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拯錢遹(石豫左膚附)許敦仁吳執中吳材劉昺宋喬年(子昪)強淵明蔡居厚劉嗣明蔣靜賈偉節崔鶠張根(弟樸)任諒周常
張根字知常,饒州德興人。年幼時入太學,成年時,考上進士。調任臨江司理參軍、遂昌令。應當改任京官,因為四親在堂,希望把給父母的恩封轉給祖父母,把妻子的恩封轉給母親,於是退休,得任通直郎,成全了他的誌向。當時年僅三十一。鄉裏有個賢者叫彭汝礪把這件事寫出來,自以為不如他。
劉拯,字彥修,宣州南陵人。進士及第。知常熟縣,有善政,縣人稱之。元豐中,為監察禦史,曆江東淮西轉運判官、提點廣西刑獄。
閑居十年,曾布、曾肇、鄒浩及本道使者上書說明他的義行,徽宗召他到宮。他對皇帝說:“人主一日萬機,所依靠的是心而已。一旦被物所牽掛,那麼聰明智慮會耗盡,賢者不肖者混淆,綱紀不振。希望陛下清心寡欲,來窒滅禍亂的源頭。”於是請求罷去錢塘製造局。皇帝改容讚美,任命他為親賢宅教授。
紹聖初,複為禦史,言:"元祐修先帝實錄,以司馬光、蘇軾之門人範祖禹、黃庭堅、秦觀為之,竄易增減,誣毀先烈,願明正國典。"又言:"蘇軾貪鄙狂悖,無事君之義,嚐議罪抵死,先帝赦之,敢以怨忿形於詔誥,醜詆厚誣。策試館職,至及王莽、曹操之事,方異意之臣,分據要略,而軾問及此,傳之四方,忠義之士,為之寒心扼腕。願正其罪,以示天下。"時祖禹等已貶,軾謫英州,而拯猶鷙視不愜也。進右正言累至給事中。
不久,出任杭州通判,提舉江西常平。內侍走馬承受舉劾一路把一半收入供給軍衣是錯誤的,自轉運使、郡守以下都予以罷免。張根上書說“:東西軍法與西北不同,這種政製已施行一百五十年了。帥守、監司替朝廷分憂,即使有罪,還應慎重處理,怎能因為小小宦官尺紙而罷空十郡官吏呢?”詔令都恢複原官。張根又上書說“:本道去年減免租稅四十萬,而戶部責令償還。祖宗立下發運上供的錢額,而撥給本錢數百萬緡,讓官府多糴米以備用。但邀恩者獻給結餘,所以歲計不足,以致成為無名之斂。”詔令貸免所減租稅,並且把糴米本錢還給六路,洪州丟失官印,把上千兵吏關起來審治。張根說“:這是有關部門失於稽察的過錯。現在收取無罪之人,而責回不可得之物,怎能招致和氣呢?”於是停止這個冤獄。
徽宗立,欽聖後臨朝,而欽慈後葬,大臣欲用妃禮。拯曰:"母以子貴,子為天子,則母乃後也,當改園陵為山陵。"又言:"門下侍郎韓忠彥,雖以德選,然不可啟貴戚預政之漸。"帝疑其阿私觀望,黜知濠州。改廣州,加寶文閣待製,以吏部侍郎召還。帝稱其議欽慈事,褒進兩秩,遷戶部尚書。
大觀年間,張根入宮回答皇帝說:“陛下幸能滌除煩苛,破除朋黨,而士大夫因為議論持見不一,互相觀望推諉,不肯自盡其力,陛下毀去石刻,除掉黨籍,讓天下更始,而有關部門因為大臣仇怨,仍然禁錮自如。治國的害處,莫大於此,希望您思考計策整治這些情況。”即任命他為轉運副使,改為淮南轉運使,加任直龍圖閣。他上書請求“:常平官隻管納息錢,以堵塞兼並;下等人戶平均推付役錢,以杜絕奸偽;市易惟取淨利,以役使商賈。雖然名分好像不正,但與和買不抵其價值的十分之一,而讓他門加倍付出額外無名無數的斂賦,有所不同。”又請求“:把舉薦官吏分為三科:一是縣令,二是學官,三是縣丞曹。州郡也分為三等,明確說明某人才能充任某州、某官、某縣令,吏部據此注擬,則吏選稍清明,比平配硬差好多了。”詔令吏部、戶部互相協商後告訴皇上。張根又因為水災多,乞求蠲免租賦,發放洛口米、常平青苗米,賑貸流民。詔令褒揚他。
