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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作者:脫脫和阿魯圖  

列傳·卷一百二十五

劉錡吳玠吳璘(子挺)
劉錡字信叔,德順軍人,瀘川軍節度使劉仲武的第九個兒子,相貌俊美,善於射箭,聲如洪鍾。曾經隨從劉仲武征戰,營門口水缸中盛滿水,劉錡一箭射中水缸,拔出箭矢缸中水如注湧出,劉錡隨後又射出一箭正好將原來的箭孔塞住,人們歎服其射技精湛。宣和年間,朝廷采用高俅的推薦,特授予他為..門祗候。

劉錡,字信叔,德順軍人,滬川軍節度使仲武第九子也。美儀狀,善射,聲如洪鍾。嚐從仲武征討,牙門水斛滿,以箭射之,拔箭水注,隨以一矢窒之,人服其精。宣和間,用高俅薦,特授閣門祗候。
高宗即位後,錄用劉仲武的後代,劉錡因此得以被高宗召見,高宗感到十分驚奇,特授予他為..門宣讚舍人,派他知岷州,任隴右都護。同西夏軍隊作戰多獲勝,夏國小孩啼哭,其母就恐嚇他說:“劉都護來了!”張浚巡視陝西時,一見驚奇他的才能,任命他為涇原路經略使兼知渭州。張浚會合五路軍隊同金作戰,在富平潰敗,慕氵有在慶陽叛變投敵,進攻環州。張浚命令劉錡前往救援,劉錡留下部將守衛渭州,自己率兵救援環州。不久,金軍進攻渭州,劉錡留下部將李彥琪抵禦慕氵有,自己親率精銳部隊回軍救援渭州,但已經來不及,由於進退兩難,劉錡於是率領軍隊撤到德順軍。李彥琪逃歸渭州,投降金朝。劉錡因此被貶官降秩知綿州兼任沿邊安撫。

高宗即位,錄仲武後,錡得召見,奇之,特授閣門宣讚舍人,差知岷州,為隴右都護。與夏人戰屢勝,夏人兒啼,輒怖之曰:"劉都護來!"張浚宣撫陝西,一見奇其才,以為涇原經略使兼知渭州。浚合五路師潰於富平,慕洧以慶陽叛,攻環州。浚命錡救之,留別將守渭,自將救環。未幾,金攻渭,錡留李彥琪捍洧,親率精銳還救渭,已無及,進退不可,乃走德順軍。彥琪遁歸渭,降金。錡貶秩知綿州兼沿邊安撫。
紹興三年(1133)恢複原來官職,任宣撫司統製。金軍攻拔和尚原後,劉錡率兵分守陝西、四川地區。恰逢使者從四川歸來,將劉錡的姓名事跡報告朝廷。高宗詔令劉錡返回朝廷,被任命為帶禦器械,不久改為江東路副總管。紹興六年(1136),充任宿衛親軍指揮官。高宗駐於平江時,解潛、王彥兩軍爭鬥,兩人都被罷免,朝廷命令劉錡兼任兩軍將領。劉錡於是請求以前護副軍及馬軍,合並分為前、後、左、右、中軍和遊奕軍,共六軍,每軍各一千人,設有十二將。其中的前護副軍,就是原來王彥的八字軍。至此劉錡的部隊才開始單獨成軍,隨從護衛高宗到金陵。紹興七年(1137),任合肥軍事長官;紹興八年(1138),率部戍守京口。紹興九年(1139),被擢升為果州團練使、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主管侍衛馬軍司。

紹興三年複官,為宣撫司統製。金人攻拔和尚原,乃分守陝、蜀之地。會使者自蜀歸,以錡名聞。召還,除帶禦器械,尋為江東路副總管。六年,權提舉宿衛親軍。帝駐平江,解潛、王彥兩軍交鬥,俱罷,命錡兼將之。錡因請以前護副軍及馬軍,通為前、後、左、右、中軍與遊奕,凡六軍,每軍千人,為十二將。前護副軍,即彥八字軍也。於是錡始能成軍,扈從赴金陵。七年,帥合肥;八年,戍京口。九年,擢果州團練使、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主管侍衛馬軍司。
紹興十年(1140),金朝歸還三京,劉錡任東京副留守,統轄當地兵馬。所部八字軍隻有三萬七千人,將要出發時,又增加了殿前司三千人,都攜帶家屬子女,準備駐守在汴京,家屬留在順昌。劉錡率部從臨安渡過長江淮河,共二千二百裏。到達渦口,正準備吃飯時,大風將他的坐帳拔起,劉錡說“:這是不祥之兆,說明敵大軍將至。”立即下令部隊兼程前進,沒有到汴京,五月抵達離順昌三百裏的地方,金朝果然毀棄盟約南侵。

十年,金人歸三京,充東京副留守,節製軍馬。所部八字軍才三萬七千人,將發,益殿司三千人,皆攜其孥,將駐於汴,家留順昌。錡自臨安溯江絕淮,凡二千二百裏。至渦口,方食,暴風拔坐帳,錡曰:"此賊兆也,主暴兵。"即下令兼程而進,未至,五月,抵順昌三百裏,金人果敗盟來侵。
劉錡和將佐舍棄舟船登陸急行,首先進入順昌城中。間諜報告金軍進入東京。知順昌府陳規麵見劉錡詢問計策,劉錡說:“如果城中有糧草,就能同你一起共同守衛順昌。”陳規說“:有糧食幾萬斛。”劉錡說:“行了。”當時劉錡所部選鋒、遊奕兩軍和老幼輜重,距離順昌城還很遠,劉錡派騎督促,夜裏四更才趕到。等到第二天早晨得到報告,金軍騎兵已進入陳州。

錡與將佐舍舟陸行,先趨城中。庚寅,諜報金人入東京。知府事陳規見錡問計,錡曰:"城中有糧,則能與君共守。"規曰:"有米數萬斛。"錡曰:"可矣。"時所部選鋒、遊奕兩軍及老稚輜重,相去尚遠,遣騎趣之,四鼓乃至。及旦得報,金騎已入陳。
劉錡同陳規商議收縮兵力進入城中,以做守衛防禦的打算,人心才安定下來。劉錡召集各位將領討論計策,都說:“金軍難以抵擋,請讓精銳部隊殿後,步兵騎兵掩護老幼順流返回江南。”劉錡說“:我本來是到東京留守司上任,現在東京雖然已經喪失,但幸運的是全軍到了此地,有城池可以守禦,怎麼能放棄?我的決心已定,有敢說離開這裏的斬首!”隻有部將中號稱“夜叉”的許清激奮地說“:太尉奉命任汴京副留守,士兵扶老攜幼前來,今天避敵退走,是很容易的。但如果打算不顧父母妻子,則於心不忍;打算與他們同行,那麼敵人從兩麵進攻,又逃到哪裏去?不如互相努力同敵人作戰,從死中求取生路。”這種見解正與劉錡不謀而合。劉錡十分高興,鑿穿舟船沉於河中,表示決不逃走的決心。把家屬安置在寺廟中,在寺門口堆積柴薪,告誡守衛的士卒說:“假若戰鬥失利,便點火焚燒我的家屬,不要讓他們落入敵手受到侮辱。”命令各位將領分別把守各個城門,明確偵察,召募當地人為間諜探明敵情。於是全軍將士人人振奮,男子準備戰鬥守禦,婦女磨礪刀劍,爭相歡呼雀躍說“:平時人們都看不起我們八字軍,今天應該為國家擊敗敵人建立戰功。”

錡與規議斂兵入城,為守禦計,人心乃安。召諸將計事,皆曰:"金兵不可敵也,請以精銳為殿,步騎遮老小順流還江南。"錡曰:"吾本赴官留司,今東京雖失,幸全軍至此,有城可守,奈何棄之?吾意已決,敢言去者斬!"惟部將許清號"夜叉"者奮曰:"太尉奉命副守汴京,軍士扶攜老幼而來,今避而走,易耳。然欲棄父母妻子則不忍;欲與偕行,則敵翼而攻,何所逃之?不如相與努力一戰,於死中求生也。"議與錡合。錡大喜,鑿舟沉之,示無去意。置家寺中,積薪於門,戒守者曰:"脫有不利,即焚吾家,毋辱敵手也。"分命諸將守諸門,明斥堠,募土人為間探。於是軍士皆奮,男子備戰守,婦人礪刀劍,爭呼躍曰:"平時人欺我八字軍,今日當為國家破賊立功。"
當時順昌城的防禦工事沒有一處可以依恃,劉錡親自在城上督促激勵,將原偽齊所遺留下來的車輛,置於城牆,埋固輪轅;又將城中民戶門板拆下,在周圍加以屏蔽;城外的數千家民房,全部焚毀。共經過六天時間的準備才粗略完畢,而金軍先頭騎兵已經渡過潁河進抵城下。五月二十九日,金兵包圍順昌城,劉錡預先在城下設置伏兵,擒獲敵將千戶阿黑等兩人,審問他們,他們說“:韓將軍駐紮在白沙渦,距離順昌城三十裏。”劉錡當天夜晚派遣一千多人前去突襲,殺傷敵人甚多。不久金三路都統葛王..率兵三萬人,與龍虎大王合兵攻城。劉錡下令打開各個城門,金軍驚疑不敢逼近。

