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臣安燾張璪蒲宗孟黃履蔡挺(兄抗)王韶(子厚寀)薛向(子嗣昌)章楶
蒲宗孟,字傳正,閬州新井人。中進士第,調任夔州觀察推官。治平年間,發生水災地震,蒲宗孟上書,斥責大臣及宮禁、宦寺。熙寧元年(1068),改任著作佐郎。宋神宗看見他的名字,說:“是那個曾經上書談水災地震的人哪!”又召試學士院,用為館閣校勘、檢正中書戶房兼修條例,進升為集賢校理。
李清臣,字邦直,魏人也。七歲知讀書,日數千言,暫經目輒誦,稍能戲為文章。客有從京師來者,與其兄談佛寺火,清臣從傍應曰:"此所謂災也,或者其蠹民已甚,天固儆之邪?"因作《浮圖災解》。兄驚曰:"是必大吾門。"韓琦聞其名,以兄之子妻之。
當時三司下麵新設置了提舉賬司官,這個官職俸祿優厚,地位關鍵,很多人都想得到。主管其事的執政將候選人名單上報皇上,神宗詔令將這個位置給了蒲宗孟。皇上派他察訪荊湖兩路,他上奏免去了辰、沅二州的役錢以及湖南的丁賦,偏遠之地的人都很信賴他。呂惠卿製定手實法,但仍然允許受災損失過半的地區可以不實施手實法。宗孟說“:百姓自己申報其家中之財產多少,官府為其登記注冊,這樣可以搞清楚長期以來混淆不清的地產而達到平均百姓勞役的目的,是一個非常好的法令。但卻又規定受災損失過半的可以不參與手實法的實施。我認為讓百姓自己申報物產,這開始對他們就比較優厚,無所擾亂,又何必硬要等到豐收年月呢?希望皇上詔令有關官員,無論豐年或是災年都要大力施行手實法。”皇上聽從了他的意見,從此老百姓的負擔就更加重了。
舉進士,調邢州司戶參軍、和川令。歲滿,薦者逾十數,應得京官。適舉將薛向有公事未竟,閡銓格,判銓張掞擿使自陳勿用。清臣曰:"人以家保己而己舍之,薄矣。須待之。"掞離席曰:"君能如是,未可量也。"應材識兼茂科,歐陽修壯其文,以比蘇軾。治平二年,試秘閣,考官韓維曰:"荀卿氏筆力也。"試文至中書,修迎語曰:"不置李清臣於第一,則謬矣。"啟視如言。
不久,同修起居注、直舍人院、知製誥。皇上又稱讚他精通曆史,很有史才,於是命他同修兩朝國史,為翰林學士兼侍讀。按照過去的規定,學士在服飾上隻佩金帶,宗孟為翰林學士後入朝感謝皇上的恩典時,皇上說:“學士之職位清淡而接近皇位,非其他官職可以比擬,但宮廷禮儀官員卻未多加注意,在服飾方麵都沒有搞得很好。”於是準許他佩魚袋,並以此為令,以後皆同此。樞密都承旨張誠一參與書局之事,頗為驕橫,常以皇上之旨令要挾、脅迫朝廷官員。蒲宗孟拿張誠一所傳之旨令到皇上麵前對質,結果都不是那樣,而往往是他借皇上之名假傳的,因此蒲宗孟即叩頭於皇帝前,一一陳述張誠一之罪狀。皇上發覺蒲宗孟為人剛正不阿,想給以重用,即拜他為尚書左丞。
時大雨霖,災異數見,論者歸咎濮議。及廷對,或謂曰:"宜以《五行傳》'簡宗廟,水不潤下'為證,必擢上第。"清臣曰:"此漢儒附會之說也,吾不之信。民間豈無疾痛可上者乎?"即條對言:"天地之大,譬如人一身,腹心肺腑有所攻塞,則五官為之不寧。民人生聚,天地之腹心肺腑也;日月星辰,天地之五官也。善止天地之異者,不止其異,止民之疾痛而已。"策入等,以秘書郎簽書平江軍判官,名聲籍甚。英宗知之,語王廣淵曰:"韓琦固忠臣,但避嫌太審。如李清臣者,公議皆謂可用,顧以親抑之可乎?"既而詔舉館閣,歐陽修薦之,得集賢校理、同知太常禮院。
皇上在與朝中大臣談話時,曾發出國無人才之感歎,蒲宗孟遂起而答道:“國家之人才多半被司馬光之異端邪說影響壞了。”皇上沉默不語,緊盯著蒲宗孟,過了好久才說:“蒲宗孟卻是沒有受司馬光的影響。不說別的,隻就辭去樞密使之事而言,我從即位以來,還隻看到他一個人這樣做;至於其他的人,就算是強迫他調離,也不肯離開。”蒲宗孟聽後,誠惶誠恐,覺得無地自容。僅僅過了一年,禦史上書指責他沉溺於酒色以及建造府第超過了規定,即被罷知汝州。又過了一年,加升為資政殿學士,徙任亳、杭、鄆三州。
從韓絳使陝西。慶卒亂,家屬九指揮應誅,清臣請於絳,配隸為奴婢。絳坐貶,清臣亦通判海州。久之,還故官,出提點京東刑獄。齊、魯盜賊為天下劇,設耳目方略,名捕且盡。作《韓琦行狀》,神宗讀之曰:"良史才也。"召為兩朝國史編修官,撰《河渠》、《律曆》、《選舉》諸誌,文直事詳,人以為不減《史》、《漢》。同修起居注,進知製誥、翰林學士。元豐新官製,拜吏部尚書。清臣官右正言,當易承議階,帝曰:"安有尚書而猶承議郎者?"乃授朝奉大夫。六年,拜尚書右丞。哲宗即位,轉左丞。
鄆州在梁山濼之間,曆來都是盜賊出沒之地。蒲宗孟到任後,即大加治理,就算犯了小偷這樣輕微的罪行,也要挑斷他的腳筋。這樣盜賊雖然逐漸減少了,而所殺的人卻也多得不可勝計。當他剛遷任河中時,禦史即彈劾他施行刑法過於殘酷,因此他被罷知虢州。次年,恢複其職,仍知河中。又徙任永興軍、大名府。蒲宗孟厭煩了頻繁的易地調任,非常苦悶,因此請求再到河中任職。死時,終年六十六歲。
時熙、豐法度,一切厘正,清臣固爭之,罷為資政殿學士、知河陽,徙河南、永興。召為吏部尚書,給事中姚勔駁之,改知真定府。班行有王宗正者,致憾於故帥,使其妻詣使者,告前後饋餉過製,囚係數百人。清臣至,立奏解其獄,而竄宗正。帝親政,拜中書侍郎,勔複駁之,不聽。
