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執羔王希呂陳良祐李浩陳橐胡沂唐文若李燾
李燾字仁甫,眉州丹眣人,唐宗室曹王的後代。父李中考中進士,主管仙井監。李燾剛成年,憤恨金仇未報,著《反正議》十四篇,都是有關挽救時局的大問題。紹興八年(1138),李燾考中進士。皇上調李燾為華陽主簿,又調為雅州推官。因人事變動,李燾被任命為雙流知縣。縣裏的仕族張氏子居喪期間爭奪財產,李燾說:“你能容忍丟棄祖先的教誨嗎?回去想一想。”三天後張氏子又來見李燾,深感後悔表示不再訴訟。又有不告訴其母親而出賣家產的人,李燾對他曉之以理,豪強收斂了自己的行為。在這裏李燾利用空閑時間努力學習。
周執羔字表卿,信州弋陽人。宣和六年舉進士,廷試,徽宗擢為第二。授湖州司士曹事,俄除太學博士。
李燾以讀王氏的書為恥,獨獨廣泛閱讀過去的史籍,搜羅百家著作,毅然以著史為己任,對本朝的典故尤其全麵地加以研究。李燾仿司馬光的《資治通鑒》的體例,起自建隆年間,終於靖康年間,按年編寫成一書,命名為《長編》,工程浩大沒有完成,於是效仿司馬光的體例著《百官公卿表》。史官報告皇上,皇上下詔李燾上奏劄。製置使王剛中招李燾為幹辦公事。
建炎初,乘輿南渡,自京師奔詣揚州,不及,遂從隆祐太後於江西,還覲會稽。尋以繼母劉疾,乞歸就養,調撫州宜黃縣丞。時四境俶擾,潰卒相挻為變,令大恐,不知所為,執羔諭以禍福,皆斂手聽命。既又訹其黨,執首謀者斬以徇。邑人德之,至繪像立祠。
李燾被任命為萊州知州。萊州憑溪水為城防,夏秋時苦於積水不暢,李燾派人修築護壩捍衛。李燾被任命為潼川府路轉運判官,進入潼川境內,彈劾守官不盡職的四人。縣裏多聚斂,李燾收集一路的財賦收入,使其互通有無,斟酌了三年財賦的平均數,定為固定的科稅數額,上奏給朝廷,皇上把這個方法頒布到各州縣施行。
紹興五年,改秩,通判湖州。丁母憂,服闋,通判平江府。召為將作監丞。明年春,遷太常丞。會始議建明堂,大樂久廢不修,詔奉常習肄之,訪輯舊聞,庀閱工器,製作始備。累遷右司員外郎。
乾道三年(1167),皇上召李燾進宮對話,李燾首先列舉藝祖治身、治家、治官、治吏的典故,認為這是恢複國土中興的辦法,乞求增設台諫官,允許六察官員陳述朝政得失,請求訓練士兵,不要增兵,杜絕諸將私下的進貢,核實軍隊中的虛籍。
八月,擢權禮部侍郎,充賀金生辰使。往歲奉使官得自辟其屬,賞典既厚,願行者多納金以請,執羔始拒絕之。使還,兼權吏部侍郎。請賜新進士聞喜宴於禮部,從之。軍興廢此禮,至是乃複。同知貢舉。舊例,進士試禮部下,曆十八年得免舉,又四試禮部下,始特奏名推恩。秦檜既以科第私其子,士論喧嘩,為減三年以悅眾。執羔言祖宗法不可亂,繇此忤檜,禦史劾罷之。
