部答複上報的意見可行。

三十九年命勘東川阿堂之亂。初,東川土知府祿慶死,子位幼,妻安氏攝府事。有營長阿得革頗擅權,謀奪其官。因先求烝安氏不得,乃縱火焚府治,走武定州,為土官所殺。得革子堂奔水西,賄結烏撒土官安泰,入東川,囚安氏,奪其印。貴州宣慰安萬銓故與祿氏姻連,乃起兵攻阿堂所居寨,破之。堂妻阿聚攜幼子奔沾益州土官安九鼎。萬銓脅九鼎,取阿聚及幼子殺之。堂以是怨九鼎,時相攻擊。堂兵侵羅雄州境,九鼎及祿位與羅雄土官者浚等,各上書訟堂罪。詔下雲、貴、四川撫按官會勘。堂聽勘於車洪江,具服罪,願獻所劫府印並沾益、羅雄人口牲畜及侵地,乞貸死。時位及弟僎已前歿,官府因訊祿氏所當襲者,堂以己幼子詭名祿哲以報。據府印如故,複與九鼎治兵相攻。九鼎訴之雲南巡撫遊居敬,謂堂怙亂,請致討,且自詭當率所部為前鋒,必擒堂以獻。居敬信之,遂上疏言堂念惡不悛,請專意進剿,為地方除害。帝允部議,行川、貴撫按會勘具奏。居敬遽調土漢兵五萬餘進剿。雲南承平久,一旦兵動,費用不貲,賦斂百出,諸軍衛及有司土官舍等乘之為奸利,遠近騷動。巡按王大任言:“逆堂奪印謀官,法所必誅。第彼猶借朝廷之印以約土蠻,冒祿氏之宗以圖世職,而四川之差稅辦納以時,雲、貴之鄰壞未見侵越,此其非叛明矣。其與九鼎治兵相攻,彼此俱屬有罪。居敬乃信一偏之詭辭,違會勘之明旨,輕動大眾,恐生意外患。且外議籍籍,謂居敬入九鼎重賄,欲為雪怨,及受各土官賂,攘盜帑積,皆有實跡。請亟罷居敬,暫停征剿為便。”乃命逮居敬。時堂聞大兵至東川,逃深箐,諸將分兵於新舊諸城,窮搜不獲,地方民夷大遭屠掠。
嘉靖四十一年(1562)朝廷重新給四川東川府鑄造印信,當初之時,阿堂已經被殺,卻找不到土知府的印信,有人懷疑是被安萬銓藏起來了。等到屢次調查審核,才知道印信實在是丟失了。祿位這一支的近親已經全部滅絕了,隻有與他在七代以前是同一祖先的近親還有一個小男孩阿采。撫按官雷賀、陳瓚請求皇上讓阿采繼承祿位的職位,但暫時給他一個同知的官銜,讓寧著管理知府事務,以後要是果然能夠安撫籠絡住她屬下的百姓,則仍然讓她繼承土知府的職位。而給他們新鑄的印信,請改名稱,以防有人假騙假冒。皇帝下聖旨說印信就不要改名稱了,其餘的就照雷賀、陳瓚說的辦。在此之前,烏撒與永寧、烏蒙、沾益、水西各土官土壤相連,世代都是親戚,彼此親情濃厚。後來各土官各自親近包庇自己的近親,彼此構禍,向朝廷上奏時紛紛攻擊對方。這種情況在四川《永寧土司傳》中有詳細記載,當事人對此也頗為討厭和為難。萬曆六年(1578)朝廷還讓他們按照蠻族人習俗以罰牛來做處分,務必使他們悔過,停息紛爭,以保護境內百姓的平安,但最終也沒有徹底清除紛爭。