蒲宗孟性格嚴肅而崇尚奢侈,聚集了大量錢財,每天早晨要宰殺十頭羊、十頭豬,在房間裏點燃三百支蠟燭。有人勸他節省一點,他非常不高興,大怒道:“你是想讓我坐在黑暗之中忍受饑餓嗎?”他每天要進行很多種盥洗,分別有小洗麵、大洗麵、小濯足、大濯足、小大澡浴等等。每次都要幾個婢女服侍,洗一次澡要用五斛澡湯。至於其他方麵的享受就更是窮奢極侈了。蒲宗孟曾經寫信給蘇軾說“:我晚年學道很有收獲。”蘇軾則回信說道:“聽說你的收獲還很不小,但有二件事我不能不勸告你:一是仁慈,二是節儉。”這是針對蒲宗孟的過失而言的。
紹聖元年,廷試進士,清臣發策曰:"今複詞賦之選而士不知勸,罷常平之官而農不加富,可差可募之說紛而役法病,或東或北之論異而河患滋,賜土以柔遠也而羌夷之患未弭,弛利以便民也而商賈之路不通。夫可則因,否則革,惟當之為貴,聖人亦何有必焉。"主意皆絀元祐之政,策言悟其指,於是紹述之論大興,國是遂變。
蔡挺字子政,宋城人。中進士,調任虔州推官。任期滿,因其父親希言該當調往蜀州任職,蔡挺請求代替其父前往蜀,故授他為陵州團練推官。王堯臣任陝西安撫使,任命蔡挺為主管機宜文件的管勾文字。富弼出使遼國,上奏請求讓蔡挺隨從前往。到達雄州時,因與遼國的盟約有所改變,富弼即派蔡挺回朝稟告。仁宗想了解契丹的情況,召蔡挺於便殿詢問,蔡挺當時還在為父親服喪,遂聽任他著孝服入殿。
範純仁去位,清臣獨顓中書,亟複青苗、免役法,除諸路提舉官。覬為相,顧蘇轍軋己,乃擿轍嚐以漢武比先帝激上怒,轍罷。時召章惇未至,清臣心益覬之。已而惇入相,複與為異。惇既逐諸臣,並籍文彥博、呂公著以下三十人,將悉竄嶺表。清臣曰:"更先帝法度,不為無過,然皆累朝元老,若從惇言,必大駭物聽。"帝曰:"是豈無中道耶?合揭榜朝堂,置餘人不問。"鄜延路金明砦主將張輿戰沒,惇怒,議盡戮全軍四千人。清臣曰:"將死亦多端,或先登爭利,或輕身入敵。今悉誅吏士,異時亡將必舉軍降虜矣。"於是但誅牙兵十六輩。
範仲淹任陝西、河東宣撫使,上奏請任蔡挺為涇州通判,又徙任..州。河北盜賊極多,朝廷慎重選擇各郡守人選,以蔡挺任博州知州。蔡挺到任後,飭令所屬各縣建立嚴格的保伍製度。蔡挺抓獲了幾名寄居當地的盜賊,不再追究他們過去的罪行,然後將他們補為屬吏,讓他們也來參加糾察盜賊,一有情況即趕緊彙報。此後,盜賊隻要一出來活動就馬上會被抓獲。均衡博平、聊城二縣稅收,每年增加稅收巨萬。三司將他的方法在各地施行,大都增加了賦稅。
上幸楚王第,有狂婦人遮道叫呼,告清臣謀反,屬吏捕治,本澶州娼而為清臣姑子田氏外婦者。清臣不能引去,用禦史言,以大學士知河南,尋落職知真定府。
任開封府推官、提點府界公事。主管六漯河的修整,他采納李仲昌的意見,堵塞黃河商胡北流,引水入於六漯河。一天夜裏,大壩決口,不計其數的兵士、役夫及各種設施被水衝走。因此之故,蔡挺被降職知滁州,有人認為對他的處罰太輕了,於是他又被削減俸祿,奪去官職。
初,蔡確子渭上書訴父冤,造奇譖以陷劉摯罪,清臣心知其誣,弗之省,坐奪學士。徽宗立,入為門下侍郎。仆射韓忠彥與之有連,惟其言是聽,出範純禮、張舜民,不使呂希純、劉安世入朝,皆其謀也。尋為曾布所陷,出知大名府而卒,年七十一。贈金紫光祿大夫。
過了幾年,朝廷又開始起用他知安南軍,提點江西刑獄,提舉虔州鹽。從大庾嶺南下至廣州,路途遙遠荒涼,沿邊沒有什麼居民,往返都沒有什麼蔭蔽之處。蔡挺之兄蔡抗當時為廣東轉運使,於是他倆策劃,讓百姓在沿路兩邊種植鬆樹,以便於趕路的人休息。江、閩二地的鹽賊成百上千,成為各州縣一大禍害。蔡挺即諭示鹽賊,限製他們在一定時期內都繳出器甲,即免除他們的罪行,最後獲得數以萬計的兵器。官鹽質量差而價格貴,鹽賊的鹽質量好而價格低,所以私自販鹽的人日益增多。於是蔡挺選派僚吏到淮地轉輸新鹽,首先言明獎賞。在轉輸的新鹽售出後,用官鹽價與私鹽價之間的差額來兌付獎賞,從此私自販鹽的賊黨破散,積弊得以根除,每年增加了賣鹽的錢四十萬。
清臣蚤以詞藻受知神宗,建大理寺,築都城,皆命作記,簡重宏放,文體各成一家。為人寬洪,不忮害。嚐為舒亶所劾,及在尚書,亶以贓抵罪,獨申救之,曰:"亶信亡狀,然謂之贓則不可。"再為姚勔所駁,當紹聖議貶,或激使甘心,清臣為之言曰:"勔以議事,所見或不同,豈應以臣故而加重?"帝悟,薄勔罪。起身窮約,以儉自持,至富貴不改。居官奉法,毋敢撓以私。然誌在利祿,不公於謀國,一意欲取宰相,故操持悖謬,竟不如願以死。後朝議以複孟後罪,追貶武安軍節度副使,再貶雷州司戶參軍。
改任陝西轉運副使,進升直龍圖閣、知慶州,遂上書陳論戰事攻守之大計。夏國人大舉入邊,蔡挺組織所有的邊境民戶入保聯防,並戒令各砦不要出戰。諒祚親自率領數萬軍隊進攻大順,蔡挺估計大順城牆堅固不易攻破,而柔遠城牆不牢固,因此急派總管張玉率領精銳部隊前去駐守。首先將鐵蒺藜布置在大順城旁邊的水中,敵人的騎兵渡河時多被刺倒,他們大為驚訝,說水中有神在守護。過了三天,敵人都沒有攻下城池,諒祚即督促其部隊決戰。蔡挺將手持強弩的弓箭手埋伏在城壕外,用箭射傷了諒祚,敵人不得已而退卻。敵人轉攻柔遠,張玉率兵夜襲敵營,夏人驚慌失措,潰不成軍,大敗而去。環州的“熟羌”思順帶領全族投奔諒祚,作為向導。蔡挺得知此事後,即到處宣揚說思順將要回來,並派人修好了他們的舊房舍,又派軍隊出城做出迎接的樣子。諒祚果然懷疑思順投奔他的誠意,將他毒死了。蔡挺在馬練平修築城牆為荔原堡,分遣三千羌人堅守。