李燾被任命為兵部員外郎兼禮部郎中。正遇到慶祝皇上壽辰,在祭祀天地前進行的宮中齋戒期間,大家議論暫且作樂,李燾說:“漢、唐祭祀天地,在宮中齋節四天,又行致齋三天,建隆初年郊祀也是這樣。自崇寧、大觀時效法《周禮》祭天地之法,所以前十天受誓戒。今天已經合在一起祭了,應恢複漢、唐及建隆時的舊製,也許可以兩全其美。”皇上下詔垂拱殿祝壽禁止作樂,正殿為北方使者使用。正式任命李燾為禮部郎中,李燾又說中興以來祭禮不齊備,請按《開寶通劄》、《嘉..因革禮》、《政和新儀》令太常寺參考其同異,修編成祭祀之法。
又六年,起知眉州,徙閬州,又改夔州,兼夔路安撫使。夔部地接蠻獠,易以生事。或告溱、播夷叛,其豪帥請遣兵致討,執羔謂曰:"朝廷用爾為長,今一方繹騷,責將焉往,能盡力則貰爾,一兵不可得也。"豪懼,斬叛者以獻,夷人自是皆惕息。三十年,知饒州,尋除敷文閣待製。
乾道四年(1168),李燾呈上《續通鑒長編》,從建隆年至治平年,共一百零八卷。當時《乾道新曆》編成,李燾說:“年曆沒差錯就不用改,不驗明不要用。沒有比較不能知道它遺失的地方,沒有驗證不能知道它對的地方。舊曆有許多錯誤,不能不改,而新曆也沒有很好的驗證,乞求召集曆官討論。”五年(1169),李燾升任秘書少監兼權起居舍人,不久兼實錄院檢討官。
乾道初,守婺州,召還,提舉佑神觀兼侍講。首進二說,以為王道在正心誠意,立國在節用愛人。二年四月,複為禮部侍郎。孝宗患人才難知,執羔曰:"今一介幹進,亦蒙賜召,口舌相高,殆成風俗,豈可使之得誌哉!"上曰:"卿言是也。"一日侍經筵,自言"學《易》知數,臣事陛下之日短",已乃垂涕,上惻然。即拜本部尚書,升侍讀,固辭,不許。
李燾之子李篨考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科。李燾一向說唐三百年中無愧於此科的隻有劉去華,心中很敬慕他,曾以所著《通論》五十篇給蜀帥張燾看,想得到征用,不得而止。其友晁公..寫信勉勵他,李燾回答說應當修這門學問,但不一定憑借這個學問被舉薦。既然沒能親自參加考試,於是命令二個兒子篨、塾學習它。到這時,吏部尚書汪應辰推薦李篨有文才德行可應征召,所以有這個命令。
方士劉孝榮言《統元曆》差,命執羔厘正之。執羔用劉義叟法,推日月交食,考五緯贏縮,以紀氣朔寒溫之候,撰《曆議》、《曆書》、《五星測驗》各一卷上之。
左相陳俊卿外調為福州知州,右相虞允文擔負起恢複國土的大事,更改舊的典章。宰相因為李燾多次提意見,不高興,李燾於是請求離職。李燾被任命為直顯謨閣、湖北轉運副使,臨行前到宮中告辭,以想迅速改變過去的製度往往適得其反來提醒皇上。
上嚐問豐財之術,執羔以為:"蠹民之本,莫甚於兵。古者興師十萬,日費千金。今尺籍之數,十倍於此,罷癃老弱者幾半,不汰之其弊益深。"論:"和糴本以給軍興,豫凶災。蓋國家一切之政,不得已而為之。若邊境無事,妨於民食而務為聚斂,可乎?舊糴有常數,比年每郡增至一二十萬石。今諸路枯旱之餘,蟲螟大起,無以供常稅,況數外取之乎?宜視一路一郡一縣豐凶之數,輕重行之,災甚者蠲之可也。"上矍然曰:"災異如此,乃無一人為朕言者!"即詔從之。