蔡京編次元祐奸黨,拯言:"漢、唐失政,皆分朋黨,今日指前人為黨,安知後人不以今人為黨乎?不若定為三等,某事為上,某事為中,某事為下,而不斥其名氏,"京不樂。又言戶部月賦入不足償所出。京益怒,徙之兵部。旋罷知蘄州,徙潤州。
徙官兩浙,謝絕不聽,於是寫下條疏交驛站傳奏。大概說“:現在州郡沒有兩個月的儲積,太倉沒有一年的積蓄,軍需匱乏,邊備不周。東南水旱,盜賊常常發生,西、北二國窺伺日久,怎麼能不預先計謀?”於是條列茶鹽、常平等利處與弊端,於是說:“為今之計,當其大者,莫大於土木之功,現在賜給大臣一棟房子,有時耗費百萬。我所管轄的二十個州,一歲上供才三十萬緡而已,甚至不足以供足造一棟住宅的費用。拿住宅來尊寵元勳盛德之臣,猶恐不稱,何況賜給那些阿諛邀恩者呢。即使有趙普、韓琦佐命定策之大功,希望陛下也要吝惜賞賜。其次如田園、邸店,雖然不如賜第那麼多,也希望日削月損之。像金帛好賜之類,也不可不節製啊。又其次如錫帶,其價值雖然隻有數百緡,也一定要向數百家收斂才足數,現在卻下及仆隸,讓他們混淆在公卿大臣之間,賢者不肖者沒有分辨。如果因為他們手下人便於領命,不必授給綬帶,應當另訂一套製度,以表示等級威望就行了。”上書奏來,權幸側目,謀求能夠中傷他的,交互上言,皇帝察辨張根的忠誠,不責罪於他。
張商英入相,召為吏部尚書。拯已昏憒,吏乘為奸,又左轉工部,以樞密直學士知同州。時商英去位,侍禦史洪彥升並劾之,削職,提舉鴻慶宮,卒。
不久因為花石綱拘占漕舟,官府買一根竹子耗費至五十緡,卻大多落入諸位大臣之家。於是力陳弊端,更加忤逆權貴,於是摘錄張根所書奏牘、注切、草略,認為傲慢不恭,責令他為監信州酒。不久又認為張根詆毀常平之法,搖動紹述之政,再貶為濠州團練副使,安置在郴州。不久因討伐淮賊有功,得以自便。以朝散大夫身份死於家中,終年六十歲。
錢遹,字德循,婺州浦江人。以進士甲科調洪州推官,累通判越州。至校書郎。徽宗立,擢殿中侍禦史。中丞豐稷論其回邪不可任風憲,不報。稷複言"必用遹則願罷臣",乃以提舉湖北常平。崇寧初,召為都官員外郎、殿中侍禦史。劾曾布援元祐奸黨,擠紹聖忠賢,布去。遷侍禦史,閱兩月,進中丞。乞治元符末大臣嚐乞複孟後而廢劉後事,韓忠彥、曾布、李清臣、黃履及議者曾肇、豐稷、陳瓘、龔皆坐貶。遂與殿中侍禦史石豫、左膚言:"元祐皇後得罪先朝,昭告宗廟,天下莫不知。哲宗上賓,太母聽政。當國大臣盡欲變亂紹聖之事,以逞私欲,因一布衣何大正狂言,複還廢後位號。當時物議固已洶洶,乃至疏逖小臣,詣闕上書,忠議激切,則天下公議從可知矣。今朝廷既已貶削忠彥等,及追褫大正誤恩,則元祐皇後義非所安。孔子曰:'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則言不順。'夫在先朝則曰後,今日則謂之元祐皇後,於名為不正;先朝廢而陛下複,於事為不順。考之典禮,則古昔所無;稽之本朝,則故實未有;詢之師言,則大以為不然。況既為先朝所廢,則宗廟祭告,歲時薦饗,人事有嫌疑之跡,神靈萌厭斁之心,萬世之後,配祔將安所施。宜蚤正厥事,斷以大義,無牽於流俗非正之論,以累聖朝。"
張根生性至孝,父親有蟲病要戒鹽,張根因此吃淡味。母親愛吃河豚及螃蟹,母親去世後,張根不再吃。母親害病時,每到雞叫時就蘇醒了,張根後來不忍聽到雞叫。
明日,又言:"典禮所在,實朝廷治亂之所係,雖人主之尊不得而擅,又況區區臣下,敢輕變易者哉?元祐皇後得罪先朝,廢處瑤華,製誥一頒,天下無間然者。並後匹嫡,《春秋》譏之,豈宜明盛之朝,而循衰世非禮之事?"於是尚書右仆射京、門下侍郎將、中書侍郎尚書左丞挺之、右丞商英言:"元祐皇後再複位號,考之典禮,將來宗廟不可從享,陵寢不可配祔。揆諸禮製,皆所未安,請如紹聖三年九月詔書旨。"後由是複廢。遹、豫遂言元符皇後名位未正,乃冊為崇恩太後。