時守備一無可恃,錡於城上躬自督厲,取偽齊所造癡車,以輪轅埋城上;又撤民戶扉,周匝蔽之;城外有民居數千家,悉焚之。凡六日粗畢,而遊騎已涉潁河至城下。壬寅,金人圍順昌,錡豫於城下設伏,擒千戶阿黑等二人,詰之,雲:"韓將軍營白沙渦,距城三十裏。"錡夜遣千餘人擊之,連戰,殺虜頗眾。既而三路都統葛王褎以兵三萬,與龍虎大王合兵薄城。錡令開諸門,金人疑不敢近。
當初,劉錡依附城牆修築一道矮土牆,在牆上鑿孔為門,至此,同許清等人以牆為屏障布置陣勢,金軍朝城中射箭,箭矢都飛越矮土牆掉到城中,有的射入矮土牆上。劉錡用破敵弓和神臂弓、強弩互相配合,從城牆之上或者矮土牆的孔門中射擊敵人,無不中敵,敵軍稍退。又用步兵出城邀擊敵軍,金軍在混亂中溺死潁河的不可勝計,擊敗敵鐵騎兵數千人。朝廷授予劉錡為鼎州觀察使、樞密副都承旨、沿淮製置使。

初,錡傅城築羊馬垣,穴垣為門。至是,與清等蔽垣為陣,金人縱矢,皆自垣端軼著於城,或止中垣上。錡用破敵弓翼以神臂、強弩,自城上或垣門射敵,無不中,敵稍卻。複以步兵邀擊,溺河死者不可勝計,破其鐵騎數千。特授鼎州觀察使、樞密副都承旨、沿淮製置使。
這時順昌城被包圍已經有四天,金兵越來越多,於是移營駐紮在東村,距離順昌城二十裏,劉錡派遣猛將閻充召募壯士五百人,於夜晚突襲敵營。這天晚上,天將下雨,電閃雷鳴,閻充率部看到有辮發的就殺掉。金兵後退十五裏。劉錡又召募百人前往,有人請求讓士兵口中銜枚禁止出聲以免被敵人發覺,劉錡笑著說:“不需銜枚。”命令吹竹子做口哨,如同市井中兒童遊戲一樣,每人手持一個作為暗號,直衝金營。雷電閃耀時便奮起出擊,雷電停止時則藏匿不動,敵眾大亂。一百人聽到哨聲便聚集一起,金軍更加難測虛實,整個夜晚自相殘殺積屍布滿田野,被迫退居老婆灣。

時順昌受圍已四日,金兵益盛,乃移砦於東村,距城二十裏。錡遣驍將閻充募壯士五百人,夜斫其營。是夕,天欲雨,電光四起,見辮發者輒殲之。金兵退十五裏。錡複募百人以往,或請銜枚,錡笑曰:"無以枚也。"命折竹為嘂,如市井兒以為戲者,人持一以為號,直犯金營。電所燭則皆奮擊,電止則匿不動,敵眾大亂。百人者聞吹聲即聚,金人益不能測,終夜自戰,積屍盈野,退軍老婆灣。
兀..在汴京聽到失敗的消息,立即找來皮靴登鞍上馬,過淮寧時停留一夜,修治戰具,準備糧草,不到七天便趕到順昌。劉錡聽說兀..趕到,召集各位將領在城上商議對策,有的人認為今天已屢次獲勝,應該乘此機會,修治舟船全軍而退。劉錡說:“朝廷養兵十五年,正是為了在形勢危急時使用,況且已挫敗敵軍鋒芒,軍威有些振奮,雖然敵我眾寡懸殊,但隻能前進不能後退。而且敵營距離我們很近,兀..又趕來了,我軍一動,敵人必然在後麵追擊,那麼就前功盡棄了。如果讓敵人侵犯兩淮地區,震動江浙一帶,那麼不僅平生報國的誌向難伸,反而有貽誤國家的罪過。”眾人都感動振奮,說:“願意聽從太尉的命令。”

兀術在汴聞之,即索靴上馬,過淮寧留一宿,治戰具,備糗糧,不七日至順昌。錡聞兀術至,會諸將於城上問策,或謂今已屢捷,宜乘此勢,具舟全軍而歸。錡曰:"朝廷養兵十五年,正為緩急之用,況已挫賊鋒,軍聲稍振,雖眾寡不侔,然有進無退。且敵營甚邇,而兀術又來,吾軍一動,彼躡其後,則前功俱廢。使敵侵軼兩淮,震驚江、浙,則平生報國之誌,反成誤國之罪。"眾皆感動思奮,曰:"惟太尉命。"
劉錡召募到曹成等兩人,對他們說:“派遣你們做間諜,事情成功後重賞你們,隻管按照我說的去做,敵人必定不會殺死你們。今天你們裝作在路上掉隊的騎兵,遇到敵人便佯裝落馬,被敵人俘虜。敵人將領詢問我是什麼樣的人,就回答說‘:劉錡原是邊帥的兒子,喜愛聲色,朝廷由於兩國講和修好,讓他留守東京以圖安逸享樂罷了。’”不久兩人果然遇敵被俘,兀..問他們,對答如前。兀..高興地說“:此城容易攻破。”即將鵝車炮具等攻城裝備置於一邊不用。第二天,劉錡登上城牆,望見兩人遠道趕來,用繩子把他們拉上來,原來是敵人將曹成等捆綁送來,並將一卷文書係在上麵,劉錡恐怕迷惑動搖軍心,立即將文書焚毀。

錡募得曹成等二人,諭之曰:"遣汝作間,事捷重賞,第如我言,敵必不汝殺。今置汝綽路騎中,汝遇敵則佯墜馬,為敵所得。敵帥問我何如人,則曰:'太平邊帥子,喜聲伎,朝廷以兩國講好,使守東京圖逸樂耳。'"已而二人果遇敵被執,兀術問之,對如前。兀術喜曰:"此城易破耳。"即置鵝車炮具不用。翌日,錡登城,望見二人遠來,縋而上之,乃敵械成等歸,以文書一卷係於械,錡懼惑軍心,立焚之。
兀..到城下時,責備諸位將領失敗,眾人都說“:宋朝用兵,不比過去,元帥親自察看便可見到。”劉錡派遣耿訓到金營送達書信約定決戰,兀..大怒道:“劉錡怎麼敢同我交戰,以我的兵力攻破你的城池,隻用靴尖就可以踢倒。”耿訓說:“太尉不但請求同太子決戰,並且說太子一定不敢渡河,願意供獻五座浮橋,以便貴軍渡河決戰。”兀..說“:好。”於是下令部隊次日在順昌城中會餐。天剛亮,劉錡果然在潁河上造成五座浮橋,金軍由此渡河。

兀術至城下,責諸將喪師,眾皆曰:"南朝用兵,非昔之比,元帥臨城自見。"錡遣耿訓以書約戰,兀術怒曰:"劉錡何敢與我戰,以吾力破爾城,直用靴尖趯倒耳。"訓曰:"太尉非但請與太子戰,且謂太子必不敢濟河,願獻浮橋五所,濟而大戰。"兀術曰:"諾。"乃下令明日府治會食。遲明,錡果為五浮橋於潁河上,敵由之以濟。
劉錡派人在潁河上遊和草木中投放毒藥,並告誡己軍將士即使是渴死,也不能飲用河中之水;有敢於飲用的,滅其家族。敵軍以長勝軍嚴陣以待,眾位將領各率一部。眾人請求先攻打韓將軍部,劉錡說:“即使擊退韓軍,兀..精銳部隊依然難以抵擋,應該先攻打兀..。兀..一動,那麼其餘的敵軍就無所作為了。”