四十年,營長者阿易謀於堂之心腹母勒阿濟等,掩殺堂於戛來矣石之地,其子阿哲就擒,哲時年八歲。事雖定,而府印不知所在。於是安萬銓取東川府經曆印,畀祿位妻寧著署之,以照磨印畀羅雄土官者浚,而以寧著女妻者浚子。仍留水西兵三千於東川,為寧著防衛。水西與東川鄰,萬銓本水西土官,故議者謂其有陰據東川之誌。巡按王大任以誅阿堂聞,因言:“東川地方殘傷,該府三印悉為土官部置,請通敕川、貴總督及鎮巡官,按究各土官私擅標署之罪。並訪祿氏支派之宜立,與所以處阿哲者。”部覆報可。
萬曆三十八年(1610)皇帝下詔讓東川土司聽從雲南的節製。當時巡按鄧氵美給皇帝上疏時稱:“四川的東川府,與雲南的武定、尋甸各郡緊挨著,它們之間隻隔一個山嶺,早晨出發傍晚就能到達。東川的酋長祿壽、祿哲兩兄弟,沒有親情,每天都要動幹戈相爭。他們的部落也是以搶劫殺戮為生,不從事耕作。四川距東川路途遙遠,法紀容易疏鬆。雲南雖距東川很近,但不屬其管轄範圍,所以號令也傳不過去。因此東川府的蠻族人驕橫成性,眼中沒有漢族的法律以約束自己。現今隻有請皇上把東川府改由雲南巡撫去管製。”他還向皇帝陳述這樣做的三個有利因素,皇帝下詔書同意他的提議。

四十一年鑄給四川東川府印。初,阿堂既誅,索府印不獲,人疑為安萬銓所匿,及是屢勘,印實亡失。而祿位近派悉絕,惟同六世祖有幼男阿采。撫按官雷賀、陳瓚請以采襲祿氏職,姑予同知銜,令寧著署掌,後果能撫輯其眾,仍進襲知府。其新印請更名,以防奸偽。有旨不必更,餘如議。先是,烏撒與永寧、烏蒙、沾益、水西諸土官,境土相連,世戚親厚,既而以各私所親,彼此構禍,奏訐紛紜,詳四川《永寧土司傳》中,當事者頗厭苦之。萬曆六年乃令照蠻俗罰牛例處分,務悔禍息爭,以保境安民,然終不能靖也。
此前,四川的烏撒軍民府與雲南的沾益州,雖然各由四川和雲南管轄,但它們的人口族屬是同源的。明朝初年大軍南下時,女土官實卜與她丈夫的弟弟阿哥二人,率部下歸順明朝廷,朝廷授予實卜烏撒土知府的官銜,授予阿哥沾益土知州的官銜。此後,這一邊沒人了就由那一邊繼承,他們兩家就通為一家了。萬曆元年(1573),沾益州的女土官安素儀沒有後代,便上奏朝廷讓土知府祿墨的第二個兒子繼承本州土知州的職位,這就是安紹慶。後來祿墨及其長子安雲龍和兩個孫子都死了,安紹慶便上奏朝廷讓他的第二個兒子安效良歸還本宗,繼承土知府的職位。安雲龍的妻子隴氏,就是鎮雄州女土官者氏的女兒,雖然安雲龍死了,但還有遺孤,且依仗著外家的兵力,與安紹慶作對為敵。安紹慶則認為隴氏所生的子女,都不是安雲龍親生的為由,也倚仗沾益州的兵力,給隴氏難堪。兩家彼此間仇殺,一方受害。當地士民連名上奏,朝廷派兩省官員一同審核,曆十四年之久還是沒有結果。這一年安雲翔上奏時聲稱“:隴氏有兒子名叫安官保,現已長大成人。安效良倚仗其父親的兵力,強行圖謀竊據官位,殺害無辜百姓。”因而他竭力上疏列舉了數件不能立安效良為土知府的事情。

