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臻魚周詢賈黯李京(吳鼎臣附)呂景初(馬遵附)吳及範師道李絢何中立沈邈
賈黯字直孺,鄧州穰縣人。提升為進士第一,開始擔任將作監丞、襄州通判。回京後任秘書省著作佐郎、直集賢院,升為左正言、判三司開拆司。
王臻,字及之,潁州汝陰人。始就學,能文辭。曾致堯知壽州,有時名,臻以文數十篇往見,致堯覽之,歎曰:"潁、汝固多奇士。"舉進士第,為大理評事,曆知舒城、會昌縣,通判徐、定二州,以殿中丞知兗州,特遷監察禦史。
賈黯以他少年時的遭遇,擔任諫官,敢於上書言事。首先論說韓琦、富弼、範仲淹可以委以大任。杜樞複審張彥方案件,準備對原判加以駁斥和更正,冒犯了執政者的意願,執政者用其他的罪名將杜樞貶職。賈黯說:“杜樞沒有犯罪,而降職的決定由朝廷直接決定,沒有臣下上奏對他進行彈劾。恐怕從此以後權貴寵幸之人,所說一旦被執政者聽信,就會暗中大肆以讒言詆毀,使善良之人遭殃,不能不對此有所察覺。”這時進諫者有的論事沒有狀文,就嚴厲警告不斷地責問。賈黯上奏說“:諫官、禦史,既然已被朝廷疏遠,不曾參預朝廷政事,不免利用一些傳聞,一旦有不符之處,朝廷就對他們加以責難阻撓辱罵,這不是廣開言路的辦法。請求像唐太宗任用王王圭、魏征進諫的辦法,每到執政上奏言事,任憑諫官一人隨時進入。”執政者又擔心言事官共同進諫,在朝廷上議論不止。於是下詔說:“凡是要聚集一起上殿進諫者,都要稟告中書聽候消息。”賈黯上奏認為“:如今能上殿言事的人,隻有諫官、禦史,如果要聽候中書消息,將會堵塞言路,陛下就不能知道朝外之事了,請求還是像過去一樣。”朝廷對這些提議都未允許。
中使就營景靈宮、太極觀,臻佐助工費有勞,遷殿中侍禦史,擢淮南轉運副使。時發運司建議浚淮南漕渠,廢諸堰,臻言:"揚州召伯堰,實謝安為之,人思其功,以比召伯,不可廢也。浚渠亦無所益。"召為三司度支判官,而發運司卒浚渠以通漕,臻坐前異議,降監察禦史、知睦州。道複官,徙福州。閩人欲報仇,或先食野葛,而後趨仇家求鬥,即死其處,以誣仇人。臻辨察格鬥狀,被誣者往往釋去,俗為之少變。又民間數以火訛相驚,悉捕首惡杖之,流海上,民乃定。
儂智高反叛,餘靖任桂州知州,楊畋安撫廣南東、西路,朝廷都答應他們全權處理。賈黯說:“二人共同統治,指揮不一,這樣下麵的將領將無所適從。餘靖主要節製西路,如果叛軍向東進犯,那麼餘靖就不能統轄,無法指揮眾將,不如讓餘靖一人統轄東、西兩路。”朝廷聽從了賈黯的建議。皇..四年(1052),賈黯為同修起居注,改判鹽鐵勾院,升任左司諫,上奏建議全國重新設置義倉,朝廷將其建議下達各地進行討論,人們的意見不一致,賈黯也反複辯說分析,最後仍然沒有實行。宰相劉沆請求朝廷內外的各種推舉奏書,都按照詔令一樣,不要使用舊例。人們認為這樣不方便,賈黯上奏建議廢除這一規定。狄青授予樞密副使,賈黯說:“建國之初武臣舊將,輔助皇帝建立大業,消滅其他敵國,功績卓著者,數也數不清,但從來沒有軍人進入帳幕的。”不予答複。會靈觀發生火災,賈黯又說“:上天想要廢除它,應當停止各種營造修繕工程,赦免守衛者的罪行,以此來表示警惕恐懼修身反省之意。”提升為知製誥。
仁宗即位,遷提舉在京諸司庫務,曆三司戶部、度支副使,擢龍圖閣待製、權知開封府,累遷尚書工部郎中。奸人偽為皇城司刺事卒,嚇民以取賕,臻購得其主名,黥竄三十餘人,都下肅然。以右諫議大夫權禦史中丞,建言:"三司、開封府諸曹參軍及赤縣丞尉,率用貴遊子弟,驕惰不習事。請易以孤寒登第、更仕宦書考無過者為之。"又言:"在京百司吏人入官,請如《長定格》,歸司三年。"皆可其奏。未幾,卒。臻剛嚴善決事,所至有風跡。