李燾又奏道:“《禹貢》所記的九州中,荊州田數第八,賦稅在第三位,充分發揮人的積極性,賦稅才超過第五等。今天田多荒蕪,賦稅虧損十分之八。”皇上命令他分條規劃。李燾到荊州後,上奏說“:京湖百姓收集茅草蓋房而住,用土修築作坊,雇牛耕田,買種子種植,穀苗沒長大,虎視眈眈的人已經很多了,其中有橫征暴斂的人。今天應該放寬侵冒的禁令,按照乾德詔書的規定隻交納舊稅數額,擴大收募的辦法,像鹹平、元豐時所做的那樣,對勸課有功的給予恩賜。”皇上詔令遵從。總餉呂遊問進宮奏請李燾專管其事。
充安恭皇後菆宮按行使,日與閹人接,卒事未嚐交一談,閹亦服其長者,不怨也。拜疏求去,上謂輔臣曰:"朕惜其老成,宜以經筵留之。"除寶文閣學士,提舉佑神觀。上曰:"遂除龍圖可也。"經筵二年,每勸上以辨忠邪、納諫爭,上深知其忠。
饑年,李燾拿出鄂州大軍倉的糧食賑濟百姓,下屬們爭論不休,認為不可行,李燾說:“我自己負責,不會牽連各位。”不久如數償還。呂遊問回來後,果然彈劾李燾專權,皇上隻令他把情況寫清楚,不治他的罪。
明年三月,告老,上諭曰:"祖宗時,近臣有年逾八十尚留者,卿之齒未也。"命卻其章。閏月,複申前請。上度不可奪,詔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賜茶、藥、禦書,恩禮尤渥,公卿祖帳都門外,搢紳榮之。時閩、粵、江西歲饑盜起,執羔陛辭以為言,詔遣太府丞馬希言使諸路振救之。乾道六年卒,年七十七。
乾道八年(1172),李燾直寶文閣,統帥潼川兼廬州知府,首先修好石門堡以阻止外族入侵,上奏皇上乞求警告茶馬司買敘州羈縻馬的數額不要再增加,警告官民不要到夷人、漢人的禁山上伐木造舟,奏請把蓄積的水調到開邊舊池中,皇上都加以批準。
執羔有雅度,立朝無朋比。治郡廉恕,有循吏風。手不釋卷,尤通於《易》。
淳熙改元,李燾被召進朝廷,適逢城中著火,上書自我彈劾。提刑何熙誌上奏說燒毀的東西數目不真實,又說《長編》記載了魏王吃肥肉,言詞牽涉到誣謗。皇上說:“憲臣上奏焚燒物數失實,是他的職責,怎麼要幹預國史修撰呢?”命令成都提刑李蘩調查著火之事,詔令何熙誌貶官二等罷職,李燾隻貶一級。
王希呂字仲行,宿州人。渡江後自北歸南,既仕,寓居嘉興府。乾道五年,登進士科。孝宗獎用西北之士,六年,召試,授秘書省正字。除右正言。時張說以攀援戚屬擢用,再除簽書樞密院事,希呂與侍禦史李衡交章劾之。上疑其合黨邀名,責遠小監當,既而悔之,改授宮觀。方說之見用,氣勢顯赫,後省不書黃,學士院不草詔,皆相繼斥逐,而希呂複以身任怨,去國之日,屏徒禦,躡履以行,恬不為悔。由是直聲聞於遠邇,雖以此黜,亦以此見知。出知廬州。
李燾到朝廷乞求主管一祠觀,皇上任命他為江西轉運副使,且允許他直接到任。有人勸他剛被誣陷,不要提及此事,李燾說:“聖主如此大度,我應竭盡忠誠來報答。”於是奏道:“日食、地震都是陰盛的征兆,主敵國小人之事,不可不考慮。”且重申“不要改變古製、不要圖快”兩句話,又呈上《快箴》,引用太祖罷朝後悔太快斷事之例作為勸諫,皇上說:“我應當把它貼在座位右邊。”提拔李燾為秘閣修撰、權同修國史、權實錄院同修撰。