三十八年詔東川土司並聽雲南節製。時巡按鄧氵美疏稱:“蜀之東川逼處武定、尋甸諸郡,隻隔一嶺,出沒無時,朝發夕至。其酋長祿壽、祿哲兄弟,安忍無親,日尋幹戈。其部落以劫殺為生,不事耕作。蜀轄遼遠,法紀易疏。滇以非我屬內,號令不行。以是驕蹇成習,目無漢法。今惟改敕滇撫兼製東川。”因條三利以進,詔從之。
萬曆三十九年(1611),朝廷大臣商議讓四川、貴州的大官去審核事實後上報朝廷。貴州的撫按大臣認為土官是在雲南爭奪官職,但為害到了貴州和四川,必須三個省的官員一起審核,才能定罪。皇帝命令快速審核後,才任命隴鶴書繼承鎮雄州的土知府。隴鶴書,原名阿卜,從其始祖隴飛沙獻出土地歸順朝廷後,世代都被授予知府的職位,傳了五代到庶魯卜時,分出來居住在果利這個地方,又傳了四代到庶祿姑時,又分出來居住到夷良和七欠頭。庶祿姑之後又傳了五代,隴氏這一門的正宗子孫便斷絕了。水西的安堯臣入贅到了祿墨家,想占有祿墨家的官職財產,大家感覺不平,才有驅逐安氏扶立隴氏的奏章,當地官員遵奉聖旨去察尋扶立隴氏的後代。女土官者氏就把阿固推薦出來。阿固,是庶魯卜的第六世孫,他改名為隴正名。這樣主張扶立阿固的,就先扶立了阿固的父親阿章。阿章不久病死,阿固又不為蠻族百姓所信服,朝廷又派官吏來來回回地考察審核。者氏和當地的四十八目、十五火頭等頭領共同推舉阿卜。阿卜,是庶祿姑的第五世孫,大家都認為他是長輩而且很賢明,者氏還把官印都獻出來交給他了,於是就決定扶立阿卜,讓阿固充當管事。這是聽從了巡撫喬應星的建議的結果。

先是,四川烏撒軍民府,雲南沾益州,雖滇、蜀異轄,宗派一源。明初大軍南下,女土官實卜與夫弟阿哥二人,率眾歸順,授實卜以烏撒土知府,授阿哥以沾益土知州。其後,彼絕此繼,通為一家。萬曆元年,沾益女土官安素儀無嗣,奏以土知府祿墨次子繼本州,即安紹慶也。已,祿墨及長子安雲龍與兩孫俱歿,安紹慶奏以次子安效良歸宗,襲土知府。安雲龍之妻隴氏,即鎮雄女土官者氏之女也,以雲龍雖故,尚有遺孤,且挾外家兵力,與紹慶為敵。紹慶則以隴氏所出,明係假子,亦倚沾益兵力,與隴氏為難。彼此仇殺,流毒一方。士民連名上奏,事行兩省會勘,曆十有四年不結。是年,安雲翔奏稱:“隴氏有子官保,今已長成。效良倚父兵,強圖竊據,殺戮無辜。”因極言效良不可立者數事。
萬曆四十一年(1613),烏撒土舍安效良開始時與安雲翔爭奪繼承官位的權利,朝廷認為安效良是嫡係便扶立了安效良。這樣安雲翔便幾次作亂,圖謀趕走安效良,焚燒和搶劫烏撒。四川撫按把此事上報朝廷時說:安效良是安雲龍的親侄子,安雲翔則是他的堂弟,親疏關係是很分明的,安效良自然應當繼承官位。安雲翔騷擾為害於地方,欺騙蒙蔽朝廷,其罪行原本是難以赦免的,但考慮到他是受奸人的指使才這樣做的,情有可原,暫且準許他恢複冠帶。皇上同意了他的意見。