仁宗初年,視事退朝,來到邇英閣,召見侍臣講讀,而修撰起居注的官員單獨先出去了。賈黯說:“君臣訪對,關係著國家的政治,但修史的官員不能參與,請求一並召至待侍經筵。”仁宗對此加以允許。起初,邇英、延義兩閣,講讀官各有各的記注,到這時,才廢除了。直龍圖閣錢延年被提升為天章閣待製,賈黯當麵要錢延年辭掉,就詆毀錢延年沒有才能,不應當汙辱侍從,封詞目還中書,朝廷就停止了任命。
魚周詢,字裕之,開封雍丘人。早孤,好學。舉進士中第,為大理評事,曆知南華、分宜、靜海三縣,遷太常博士、通判漢州。城中夜有火,部眾救之,植劍於前曰:"攘一物者斬!"火止,民無所失亡。以尚書屯田員外郎知真州,徙提點荊湖南路刑獄。求便郡,知安州,徙蔡州,召為侍禦史。陝西用兵,科斂煩數,命安撫京西路,還賜緋衣銀魚。為開封府判官,又使陝西刺民兵,判三司理欠、憑由司。進起居舍人、知諫院,固辭,乃以尚書戶部員外郎兼侍禦史知雜事,為三司鹽鐵副使。時渭州城水洛,尹洙、鄭戩爭未決,詔周詢與都轉運使程戡相利害。周詢是戩議,遂城之。遷吏部員外郎,擢天章閣待製、知成德軍,徙河北都轉運使,拜右諫議大夫、權禦史中丞。
任判吏部流內銓。益州推官桑澤的父親留居鄉間,已經死了三年了。後來桑澤被不知此事的人調到京師,被人發覺後離開了京城。賈黯上奏加以彈劾,桑澤被終身廢禁,不得任用。福州推官劉扌卞憑借術數,預言人的禍福,常常出入公卿之門,賈黯上奏任他為靈台郎。
慶曆八年,手詔近臣訪天下之務。周詢對曰:
這時朝廷詔令兩製、兩省的官員隻能是公事才允許到中書、樞密院見執政者,大臣們心裏都知道此規定不妥,但都不願自己說出來。後來賈黯任許州知州,才說:“其他官員都能見到執政者,但侍從近臣,反而如此疏遠排斥懷疑。曾聽說先朝任用王禹翶請朝,所有官員都在政事堂拜謁宰相;樞密使也必須跟從百官一起等待接見,來防止各種賄賂。詔令頒布後,左正言謝泌上書朝廷,認為這不是皇帝完全信任大臣、大臣施展才智報答皇帝的行為。”立即收回詔令廢除前麵頒布的那條規定。
陛下患西陲禦備,天下繹騷,趣募兵士,急調軍食,雖常賦有增,而經用不足。臣以謂唐季及五代,強臣專地,中國所製,疆域非廣。及祖宗有天下,俘吳、楚、蜀、晉,北捍獯鬻,西服羌戎,所用甲兵,所入租賦,比之於今,其數尚寡。然而摧堅震敵,庫府無空虛之弊,縣官無煩費之勞,蓋賞信罰必,將選兵精之效也。近元昊背惠,西方宿師。朝廷用空疏闒茸者為偏裨,以遊惰怯懦者備行伍,故大舉即大敗,小戰輒小奔。徒日費千金,度支不給,賣官鬻爵,淆雜仕流,以鐵為錢,隳壞國法。而又官立鹽禁,驅民齎輦,蕩析恒產,怨谘盈路。去秋水旱繼作,今春饑饉相屬,生靈重困,於茲為劇。今元昊幼子新立,乃朝廷寬財用、惜民力之時也,速宜經度,以紓匱乏。願委安撫使與本路守邊、掌計臣僚同議,裁減冗兵,節抑浮費,禁止橫斂,廩假貧民,去武臣之庸懦,出守宰之貪殘。仍冀特發宸衷,出內帑錢助關陝費,使通鹽商之利,改錢幣之法,宣布德澤,與民休息。然後勸勉農桑,隱括稅籍,收遺利,抑兼並,則公有羨財,私有餘力矣。