淳熙二年,除吏部員外郎,尋除起居郎兼中書舍人。淮右擇帥,上以希呂已試有功,令知廬州兼安撫使。修葺城守,安集流散,兵民賴之。加直寶文閣、江西轉運副使。
李燾為左史時,曾乞求恢複舉行明堂禮儀,說:“南郊、明堂開始沒有什麼豐厚的施舍,就像在圓壇祭天地一樣,可免除出郊浮費。”到這時李燾又重申一次,皇上詔令集體討論,被朝廷受寵的小人製止。其後周必大為禮部尚書,重申李燾的意見,才開始施行。李燾被任命暫代禮部侍郎。
五年,召為起居郎,除中書舍人、給事中,轉兵部尚書,改吏部尚書,求去,乃除端明殿學士、知紹興府。尋以言者落職,處之晏如。
淳熙三年(1176)七月十九日,雷震動太祖廟的柱子,損壞了鴟尾,有司立即加以修繕。李燾奏道“:並不是因為害怕天的變化,應當做實事應和上天。”皇上告訴大臣說:“李燾愛我,屢次進呈正直的話。”因此賜給李燾金紫。李燾曾請求改正太祖廟的方位為東向。
治郡百廢俱興,尤敬禮文學端方之士。天性剛勁,遇利害無回護意,惟是之從。嚐論近習用事,語極切至,上變色欲起,希呂換禦衣曰:"非但臣能言之,侍從、台諫皆有文字來矣。"佐漕江西,嚐作《拳石記》以示僚屬,一幕官舉筆塗數字,舉坐駭愕,希呂覽之,喜其不阿,薦之。
淳熙四年(1177),皇上親臨太學,李燾因為執教經學,特提升一級。李燾論述兩學設奠祭祀之禮說:配享孔子的,應當升範仲淹、歐陽修、司馬光、蘇軾,貶黜王安石父子;配享武成王的,應當廢黜李責力。大家議論不一,隻廢黜了王蚞。李燾被任命為禮部侍郎,仍兼管工部。
居官廉潔,至無屋可廬,由紹興歸,有終焉之意,然猶寓僧寺。上聞之,賜錢造第。後以疾卒於家。
《徽宗實錄》放在實錄院已很久了,李燾立即上奏章,推薦呂祖謙有學識,皇上召呂祖謙為秘書郎兼檢討官。晚上李燾值班時被皇上召見,於是奏道:“近來濃厚的氣煙遮蔽了太陽,占卜顯示是不肖之人的福分降臨,皇上身邊的大臣應該謹慎結交。”皇上賜給他座位。李燾想起身告別,皇上又留他飲茶。不久,皇上詔李燾監視太史測驗天文。
陳良祐,字天與,婺州金華人。年十九,預鄉薦,間歲入太學。紹興二十四年,擢進士第。調興國軍司戶,未上,有薦於朝者,召除太學錄、樞密院編修官。中丞汪澈薦除監察禦史,累遷軍器監兼鄧王府直講。隆興元年,出為福建路轉運副使。丁父憂,服闋,乾道三年,除起居舍人兼權中書舍人,遷起居郎。尋除左司諫。
九月初一,晚上該有日食現象,李燾為社壇祭告官,原來的打鼓之禮被廢除了,於是又舉行。李篨已經考中製科,為秘書省正字,不久升為著作郎兼國史實錄院編修檢討官。父子倆同管史事,士大夫以之為榮。
首言會子之弊,願捐內帑以紓細民之急。上曰:"朕積財何用,能散可也。"慨然發內府白金數萬兩收換會子,收銅版勿造,軍民翕然。未幾,戶部得請,改造五百萬。又奏:"陛下號令在前,不能持半歲久,以此令民,誰能信之?豈有不印交子五百萬,遂不可為國乎?"既而又欲造會子二千萬,屢爭之不得,遂請以五百萬換舊會,俟通行漸收之,常使不越千萬之數。