三十九年,廷臣議行川、貴大吏勘報。貴州撫臣以土官爭職在雲南,而為害在黔、蜀,必得三省會勘,始可定獄。帝命速勘,乃命隴鶴書承襲鎮雄土知府。鶴書,原名阿卜,自其始祖隴飛沙獻土歸順,授為世職知府,五傳而為庶魯卜,別居於果利地,又四傳而為庶祿姑,別居夷良、七欠頭地,又五傳而隴氏之正支斬矣。水西安堯臣贅於祿,欲奄有之,眾論不平,始有驅安立隴之奏,奉旨察立隴後。女官者氏以阿固應。阿固者,魯卜之六世孫,而易名隴正名者也。於是主立阿固,而先立其父阿章。章尋病死,阿固不為夷眾所服,往複察勘。者氏及四十八目、十五火頭等共推阿卜。阿卜者,祿姑之五世孫,鹹以為長且賢,而者氏且以印獻,遂定立阿卜,而以阿固充管事,從巡撫喬應星之議也。
萬曆四十三年(1615),雲南巡撫吳應琦給皇帝上奏說:“自東川的土官祿壽、祿哲爭奪繼承官位的權利以來,各自縱容其屬下的人越境搶劫。他們都擁有一千多人,搶劫兩府之地,十天之內,掃蕩了村屯,百姓所受的毒害還沒有像這樣嚴重過的。朝廷對他們或是招撫或是進剿,請盡快定奪,不要使禍害一天甚於一天。”皇帝把該提議交給有關官府去審核後再上報。貴州巡按禦史楊鶴說“:烏撒的土官,自從安雲龍亡故以後,安咀與安效良爭奪官位,互相仇殺已有二十年。當地百姓沒人統領,盜賊四起,村堡屯寨遭焚遭毀,行人商賈絕跡也有二十年了。這裏麵,爭官奪位的是四川的土官,受蹂躪受破壞的是貴州的百姓。如果把烏撒改成隸屬於貴州,這樣彈壓就很方便,軍隊可隨時進剿。”他又說“:烏撒,是雲南、四川的咽喉要地。我從普安進入雲南,需要七天才能到達烏撒。看見安效良的父親安紹慶占據沾益州,那是曲靖的門戶。安效良占據烏撒,又卡住了雲南、四川的咽喉。他們父子倆各占據一方,而且彼此的地壤互相連接,沒有其他郡縣把他們離開,也沒有別的上級官府鉗製他們,將來人們尾大不掉時,其情形就使人寒心了。隻有貴州有鉗製他們的條件,可又沒有節製他們的名義。因此,我認為將烏撒隸屬於貴州最好。”皇帝命令有關官府盡快討論此事。

四十一年,烏撒土舍安效良初與安雲翔爭立,朝廷以嫡派立效良。雲翔數為亂,謀逐效良,焚劫烏撒。四川撫按上其事,以效良為雲龍親侄,雲翔乃其堂弟,親疏判然,效良自當立。雲翔擾害地方,欺岡朝廷,罪原難赦,但為奸人指使,情可原,姑準複冠帶。從之。
泰昌元年(1620),雲南撫按沈儆火介等人給皇帝上奏說:“四川的東川,我們已奉朝廷的命令參與節製,但事情與權利全沒有關係。祿千鍾、祿阿伽縱容賊人作亂,禍患不絕。這是因為東川雖然隸屬於四川,但兩者相距很遠,它雖然不隸屬於雲南,但禍患相連。因此應該特別諭告四川的撫按官,凡是碰到繼承或替代官位的事,務必要會合兩省的官員一同審核。四川方麵考察他們的世係秩序情況,而雲南方麵則考察他們有沒有侵犯行為,這樣做之後,才允許他們被起用,這也是統治約束以保持地方安靜太平的重要方法啊!”皇帝下詔交有關機關討論。