錡遣人毒潁上流及草中,戒軍士雖渴死,毋得飲於河者;飲,夷其族。敵用長勝軍嚴陣以待,諸酋各居一部。眾請先擊韓將軍,錡曰:"擊韓雖退,兀術精兵尚不可當,法當先擊兀術。兀術一動,則餘無能為矣。"
當時天氣酷暑炎熱,敵軍遠道而來疲憊不堪,劉錡軍以逸待勞,士氣高漲悠閑,敵人日夜不敢解甲休息,劉錡軍在矮土牆下都能輪番休息輪番進食。敵軍人馬饑渴,飲食水草便生病,往往疲困乏力。早晨天氣清涼時,劉錡按兵不動,待到中午時分,敵人力疲氣沮,劉錡突然派遣數百人出西門同金軍交戰。隨即以數千人出南門,戒令士兵不要喊叫,隻以利斧砍殺敵人。統製官趙撙、韓直身中數箭,依然奮戰不止,士兵都殊死搏鬥,衝入敵陣,刀斧亂砍,金軍大敗。這天夜晚天下大雨,平地積水一尺多深。兀..拔營北撤,劉錡派兵追擊,金軍死傷以萬計。

時天大暑,敵遠來疲敝,錡士氣閑暇,敵晝夜不解甲,錡軍皆番休更食羊馬垣下。敵人馬饑渴,食水草者輒病,往往困乏。方晨氣清涼,錡按兵不動,逮未、申間,敵力疲氣索,忽遣數百人出西門接戰。俄以數千人出南門,戒令勿喊,但以銳斧犯之。統製官趙撙、韓直身中數矢,戰不肯已,士殊死鬥,入其陣,刀斧亂下,敵大敗。是夕大雨,平地水深尺餘。乙卯,兀術拔營北去,錡遣兵追之,死者萬數。
正當雙方激戰之時,兀..身穿白袍,率領侍衛親兵三千人往來督戰,每名士兵都身穿厚重的鎧甲,號稱“鐵浮圖”;胸戴鐵兜牟,周圍連綴長簷。三人為一組,以繩索連貫,每前進一步,即用拒馬木堵塞退路,人進一步,拒馬木也隨之跟進一步,退無可退。宋軍以長槍挑去其兜牟,大斧砍斷他的手臂,擊碎他的腦袋。金軍又把鐵騎兵分為左右兩翼,號稱“拐子馬“,都是由女真族人組成,號稱“長勝軍”,專門用於攻堅作戰,戰鬥緊張時才使用它。自用兵以來,這支部隊所向無敵;至此,也被劉錡軍所擊破。戰鬥自中午到黃昏,金軍失敗,劉錡於是用拒馬木做屏障,稍做休息。城上鼓聲不斷,拿出飯湯,戰士坐下吃飯如同平時一樣,敵人潰散不敢逼近。飯罷,撤除拒馬木,深入敵陣中砍殺,又大破金軍。敵軍遺棄的屍體和倒斃的馬匹,血肉互相枕藉,車旗器甲,堆積如山。

方大戰時,兀術被白袍,乘甲馬,以牙兵三千督戰,兵皆重鎧甲,號"鐵浮圖";戴鐵兜牟,周匝綴長簷。三人為伍,貫以韋索,每進一步,即用拒馬擁之,人進一步,拒馬亦進,退不可卻。官軍以槍標去其兜牟,大斧斷其臂,碎其首。敵又以鐵騎分左右翼,號"拐子馬",皆女真為之,號"長勝軍,專以攻堅,戰酣然後用之。自用兵以來,所向無前;至是,亦為錡軍所殺。戰自辰至申,敵敗,遽以拒馬木障之,少休。城上鼓聲不絕,乃出飯羹,坐餉戰士如平時,敵披靡不敢近。食已,撤拒馬木,深入斫敵,又大破之。棄屍斃馬,血肉枕藉,車旗器甲,積如山阜。
當初,有河北軍對官軍說:“我們原是左護軍,本來就沒有鬥誌,應該擊殺的隻有兩翼的拐子馬。”因此劉錡的部隊極力攻擊拐子馬。兀..平時借以依恃強大的拐子馬十損七八,兀..逃至陳州,曆數諸將罪過,韓常以下都被鞭打,然後率領軍隊返回汴京。捷報傳來,高宗十分高興,授予劉錡武泰軍節度使、侍衛馬軍都虞候、知順昌府、沿淮製置使。

初,有河北軍告官軍曰:"我輩元是左護軍,本無鬥誌,所可殺者兩翼拐子馬爾。"故錡兵力擊之。兀術平日恃以為強者,什損七八,至陳州,數諸將之罪,韓常以下皆鞭之,乃自擁眾還汴。捷聞,帝喜甚,授錡武泰軍節度使、侍衛馬軍都虞候、知順昌府、沿淮製置使。
這次戰役,劉錡兵力不滿二萬,能夠出戰的僅有五千人。金軍數十萬人在西北紮營,綿亙十五裏,每天傍晚,鼓聲震動山穀,但營中喧嘩吵鬧,整個夜晚都有聲音。金派人接近順昌城竊聽消息,城中秩序井然安靜,連雞犬聲也不能聽到。兀..大帳前甲兵環列,手持蠟燭照明,部眾分班輪流在馬上睡覺。劉錡以逸待勞,因此獲得勝利。當時出使金朝的洪皓在燕京秘密上奏:“順昌之戰,金人驚懼喪魂落魄,燕京的重寶珍器,全部轉移到北方,準備放棄燕京以南土地。”因此人們議論說這時如果諸將同心協力,分路追擊,那麼兀..就可擒獲,汴京可以收複;但是宋軍忽忙撤返,自喪機會,實在可惜。

是役也,錡兵不盈二萬,出戰僅五千人。金兵數十萬營西北,亙十五裏,每暮,鼓聲震山穀,然營中喧嘩,終夜有聲。金遣人近城竊聽,城中肅然,無雞犬聲。兀術帳前甲兵環列,持燭照夜,其眾分番假寐馬上。錡以逸待勞,以故輒勝。時洪皓在燕密奏:"順昌之捷,金人震恐喪魄,燕之重寶珍器,悉徙而北,意欲捐燕以南棄之。"故議者謂是時諸將協心,分路追討,則兀術可擒,汴京可複;而王師亟還,自失機會,良可惜也。
七月,朝廷命令劉錡任淮北宣撫判官,協助楊沂中,擊敗敵兵於太康縣。不久,秦檜請求命令楊沂中回師鎮江,劉錡返回太平州,嶽飛率兵趕往行在,出師北伐的謀議停止下來了。

七月,命為淮北宣撫判官,副楊沂中,破敵兵於太康縣。未幾,秦檜請令沂中還師鎮江,錡還太平州,嶽飛以兵赴行在,出師之謀寢矣。
紹興十一年(1141),兀..又征發兩河地區的兵力,圖謀再次舉兵南下。高宗也猜測到金軍情況,必然不會一敗而止,於是詔令在淮西大規模集結軍隊以等待金軍到來。金軍進攻廬州、和州兩州,劉錡從太平渡過長江,進抵廬州,同張俊、楊沂中會合。這時金軍已大規模南下深入宋境,劉錡占據東關險阻地形以阻遏金軍,率軍出清溪,兩戰都勝。前行到柘皋,與金軍隔石梁河對陣,石梁河通向巢湖,寬二丈,劉錡命令士兵用柴草堆積架橋,片刻之間橋成,派遣幾隊士兵橫槍坐在橋上。恰逢楊沂中、王德、田師中、張子蓋等軍都趕到。

十一年,兀術複簽兩河兵,謀再舉。帝亦測知敵情,必不一挫遂已,乃詔大合兵於淮西以待之。金人攻廬、和二州,錡自太平渡江,抵廬州,與張俊、楊沂中會。而敵已大入,錡據東關之險以遏其衝,引兵出清溪,兩戰皆勝。行至柘皋,與金人夾石梁河而陣。河通巢湖,廣二丈,錡命曳薪壘橋,須臾而成,遣甲士數隊路橋臥槍而坐。會沂中、王德、田師中、張子蓋之軍俱至。
第二天,兀..將十萬鐵騎兵分為兩部,對麵列陣。王德攻其右部,操弓射死一名金軍將領,接著大聲呼喊衝擊敵人,士兵也隨之鼓噪助威。金軍以拐子馬為兩翼前進。王德率眾同金軍鏖戰,楊沂中率領三萬士兵各持長斧奮擊敵人,金軍大敗;劉錡與王德等率軍追擊,又在東山擊敗金軍。敵兵望見說“:這是順昌的旗幟。”立即逃走。