調往襄州,迎取父親到官府,他的父親有個朋友在部中,就派遣直廳卒前來致以問候。賈黯立即鞭打直廳卒,他的父親十分憤怒,就在一天傍晚回歸鄉裏,不久,得了重病,賈黯內心很不安,請求調往郡縣解除官職來贍養父親。沒有得到回複,就拋棄官職而去。而禦史吳中複等彈劾賈黯擅自拋棄州府官印,擾亂朝廷法規,被貶為郢州知州。還沒有前去任職,父親過世。服喪期滿後,暫時掌管三班院,成為翰林學士。唐介等人由於諫言陳升之不應當獨攬權柄,濫用權勢,都被調離京師等候補職。賈黯上奏唐介等人能大膽進言,請求對他們寬大處理。由於疾病請調往郡縣,改任侍讀學士、鄧州知州。沒有到任,疾病已經痊愈,又任翰林學士、知審官院。
陛下患承平浸久,仕進多門,人汙政濫,員多闕少,滋長奔競,靡費廩祿。臣以謂國家於製舉、進士、明經之外,複有任子、流外之補,負瑕釁、服輿台者,亦置班列。曆年既久,紛猥塞路,求人任事,適用者鮮,而又亟更數易,交錯道塗,額置有常,詔除無限,凡守一闕,動逾再期。預閫籍、服武弁者,坐費水衡之給,虛計歲考之期;赴銓調、守選格者,居多困乏之歎,行寡廉恥之風。官冗之弊,一至於此!願陛下特詔,進士先取策論,諸科兼通經義,中第解褐,無令過多。其文武班奏薦並流外出官者,權停五七年,自然名器不濫,奔競衰息矣。
這時官吏中有的以官名犯祖、父諱名諧音為由,援引法律請求授予其他官職。賈黯說:“禮儀不避諱諧音之名,雙名不必不偏離避諱,律令:‘府號、官職名稱冒犯祖父之名又冒榮居之,上書奏事如果冒犯祖廟名諱,都犯有不同程度的罪。’又說‘:如果厭惡之名和二名不是全部冒犯的,不治罪。’現在官吏允許避諱諧音之字,那麼假如有人官名犯了祖、父名諱之諧音,難道應該以冒榮之律來治他的罪嗎?本朝雍熙年間(984~987),曾經發布詔令:‘除授官職冒犯私諱的,隻有三省禦史台五品、文班四品以上,正式上奏允許改變,其他官員都不必使用此製度。’請按照雍熙年間的詔書,規定自某品以上才允許改變官名,按照禮儀律令辦事。”朝廷於是頒布詔令,除了名的諧音以及雙名,不論官職品位的高下都任憑避用。
陛下患牧守之職,罕聞奏最。臣聞漢宣帝勉厲二千石,其有治效者,增秩賜金,或爵至關內侯,公卿缺,則以次用之,故良吏為盛。國家鑒諸侯專地之患,一切用郡守治之。而班行浸冗,序遷者眾。乃有地處藩宣,秩為卿監,而未曆省府提轉,則為沉抑。內重外輕,何以求治?改弦易轍,正在此時。願詔兩府大臣,選委兩製、台諫官參舉,如兩任通判可充知州軍京朝官,依次除補。若治狀尤異,即升省府提轉。其常例入知州者,一切停罷,則進擢得人,牧守重矣。
累升任尚書左司郎中,暫代主管開封府。兩軍監牢中的囚犯每年都有許多死在獄中,而獄吏不承擔任何過失。賈黯說“:獄吏有的懈於巡視囚犯,囚犯饑渴疾病無法解決,致使囚犯死亡,請求對每年死在獄中的囚犯進行登記,而對獄吏進行獎賞和懲罰。”府中吏員名額為七百人,由於犯罪被罷官又依次授予官職的,都是在總額外補授的,賈黯請求朝廷對這些人授予官職必須是有空缺才能進行。但是斷案,人們認為是賈黯一己之見,並不公平。禦史中丞王疇和其朋黨陳經、呂誨、傅堯俞,諫官司馬光、龔鼎臣、王陶,都說賈黯固執任性,當接到朝廷頒布的赦免命令時,犯罪應當釋放的罪犯他反而加罪。賈黯被免為同提舉在京諸司庫務。
陛下患將帥之任,艱於稱職。臣聞晏子薦司馬穰苴曰:"文能附眾,武能威敵。"是知將帥之材,非文武兼備,則不可為。我朝自二邊款附,久不用兵。近歲有西北之警,補授帥臣,出於遽猝,非自卒伍,即恩澤侯。無信義以結士心,無莊嚴以正師律,退則奔北,進則被擒,虧損威靈,取侮夷狄,命將之失,未有若今之甚也。願擇名臣,選舉深博有謀、知兵練武之士,不限資級,試以邊任,臨軒敦遣,假以威權,如祖宗朝任郭進、李漢超輩,閫外之事,俾得專之,無以謗讒輕有遷徙,使其足以取重,則安有不稱職之憂乎?