李燾感謝皇上的知遇之恩,論述事情更加急切,每次皇上召集大家討論,大家都不敢發言,隻有李燾一一分析可否,無所避諱。皇帝的近臣又推薦李燾的次子李塾考製科,因..試沒中而被廢黜。李篨偶然考上舍的試卷,議論策問製科,被禦史所彈劾,言語牽連到李燾,李篨被罷,李燾也被迫離朝到常德任知府。
上銳意圖治,以唐太宗自比,良祐言:"太宗《政要》願賜省覽,擇善而從,知非而戒,使臣為良臣,勿為忠臣。"上曰:"卿亦當以魏征自勉。"
當初,政和末年,澧、辰、沅、靖四州設置營田刀弩手,招募人開發邊地,範世雄等附會騷擾百姓,建炎時罷去了這種措施,乾道年間,有人建議恢複設置,李燾為轉運使,曾上奏說不能恢複,不久提刑尹機強迫郡縣推行,所開墾的田不能自給。李燾到這時又重申以前的意見,請求丈量土地確定租額,並約帥臣張木式一起上奏,皇上采納了他的意見。四州境內很多茶園,從前禁止商人買賣,以致用官軍鎮壓,李燾說:“官府捕捉茶賊,豈能禁止茶商?”任其自如,結果沒有出什麼事。
又言:"陛下躬行節儉,弗殖貨利。或者托肺腑之親,為市井之行,以公侯之貴,牟商賈之利。占田疇,擅山澤,甚者發舶舟,招蕃賈,貿易寶貨,麋費金錢。或假德壽,或托椒房,犯法冒禁,專利無厭,非所以維持紀綱,保全戚畹。願嚴戒敕,苟能改過,富貴可保,如其不悛,以義斷恩。"
李燾多次上表請求退休,皇上任命他提舉興國宮。秋天,明堂大禮製成,因為李燾首次論及,又任命他為敷文閣待製。不久,李篨、李塾相繼死亡,皇上想用繁忙的公事來緩和李燾的悲傷,起用他為遂寧知府。
時左相丁外艱,詔起複,良祐言:"起複非正禮,今無疆場之事,宜使之終喪。"遂寢。遷右諫議大夫兼侍講,同知貢舉,除給事中,兼直學士院,遷吏部侍郎。尋除尚書。
淳熙七年(1180),《長編》全書完成,李燾獻給皇上,皇上令藏秘閣中。李燾自己說這本書寧可有繁瑣的缺點,不能有簡略的缺點,所以一祖八宗之事共九百七十八卷,卷總目五卷。按照熙寧年間修《三經》的體例,增刪修改為四千四百多件事,皇上說他的書無愧於司馬遷的書。李燾曾舉出漢代石渠、白虎的故事,請求皇上行使權力給判斷一下好壞,又請皇上做序,皇上答應了他,最終沒有實現。
時議遣泛使請地,良祐奏:"陛下恢複之誌未嚐忘懷,然詞莫貴於僉同,不可不察;博訪歸於獨斷,不可不審。固有以用眾而興,亦有以用眾而亡;固有以獨斷而成,亦有以獨斷而敗。今遣使乃啟釁之端,萬一敵騎犯邊,則民力困於供輸,州郡疲於調發,兵拏禍結,未有息期。將帥庸鄙,類乏遠謀,對君父則言效死,臨戰陣則各求生。有如符離之役,不戰自潰,瓜洲之遇,望敵驚奔,孰可仗者?此臣所以未敢保其萬全。且今之求地,欲得河南,曩歲嚐歸版圖,不旋踵而又失,如其不許,徒費往來,若其許我,必邀重幣。經理未定,根本內虛,又將隨而取之矣。向之四郡得之亦勤,尚不能有,今又無故而求侵地,陛下度可以虛聲下之乎?況止求陵寢,地在其中,曩亦議此,觀其答書,幾於相戲。凡此二端,皆是求釁。必須遣使,則祈請欽宗梓宮,猶為有辭。內視不足,何暇事外?邇者未懷,豈能綏遠?"