安燾,字厚卿,開封人。幼警悟。年十一,從學裏中,羞與群兒伍,聞有老先生聚徒,往師之。先生曰:"汝方為誦數之學,未可從吾遊,當群試省題一詩,中選乃置汝。"燾無難色。詩成,出諸生上,由是知名。
神宗即位,加蔡挺天章閣待製、知渭州。他下令所有在籍的禁兵都必須歸隊,任何人不得隱瞞。建勤武堂,一天訓導一次,軍隊的編製、組織及作戰時的攻守之法都十分健全。另外在軍隊中選拔了一批精兵,遇有特殊情況,則將他們抽調出來,單獨編成一隊。軍隊的士兵常常是甲胄武器不離身,常備不懈,就像敵人來侵犯而時刻準備整裝上陣一樣。又將義勇兵分為五番,每番三千人,參照正規軍隊進行的秋季和春季的駐防,每年八月和正月二次集結,每次集結四十五天,而後散去,這樣每年就節省錢糧等十三萬多。清理出邊境沒有開發的土地和冒耕的田一千八百頃,將這些田招募人來佃種,以充實邊境儲備。取邊民闌市蕃部田八千頃,以田中之收入供給弓箭手之用。又在定戎軍修築熙寧砦,開拓土地二千頃,招募三千士卒耕種守備。
登第,調蔡州觀察推官,至太常丞、主管大名府路機宜文字。用歐陽修薦,為秘閣校理、判吏部南曹、荊湖北路轉運判官、提點刑獄兼常平、農田水利、差役事。時方興新法,奉行之吏,或迎合求進。司農符檄日夜下,如免役增寬剩,造簿供手實,青苗責保任,追胥苛切,其類旁午。燾平心奉法,列其泰甚於朝。移使京東路,過闕入見,神宗偉其儀觀,留檢正中書孔目房、修起居注。
據諜報人員告知,夏人集結於胡盧河。蔡挺出兵奇襲敵營,夏人潰敗。又派軍隊分成幾路跟蹤追擊,大肆掃蕩敵部族。進升為右諫議大夫,賜金帛二千。夏人又侵犯各砦,環慶的軍隊無力抵禦,蔡挺派遣張玉率領萬餘兵力前往,解除了環慶的危困。慶州軍隊發生兵變,蔡挺也派兵將其平息了,因而進升龍圖閣直學士。大批精兵須遷徙營地,他們都不願遷徙,想作亂,城裏為之震動。蔡挺處斬了十九個作亂之首惡者,終於平息了叛亂,將他們遷徙到了新的營地。蕃部發生饑荒,將田抵押給弓箭手,過期則為弓箭手所有。蔡挺則將官府的錢貸給他們,每年利息為十分之一,後來此法逐漸變成少數民族、漢族之青苗、助役法。蔡挺又按照自己的設計製造了渡河大索以及兵器鐮槍,都派上了用場。
元豐初,高麗新通使,假燾左諫議大夫往報之。高麗迎勞,館餼加契丹禮數等,使近臣言:"王遇使者甚敬,出誠心,非若奉契丹苟免邊患而已。"燾笑答曰:"尊中華,事大國,禮一也,特以罕至有加爾。朝廷與遼國通好久,豈複於此較厚薄哉!"使還,帝以為知禮,即授所假官,兼直學士院。
熙寧五年(1072),拜樞密副使。皇上詢問蔡挺在涇原練兵的方法,並召各將領在崇政殿加以考察,覺得他的練兵方法很好,於是將他的練兵之法傳達到各郡,作為各郡練兵的方法。河州人景思立戰死,皇上於天章閣詢問執政何人可以代替,蔡挺上前請命。皇上說:“這是件小事,沒有必要來煩勞你。河朔形勢吃緊,你應當到那裏去。”契丹對雲中之地提出異議,蔡挺請撤去沿邊境一線的戍守部隊,以向契丹表示無意於戰事,接著又上書請將蕃兵、弓箭手、禁兵等混合編製,設置三十七將,皇上都采納了他的意見。
知審刑院,決剖滯訟五百餘案。因言:"每蔽獄上省,輕重有疑,則必致駁,勢既不敵,故法官顧避稽停。請自今以疑獄讞者,皆得輕論。"從之。求知陳州,還,為龍圖閣直學士、判軍器監。
熙寧七年(1074)冬,在殿中奏事,因病突發而倒在地上,後來皇上還親自去慰問他,並賜給他藥。罷為資政殿學士、判南京留司禦史台。元豐二年(1079)死,時年六十六歲。死後,皇上贈他為工部尚書,諡號“敏肅”。
命館遼使。方宴近郊,使者不令其徒分坐廡下,力爭之,使無以奪。至肆儀將見,又不使綴行分班,使者入,餘皆坐門外,壽請令門見而出,眾始愧悔。逮辭日,悉如儀。或謂細故無足較,燾曰:"契丹喜嚐試人,其漸不可長也。"俄權三司使,改戶部尚書。六年。同知樞密院。
蔡挺詭譎而多智謀,城府很深,人們很難了解他的內心世界。當初為富弼、範仲淹的幕客時,曾多次將他們的秘密泄露給呂夷簡。在渭州時間久了,覺得有點鬱鬱不樂,落寞無聊,於是寄情於詞曲,發出“玉關人老”的感歎。皇上派宦官為使者前往渭州,蔡挺則將自己的心思讓優伶唱給中使聽,以便中使將他的意思告訴皇上。神宗知道後,非常哀憐他,這樣才有拜他為樞密之舉。
夏人款塞,乞還侵疆。燾言:"地有非要害者固宜予,然羌情無厭,當使知吾宥過而息兵,不應示以厭兵之意。"哲宗立,複仍前議,二府遂欲並棄熙河。燾固爭之,曰:"自靈武而東,皆中國故地。先帝有此武功,今無故棄之,豈不取輕於外夷?"於是但以葭蘆等四砦歸之。
王韶字子純,江州德安人。中進士,調任新安主簿、建昌軍司理參軍。考試製科不中,即遊曆陝西,采訪邊境之風土民情。
蔡確輩更用事,燾循循其間,不能有所建明。元祐二年,進知院事。時複洮、河,擒鬼章青宜結,二邊少清,而並塞猶苦寇掠。燾言:"為國者不可好用兵,亦不可畏用兵,好則疲民,畏則遺患。今朝廷每戒疆吏,非舉國入寇毋得應之,則固畏用兵矣。雖僅保障戍,實墮其計中,願複講攻擾之策。且乾順幼豎,梁氏擅權,族黨酋渠多反側顧望。若有以離間之,未必不回戈而複怨,此一奇也。"其後夏人自相攜貳,使來修貢,悉如燾策。