翌日,兀術以鐵騎十萬分為兩隅,夾道而陣。德薄其右隅,引弓射一酋斃之,因大呼馳擊,諸軍鼓噪。金人以拐子馬兩翼而進。德率眾鏖戰,沂中以萬兵各持長斧奮擊之,敵大敗;錡與德等追之,又敗於東山。敵望見曰:"此順昌旗幟也。"即退走。
劉錡駐紮在和州,得到朝廷詔令後,率兵渡江回到太平州。當時三位大帥並立,互不統屬。各軍進退大多由張俊決定,而劉錡因為順昌之戰的勝利突然顯貴,諸將大多嫉妒他。張俊與楊沂中結為心腹,而同劉錡不和,因此朝廷給予柘皋之捷的賞賜,唯獨劉錡的部隊沒有得到。

錡駐和州,得旨,乃引兵渡江歸太平州。時並命三帥,不相節製。諸軍進退多出於張俊,而錡以順昌之捷驟貴,諸將多嫉之。俊與沂中為腹心,而與錡有隙,故柘皋之賞,錡軍獨不與。
停留數天,朝廷計議班師,而濠州形勢又告緊急。張俊同楊沂中、劉錡率軍赴黃連埠增援,距濠州六十裏時,濠州南城已經淪陷。楊沂中打算前進同金交戰,劉錡對張俊說“:本來是救援濠州,現在濠州已經喪失,不如退兵占據險隘地形,以後再慢做打算。”眾將說:“好。”劉錡、張俊、楊沂中三人的部隊鼎足紮營,有人報告金軍退走,劉錡又說:“敵軍得到濠州城而突然退走,必有詭計,應該嚴加防備。”張俊不聽,命令楊沂中與王德率領神勇步騎兵六萬人,直奔濠州,果然遭到金軍埋伏敗歸。

居數日,議班師,而濠州告急。俊與沂中、錡趨黃連埠援之,距濠六十裏,而南城已陷。沂中欲進戰,錡謂俊曰:"本救濠,今濠已失,不如退師據險,徐為後圖。"諸將曰:"善。"三帥鼎足而營,或言敵兵已去,錡又謂曰:"敵得城而遽退,必有謀也,宜嚴備之。"俊不從,命沂中與德將神勇步騎六萬人,直趨濠州,果遇伏敗還。
第二天天剛亮,劉錡率軍至藕塘,而楊沂中部已進入滁州,張俊軍已進入宣化。劉錡軍剛吃飯,張俊到,說:“敵軍已經逼近,怎麼辦?”劉錡問:“楊沂中部隊在哪裏?”張俊說“:已經失敗回師了。”劉錡對張俊說:“不必害怕,劉錡請求用步兵抵禦敵人,請閣下拭目以待。”劉錡部下都說:“兩位大帥的部隊已經渡江南撤,我軍又何必獨自苦戰?”劉錡說:“順昌一座孤城,旁無其他友軍援助,我率軍不滿兩萬,依然取得了勝利,況且今天得到地利,又有精兵銳卒呢?”於是布設三道埋伏等待敵人。不久張俊來到,說:“這是間諜謊報軍情,原來是戚方殿後的部隊。”劉錡與張俊因此更加不和。”

遲明,錡軍至藕塘,則沂中軍已入滁州,俊軍已入宣化。錡軍方食,俊至,曰:"敵兵已近,奈何?"錡曰:"楊宣撫兵安在?"俊曰:"已失利還矣。"錡語俊:"無恐,錡請以步卒禦敵,宣撫試觀之。"錡麾下皆曰:"兩大帥軍已渡,我軍何苦獨戰?"錡曰:"順昌孤城,旁無赤子之助,吾提兵不滿二萬,猶足取勝;況今得地利,又有銳兵邪?"遂設三覆以待之。俄而俊至,曰:"諜者妄也,乃戚方殿後之軍爾。"錡與俊益不相下。
一天夜晚,張俊部下士卒放火搶劫劉錡軍,劉錡捉住十六人,斬殺之後將頭掛在槍上,其餘的都逃走了。劉錡麵見張俊,張俊憤怒地對劉錡說“:我是宣撫,你不過是判官,怎麼能斬殺我的士兵?”劉錡說:“不知是宣撫的部眾,我斬的隻是劫營的盜賊。”張俊說:“有士卒歸來,說沒有劫營。”呼叫一人出來對質,劉錡嚴正地說:“劉錡身為國家將帥,即使有罪,宣撫應該向朝廷說明,怎麼能讓我與士卒對質?”然後長揖上馬離去。不久,各部都班師南歸,張俊、楊沂中回到朝廷,總是說嶽飛沒有率兵赴援,而劉錡戰鬥不力。秦檜支持他們的說法,於是朝廷罷免劉錡宣撫司判官職務,任命他知荊南府。嶽飛上奏請求留劉錡執掌軍隊,朝廷不許,詔令他以武泰節度使的身份管理江州太平觀。

一夕,俊軍士縱火劫錡軍,錡擒十六人,梟首槊上,餘皆逸。錡見俊,俊怒謂錡曰:"我為宣撫,爾乃判官,何得斬吾軍?"錡曰:"不知宣撫軍,但斬劫砦賊爾。"俊曰:"有卒歸,言未嚐劫砦。"呼一人出對。錡正色曰:"錡為國家將帥,有罪,宣撫當言於朝,豈得與卒伍對事?"長揖上馬去。已,皆班師,俊、沂中還朝,每言嶽飛不赴援,而錡戰不力。秦檜主其說,遂罷宣撫判官,命知荊南府。嶽飛奏留錡掌兵,不許,詔以武泰之節提舉江州太平觀。
劉錡鎮守荊南府共六年時間,軍民安居樂業。魏良臣說劉錡是著名的將領,不應當讓他長期閑居。朝廷於是命令他知潭州,加太尉,並兼管荊南府。江陵縣東有一黃潭,建炎年間,有關部門決開潭水進入長江以抵禦盜寇,因此到夏秋兩季河水泛濫,荊、衡之間都受到水害。劉錡開始命令堵塞缺口,開辟肥沃田地數千畝,安置流民幾千戶。詔令劉錡每遇重大慶典時允許上奏任用文職官吏,並任用他的侄兒劉汜為江東路兵馬副都監。

錡鎮荊南凡六年,軍民安之。魏良臣言錡名將,不當久閑。乃命知潭州,加太尉,複帥荊南府。江陵縣東有黃潭,建炎間,有司決水入江以禦盜,由是夏秋漲溢,荊、衡間皆被水患。錡始命塞之,斥膏腴田數千畝,流民自占者幾千戶。詔錡遇大禮許奏文資,仍以其侄汜為江東路兵馬副都監。
紹興三十一年(1161),金主完顏亮調集六十萬大軍,親自率軍大規模南侵,遠遠望去,其軍隊綿延數十裏,像白色的牆壁一樣連綿不斷,朝廷內外極為震恐。當時的舊將無一人健在,朝廷於是任命劉錡為江、淮、浙西製置使,指揮各路兵馬。八月,劉錡率軍屯駐揚州,建立大將旗鼓號令,軍容十分嚴整,觀看的人群歎息敬服。率兵駐於清河口,金軍用皮氈包裹舟船載糧而來,劉錡派遣善於遊泳的人鑿沉敵人舟船。劉錡從楚州退軍至召伯鎮,金軍攻真州,劉錡率軍返回揚州,將領劉澤認為城池不能防守,請求退軍至瓜洲。金軍萬戶高景山攻揚州,劉錡派遣員琦在皂角林抵禦,陷入包圍而極力苦戰,林中埋伏突起,大敗金軍,殺死高景山,俘虜數百人。捷報傳來,朝廷賜予金五百兩、銀七萬兩犒賞軍隊。

三十一年,金主亮調軍六十萬,自將南來,彌望數十裏,不斷如銀壁,中外大震。時宿將無在者,乃以錡為江、淮、浙西製置使,節製逐路軍馬。八月,錡引兵屯揚州,建大將旗鼓,軍容甚肅,觀者歎息。以兵駐清河口,金人以氈裹船載糧而來,錡使善沒者鑿沉其舟。錡自楚州退軍召伯鎮,金人攻真州,錡引兵還揚州,帥劉澤以城不可守,請退軍瓜洲。金萬戶高景山攻揚州,錡遣員琦拒於皂角林,陷圍力戰,林中伏發,大敗之,斬景山,俘數百人。捷奏,賜金五百兩、銀七萬兩以犒師。
開始,金軍計劃留精兵在淮東抵禦劉錡,而以主力侵犯淮西。大將王權不服從劉錡指揮,不戰而潰,從清河口退軍回揚州,用舟船將真、揚州的民眾渡運到長江以南,留下部分兵力屯駐瓜洲。劉錡生病,請求解除兵權,留下侄兒劉汜率一千五百人守衛瓜洲渡,又命令李橫率八千人固守瓜洲。朝廷詔令劉錡專門防衛長江,劉錡於是還回鎮江。