任諒字子諒,眉山人,徙居汝陽。九歲喪父,其舅打算逼其母改嫁,諒挽衣哭道“:哪裏有為人之子不能養食自己的親人呢?”母親為之感動而作罷。任諒力學自奮,年僅十四,就在鄉裏稱冠。考中進士前幾名,調任河南尹曹。用兵書謁求樞密曾布,曾布派人邀他到宮殿,相見後,覺得互相不合,徑自離去。曾布任宰相時,還打算用他。任諒寄給他書信,用李德裕之事來規勸他,曾布開始惱怒他。蔣之奇、章螶在樞密府任職,推薦任諒為編修官,曾布壓著他們的奏章不發,任命任諒為懷州教授,徽宗看到他作的《新學碑》,說“:真是文士啊。”提升他為提舉夔路學事,曆官京西、河北、京東,改任轉運判官。著有《河北根本籍》,凡是戶口的增減,官吏的增損,以及一年收入支出及結餘之數,開書可見,獻給朝廷。張商英見了此書,認為任諒是天下部使者中最優秀的。
遹章所言小臣上書者,昌州推官馮澥也。其書以謂:"先帝既終,則後無單立之義;稽之逆順,陛下無立嫂之禮;要之終始,皇太後亦不得伸慈婦之恩。雖已遂之事,難複之失,然感悟追正,何有不可?"澥用是得召對,除鴻臚主簿。
任諒任提點京東刑獄。梁山濼漁夫慣於作盜,在水中遊蕩沒有名籍,任諒把他們五家一編列,刻在他們的船上,不這樣不得進入湖區。其他縣地方雜錯其間的,立石為標誌。盜情發生,則督促官吏及名捕,不敢不盡力,盜跡無所容。加任直秘閣,改任陝西轉運副使。降人李訛哆知道邊兵糧食不繼,暗中挖地窖藏其糧食叛亂,送給西夏統軍書信,聲稱定邊唾手可取。任諒偵知他的陰謀,急忙輸送糧食到定邊及各個城堡,並且募人發掘李訛哆的地窖,得到糧食數十萬石。訛哆果然入侵,失掉所藏糧食,七天後退去。後來,又圍困觀化堡,而邊備已足,訛哆於是解圍而去。
蔡京謀取青唐,遹助成其議。會籍元祐黨,遹以為多漏略,給事中劉逵駁之,左轉戶部侍郎,俄遷工部尚書兼侍讀。逾年,以樞密直學士知潁昌府。言者疏其罪,黜為滁州,稍複顯謨閣待製、直學士,徙宣州。複為工部尚書,舉馮澥自代,謂:"澥趣操端勁,古人與稽,嚐建明典禮,忠義凜凜,搢紳歎服。"言者又疏其罪,以待製知秀州;中書舍人侯綬封還之,又奪待製。久之,還故職,改述古殿直學士。屏居十五年,方臘陷婺,遹逃奔蘭溪,為賊所殺,年七十二。
朝廷加任他為徽猷閣待製、江淮發運使。蔡京改變東南轉船漕運法為直達綱,應募者大多是遊手無賴,盜用幹沒,漫散不可核稽,人民不敢議論。任諒入宮見皇上,首先議論此事,蔡京大怒。正好汴、泗發生大水,泗城沒有淹沒的隻有兩板。任諒親自率領士卒築堤,把百姓遷徙到高處,給予糧食救濟。水退,百姓得以保全,蔡京誣陷說淹死了上千人,因此任諒被削職歸家。執政大臣中有人認為“:救水災是守臣的職責,發運使有什麼罪?”皇帝也知道他的冤枉,複用為右文殿修撰、陝西都轉運使。不久重任徽猷閣待製,進升為直學士。童貫更改錢法,一定想使鐵錢與銅錢等價,物價大都減去十分之九。詔令任諒與童貫商議,任諒認為是六路的禍害,停止這個計劃。加任龍圖閣直學士、知京兆府,徙任到渭州。因母喪離職。
石豫者,寧陵人。第進士。以安惇薦,為監察禦史。與左膚鞠鄒浩獄,文致重比,又使廣東鍾正甫逮治浩,欲致之死。豫論邊事,謂中國與四夷,相交為君臣,相與為賓客。徽宗以其言無倫理,且辱國,出為淮南轉運判官。陳瓘又追論羅織鄒浩事,降通判亳州。崇寧元年,召拜殿中侍禦史。遂同錢遹造廢元祐皇後議,亟遷待禦史,至中丞。請削去景靈宮繪像臣僚,自文彥博、司馬光、呂公著、呂大防、範純仁、劉摯、範百祿、梁燾、王岩叟以下。既,以論罷軍器監蔡碩,碩訟豫平生交通狀,黜知陳州,徙鄧州。過闕,留為工部侍郎,進戶部,兼侍讀。以調度不繼,降秩一等,徙刑部。祖母死,用嫡孫承重去官,服未闋而卒。