熙寧元年(1068),入朝將《平戎策》三篇進呈皇上,其大意認為:“西夏可以攻取。要想攻取西夏,應當先收複河、湟二州之地,這樣夏人就有腹背受敵之憂。夏人近年攻打青唐,未能攻下,萬一攻打下來,它必定會揮兵南下,大肆掠奪秦、渭二州,牧馬於蘭、會之地,切斷古渭交通,征服南山的落後的羌人,西麵構築武勝城,時常派兵騷擾洮、河,那麼隴、蜀各郡就都會受到威脅,瞎征兄弟他們能自保嗎?就目前情況來看,口角氏子孫中,隻有董氈稍能自立,瞎征、欺巴溫等人,他們的勢力範圍都不超過一二百裏,這麼弱的勢力能與西夏人抗衡嗎?武威以南到洮、河、蘭、鄯,都是過去漢代所轄的郡縣,所謂湟中、浩..、大小榆、木包罕等地,土地肥沃,很適合羌人各部生存。所幸的是現在各羌分裂,互不統屬,正好將他們割裂開來,各個擊破。一旦各部都臣服了,口角氏敢不歸順嗎?口角氏歸順了,那麼河西李氏就成為我掌中之物了。再說口角氏子孫中,瞎征的勢力相對來說比較大,羌人各部都畏懼他,如果招撫他後,讓他駐紮在武勝或者渭源城,以糾合宗黨,統治部族,習用漢人之法,到那時夏人雖然強大,而不為我統治的也不過隻有延州李士彬、環州慕恩罷了。如此行事,則對大宋有肘腋之助,而又可以使夏人各部相互孤立,不能連結在一起,這應當算是上策了。”神宗對他的話很感興趣,召他詢問具體方略,並任他管幹秦鳳經略司機宜文字。
宣仁太後患國用不足,頗裁冗費,宗室奉亦在議中。燾諫曰:"陛下雖痛抑外家,以示至公,然此舉不可不深思而熟計。"太後悟,遂止。
蕃部的俞龍珂在青唐一帶勢力最大,渭源的羌人與夏人他都想加以節製。各將帥議論先對俞龍珂進行討伐。王韶因為糾察邊境之事,帶領數騎直到俞龍珂的帳中,給他分析其成敗勝負,當晚又留宿在那裏。第二天早晨,羌人、夏人都派遣他們的一些重要首領隨王韶東去了。很久以後,龍珂率領其部屬十二萬多人臣服大宋,這就是所說的包順。
大河北流,宰相主水官議,必欲回之東注。燾以河流入濼澱,久必淤淺,恐河朔無以禦敵,遂上言曰:"自小吳未決之前,河雖屢徙,而盡在中國,故京師得以為北限。今決而西,則河尾益北,如此不已,將南岸遂屬敵界。彼若建橋梁,守以州郡,窺兵河外,可為寒心。今水官之議,不過論地形,較功費;而獻納之臣,不考利害輕重,徒便於治河,而以設險為緩,非至計也。"帝雖然之,而回河之議紛起,東北蕭然煩費,功亦不就。
王韶又說:“渭源到秦州一帶,良田棄置無人耕種的有上萬頃。希望設置市易司,以求商賈之利,將經商所得拿來治理農田。”皇上采納了他的意見,改任著作佐郎,仍命王韶提舉。經略使李師中說“:王韶這樣做是想侵占邊境的弓箭手的田地,他又打算將市易司移到古渭,我擔心秦州的麻煩事隻怕會越來越多了,會搞得得不償失。”王安石支持王韶的意見,為此罷免了李師中,其職位讓竇舜卿代替,並且派李若愚對此事進行調查。李若愚到後,問王韶他所說的荒棄不耕的農田在哪裏,王韶無言以對。舜卿仔細地檢查,隻發現了一頃田,這還是此地的主人被訴訟而沒收的,後來又歸還了。若愚上奏皇上說王韶所謂的荒田是謊報的,為此王安石又罷免了舜卿而任命韓縝。韓縝於是附會王韶,說他奏報的是事實,師中、舜卿都被貶謫,而王韶則升為太子中允、秘閣校理。後來將領郭逵上奏說王韶偷偷地貸市易錢,王安石認為他所說的證據不足,將他調任到涇原去了。
三年,同列皆序遷,且新用執政,燾獨如初。詔增其兩秩,燾懇辭曰:"是雖有故事,竊意以一時同列超升之故,特用是以慰安其心爾。今日願自臣革之,使朝廷不為姑息,而大臣稍敦廉恥之風,庶或有補。"竟不受。以母憂去,卒喪,拜觀文殿學士、知鄭州,徙潁昌及河南府,入為門下侍郎。
神宗誌在收複河、隴,於是修築古渭城,組建通遠軍,以王韶知軍事。熙寧五年七月,派兵至渭源堡和乞神平,擊敗了蒙羅角、抹耳水巴等族。開始,羌人據守險要之地,一些將領打算將部隊布置在空曠的平地,王韶說:“敵人如果不離開險要之地,我們隻有徒勞而歸。現在既然已涉入險要之地,就應當占領它,使它為我所有。”於是帶領部隊直趨抹邦山,與敵軍對壘,並下令說:“誰要敢說退兵,就將他斬首。”敵軍居高臨下攻擊,宋朝軍隊稍受挫敗。王韶這時親自披掛上陣,指揮部隊反攻,羌人大敗,他們將營房帳篷焚燒後撤退了,洮西大為震動。這時瞎征帶兵渡洮河來援救,被擊散的敵軍又集結起來。王韶戒令部下將領由竹牛嶺路出動,虛張聲勢,以牽製敵人,而暗地裏讓部隊攻打武勝,與瞎征一首領瞎藥等部相遇,雙方激戰,宋朝軍隊大敗瞎藥等部,遂進駐武勝,建為鎮洮軍。進升王韶為右正言、集賢殿修撰。接著又擊走瞎征,降其部落二萬人。更鎮洮之名為熙州,劃熙、河、洮、岷、通遠為一路,王韶以龍圖閣待製知熙州。
宣仁之喪,宗室既為三年服,才越歲,章惇拜相,欲革為期。燾爭之曰:"上以先後保佑之久,追崇如恐不盡,茲用明道故實耳。遽改之,播諸天下,非佳聲也。"乃止。燾與惇布衣交,覬其助己,燾不肯少下之。陽翟民蓋漸有財訟,而與諫官來之邵交通,開封得其事。惇右之邵,欲薄其罪,燾不可;複欲並劾開封,燾又不可,遂與惇隙。明堂齋祠,為儀仗使,後官有絕馳道穿仗而過者,燾方舉劾,諫官常安民又言,教坊不當於相國寺作樂。帝怒,欲逐安民,燾為救釋。惇遂譖其相表裏,出知鄭州,徙大名。
熙寧六年三月,王韶攻取河州,升遷為樞密直學士。原已歸降的羌人又叛亂,王韶回軍攻打。瞎征讓叛亂的羌人據守河州,王韶進軍攻下訶諾木藏城,穿越露骨山,向南進入洮州境內。洮州境內道路崎嶇狹窄,部隊隻好棄馬徒步而行。瞎征令其部下留守河州,而親自帶兵尾隨官軍,王韶奮力激戰打敗了瞎征,收複了河州。接著攻下宕、岷二州,疊、洮二州的羌人首領於是都開城投降。部隊轉戰五十四天,跋涉一千八百多裏,拿下五個州,殺敵數千人,繳獲牛、羊、馬數以萬計。進升為左諫議大夫、端明殿學士。熙寧七年,回京入朝,又加封資政殿學士,賜府第崇仁坊。