李燾又奏:“陛下即位二十多年,立誌使國家富強,而兵弱財乏,與教民七年可以作戰不同。”一天,皇上召李燾到延和殿對話,講臣正在讀《陸贄奏議》給皇上聽,李燾就說:“陸贄雖然輔助德宗,其實沒有得到信任。今天得到陛下的禮遇,可以說是千載難逢。”於是舉出陸贄所說的與當今的形勢相關的應該實行的數十件事,勸皇上盡力實行。皇上有建功立業不夠的悲歎,李燾說:“建立功業在於變通,人事已經協調,上天的報答就會來的。”李燾被任命為敷文閣直學士,提舉佑神觀兼侍講、同修國史。推薦尤袤、劉清之十人為史官。
奏入,忤旨,貶瑞州居住,尋移信州。九年,許令自便。淳熙四年,起知徽州,尋除敷文閣待製、知建寧府,卒。
淳熙十年(1183)七月,長期幹旱,李燾舉出祖宗避出宮殿減少膳食以求直言的事例,皇上立即施行。十五日降雨。一日皇上召李燾對話,李燾說:“外麵議論陛下服藥多,很少上殿聽事,又加上宮中嬪妃不時進見,所耗浮費頗多。”皇上說“:你可謂忠心,愛護我,隻是我已經老了,怎麼還會得到這種名聲?近來隻有葬李婕妤用了三萬緡,其他費用沒有。”於是轉而回答其他問題,乞求按祖宗過去的事例召宰執赴經筵。
李浩,字德遠,其先居建昌,遷臨川。浩早有文稱。紹興十二年,擢進士第。時秦熺挾宰相子以魁多士,同年皆見之,或拉浩行,毅然不往。調饒州司戶參軍、襄陽府觀察推官,連丁內外艱,繼調金州教授,改太常寺主簿,尋兼光祿寺丞。
太史說十一月初一,太陽被遮掩,心宿大部分地區呈黑暗狀態。李燾又列舉古今發生在這個月類似的日食現象三十四例,於是上奏說:“心宿三星,是天王的正位,它的地域為宋朝所處位置。十一月為複卦,正潛入陽氣時,陰氣乘機而入,所以比其他種類的日食現象嚴重,不是小人損害政事,就是敵人窺探中國。”第二天,李燾到延和殿對話,又論及晉朝何曾譏諷武帝沒有治國的宏偉遠圖。
輪對,首陳《無逸》之戒,且言:"宿衛大將楊存中恩寵特異,待之過,非其福。"上悟,旋令就第。自秦檜用事,塞言路,及上總攬權綱,激厲忠讜,此習尚存,朝士多務慎默。至是命百官轉對,浩與王十朋、馮方、查籥、胡憲始相繼言事,聞者興起。
淳熙十一年(1184)春,李燾請求退休,皇上寬待他,詔令不允許。皇上多次問他病情的好壞,給事中宇文價傳達了皇上的旨意,李燾說:“臣子留戀朝廷,不是又老又病,怎忍心請求告老還鄉。”於是又向宇文價詢問時事,勉勵他盡忠盡職。李燾又聽說四川乞求減少酒課稅額,還親自寫答刂子促進實行。
浩不安於朝,請祠,主管台州崇道觀以歸。孝宗即位,以太常丞召。時張浚督師江、淮,宰相多抑之,浩引仁宗用韓琦、範仲淹詔章得象故事,乞戒諭令同心協濟。兼權吏部郎官。浩雅為湯思退所厚,禦史尹穡欲引之以共擠浚,因薦浩。及對,乃明示不同之意,二人皆不樂。逾年,始除員外郎兼皇子恭王府直講。
李燾病好後,被任命為敷文閣學士,以此職退休。命令下達後,李燾高興地說“:事情了結了。”口述遺書說“:我年已七十,死去不算短命,所恨的是不能再報效國家。希望陛下深謀遠慮以藝祖為師,用人以昭陵仁宗為榜樣。”說話時語氣舒緩,言訖而卒,終年七十歲。