四十三年,雲南巡按吳應琦言:“東川土官祿壽、祿哲爭襲以來,各縱部眾,越境劫掠。擁眾千餘,剽掠兩府,浹旬之間,村屯並掃,荼毒未有如此之甚者。或撫或剿,毋令養禍日滋。”下所司勘奏。貴州巡按禦史楊鶴言:“烏撒土官,自安雲龍物故,安咀與安效良爭官奪印,仇殺者二十年。夷民無統,盜寇蜂起,堡屯焚毀,行賈梗絕者亦二十年。是爭官奪印者蜀之土官,而蹂踐糜爛者黔之赤子。誠改隸於黔,則彈壓既便,幹戈可戢。”又言:“烏撒者,滇、蜀之咽喉要地。臣由普安入滇,七日始達烏撒。見效良之父安紹慶據沾益,當曲靖之門戶。效良據烏撒,又扼滇、蜀之咽喉。父子各據一方,且壞地相接,無他郡縣上司以隔絕鈐製之,將來尾大不掉,實可寒心。蓋黔有可製之勢,而無其權;蜀有遙製之名,而無其實。誠以為隸黔中便。”帝命所司速議。
此時,各土司都桀驁不馴,難於節製。烏撒、東川、烏蒙、鎮雄各軍民府的地界交錯複雜地分布於川、滇、黔、楚之間,分別統轄,權力不統一,往往一越出範圍就成為邊疆的禍患。所以邊疆的大臣紛紛向朝廷陳述情況,希望邊疆地區保持安定,而中央的大臣一動就推諉審核上報以後再說。時間過去一年又一年,一月又一月,最終也沒有決定,致使邊疆地區的事情一天比一天糟。播州剛剛平定,永寧又起來叛亂,水西又被煽動造反,東川、烏蒙、鎮雄等地都是騎牆觀望,胸懷二心的。這樣一來,安效良以烏撒首領的身份在邦彥依附於叛亂者,合力攻擊陸廣,又同沾益州的賊人一起包圍羅平,攻陷沾益,結果被雲南巡撫閔洪學所打敗。閔洪學因為兵力不足,就好言好語招撫了安效良,讓他擒拿賊人自己替自己贖罪。安效良表麵上也裝得恭敬順從。不久,安效良又發現貴州的軍隊從陸廣出發,雲南的軍隊從沾益出發,水西、烏撒的叛亂已成騎虎難下之勢,就會合永寧、水西的各部三十六營叛軍,直接抵達沾益州,在城下與官軍對壘五天。副總兵袁善、宣撫使沙源等督促將士奮力戰鬥,出奇兵攻破叛軍,安效良失敗而死。安效良的妻子安氏沒有生兒子,他的妾名叫設白,生有安其爵、安其祿二個兒子。妻妾之間素來不和,安氏居住在鹽倉,設白母子居住在抱渡。安氏於是代替安效良成為土官,但是她也沒有拒絕與安其爵往來,安其爵也因為安氏是安位的姐姐,不敢有所違抗。

泰昌元年,雲南撫按沈儆炌等言:蜀之東川,業奉朝命兼製,然事權全不相關。祿千鍾、祿阿伽縱賊披猖,為患不已。是東川雖隸蜀,而相去甚遠,雖不隸滇,而禍實震鄰。宜特敕蜀撫按,凡遇襲替,務合兩省會勘。蜀察其世次,滇亦按無侵犯,方許起送,亦羈縻綏靜之要術也。”詔下所司。時諸土司皆桀驁難製,烏撒、東川、烏蒙、鎮雄諸府地界,複相錯於川、滇、黔、楚之間,統轄既分,事權不一,往往軼出為諸邊害。故封疆大吏紛紛陳情,冀安邊隅,而中樞之臣動諉勘報,彌年經月,卒無成畫,以致疆事日壞。播州初平,永寧又叛,水西煽起,東川、烏蒙、鎮雄皆觀望騎牆,心懷疑二。於是安效良以烏撒首附逆於邦彥,並力攻陸廣,複合沾益賊圍羅平,陷沾益,為雲南巡撫閔洪學所敗。洪學以兵力不繼,好語招之,令擒賊自贖,效良亦佯為恭順。又見黔師出陸廣,滇師出沾益,水、烏之勢已成騎虎,遂合永寧、水西諸部三十六營,直抵沾益,對壘城下五日。副總兵袁善、宣撫使沙源等督將士力戰,出奇兵破之,效良敗死。妻安氏無子,妾設白生其爵、其祿。二婦素不相能,安氏居鹽倉,設白母子居抱渡。安氏遂代效良為土官,然亦未絕其爵,其爵亦以安氏為安位姐,不敢抗。
崇禎元年(1628),四川巡撫差官李友芝帶冠帶去獎賞安其爵母子,讓他們管理烏撒。安氏遂與安其爵交惡,斷絕與他往來。安其爵乘夜間襲擊安氏居住地鹽倉,沒有成功,便與設白、安其祿一起逃往東川,被東川拒絕了,而他們原來居住地抱渡也喪失了。李友芝為他們向製府請命,要求派三千滇兵去支援安其爵,雲南巡撫不答應。安氏害怕,圖謀與沾益州的土官安邊結婚,將烏撒交給安邊以抗拒安其爵。安邊也想與安氏結為配偶以抗拒安其祿,便以催糧食的名義到建昌。安氏於是將安邊迎到鹽倉成婚。一時間盛傳水西一定會糾集沾益州、烏撒府進犯內地。雲南巡撫謝存仁將此傳聞上報朝廷,並自己坐鎮到曲靖以觀察事情的變化。安邊、安氏請求朝廷恢複烏撒衛以贖自己的罪。