先是,金人議留精兵在淮東以禦錡,而以重兵入淮西。大將王權不從錡節製,不戰而潰,自清河口退師揚州,以舟渡真、揚之民於江之南,留兵屯瓜洲。錡病,求解兵柄,留其侄汜以千五百人塞瓜洲渡,又令李橫以八千人固守。詔錡專防江,錡遂還鎮江。
十一月,金軍攻打瓜洲,劉汜用克敵弓將金兵擊退。當時知樞密院事葉義問到江、淮監督宋軍行動,葉義問到鎮江,看見劉錡病重,以李橫暫時指揮劉錡軍。葉義問督促鎮江守軍渡過長江,眾人都認為不能這樣做,葉義問強迫他們執行命令。劉汜堅決請求出戰,劉錡不聽,劉汜拜別家廟而後行動。金軍以重兵進逼瓜洲,分兵東向江皋,直赴瓜洲。劉汜先行退走,李橫因為孤軍難以抵擋,也退軍,丟失都統製印章,左軍統製魏友、後軍統製王方戰死,李橫、劉汜僅以身免。

十一月,金人攻瓜洲,汜以克敵弓射卻之。時知樞密院事葉義問督師江、淮,至鎮江,見錡病劇,以李橫權錡軍。義問督鎮江兵渡江,眾皆以為不可,義問強之。汜固請出戰,錡不從,汜拜家廟而行。金人以重兵逼瓜洲,分兵東出江皋,逆趨瓜洲。汜先退,橫以孤軍不能當,亦卻,失其都統製印,左軍統製魏友、後軍統製王方死之,橫、汜僅以身免。
當各軍渡江北進時,劉錡派人手持黃、白兩色旗幟登上高山觀察戰況,告誡他們說“:敵至舉白旗,兩軍交戰舉起黃白旗,勝利就舉黃旗。”這天黃白兩旗舉起,超過時間,劉錡說:“黃旗很長時間沒有舉起,我軍危險了。”劉錡憤恨不已,病情更加嚴重。都督府參讚軍事虞允文從采石來到,督促水軍同金軍交戰。虞允文經過鎮江,拜謁劉錡詢視病情。劉錡握著虞允文的手說“:病情不必問。朝廷養兵三十年,一事無成,而大功反由一位儒生建立,我們慚愧死了!”

方諸軍渡江而北也,錡使人持黃、白幟登高山望之,戒之曰:"賊至舉白幟;合戰舉二幟,勝則舉黃幟。"是日二幟舉,逾時,錡曰:"黃幟久不舉,吾軍殆矣。"錡憤懣,病益甚。都督府參讚軍事虞允文自采石來,督舟師與金人戰。允文過鎮江,謁錡問疾。錡執允文手曰:"疾何必問。朝廷養兵三十年,一技不施,而大功乃出一儒生,我輩愧死矣!"
詔令劉錡到朝廷,管理萬壽觀。劉錡借都亭驛館居住。金朝講和的使者將要到來,留守湯思退清理驛館等待金使,派使者勸劉錡移居別試院,劉錡懷疑劉汜之事連累自己,常常恐懼朝廷還有其他命令。紹興三十二年(1162)閏二月,劉錡憂憤交加,吐血數升而死。朝廷追贈開府儀同三司,賜給家屬銀三百兩、帛三百匹。後來諡號稱“武穆”。

召詣闕,提舉萬壽觀。錡假都亭驛居之。金之聘使將至,留守湯思退除館以待,遣黃衣諭錡徙居別試院,錡疑汜累己,常懼有後命。三十二年閏二月,錡發怒,嘔血數升而卒。贈開府儀同三司,賜其家銀三百兩,帛三百匹。後諡武穆。
劉錡性格慷慨深沉果斷,有儒將風度。金主完顏亮南犯之時,下令有敢說劉錡姓名的,罪不饒恕。曆數宋朝諸將,詢問部下有誰敢於抵擋,部下都隨著姓名響亮回答,到劉錡時,沒人敢於答應。完顏亮說“:我自己親自對付他。”但劉錡最終因病沒能成功。世上傳說劉錡精通陰陽五行居住師行的吉凶,劉錡在揚州時,命令全部焚毀城外居民房屋,用石灰把城牆全部塗成白色,上麵寫著“完顏亮死於此地。”金主完顏亮性格多疑,看見之後十分厭惡,於是駐紮在龜山,人數太多難以容下,終於因此導致兵變。

錡慷慨深毅,有儒將風。金主亮之南也,下令有敢言錡姓名者,罪不赦。枚舉南朝諸將,問其下孰敢當者,皆隨姓名其答如響,至錡,莫有應者。金主曰:"吾自當之。"然錡卒以病不能成功。世傳錡通陰陽家行師所避就,錡在揚州,命盡焚城外居屋,用石灰盡白城壁,書曰:"完顏亮死於此。"金主多忌,見而惡之,遂居龜山,人眾不可容,以致是變雲。
吳玠字晉卿,德順軍隴幹人。由於父親死後葬在水洛城,因此遷徙到該地。年少時即深沉果敢有節操誌向,知曉軍事善長騎馬射箭,讀書能精通大義。不滿二十歲時,以良家子的身份投軍隸屬涇原軍。政和年間,西夏軍隊侵犯邊境,吳玠因功補為進義副尉,不久擢升為隊將。隨從討伐方臘,攻破方臘部隊;等到攻打河北盜賊時,因多次立功任涇原第十將。靖康初年,西夏軍隊進攻懷德軍,吳玠率一百多名騎兵追擊,斬殺夏軍一百四十人,擢升為第二副將。

吳玠,字晉卿,德順軍隴幹人。父葬水洛城,因徙焉。少沉毅有誌節,知兵善騎射,讀書能通大義。未冠,以良家子隸涇原軍。政和中,夏人犯邊,以功補進義副尉,稍擢隊將。從討方臘,破之;及擊河北群盜,累功權涇原第十將。靖康初,夏人攻懷德軍,玠以百餘騎追擊,斬首百四十級,擢第二副將。
建炎二年(1128)春天,金軍渡過黃河,出大慶關,寇略秦雍,企圖直撲涇原。都統製曲端守衛麻務鎮,命令吳玠為前鋒,進據青溪嶺,迎擊並大敗金軍,追擊逃奔的敵人三十裏,金軍開始感到害怕。被任命為涇原路兵馬都監兼知懷德軍。金軍攻打延安府,經略使王庶命令曲端進兵,曲端駐於玠州沒有前去,並且說:“不如掃蕩金軍巢穴,攻敵必救之處。”曲端於是攻打蒲城,命令吳玠攻打華州,攻占華州。

建炎二年春,金人渡河,出大慶關,略秦雍,謀趨涇原。都統製曲端守麻務鎮,命玠為前鋒,進據青溪嶺,逆擊大破之,追奔三十裏,金人始有憚意。權涇原路兵馬都監兼知懷德軍。金人攻延安府,經略使王庶召曲端進兵,端駐邠州不赴,且曰:"不如蕩其巢穴,攻其必救。"端遂攻蒲城,命玠攻華州,拔之。
建炎三年(1129)冬天,一股勢力龐大的盜賊史斌進犯漢中,沒有攻克,打算率部攻取長安,曲端命令吳玠攻打斬殺史斌,升為忠州刺史。宣撫處置使張浚巡視關陝,參議軍事劉子羽稱讚吳玠兄弟才能勇氣,張浚同吳玠交談,大喜,當即任命吳玠為統製,他的弟弟吳王玠掌管帳前親兵。

三年冬,劇賊史斌寇漢中,不克,引兵欲取長安,曲端命玠擊斬之,遷忠州刺史。宣撫處置使張浚巡關陝,參議軍事劉子羽誦玠兄弟才勇,浚與玠語,大悅,即授統製,弟璘掌帳前親兵。
建炎四年(1130)春天,吳玠升任涇原路馬步軍副總管。金將婁宿和撒離喝率部長驅入關,曲端派遣吳玠在彭原抵禦,而自率兵至玠州作為援兵。金軍前來進攻,吳玠將敵人擊敗,撒離喝由於害怕而哭泣不止,金軍之中把他看成“啼哭郎君”。金朝重整軍馬再戰,吳玠軍失敗。曲端退兵屯駐涇原,彈劾吳玠不聽指揮,被降為武顯大夫,罷免總管職務,又任知懷德軍。張浚愛惜吳玠才能,不久讓他擔任秦鳳路副總管和兼知鳳翔府。當時正是戰亂之後,吳玠慰問前來歸附的兵士和安撫聚集的民眾,民眾依賴他得到安寧,轉任忠州防禦使。