英宗即皇帝位,升為中書舍人。接受詔令修撰《仁宗實錄》,權知審刑院,任群牧使。這時朝廷封拜皇子,並授予皇子檢校太傅。賈黯道:“太師、太傅、太保,稱作三師,是天子遵守效法的。兒子作父親的老師,按情理來說是不可以的,前世遵循它而沒有考慮它的錯誤。請求從今天皇子以及宗室中地位低下者,都不要兼任師傅官,按照其升任官職的秩序,改授三公。”將此奏議下達到兩製議論,請求按照賈黯上奏所論而辦。但中書也說“:從唐朝以來,親王沒有兼任師傅的。我朝因為三師、三公都是虛設之名,因而授予此官,恰好改正了前世的過失。”詔令允許。
陛下患西北多故,邊情罔測,獻奇譎空言者多,陳悠久實效者少,備豫不虞,理當先物。臣聞國家和約北戎,爵命西夏,偃革止戈,逾四十載。而守邊多任庸人,不嚴武備,因循姑息,為敵所窺,致元昊悖逆,耶律張皇。未免屈己為民,息兵講好,皆用苟安之謀,而無經遠之策。此班固所謂"不選武略之臣,恃吾所以待寇而行貨賂,割剝百姓以奉寇仇"者也。願陛下特議減三路兵馬之駑冗者,以紓經費,以息科斂。然後選將帥,擇偏裨,使戢肅驕兵,飭利戎器,識山川形勝,用兵奇正。河朔曠平,可施車陣,亦宜講求其法。雖二邊異時侵軼,恃吾有以待之,庶幾無患矣。
升任給事中、權禦史中丞。不久,任命呂誨為知雜事,呂誨曾經彈劾過賈黯,因而有所顧慮,猶豫不決,準備避任。賈黯說曾經推舉呂誨任禦史,了解他正直謹慎厚道,當時是為了公事,並不是有任何疑忌和怨恨,願意長期與他共事,呂誨才就職。
時執政及近臣所對多疏闊,仁宗頗嘉周詢詳敏。知恩州張得一誅,坐失舉,出知永興軍;數日,改知成德軍,未行,卒。帝嗟悼之,特贈尚書工部侍郎。
英宗即位之初,王廣淵、周孟陽由於是先朝舊臣,多次被英宗召見問對。賈黯說“:滿朝的賢才之臣,沒有一個被召見,單獨對一兩位先朝舊臣表示親近,這是向天下表示本朝不宏大。請求像太宗過去一樣,召見侍從館閣大臣,來作為顧問。”英宗曾經從容對賈黯說“:我想任用人才,但很少有可任用的。”賈黯回答說:“天下從來就不缺少人材,隻不過是如何使用罷了。”退朝後賈黯就五件事給英宗上書:一、了解人材的才智,二、逐步培養人材,三、不要對人材求全責備,四、按條例推舉人材,五、有所選擇地加以任用。
周詢性和易,聞見該洽,明吏事。在安州時,園吏見大蛇垂闌楯,即視之,乃周詢醉而假寐,世傳其異。
後來與兩製共同商議,請求以濮王為皇伯,宰相不依從,後來又多次到中書進行論爭。恰遇大雨發生洪水,這時賈黯已經有病在身,上疏說:“怠慢宗廟,違背天時,則洪水會發生。如今二位執政者,知道陛下是先帝的後代,就阿諛奉迎,取悅陛下,違背經義,提出兩統貳父之說,因而七廟神靈發怒,降下大雨,殺害人民。”已病,請求離開京城,以翰林侍讀學士知陳州。沒到任,去世,終年四十四歲。口頭遺奏數百言,仍請求以濮王為皇伯。贈予尚書禮部侍郎。
賈黯,字直孺,鄧州穰人。擢進士第一,起家將作臨丞、通判襄州。還為秘書省著作佐郎、直集賢院,遷左正言、判三司開拆司。
起初,賈黯的母親陳氏回到了娘家,繼母史氏在家,後來賈黯接回陳氏,二母互相不和,賈黥卻能安心侍奉她們。賈黯以美好純潔自好,在朝中多次上書言事,有的被采納有的被否定,人們稱讚他耿介正直。但性情急躁,起初為襄州通判,懷疑演戲的人戲弄他,將人糞喂給戲弄他的人吃。在開封任開封府時,被罪人痛罵,賈黯又將人糞給罪人吃,上諫的人也因此而詆毀他。
黯自以年少遭遇,備位諫官,果於言事。首論韓琦、富弼、範仲淹可大用。杜樞覆張彥方獄,將駁正,忤執政意,執政以他罪絀樞。黯言:"樞無罪,且旨從中出,不因臣下彈奏。恐自此貴幸近習,言一得入,則將陰肆讒毀,害及善良,不可不察。"時言者或論事亡狀,輒戒勵窮詰。黯奏:"諫官、禦史,跡既疏遠,未嚐預聞時政,不免采於傳聞,一有失言,而詰難沮辱隨之,非所以開廣言路。請如唐太宗用王珪、魏徵故事,每執政奏事,聽諫官一人隨入。"執政又患言事官旅進,論議上前不肯止。乃詔:"凡欲合班上殿者,皆稟中書俟旨。"黯論以為:"今得進見言事者,獨諫官、禦史,若然,言路將壅,陛下不得聞外事矣。請如故便。"皆弗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