崇禎元年,四川巡撫差官李友芝齎冠帶獎賞其爵母子,令管烏撒。安氏惡分,始絕其爵。其爵夜襲安氏鹽倉,不克,與設白、其祿逃東川界,為東川所拒,而抱渡又失。李友芝為請於製府,發滇兵三千援其爵,滇撫不應。安氏懼,謀迎沾益土官安邊為婚,授之烏撒以拒其爵。安邊亦欲偶安氏以拒其祿,以催糧為名至建昌。安氏遂迎邊至鹽倉成婚。一時皇皇謂水西必糾沾、烏入犯。雲南巡撫謝存仁以聞,存仁因移鎮曲靖以觀變。安邊、安氏請複烏撒衛以自贖。
崇禎二年(1629),總督朱燮元調集了漢族兵和土兵,在沾益州前安紮下來,準備與雲南巡撫的兵馬會合後一起向烏撒境內進發。安邊、安氏逃到偏橋避難。大軍進入鹽倉後,救出難民一千多人。大軍撤回後,安邊、安氏又回到鹽倉,派人到官軍帳前,請求等他們拿下烏城後,一定會約束自身等待朝廷的命令再行動,實際上這是他們的緩兵之計。於是明軍又出發驅趕安邊和安氏,把鹽倉授予安其爵。

二年,總督朱燮元調集漢土兵,列營沾益,趣滇撫會兵進烏撒境。安邊、安氏逃避偏橋。大兵入鹽倉,拔難民一千餘人。師還,安邊、安氏複還鹽倉,遣人至軍前,請俟烏城克複,束身歸命,意實緩師。乃複發兵逐安邊、安氏,以鹽倉授其爵。兵至望城坡,遇賊哨騎百餘,麾兵奮擊,賊盡奔箐中,遂複烏撒城。安邊駐三十裏外,擁兵求見,諭令束身歸誠。邊夜遁,遂棄鹽倉,入九龍囤。烏撒陷賊八年,至是始複。乃召其爵來鹽倉,令約束九頭目以守,且令圖獻安邊、安氏。其爵以鹽倉殘毀,乞移烏撒城,從之。時其爵署烏撒知府,其祿署沾益知州,雖懦稚頗忠順,其母亦頗有主持,能得眾。安邊屢乞降於總督朱燮元,用藉水西安位代申,以邊實紹慶嫡孫,宜襲知州,請罪其爵、其祿。燮元曲為調護,欲予以職銜,分烏撒安置之。雲南撫按堅執不可,以安邊令其黨勒兵於野馬川,複以千金誘其爵頭目,日為並吞沾、烏計。萬一其爵被襲,則烏撒失,而前功盡棄。烏撒失,沾益危,而全滇動搖,非但震鄰,實乃切膚。竟不行。安邊乃乞師於安位,納之沾益,而逐其祿,時安氏在也。既而安氏死。安位與之貳,其祿乃假手羅彩令者布發難,邊遄死。不移日,其祿率兵至,詭言為其叔報仇,士民歸者如流,於是其祿複有沾益。而廟堂之上方急流寇,不複能問雲。
明軍到達望城坡時,碰到賊人望哨的騎兵一百多人,朱燮元指揮軍隊奮勇出擊,賊人全逃奔到竹林裏,於是又攻下了烏撒城。安邊駐紮在三十裏以外的地方,帶兵到軍前要求求見總督朱燮元,朱燮元讓他把自己綁起來前來投降。安邊乘夜逃跑,放棄鹽倉,進入九龍囤。烏撒被賊人攻陷了八年,至此才開始收複。總督朱燮元便把安其爵招到鹽倉來,讓他約束當地的九頭目以守衛烏撒,並讓他籌劃把安邊、安氏捉住獻出來。安其爵認為鹽倉已經殘破,乞求允許他到烏撒城辦公,朱燮元同意了。此時,安其爵暫任烏撒知府,安其祿暫任沾益州知州。雖然他們都較稚嫩小心,但頗為忠心順從朝廷,他們的母親也頗能主持事務。因此他們都能得人心。