四年春,升涇原路馬步軍副總管。金帥婁宿與撒離喝長驅入關,端遣玠拒於彭原店,而擁兵邠州為援。金兵來攻,玠擊敗之,撒離喝懼而泣,金軍中目為"啼哭郎君"。金人整軍複戰,玠軍敗績。端退屯涇原,劾玠違節度,降武顯大夫,罷總管,複知懷德軍。張浚惜玠才,尋以為秦鳳副總管兼知鳳翔府。時兵火之餘,玠勞來安集,民賴以生。轉忠州防禦使。
九月,張浚會合五路大軍,準備同金軍決戰,吳玠建議應該把守各個要害地區,等到敵軍困敝時乘機出擊。軍隊到達富平時,都統製又會合眾將商議決戰,吳玠說“:軍隊因為有利才行動,現在地勢對我不利,沒有看到可以決戰的理由。應該選擇高山占據,使敵人難以戰勝。”眾將都說:“我眾敵寡,前麵又有沼澤蘆葦阻礙,敵人騎兵難以施展,何必轉移到其他地方?”不久敵軍突然趕到,用車載柴皮囊包土,填平沼澤順利通過,進攻吳玠營壘。宋軍於是大潰而散,五路都淪陷敵手,巴蜀地區極為震恐。

九月,浚合五路兵,欲與金人決戰,玠言宜各守要害,須其弊而乘之。及次富平,都統製又會諸將議戰,玠曰:"兵以利動,今地勢不利,未見其可。宜擇高阜據之,使不可勝。"諸將皆曰:"我眾彼寡,又前阻葦澤,敵有騎不得施,何用他徙?"已而敵驟至,輿柴囊土,藉淖平行,進薄玠營。軍遂大潰,五路皆陷,巴蜀大震。
吳玠收集散兵保衛大散關東麵的和尚原,積聚糧餉修繕兵器,排列柵欄做死守的打算。有人對吳玠說應退軍屯駐漢中,控扼蜀口以安定人心。吳玠說:“我保住此地,敵人決不敢越過我前進,堅壁清野等待敵人,敵人害怕我從它後麵進攻,這才是保衛巴蜀的最好辦法。”吳玠在和尚原上,鳳翔民眾感激他過去的恩惠,在夜晚運送糧草幫助他。吳玠賞給他們銀帛,百姓更加高興,偷偷為他運輸糧草的人更多。金軍惱怒,在渭河設伏兵邀擊斬殺,並下令實行保伍連坐之法;民眾違背禁令依然像過去那樣運送糧草,數年之後才停止。

玠收散卒保散關東和尚原,積粟繕兵,列柵為死守計。或謂玠宜退守漢中,扼蜀口以安人心。玠曰:"我保此,敵決不敢越我而進,堅壁臨之,彼懼吾躡其後,是所以保蜀也。"玠在原上,鳳翔民感其遺惠,相與夜輸芻粟助之。玠償以銀帛,民益喜,輸者益多。金人怒,伏兵渭河邀殺之,且令保伍連坐;民冒禁如故,數年然後止。
紹興元年(1131),金將沒立從鳳翔,別將烏魯折合從階、成州出大散關,約期會攻和尚原。烏魯折合提前趕到,在北山列陣求戰,吳玠命令眾將堅固陣勢等待,輪番作戰輪番休息。山穀道路狹窄石塊眾多,馬匹不能行走,金兵舍棄戰馬在地上交戰,遭到大敗,移營於黃牛,恰逢刮起大風天降冰雹,於是逃走。沒立剛進攻箭薚關,吳玠又派遣將領將其擊退,因此兩路金軍終於沒能會合。

紹興元年,金將沒立自鳳翔,別將烏魯折合自階、成出散關,約日會和尚原。烏魯折合先期至,陣北山索戰,玠命諸將堅陣待之,更戰迭休。山穀路狹多石,馬不能行,金人舍馬步戰,大敗,移砦黃牛,會大風雨雹,遂遁去。沒立方攻箭筈關,玠複遣將擊退之,兩軍終不得合。
開始,金軍進入之時,吳玠和吳王玠率領散兵數千人駐紮在和尚原上,同朝廷的聯係斷絕,士兵沒有固守的鬥誌。有人暗中謀劃劫掠吳玠兄弟投降金朝,吳玠預先知道,召集眾將歃血盟誓,用忠義勉勵眾將。全軍將士都感動淚下,願意聽令使用。張浚記錄他的功績,按朝廷命令拜吳玠為明州觀察使。因母親去世辭職服喪,喪期滿後重任原職。兼任陝西諸路都統製。

始,金人之入也,玠與璘以散卒數千駐原上,朝問隔絕,人無固誌。有謀劫玠兄弟北去者,玠知之,召諸將歃血盟,勉以忠義。將士皆感泣,願為用。張浚錄其功,承製拜明州觀察使。居母喪,起複,兼陝西諸路都統製。
金人自從海邊興起後,屢戰屢勝習以為常,等到同吳玠交戰總是失敗,十分憤怒,計謀一定要殺死吳玠。婁宿死後,兀玠會合各路兵十餘萬人,建造浮橋跨越渭河,從寶雞結為連珠營,用石頭堆壘成城,夾著澗穀同宋軍對峙。十月,進攻和尚原。吳玠命令諸將選擇勁弓強弩,輪番射擊,號稱“駐隊矢”,連發不斷,密如雨下。敵人稍稍後退,吳玠就用奇兵從側翼進襲,斷絕敵人糧道。預測敵人困疲將要退走,在神坌設埋伏等待敵人。金兵一到,埋伏突起,敵眾大亂。吳玠指揮軍隊乘夜出擊,大敗金軍。兀玠身中流矢,僅以身免。張浚按照朝廷命令任命吳玠為鎮西軍節度使,吳王..為涇原路馬步軍副總管。兀..失敗之後,於是從河東回到燕山,又命撒離喝任陝西經略使,屯駐於鳳翔,同吳玠對峙相持。

金人自起海角,狃常勝,及與玠戰輒北,憤甚,謀必取玠。婁宿死,兀術會諸道兵十餘萬,造浮梁跨渭,自寶雞結連珠營,壘石為城,夾澗與官軍拒。十月,攻和尚原。玠命諸將選勁弓強弩,分番迭射,號"駐隊矢",連發不絕,繁如雨注。敵稍卻,則以奇兵旁擊,絕其糧道。度其困且走,設伏於神坌以待。金兵至,伏發,眾大亂。縱兵夜擊,大敗之。兀術中流矢,僅以身免。張浚承製以玠為鎮西軍節度使,璘為涇原路馬步軍副總管。兀術既敗,遂自河東歸燕山;複以撒離喝為陝西經略使,屯鳳翔,與玠相持。
紹興二年(1132),朝廷任命吳玠兼任宣撫處置使司都統製,節製管理興、文、龍三州。金朝長期窺視四川,因為吳王玠駐兵在和尚原控製了要衝地帶,不能得逞,準備出奇製勝奪取和尚原。當時吳玠在河池,金朝讓宋叛將李彥琪駐於秦州,睨視仙人關以牽製吳玠;又令遊騎兵前出熙河以牽製關師古,撒離喝自己從商於直搗上津。紹興三年(1133)正月,金軍攻取金州。二月,長驅直入撲向洋、漢,興元守將劉子羽急令田晟率兵守衛饒風關,同時用快信招吳玠增援。

二年,命玠兼宣撫處置使司都統製,節製興、文、龍三州。金久窺蜀,以璘駐兵和尚原扼其衝,不得逞,將出奇取之。時玠在河池,金人用叛將李彥琪駐秦州,睨仙人關以綴玠;複令遊騎出熙河以綴關師古,撒離喝自商於直搗上津。三年正月,取金州。二月,長驅趨洋、漢,興元守臣劉子羽急命田晟守饒風關,以驛書招玠入援。
吳玠從河池日夜兼程三百裏,把黃柑送給金軍說:“貴軍遠道而來,用它聊以止渴。”撒離喝大驚失色,以手杖擊地說“:你怎麼來得這麼迅速呢!”於是雙方在饒風嶺展開激戰。金軍身穿重鎧,登山向上仰攻。一人先登,後麵兩人緊跟;前麵的人戰死,後麵的取代他繼續進攻。吳玠軍弓弩齊發,並用巨石向下滾壓,像這樣六晝夜,金軍士兵戰死的堆積如山但並未後退。吳玠召募敢死士,每人給銀一千兩,召到五千名敢死士,準備夾攻敵人。恰逢吳玠部下有一位低級軍官犯罪投降金軍,引導金軍通過祖溪小路,潛出饒風關背後,乘高闞視饒風關。吳玠各軍難以抵擋,於是潰敗,吳玠退保西縣。金軍進入興元,劉子羽退保三泉,修建潭毒山以自衛,吳玠到三泉同劉子羽會合。