在王府多所裨益,且因事以及時政,書之於冊,幸上或見之,王亦素所愛重。他日外補,累年以歸,王喜曰:"李直講來矣。"未幾,宰相召為郎者四人,將進用之,尤屬意浩。浩嘿然無一辭,同舍皆遷,浩獨如故。
皇上聽說後悲傷歎息不已,贈他為光祿大夫。有一天對宇文價說“:我曾答應李燾書寫‘續資治通鑒長編’七個大字,並按照神宗賞賜司馬光的事例,為他的書寫序,沒想到到此為止了。”
逾年,浙河水災,詔郎官、館職以上條時政闕失,浩謂上憂勞如此,今何可不言,即奏疏指論近臣,並及宰執惟奉行,台諫多迎合,百執事顧忌畏縮。反覆數千言,傾倒罄竭,見者悚栗。上不以為忤,執事者深忌之。
李燾性情剛強、平靜,卓絕不群。早年著書,秦檜還當權,秦檜死後李燾開始聞名於朝廷。既然在侍從列,常常嚴肅議定國家的大事。張木式曾說:“李仁甫像霜鬆雪柏。沒有嗜好,沒有姬侍,不置財產。平生把生死都置於文字間。”《長編》一書花去四十年時間,葉適以為唯有此書堪為《春秋》之繼。
乞外,得台州。州有揀中禁軍五百人,訓練官貪殘失眾心,不逞者因謀作亂,忽露刃於庭,浩謂之曰:"汝等欲為亂乎?請先殺我。"眾駭曰:"不敢。"乃徐推其為首者四人黥徙之,迄無事。除直秘閣。並海有宿寇,久不獲,浩募其徒,自縛贖罪,即得其魁。
李燾著為《易學》五卷,《春秋學》十卷,《五經傳授》、《尚書百篇圖》、《大傳雜說》、《七十二子名籍》各一卷,《文集》五十卷,《奏議》三十卷,《四朝史稿》五十卷,《通論》十卷,《南北攻守錄》三十卷,《七十二侯圖》、《陶潛新傳》與《詩譜》各三卷,《曆代宰相年表》、《唐宰相譜》、《江左方鎮年表》、《晉司馬氏本支》、《齊梁本支》、《王謝世表》、《五代將帥年表》合為四十一卷。
裏豪民鄭憲以貲給事權貴人門,囊橐為奸,事覺,械係之,死獄中,盡籍其家,徙其妻孥。權貴人教其家訟冤,且誣浩以買妾事,言者用是擠之。疏方上,權參政劉珙越次奏曰:"李浩為郡,獲罪豪民,為其所誣,臣考其本末甚白。"上顧曰:"守臣不畏強禦,豈易得邪?"且門章安在,珙袖出之,遂留中不下。大理觀望,猶欲還其所沒貲,上批其後曰:"台州所斷至甚允當,鄭憲家資,永不給還,流徙如故。"浩始得安。
李燾諡號文簡,曆贈太師、溫國公。兒子篨、無土、塾、壁、直土。李篨為著作郎,李無土為夔州路提點刑獄,李壁、李直土都為執政,另外有傳記。
明年,除司農少卿。時朝廷和糴米八萬,董其事者賤糴濕惡,隱克官錢,戶部不敢詰。浩白發其奸,下有司窮竟。戶部欲就支稽見數,大理附會之,浩爭曰:"非但惠奸,且虧軍食。"上是其言。會大理奏結他獄,上顧輔臣曰:"棘寺官得剛正如李浩者為之。"已而卿缺,又曰:"無以易浩。"遂除大理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