父日華,本三班院吏,以燾恩封光祿大夫,至是卒,年九十餘。燾免喪,徽宗立,複知樞密院。舊製,內侍出使,以所得旨言於院,審實乃得行。後多輒去,燾請按治之。都知閻守懃領他職,祈罷不以告,亦劾之,帝敕守懃詣燾謝。郝隨得罪,或揣上意且起用,欲援赦為階,亦爭之。
王韶返回到達興平時,聽說景思立敗於踏白城,敵人包圍了河州,於是他又日夜兼程趕至熙州。熙州正加緊設防,他命令撤防。又從熙州挑選了二萬兵力,以解河州之圍。召集各部將領討論怎樣解圍,都認為要直赴河州。王韶說:“敵人之所以圍城,是因為他們有外援。現在他們知道我們要去直接解救河州,一定會埋下伏兵等著我們。而且他們剛剛打了勝仗,士氣高昂,因此不能直接與他們交鋒,而應當出其不意,去攻打他們仗以依靠的外援,這就是所謂‘批亢搗虛,形格勢禁,則自為解’。”故王韶揮師直撲定羌城,攻破結河族,切斷了夏國的交通。又進逼寧河,分兵幾路進入南山。瞎征知道外援已絕,遂撤兵而去。
以老避位,帝將寵以觀文殿大學士,有間之者曰:"是宰相恩典也。"但以學士知河南。將行,上疏曰:"自紹聖、元符以來,用事之臣,持紹述之名,誑惑君父,上則固寵位而快恩仇,下則希進用而肆朋附。彼自為謀則善矣,未嚐有毫發為公家計者也。夫聽言之道,必以其事觀之。臣不敢高談遠引,獨以神考之事切於今者為證。熙寧、元豐之間,中外府庫,無不充衍,小邑所積錢米,亦不減二十萬,紹聖以還,傾竭以供邊費,使軍無見糧,吏無月俸,公私虛耗,未有甚於此時,而反謂紹述,豈不為厚誣哉!願陛下監之,勿使飾偏辭而為身謀者複得行其說。"又言:"東京黨禍已萌,願戒履霜之漸。"語尤激切。
當初景思立兵敗時,羌人之氣焰又高漲起來,朝廷有的大臣議論要放棄熙河,神宗為之也寢食不安,多次詔令王韶須穩住,不要輕易出戰。至此羌人大敗,神宗欣喜萬分。王韶返回熙州,指揮部隊沿西山繞出踏白城後,焚燒敵人八千帳,瞎征投降,並被押送京城。拜王韶觀文殿學士、禮部侍郎。資政殿學士、觀文殿學士之銜被授給未嚐執政的人,即是從王韶開始的。因其功勞很大,皇上特授給他的兄弟及兩個兒子官職,前前後後共賜給他八千匹絹。沒過多久,召他入京,拜為樞密副使。
初,建青唐邈川為湟州,戍守困於供億。燾在樞府,因議者以為可棄,奏還之。崇寧元年議其罪,降端明殿學士,再貶寧國軍節度副使,漢陽軍安置。湟州複,又降祁州團練副使。鄯州之複,又移建昌軍,然棄鄯州時,燾居憂不預也,終不敢自明。閱再歲,始複通議大夫,還洛卒,年七十五。後五歲,悉還其官職。
熙河雖然名義上是一個路,而實際上沒有什麼租賦收入,軍糧的供給全都要依靠其他的道。轉運判官馬王鹹找了一些官吏問其具體緣故,王韶於是很不滿,想罷免馬王鹹,因王安石庇護馬王鹹,才未能如意,他也因此與王安石產生了矛盾。王韶多次以母親年邁為由,上書請求辭官回家,皇上即讓王安石極力挽留他。
子扶,靖康時為給事中。金人入京師,責取金帛,扶與梅執禮、陳知質、程振皆見殺。
安南之役,王韶說:“決裏、廣源的建置,我以為乃是貪圖虛名而忘記了實際上所帶來的損害,當朝執政還認為我在進行譏諷。當舉事之初,我據理力爭,想節用民力,節省財政開支,但各位官員都不願聽,以至於拿熙河之事來指責我。我本來的意思是不想使朝廷受到損失而可以到伊吾盧甘,所以最初就不想將熙河作路,河、岷作州。現在我與大家的意見不同,如果還不引退,一定不會為大家容納。”王韶本是帶兵駐守、開發邊境的武將,這時剛一躋身於政壇,就將屢用兵事、勞力費財的錯誤歸於朝廷,神宗很不高興,所以將他貶去知洪州。王韻因在謝恩表上頗多怨言,又被降職知鄂州。元豐二年,複其原職,仍然知洪州。元豐四年,因生毒瘡疽而死,時年五十二歲。贈他為金紫光祿大夫,諡號曰“襄敏”。
張璪,初名琥,字邃明,滁州全椒人,洎之孫也。早孤,鞠於兄環,欲任以官,辭不就。未冠登第,曆鳳翔法曹、縉雲令。
王韶自小就沒有了父親,是一個孤兒。他非常善於用兵,極有謀略。每當帶兵出去作戰,他都事先把部下各將領召集起來,告訴他的作戰計劃,然後再也不過問了,而每次戰鬥都能取勝。有一次夜晚,他在帥部帳中睡覺,部隊前鋒與敵人發生遭遇,雙方發生激戰,箭石如雨,殺聲震天,軍部那些侍者都顫抖不已,而王韶仍安然酣睡。在鄂州任上,設宴待客,當家中姬妾奏樂給客人聽時,客人張繢酒醉後拉著一位姬妾想擁抱她,姬妾痛哭流涕,將此事告訴了王韶。王韶慢悠悠地說:“我叫你們出來,就是要你們讓客人高興,怎麼能夠這樣,讓客人掃興呢?”於是用大杯罰姬妾喝酒,他自己仍然談笑風生,好像沒發生這事一樣,人們都佩服他有涵養,有肚量。王韶所結交的朋友多是楚人,他們都依附王韶以求仕途。王韶將他們分別薦給手下的將領,這些人中有的殘殺已經臣服的羌人中的老人弱者,將首級獻上以邀功。王韶晚年言語失常,像得了癲狂病。生毒瘡以後,毒瘡潰爛,甚至可以看見五髒六腑,這大概是殺人太多的征象吧。他有十個兒子,其中以王厚、王肕最突出。
王安石與環善,既得政,將用之,而環已老,乃引璪同編修中書條例,授集賢校理、知諫院、直舍人院。楊繪、劉摯論助役,安石使璪為文詰之,辭,曾布請為之,由是忤安石意。神宗欲命璪知製誥,安石薦用布,以璪同修起居注。自縣令至是,才歲餘。坐奏事不實,解三職,已而複之。