玠自河池日夜馳三百裏,以黃柑遺敵曰:"大軍遠來,聊用止渴。"撒離喝大驚,以杖擊地曰:"爾來何速耶!"遂大戰饒風嶺。金人被重鎧,登山仰攻。一人先登則二人擁後;先者既死,後者代攻。玠軍弓弩亂發,大石摧壓,如是者六晝夜,死者山積而敵不退。募敢死士,人千銀,得士五千,將夾攻。會玠小校有得罪奔金者,導以祖溪間路,出關背,乘高以闞饒風。諸軍不支,遂潰,玠退保西縣。敵入興元,劉子羽退保三泉,築潭毒山以自固,玠走三泉會之。
不久,金軍北撤,吳玠急忙派兵在武休關攔截金軍,掩擊金軍後衛部隊,金兵墮落深澗而死的數以千計,遺棄全部輜重逃走。金朝開始謀劃攻宋時,本以為吳玠在西邊,因此通過隘阻地區從東邊發起進攻,沒想到吳玠奔馳而至。雖然侵入宋三郡,但得不償失。朝廷晉升吳玠為檢校少保,充任利州路、階、成、鳳州製置使。

未幾,金人北歸,玠急遣兵邀於武休關,掩擊其後軍,墮澗死者以千計,盡棄輜重去。金人始謀,本謂玠在西邊,故道險東來,不虞玠馳至。雖入三郡,而失不償得。進玠檢校少保,充利州路、階成鳳州製置使。
紹興四年(1134)二月,金軍再次大舉入侵,進攻仙人關。早先,吳璘在和尚原,糧餉供給不上;吳玠又說該地距離四川太遠,命令吳璘放棄,經營仙人關右邊的殺金平,修築一座堡壘,將和尚原上的兵力移住此地守衛。到這時,兀..、撒離喝和劉夔率領十萬騎兵入侵,在鐵山懸崖上開鑿通路,沿著山嶺東下。吳玠用一萬人守衛要衝地帶。吳璘率領輕兵從七方關倍道兼程趕到,同金兵連續交戰七晝夜,才得以同吳玠會合。

四年二月,敵複大入,攻仙人關。先是,璘在和尚原,餉饋不繼;玠又謂其地去蜀遠,命璘棄之,經營仙人關右殺金平,創築一壘,移原兵守之。至是,兀術、撒離喝及劉夔率十萬騎入侵,自鐵山鑿崖開道,循嶺東下。玠以萬人當其衝。璘率輕兵由七方關倍道而至,與金兵轉戰七晝夜,始得與玠合。
敵人首先進攻吳玠營壘,吳玠將金兵擊退。金兵又用雲梯進攻堡壘,楊政用撞竿撞碎雲梯,用長矛刺殺敵人。吳璘拔出大刀畫地,對眾將說:“死就死在這裏,後退的斬首!”金軍把部隊分為兩部,兀..在東邊列陣,韓常在西邊列陣。吳璘率領精銳部隊在敵軍兩部之間,左抵右擋,根據情況出擊。戰鬥進行了很長時間,吳璘部隊稍稍疲憊,急忙退居第二道防線。金軍跟著到來,人披重鎧,用鐵鉤相連,魚貫而上。吳璘用駐隊矢輪番射擊,矢如雨下,金軍死者層層堆積,依然踏屍而上。撒離喝立馬四處觀察說“:我得到擊破宋軍的方法了。”第二天,命令部隊進攻西北城樓,姚仲登樓激戰,樓傾斜,用布匹做繩,將傾斜的城樓攔正。金軍用火攻樓,用水將火撲滅。吳玠急令統領田晟率部用長刀大斧左砍右擊,在四周的山點燃火炬,擂擊戰鼓震天動地。次日,派出大部軍隊。統領王喜、王武率領精銳士兵,分執紫、白兩色旗衝入金軍營中,金軍陣勢大亂。吳玠軍奮起衝擊,射擊韓常,中其左眼,金人開始在晚上撤軍奔逃,吳玠派統製官張產攻劫橫山砦,命王俊率部埋伏在河池控製敵人去路,又擊敗金軍。因為郭震沒有極力作戰,將他處死。這次戰役,金軍自元帥以下,都攜帶家眷前來。劉夔是劉豫的心腹大將。他們本以為四川可輕易到手,既然沒能得逞,估計吳玠始終不可侵犯,於是退據鳳翔,授予士兵田地,作為久留的打算,自此不敢對吳玠輕舉妄動。

敵首攻玠營,玠擊走之。又以雲梯攻壘壁,楊政以撞竿碎其梯,以長矛刺之。璘拔刀畫地,謂諸將曰:"死則死此,退者斬!"金分軍為二,兀術陣於東,韓常陣於西。璘率銳卒介其間,左縈右繞,隨機而發。戰久,璘軍少憊,急屯第二隘。金生兵踵至,人被重鎧,鐵鉤相連,魚貫而上。璘以駐隊矢迭射,矢下如雨,死者層積,敵踐而登。撒離喝駐馬四視曰:"吾得之矣。"翌日,命攻西北樓,姚仲登樓酣戰,樓傾,以帛為繩,挽之複正。金人用火攻樓,以酒缶撲滅之。玠急遣統領田晟以長刀大斧左右擊,明炬四山,震鼓動地。明日,大出兵。統領王喜、王武率銳士,分紫、白旗入金營,金陣亂。奮擊,射韓常,中左目,金人始宵遁。玠遣統製官張彥劫橫山砦,王俊伏河池扼歸路,又敗之。以郭震戰不力,斬之。是役也,金自元帥以下,皆攜孥來。劉夔乃豫之腹心。本謂蜀可圖,既不得逞,度玠終不可犯,則還據鳳翔,授甲士田,為久留計,自是不妄動。
捷報傳來,朝廷授予吳玠為川、陝宣撫副使。四月,收複鳳、秦、隴三州。七月,朝廷錄用仙人關有功人員,拜吳玠為檢校少師、奉寧保定軍節度使,吳璘從防禦使升為定國軍承宣使,楊政以下升官不等。紹興六年(1136),吳玠兼任營田大使,改為保平、靖難節度使。紹興七年(1137),派遣偏將馬希仲進攻熙州,遭到失敗,又喪失了鞏州,吳玠將他處死。

捷聞,授玠川、陝宣撫副使。四月,複鳳、秦、隴三州。七月,錄仙人關功,拜檢校少師、奉寧保定軍節度使,璘自防禦使升定國軍承宣使,楊政以下遷秩有差。六年,兼營田大使,易保平、靜難節。七年,遣裨將馬希仲攻熙州,敗績,又失鞏州,玠斬之。
吳玠同敵人對峙將近十年,常常苦於遠道轉運糧餉勞民傷財,屢次裁汰冗員,節省不必要的開支,開墾屯田,每年收成至十萬斛。又征調守衛部隊,命令梁州、洋州守將治理褒城廢棄的堤壩,民眾知道灌溉可以依賴,願意歸業的達到數萬家。紹興九年(1139),金國請求議和。高宗因為吳玠功大,授予他為特進、開府儀同三司,升任四川宣撫使,陝西階、成等州都聽從他治理。派遣宦官賜給吳玠親筆書信,使者到時,吳玠病情已重,被人攙扶起來聽從詔令。高宗聽說後十分憂慮,命令當地守臣就近在四川搜求良醫,並派國醫奔赴前去看病,還未趕到,吳玠已在仙人關病逝,時年四十七歲。朝廷追贈他為少師,賜錢三十萬貫。