馬湖,漢牂牁郡內地也,有龍馬湖,因名焉。唐為羈縻州四,總名馬湖部。洪武四年冬,馬湖路總管安濟,遣其子仁來歸附,詔改馬湖路為馬湖府。領長官司四:“曰泥溪,曰平夷,曰蠻夷,曰沭川。以安濟為知府,世襲。六年,安濟以病告,乞以子安仁代職,詔從之。自是,三年一入貢。七年,馬湖知府瑉德遣其弟阿穆上表貢馬,廷臣言:“洪武四年,大兵下蜀,瑉德叔安濟遣子入朝,朝廷授以世襲知府,恩至渥矣。今瑉德既襲其職,不自來朝而遣其弟,非奉上之道。”帝卻其所貢馬。十二年,瑉德貢香楠木,詔賜衣鈔。十六年,瑉德來朝,獻馬十八匹,賜衣一襲、米二十石、鈔三十錠。
安邊屢次向總督朱燮元乞降,並藉水西的安位代申其意。安位認為安邊實際上是安紹慶的嫡係孫子,應該繼承知州的職位,請求總督責罰安其爵、安其祿。朱燮元從中委曲調停,想授職銜給安邊,把烏撒分開以安置安邊。雲南撫按堅決不同意,認為安邊讓其同黨停兵於野馬川,又以千金利誘安其爵手下的頭目,為他日並吞沾益州和烏撒做準備。萬一安其爵被安邊襲擊,則烏撒會失守,這樣就會前功盡棄。烏撒失守,沾益州就危險了,這樣整個雲南都會動搖,這不但會使鄰省震動,實際上乃是切膚之害。最後,總督朱燮元的意圖沒有執行。於是安邊就向安位借兵,把軍隊安在沾益州,驅逐了安其祿。此時安氏還在世。不久安氏死了,安位與安邊有了貳心,安其祿便假手於羅彩令者布向安邊發難,安邊一急之下死了。安其祿不久帶兵到沾益州,詭稱自己是為其叔叔報仇,土民全都歸附於他,於是安其祿又占有了沾益州。而此時中原地區流寇作亂正急,朝廷已經沒能力再過問邊疆的事了。

永樂十二年,泥溪、平夷、蠻夷、沐川四長官司遣人貢方物,賜鈔幣。宣德八年,平夷長官司奏,比者火延公廨,凡朝廷頒降榜文、倉庫稅糧錢帛及案牘皆救免,乞宥罪,並獻馬二匹。帝曰:“遠蠻能恭謹畏法如此。”置不問。正統二年,泥溪土官醫學正科田璣盜官藏絲鈔,援永、宣時例,邊夷有犯,聽以馬贖,許之。三年,免馬湖府舉人王有學棄吏。先是,有學會試,過期不至,例充吏。有學原籍長官司,因遣通事貢馬,乞宥罪,仍肄習太學,許之。
建昌衛,是原來的邛都。漢朝武帝時期,此地設置了越..郡。隋唐兩朝此地都稱為..州。唐朝至德初年,該地被吐番所吞沒,貞元中年才收複回來。唐朝懿宗統治時期,該地被蒙詔所占據,改成建昌府,把烏、白二個蠻族的人口充實到該地。元朝至元年間,該地設置了建昌路,同時又設立羅羅斯宣慰司以統管該地區。