王厚字處道。小的時候即隨父親居於軍中,因此對羌人的情況非常熟悉,累官至通直郎。元..年間,皇上決定放棄河、湟二地。王厚上疏極力勸阻,認為不能放棄,並且親自到政事堂陳述,他的意見沒有被采納。紹聖年間,用薦者換禮賓副使、幹當熙河公事。
時建議武學,璪言:"古之太學,舞幹習射,受成獻功,莫不在焉。文武之才,皆自此出,未聞偏習其一者也。請無問文武之士,一養於太學。"朝廷既複河、隴,欲因勢戡定夔、蜀、荊、廣諸夷,璪言:"先王務治中國而已。今生財未盡有道,用財未盡有禮,不宜遽及徂征之事。"皆不聽。以集賢殿修撰知蔡州,複知諫院兼侍禦史知雜事。
正好遇上羌族首領瞎征、隴拶爭權,河州守將王贍與王厚一起上書請出兵收複失地。元符元年六月,率兵出塞。七月,攻下邈川,降服了瞎征。九月,兵臨青唐,隴拶投降,於是收複湟、鄯。皇上下詔賜隴拶姓名叫趙懷德,進升王厚為東上..門副使、知湟州。不久羌族的其他部落叛亂,聚合兵力攻打王厚,王厚力不能敵。朝廷估計湟、鄯二州難以守住,遂將這二個州給趙懷德了,並貶王厚為右內府率,又貶為賀州別駕。
盧秉行鹽法於東南。操持峻急,一人抵禁,數家為黥徙,且破產以償告捕,二年中犯者萬人。璪條列其狀。又言:"行役法以來,最下戶亦每歲納錢,乞度寬羨數均損之,以惠貧弱。"後皆施行。
崇寧初年,蔡京又開啟邊關,恢複了王厚以前的職位俸祿,這時羌人多羅巴擁戴懷德的弟弟溪賒羅撒出來,謀劃複國。懷德很害怕,逃到黃河以南,但仍被各部落抓獲,挾持他以統率各部。朝廷擔心羌族各部會受煽動而糾合在一起,遂任王厚為洮西安撫使,以安撫洮西,又派遣內客省使童貫與他一同前往。多羅巴知道朝廷軍隊即將到達的情況後,即糾集各部以對抗。王厚對外宣揚將軍隊駐紮下來,卻暗地裏命令部隊前進,這樣羌人警戒逐漸鬆懈,於是王厚與偏將高永年分兵兩路前進。多羅巴的三個兒子帶領數萬人分別據守住險要之地,王厚領兵進擊,破關斬將,將他的二個兒子殺了,隻有小兒子阿蒙被亂箭射中而逃走了。其小兒子阿蒙在逃跑途中遇上了多羅巴,接著二人一起逃遁。於是攻下了湟州。王厚也因戰功卓著而進升威州團練使、熙河經略安撫。
鄭俠事起,璪媚呂惠卿,劾馮京與俠交通有跡,深其辭,致京等於罪。判司農寺,出知河陽。元豐初,入權度支副使,遂知製誥、知諫院。判國子監,薦蔡卞可為直講。建增博士弟子員,月書、季考,歲校,以行藝次升,略仿《周官》鄉比之法,立齋舍八十二。學官之盛,近代莫比,其議多自璪發之。
崇寧三年四月,王厚率領大軍進駐湟州,命令高永年帶領左軍沿宗水北上,別將張誡帶右軍出宗穀往南,他自己則帶中軍前往綏遠,計劃在宗哥川會合。羌人則將軍隊布置在瀕臨宗水,倚靠北山的地方,溪賒羅撒築黃屋,樹大旗,在高處指揮軍隊進攻。敵人望見王厚中軍的旗號,遂爭相攻來。王厚麾下的遊騎登山攻擊敵人的背後,他自己親自率領手持強弩的弓箭手從正麵迎擊敵人,最後羌人大敗而逃。右軍渡水攻擊,當時大風從東南方麵刮來,吹起的沙粒遮住了敵人的眼睛,敵人看不見,又大敗而逃。在這場戰鬥中,右軍斬敵首四千三百多,俘獲三千餘人。羅撒僅一個人騎馬逃脫,他的母親龜茲公主與各敵首領打開鄯州城投降。王厚估計羅撒必定會逃到青唐,打算連夜追趕,童貫認為來不及了,於是停止了追趕。等後來軍隊到達青唐後,才知羅撒在青唐留宿了一個晚上才走,為此童貫後悔不已。王厚率大軍前往廓州,羌人首領落施軍令結帶領部眾歸降,宋朝大軍進駐廓州。破格提拔王厚為武勝軍節度觀察留後。
蘇軾下台獄,璪與李定雜治,謀傅致軾於死,卒不克。詳定郊廟奉祀禮文,議者多以國朝未嚐躬行方澤之禮為非正,詔議更製。璪請於夏至之日,備禮容樂舞,以塚宰攝事。帝曰:"在今所宜,無以易此。"卒行其說。為翰林學士,詳定官製,以寄祿二十四階易前日省、寺虛名,而職事名始正。
次年,羅撒又帶兵來犯,高永年戰死,原來已經歸降的羌人焚燒了大通河橋,又響應羅撒而叛亂,邊境大震,烽火再起。王厚因逗留延誤軍機,被降為郢州防禦使。不久,趙懷德想降順大宋,卻又猶豫不決,王厚寫信勸說他,使他終於歸降,於是恢複了王厚原來的官職。入朝,任職提舉醴泉觀。死去,贈為寧遠軍節度使,諡號曰“莊敏”。
四年,拜參知政事,改中書侍郎。哲宗立,諫官、禦史合攻之,謂:"璪奸邪便佞,善窺主意,隨勢所在而依附之,往往以危機陷人。深交舒亶,數起大獄,天下共知其為大奸。小人而在高位,德之賊也。"疏入,皆不報。最後,劉摯言:"璪初奉安石,旋附惠卿,隨王珪,黨章惇,諂蔡確,數人之性不同,而能探情變節,左右從順,各得其歡心。今過惡既章,不可不速去。"如是逾歲,乃以資政殿學士知鄭州,徙河南、定州、大名府,進大學士,知揚州以卒。贈右銀青光祿大夫,諡曰簡翼。
薛向,字師正。以祖蔭任太廟齋郎,又為永壽主簿,權京兆戶曹。有一個胡商帶了二篋銀子,又拿出了樞密使王德用的信,說是給他弟弟的。薛向當時正好監稅,對這事感到懷疑,說“:哪裏有大臣要寄家書而委托胡人的呢?”遂把胡商抓起來審訊,果然是假的。
蒲宗孟,字傳正,閬州新井人。第進士,調夔州觀察推官。治平中,水災地震,宗孟上書,斥大臣及宮禁、宦寺,熙寧元年,改著作佐郎。神宗見其名,曰:"是嚐言水災地震者邪!"召試學士院,以為館閣校勘、檢正中書戶房兼修條例,進集賢校理。