玠與敵對壘且十年,常苦遠餉勞民,屢汰冗員,節浮費,益治屯田,歲收至十萬斛。又調戍兵,命梁、洋守將治褒城廢堰,民知灌溉可恃,願歸業者數萬家。九年,金人請和。帝以玠功高,授特進、開府儀同三司,遷四川宣撫使,陝西階、成等州皆聽節製。遣內侍奉親劄以賜,至,則玠病已甚,扶掖聽命。帝聞而憂之,命守臣就蜀求善醫,且飭國工馳視,未至,玠卒於仙人關,年四十七。贈少師,賜錢三十萬。
吳玠善於閱讀史書,凡是過去可以效法的事情,都記錄下來置於座右,時間一久,牆壁上都是格言。用兵作戰遵從孫武、吳起之法,隻講遠大的謀略,不追求眼前的小利,因此能保證每戰必勝。統禦部下嚴格而有恩惠,虛心詢問和接受意見,雖然身為大將,最下層的士卒也能將下情上達,因此士卒樂意為他拚死效命。選用將佐時,看他的功勞才能決定高下先後,不因為是親朋故舊、權貴而屈情私授官職。

玠善讀史,凡往事可師者,錄置座右,積久,牆牖皆格言也。用兵本孫、吳,務遠略,不求小近利,故能保必勝。禦下嚴而有恩,虛心詢受,雖身為大將,卒伍至下者得以情達,故士樂為之死。選用將佐,視勞能為高下先後,不以親故、權貴撓之。
吳玠死後,胡世將詢問吳玠所以能用兵製勝的原因,吳璘回答說:“吳璘跟隨兄長進攻西夏時,每次作戰,不過一進一退之間,就分出勝負。至於金軍,則輪番進退,忍耐堅強持久,命令嚴酷而部下報必死的決心,每次戰鬥不經過幾天不能結束,勝利時不急忙追敵,失敗時陣腳不亂。大概是過去用兵作戰所未嚐見到的,同他們角逐長久之後,才了解到敵人的這種情況。金軍的弓矢,沒有中國的強勁銳利;中國的士卒,不如金軍堅韌耐勞。我常常用弓箭在數百步外射穿厚重的盔甲,但敵人的往來奔突能力我們又不能趕上。於是選擇占據險要便利的地形,派出精兵輪番騷擾敵人,使敵人窮於應付,得不到休息閑暇,以此敗壞敵人堅韌持久的氣勢。至於在雙方交鋒之間臨機決勝的奧妙,則是我難以說明的。”

玠死,胡世將問玠所以製勝者,璘曰:"璘從先兄有事西夏,每戰,不過一進卻之頃,勝負輒分。至金人,則更進迭退,忍耐堅久,令酷而下必死,每戰非累日不決,勝不遽追,敗不至亂。蓋自昔用兵所未嚐見,與之角逐滋久,乃得其情。蓋金人弓矢,不若中國之勁利;中國士卒,不及金人之堅耐。吾常以長技洞重甲於數百步外,則其衝突固不能相及。於是選據形便,出銳卒更迭撓之,與之為無窮,使不得休暇,以沮其堅忍之勢。至決機於兩陣之間,則璘有不能言者。"
吳玠晚年有不少不好的嗜好,曾派人到成都搶取美女,喜歡服用丹石,因此得吐血病而死。當富平失敗之時,秦、鳳等地都淪陷敵手,金軍一意一心睨視四川,東南地區的形勢也很危急,沒有吳玠挺身而出抵擋金軍的衝擊,那麼早就沒有四川了。因此西部的民眾至今仍在思念他。諡號為“武安”,建吳玠廟在仙人關,稱為思烈廟。淳熙年中,朝廷追封他為涪王。

晚節頗多嗜欲,使人漁色於成都,喜餌丹石,故得咯血疾以死。方富平之敗,秦鳳皆陷,金人一意睨蜀,東南之勢亦棘,微玠身當其衝,無蜀久矣。故西人至今思之。諡武安,作廟於仙人關,號思烈。淳熙中,追封涪王。子五人:拱、扶、捴、擴、揔。拱亦握兵雲。
吳璘字唐卿,吳..的弟弟。年少時愛好騎馬射箭,隨從吳..征戰,立功升官到..門宣讚舍人。紹興元年(1131),箭璘關之戰時,隔斷沒立與烏魯折合的部隊,使他們不能會合,金兵北逃,吳璘立功最多,朝廷破格提升他為和尚原兵馬統製,於是吳..駐兵河池,吳璘專門守衛和尚原。等到兀..大舉入侵,吳..兄弟拚死守衛。金兵陣勢集中分散三十多次,吳璘隨機應變,到神坌發起伏兵,金軍大敗,兀..中流矢負傷逃遁。張俊秉承朝廷命令任命吳璘為涇原路馬步軍副都總管,晉升為康州團練使。

吳璘,字唐卿,玠弟也。少好騎射,從玠攻戰,積功至閣門宣讚舍人。紹興元年,箭筈關之戰,斷沒立與烏魯折合兵,使不得合,金人遁,璘功居多,超遷統製和尚原軍馬,於是玠駐師河池,璘專守原。及兀術大入,玠兄弟以死守之。敵陣分合三十餘,璘隨機而應,至神坌伏發,金兵大敗,兀術中流矢遁。張浚承製以璘為涇原路馬步軍副都總管,升康州團練使。
紹興三年(1133),升為榮州防禦使、知秦州,管轄階、文州。這年,吳..在祖溪嶺失利,當時吳璘還在和尚原,吳..命令吳璘放棄和尚原在仙人關列營紮寨,以防止金軍深入。紹興四年(1134),兀..、撒離喝果然率十萬大軍到仙人關下,吳璘從武、階路率兵增援。先寫信送給吳..,說殺金平地勢開闊,前麵的防線分散漫長,必須在後麵險隘地區建立第二道防線,然後才能夠戰勝敵人。吳..采納這一意見,急忙修築第二道防線。吳璘在敵人的包圍中接連轉戰,同吳..會合於仙人關。敵人果然極力進攻第二道防線,眾將中有人請求另選險要地形守禦,吳璘激奮地說:“兩軍剛剛交鋒而退走,這是不戰而敗,我估計敵人不久就要撤走,諸君隻管忍耐。”擂鼓換旗,連日血戰。金軍大敗,兀..、撒離喝兩人從此之後數年期間不敢窺視四川。

三年,遷榮州防禦使、知秦州,節製階、文。是歲,玠敗於祖溪嶺,時璘猶在和尚原,玠命璘岔棄原別營仙人關,以防金人深入。四年,兀術、撒離喝果以大兵十萬至關下,璘自武、階路入援。先以書抵玠,謂殺金平地闊遠,前陣散漫,須後陣阻隘,然後可以必勝。玠從之,急修第二隘。璘冒圍轉戰,會於仙人關。敵果極力攻第二隘,諸將有請別擇形勝以守者,璘奮曰:"兵方交而退,是不戰而走也,吾度此敵去不久矣,諸君第忍之。"震鼓易幟,血戰連日。金兵大敗,二酋自是不敢窺蜀者數年。
捷報傳告朝廷,升任定國軍承宣使、熙河蘭廓路經略安撫使、知熙州。紹興六年(1136),朝廷新設行營兩護軍,吳璘任左護軍統製。紹興九年(1139),升任都統製,不久又任秦鳳路經略安撫使、知秦州。吳..去世後,朝廷授予吳璘為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

露布獻捷,遷定國軍承宣使、熙河蘭廓路經略安撫使、知熙州。六年,新置行營兩護軍,璘為左護軍統製。九年,升都統製,尋除秦鳳路經略安撫使、知秦州。玠卒,授璘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
當時金朝廢黜劉豫,歸還河南、陝西地區。樓火召出使陝西,以可以便宜行事的身份打算任命三位將領分區守衛陝西,以郭浩為..延路首領,楊政為熙河路首領,吳璘為秦鳳路首領,準備把川口各軍全部移駐到陝西。吳璘說“:金朝反複無常難以信任,恐怕會發生變故。現在我移居陝西,蜀口一帶空虛,敵人如果從南山截擊我陝右的軍隊,直搗川口,我不戰而自敗。應當暫且依托山險為營寨,控製要害地區,等到看見敵人真實情況精疲力盡時,再逐漸圖謀進據陝西地區。”樓火召采納了他的意見,命令吳璘和楊政兩軍屯駐內地保衛四川,郭浩一軍屯駐延安以守衛陝西。

時金人廢劉豫,歸河南、陝西地。樓炤使陝,以便宜欲命三帥分陝而守,以郭浩帥鄜延,楊政帥熙河,璘帥秦鳳,欲盡移川口諸軍於陝西。璘曰:"金人反覆難信,懼有他變。今我移軍陝右,蜀口空虛,敵若自南山要我陝右軍,直搗蜀口,我不戰自屈矣。當且依山為屯,控其要害,遲其情見力疲,漸圖進據。"炤從之,命璘與楊政兩軍屯內地保蜀,郭浩一軍屯延安以守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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