弘治八年,土知府安鼇有罪,伏誅。鼇性殘忍虐民,計口賦錢,歲入銀萬計。土民有婦女,多淫之。用妖僧百足魘魅殺人。又令人殺平夷長官王大慶,大慶聞而逃,乃殺其弟。為橫二十年。巡按禦史張鸞請治之,得實,伏誅,遂改馬湖府為流官知府。
明朝洪武五年(1372),羅羅斯宣慰安定前來朝覲皇帝,但建昌路還沒有歸附明朝。十四年,皇帝派宦官帶著皇帝的敕諭去見他們,建昌路才向明朝投降。十五年明朝廷在此設置建昌衛指揮使司。元朝的平章月魯帖木兒等人從雲南建昌來京城給朝廷獻貢馬一百八十匹,並上繳了元朝皇帝給他們所授的符印。明太祖下詔給月魯帖木兒賞賜了綺衣、金帶、靴襪,給他的家人賞賜了綿布一百六十匹,錢鈔二千四百四十錠。封月魯帖木兒為建昌衛指揮使,每月給他三品官才有的俸祿,讓他贍養家人。十六年,建昌衛的土官安配及當地的酋長阿派先後來朝覲皇帝,向皇帝進獻馬匹和土產,皇帝都給他們賞賜織金花紋的綺衣、帽子和靴襪。十八年,月魯帖木兒全家來朝覲,請求朝廷允許他選派兒子來入學,皇帝給他們的賞賜很豐厚。二十一年,建昌府已故土官安思正的妻子師克等人來朝覲,向皇帝獻貢馬九十九匹。皇帝下詔授師克知府職位並賞賜給她冠帶、官服、有花紋的綺衣和錢鈔,還命令師克討伐東川、芒部及赤水河等地叛亂的蠻族。二十三年,安配選派兒子安僧保等四十二人進國子監讀書。二十五年,已辭官的指揮安配向朝廷獻貢馬,皇帝下詔按等級差別給安配和他的把事五十三人賞賜錢鈔。

建昌衛,本邛都地。漢武帝置越巂郡。隨、唐皆為巂州。至德初,沒於吐番。貞元中收複。懿宗時,為蒙詔所據,改建昌府,以烏、白二蠻實之。元至元間,置建昌路,又立羅羅斯宣慰司以統之。
不久,月魯帖木兒造反,會合德昌、會川、迷易、柏興、邛部和西番的土軍一萬多人,殺死官軍男女二百多人,掠奪軍屯裏的牛,燒毀營房,劫奪軍糧,並帶人攻打城堡。指揮使安的帶領自己所屬的軍隊出戰,打敗了叛軍,斬殺敵人八十多人,生擒叛軍的同黨十多人。叛軍撤退駐紮到阿宜河,轉而進攻蘇州。指揮僉事魯毅率領精銳騎兵從西門出來攔擊敵人,叛軍集中起來對付魯毅,魯毅便且戰且退,又退入城中堅守拒敵。叛軍包圍了城市,魯毅乘間歇機會派遣壯士王旱突然衝入敵軍營中,砍殺敵人,叛軍受驚而逃。於是朝廷設置了建昌、蘇州二個軍民指揮使司,在會川設置一個軍民千戶所,調集京城的衛兵和陝西的軍隊一萬五千多人前去戍守。皇帝諭告各將士要互相響應支援,設埋伏出奇兵打擊敵人,並諭告若有人抓住叛軍首領來獻,則賞賜千金。他還諭告總兵官涼國公藍玉,說月魯帖木兒詭詐多計,不能完全相信他的投降,以致出師緩慢養成禍患。

洪武五年,羅羅斯宣慰安定來朝,而建昌尚未歸附,十四年遣內臣齎敕諭之,乃降。十五年置建昌衛指揮使司。元平章月魯帖木兒等自雲南建昌來貢馬一百八十匹,並上元所授符印。詔賜月魯帖木兒綺衣、金帶、靴襪,家人綿布一百六十疋、鈔二千四百四十錠。以月魯帖木兒為建昌衛指揮使,月給三品俸贍其家。十六年,建昌土官安配及土酋阿派先後來朝,貢馬及方物,皆賜織金文綺、衣帽、靴襪。十八年,月魯帖木兒舉家來朝,請遣子入學,厚賜遣之。二十一年,建昌府故土官安思正妻師克等來朝,貢馬九十九匹。詔授師克知府,賜冠帶、襲衣、文綺、鈔錠,因命師克討東川、芒部及赤水河叛蠻。二十三年,安配遣子僧保等四十二人入監讀書。二十五年,致仕指揮安配貢馬,詔賜配及其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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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張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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