任..州司法參軍。夏人反叛,秦州修築城壘以禦敵,這時侍禦史陳洎巡察邊境,薛向找到陳洎,向他麵陳了修城的三大害處,說:“現在大肆修城築壘,官吏帶人到處砍伐樹木,無論是街巷裏還是田地裏皆不能幸免,百姓皆不敢申訴。如果是迫不得已,就暫時修葺好邊防城市。函關是秦州東部的要塞,現在卻要在西邊設防,這是想放棄關內嗎?三司借貸龍門富裕人家的錢,以大宋上百年的盛世大國,一有危警,就借貸百姓的錢,是不道義的。”陳洎將其意見反映上去,皇上都聽從了。..州知州貪得無厭,想無故地找事以達到目的,因此即下令修子城,在市內樹立表坊。這要拆掉很多民房。他的目的就是希望得到居民的賄賂。對此薛向據理反對,最後才停罷了。
時三司新置提舉帳司官,祿豐地要,人人欲得之。執政上其員,帝命與宗孟。命察訪荊湖兩路,奏罷辰、沅役錢及湖南丁賦,遠人賴之。呂惠卿製手實法,然猶許災傷五分以上不預。宗孟言:"民以手實上其家之物產而官為注籍,以正百年無用不明之版圖而均齊其力役,天下良法也。然災傷五分不預焉。臣以為使民自供,初無所擾,何待豐歲?願詔有司,勿以豐凶弛張其法。"從之,民於是益病矣。
監掌京師榷場事務,因治理得好,連續幾年超額交納了緡錢,朝廷提高了他的俸祿,而他都轉給了他的哥哥。三司判官董沔提議改變河北的便糴法,實行鈔法,即官府以後購買民間的糧時直接兌付錢鈔。薛向說:“如果這樣做,則都內的錢就不夠了,茶、鹽、香、象等也將更加賣不出去了。”主管機關同意董沔的意見,過了不久邊關因為沒有錢而無法購買糧草了。因此董沔被罷官。
俄同修起居注、直舍人院、知製誥,帝又稱其有史才,命同修兩朝國史,為翰林學士兼侍讀。舊製,學士唯服金帶,宗孟入謝,帝曰:"學士職清地近,非他官比,而官儀未寵。"乃加佩魚,遂著為令。樞密都承旨張誠一預書局事,頗肆橫,挾中旨以脅同列。宗孟持其語質帝前,皆非是,因叩頭白其奸。帝察其不阿,欲大用,拜尚書左丞。
任薛向為..州知州。發生水災,大水浸漫了..州城,淹沒了大量房屋,溺死了無數的人。戍守延安的..州士兵要求歸家探視,沒得到批準,結果這些士兵都逃跑了。那些家人全被淹死了的士兵聚集起來,圖謀做盜匪,聽到這個消息後老百姓大為恐慌。薛向派官員開導那些士兵說“:冒犯法令以赴急難,這是人之常情,而不讓你們回家探望親人,這是將領不知道變通的錯誤。現在赦免你們擅自逃跑之罪,快回去掩埋被溺死的親人的屍首吧。”那些想做盜匪的士兵都哭了,並感謝薛向赦免了他們的罪過,這樣..州全境才安定下來。
帝嚐語輔臣,有無人才之歎,宗孟率爾對曰:"人才半為司馬光邪說所壞。"帝不語,直視久之,曰:"蒲宗孟乃不取司馬光邪!未論別事,隻辭樞密一節,朕自即位以來,唯見此一人;他人,則雖迫之使去,亦不肯矣。"宗孟慚懼,至無以為容。僅一歲,禦史論其荒於酒色及繕治府舍過製,罷知汝州。逾年,加資政殿學士,徙毫、杭、鄆三州。
薛向又陳述河北便糴法的弊端,認為“:度支部每年要花費五百萬緡錢在糴買糧草上,而所買的東西實際上隻值得了一半的錢,那另外的利潤都被商賈賺去了。現在應當加以整頓權衡,遇到穀物貴的時候,則官府從澶、魏之地買進,然後運到邊境;青黃不接時,則將穀物按當時的買入價賣給民眾,以救民乏;軍糧有剩餘的,則倉庫就收進。按照這個辦法施行,糧食就再也不會缺乏了。”朝廷按照薛向的意見,在大名府設置了便糴司,任命薛向為提點刑獄並兼管便糴司。武強有盜匪殺人後逃跑了,尉胡亂逮捕平民強迫他們認罪。薛向審問他們後發現他們是被冤枉的,就把他們釋放了,共放了六個被冤屈的死囚犯。
鄆介梁山濼,素多盜,宗孟痛治之,雖小偷微罪,亦斷其足筋,盜雖為衰止,而所殺亦不可勝計矣。方徙河中,禦史以慘酷劾,奪職知虢州。明年,複知河中,還其職。帥永興,移大名。宗孟厭苦易地,頗默默不樂,複求河中。卒,年六十六。
入京任開封度支判官,權陝西轉運副使、製置解池的鹽。鹽足夠食用十年,而每年仍然要征調數千人服役,薛向上奏將這些都停罷了。兼任提舉買馬,監牧沙苑養馬,沙苑每年可得馬駒三百匹,而要花費四千萬錢,占地上千頃。薛向請求將這些閑田租給農民耕種,然後將所收的租金用以買馬。於是朝廷在原、渭二州置榷場,將賣鹽所賺的錢用以買馬,這樣每年可以買馬上萬匹。
宗孟趣尚嚴整而性侈汰,藏帑豐,每旦刲羊十、豕十,然燭三百入郡舍。或請損之,慍曰:"君欲使我坐暗室忍饑邪?"常日盥潔,有小洗麵、大洗麵、小濯足、大濯足、小大澡浴之別。每用婢子數人,一浴至湯五斛。他奉養率稱是。嚐以書抵蘇軾雲:"晚年學道有所得。"軾答之曰:"聞所得甚高,然有二事相勸:一曰慈,二曰儉也。"蓋針其失雲。
昭陵整修,估計要用錢糧五十萬貫石,這筆費用三司無力供給,即打算將準備在陝西沿邊賣的鹽轉移到永安縣去賣。薛向上書陳述了這樣做的五個不利的方麵,認為會失信於商人,於是他拿出錢來補上了不足的部分費用。薛向有一次夜晚到靈寶縣,他的隨從到驛站後,與客人崔令孫爭房子。當時崔令孫正在生病,臥床不起,受此驚嚇後死去,薛向也因此被罷知汝州。過了幾個月,又任他為陝西轉運副使,不久升任為轉運使。英宗的陵墓厚陵整修所需的費用,又是像昭陵一樣由薛向補足。薛向掌管漕運八年,漕運鹽、馬、芻、粟所得的錢有數萬之多,沒有增加百姓的負擔,而收入卻是最多的。
黃履,字安中,邵武人。少遊太學,舉進士,調南京法曹,又為高密、廣平王二宮教授、館閣校勘,同知禮院。擢監察禦史裏行,辭禦史,改崇政殿說書兼知諫院。
夏國將領嵬名山以綏州歸降宋朝,青澗城長官種諤打算去迎接,皇上詔令薛向與他討論一下。種諤沒有聽從命令,急急忙忙地帶領部隊出塞,進駐並整修了綏州城。朝中大臣彈劾種諤,說他擅自行動,準備治他的罪。薛向說:“種諤的舉動不是為了私利,而完全是為了國家,如果有什麼不妥,就請處罰我吧。”種諤被貶官,薛向也被罷知絳州,再貶知信州,後又遷任知潞州。張靖出使陝西後回京,即指責薛向治理鹽、馬事務的失誤。皇上詔令薛向回朝對質,張靖理屈辭窮,故被治罪。