宣和七年(1125),任提舉上清寶..官、修國史。當初,朝廷打算在燕地有所行動,任諒說:“中國將有憂患嗎?”於是寫信給宰相說:“現今契丹之勢,其滅亡之跡昭然,攻取應慢慢來,出師不可無名。應當另立耶律氏的後人,使他分散為君長,則我國有存亡繼絕之義,敵國有瓜分輻裂之弱,與鄰近崛起的金國,勢均力敵。”到這時,又認為郭藥師一定會反叛。皇帝不聽,大臣認為他是病狂,出京任提舉嵩山崇福宮。這年冬天,金人發兵侵犯燕山,郭藥師叛降,都像任諒所說那樣。於是重新起用為京兆知府,不久,去世,終年五十八歲。
膚,廬州人,亦用安惇薦為禦史,履曆大略與石豫同。遷侍禦史,累至刑、兵、戶三尚書,以樞密直學士知河南府,改永興軍,卒。
周常字仲修,建州人。考中進士。把所著《禮檀弓義》獻給王安石、呂惠卿,二人稱譽他,補任國子直講、太常博士。為了養育雙親,求任揚州教授。年紀不到五十就退休。
許敦仁,興化人。第進士。崇寧初,入為校書郎。蔡京以州裏之舊,擢監察禦史,亟遷右正言、起居郎,倚為腹心。敦仁凡所建請,悉受京旨,言:"元符之末,奸臣用事,內外製詔,類多誣實。乞自今日以前,委中書舍人或著作局討論刪正。"起居郎、舍人,異時遇車駕行幸,惟當直者從,敦仁始請悉扈蹕。遷殿中監,拜禦史中丞。甫視事,即上章請五日一視朝。徽宗以其言失當,乖宵旰圖治之意,命罰金,仍左遷兵部侍郎;他日,為朱諤言,且欲逐敦仁,而京庇之甚力,敦仁亦處之自如。後二年卒。靖康中,諫官呂好問論蔡京使敦仁請五日一視朝,欲顓竊國命,蓋指此也。
很久以後,禦史中丞黃履以其恬退向朝廷推薦,起用為太常博士,周常辭謝了。元符初年,朝廷又重申前命,兼任崇政殿說書,升為著作佐郎。周常上疏說:“祖宗各陵的器物隻用塗金的,服飾又沒有珠玉,務於質樸,表示訓戒。自裕陵至宣仁後寢宮,才采用金珠,希望收藏在景靈殿,以遵遺訓。”詔令放置在奉宸庫。提升為起居舍人。鄒浩得罪,周常以講席身份論救,被貶為郴州監酒。徽宗即位後,召用他為國子祭酒、起居郎,周常從容上言說:“自古以來追求大治的皇帝,未嚐不以尊尚誌向為先。但是如果溺於富貴逸樂,蔽於諂諛順適,則誌向隨之喪失,不可不戒。元..法令製度各有得失,人才各有所長,不可偏棄。”
吳執中,字子權,建州鬆溪人。登嘉祐進士第,曆官州縣。同門婿呂惠卿方貴盛,不肯附以取進。凡三十餘年,始提舉河南常平,連徙河東、淮南、江東轉運判官,提點廣東刑獄,入為庫部、吏部、右司郎中。
當時天氣酷熱,詔令記注官卯漏時分就不要奏事,依然定為法令。周常說:“本朝記注大多兼任諫官,故凡有言語行動,可以把聽到和看到的議論可否。神宗皇帝時,修注官雖然不兼任諫職,也允許在崇政、延和殿向皇帝直接陳述史事。陛下在炎熱可畏的天氣,暫時停止進對,也是人之常情。如果作為定令,則必定記在日錄中,傳記在史書中,讓後人看見了,會認為陛下倦於聽納,而忘掉先帝的好意。”此事於是停止了。進升為中書舍人、禮部侍郎。蔡京執政,不能容忍他,讓他以寶文閣待製身份出京任知湖州。不久又免職,住在婺州。複任集賢殿修撰。去世,終年六十七歲。
大觀初,擢兵部侍郎。二年,進禦史中丞,論開封府、內侍省、京畿、秦鳳違法幹請,詔獎其得風憲體。又言:"開封之治事,大理之決獄,將作之營繕,榷貨之入中,皆職所當為,乃妄以為功,一歲遷官至五六,宜行抑損。"遂詔自今但賜束帛。鄭居中知樞密院,執中言外戚不宜在政地,帝還其章,而諭所以用居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