神宗嚐詢天地合祭是非,對曰:"國朝之製,冬至祭天圓丘,夏至祭地方澤,每歲行之,皆合於古。猶以有司攝事未足以盡,於是三歲一郊而親行之,所謂因時製宜者也,雖施之方今,為不可易。惟合祭之非,在所當正。然今日禮文之失,非獨此也,願敕有司正群祀,為一代損益之製。"詔置局詳定,命履董之,北郊之議遂定。同修起居注,進知製誥、同修國史。遭母憂去,服除,以禮部尚書召對闕中。
神宗很了解薛向的才能,任他為江、浙、荊、淮發運使。漕運的船隻因使用年限長了,很多都遭到損壞,撐船的篙工即乘機盜取貨物,並把船沉入水中以毀滅證據,對官府則說是船朽壞太厲害而被風浪打沉了。薛向即招募商人的船分別載運,以使他們互相監督。官船有定數,但多被人假借理由冒占了,薛向將這些被冒占的船都收回來,讓他們回本曹接受調遣;漕運時,因為地段有好壞之分,利益有輕重之別,薛向考慮到各方麵的因素,定立了一個使大家都能獲得同等利益的標準,並用所漕運的物資進行賞罰。遷任為天章閣待製。環慶邊界發生戰事,皇上考慮到薛向熟悉那裏的地形,即把他召到中書省。過去的製度規定,發運使要上奏章不得直接出入宮中,隻要送達都門就可以了。到這時,取消了這個禁製。熙寧四年(1071),暫代三司使之職。明堂禮成,有關官員誤升薛向為右諫議大夫,詔令處罰了有關官員,但並沒有取消薛向的官職。河、洮兩地用兵,費用不計其數,薛向卻一直沒有中斷過供給。等到解除危機後,薛向上疏請求皇上戒令將帥裁除多餘的官員,削減士卒,節省不必要的開支,皇上親自草寫詔書采納了他的意見,並褒揚了他。進升為龍圖閣直學士。
閩省鹽法苦,言者眾,神宗謂履自閩來,恃以為決。履乃陳法甚便,遂不複革,鄉論鄙之。遷禦史中丞。履以大臣多因細故罰金,遂言:"賈誼有雲:'遇之以禮,則群臣自喜。'群臣且然,況大臣乎?使罪在可議,黜之可也;可恕,釋之可也,豈可罰以示辱哉!"時又製侍郎以下不許獨對,履言:"陛下博訪萬務,雖遠外微官,猶令獨對,顧於侍從乃弗得願也。"遂刊其製。禦史翟思言事,有旨詰所自來。履諫曰:"禦史以言為職,非有所聞,則無以言。今乃究其自來,則人將懲之,台諫不複有聞矣,恐失開言路之意。"事乃寢。
遼人向宋朝求取代州北麵的土地作為放牧之用,薛向給他們劃定了一個地方。加為樞密直學士、給事中、知定州。高陽關招募兵員,敵人暗地裏遣人去應試。薛向通過諜報人員獲知了這件事,敵方首領發覺後就要這些冒充應試的人逃走。薛向派人將他們抓獲,押送到瀛州斬首示眾。遼國使者長期停留都亭,多次出言不遜,並在雲州、應州加派兵力,在涿州、易州修路,擺出一副要進攻的架式。有人認為他們要撕毀盟約。薛向則說:“他們是想將疆域盡快劃定下來,所以虛張聲勢威脅我們。他們的談判使者害怕我大宋不會答應他們的條件,所以故意謾罵想僥幸取得成功。部隊派來了,除了開挖道路,也沒有什麼其他的事可以幹哪。”後來薛向的話都一一應驗。遷為工部侍郎。薛向請辭官,皇上賜詔不允許。在過去,隻有兩府的官員辭職時皇上才降詔,而今從薛向開始,兩省的官員辭職時皇上也賜詔。元豐元年(1078),召薛向同知樞密院。
哲宗即位,徙為翰林學士。履素與蔡確、章惇、邢恕相交結,每確、惇有所嫌惡,則使恕道風旨於履,履即排擊之。至是,更自謂有定策功。劉安世發其罪,以龍圖閣直學士知越州,坐舉禦史不當,降天章閣待製。曆舒、洪、蘇、鄂、青州、江寧、應天、潁昌府。紹聖初,複龍圖閣直學士,為禦史中丞。極論呂大防、劉摯、梁燾垂簾時事,乞正典刑;又言司馬光變更先朝已行之法為罪。
薛向才幹氣度都超人一等,尤其擅長於治理商業和財政,計算嚴密,用心細致周到,當然再嚴謹的人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錯誤,所以他上交的收入間或有些失實。當時正崇尚聚斂財賦,王安石在朝中很推崇薛向,盡管禦史多次指斥他,王安石都沒有聽。因此薛向得以更好地發揮其才幹,至於在皇上麵前議論兵事,往往有條有理,清晰明快,故他得以由一般文官受到重用。在他執政的任上,同列官員質詢有關西北兵事的情況,他往往非常持重,不輕易開口,這就不是皇上所寄希望於他的。詔令民間蓄養馬匹,薛向已經奉命執行,不久他了解到這對百姓很不利,要求改變這種做法。對此舒..指責薛向反複無常,不是朝廷大臣該有的舉動,薛向被貶知潁州,又改知隨州,去世,時年六十六歲。元..年間,將他的言論作了收集整理,贈諡號曰“恭敏”。其子紹彭很有文學才華,名著於當時。其次子叫嗣昌。
先是,北郊之論雖定,猶不果行,履又建言:"陽複陰消,各因其時。上圓下方,各順其體。是以聖人因天祀天,因地祀地,三代至漢,其儀不易。及王莽諂事元後,遂躋地位,同席共牢,曆世襲行,不能全革。逮神宗考古揆今,以正大典,嚐有意於茲矣。今承先誌,當在陛下及二三執政。"哲宗詢諸朝,章惇以為北郊止可謂之社。履曰:"天子祭天地。蓋郊者交於神明之義,所以天地皆稱郊。故《詩序》雲'郊祀天地'。若夫社者,土之神而已,豈有祭大祇亦謂之社乎?"哲宗可之,遂定郊議。拜尚書右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