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機沈煥(舒璘附)曹彥約範應鈴徐經孫
曹彥約,字簡甫,都昌人。考中淳熙八年(1181)進士。曹彥約曾跟隨朱熹講學,曆任建平尉、桂陽司錄、辰溪縣令,他為樂平縣知縣,主管江西安撫司機宜文字。曹彥約為澧州知州,還沒上任,薛叔似為京湖宣撫使,就召用曹彥約為主管宣撫使司機宜文字。漢陽缺守臣,朝廷傳檄文讓他去主管軍事。當時金人大舉入侵,郡兵一向很弱小,曹彥約搜求當地的豪傑,得到許..,讓他率領民兵,讓趙觀防守水路,黨仲升率領宣撫司的軍隊屯駐在漢陽城裏。金國派大軍包圍安陸,流動作戰的騎兵闖入漢川,曹彥約授給趙觀同敵人交戰的策略,集結漁民抵禦金兵,守衛南河,趙觀迎擊金人,殺了金軍的先鋒,並且派勇士焚燒金軍的戰艦,與金軍晝夜拚死交戰,渡過江北追擊金軍,金人大敗而去。曹彥約又派黨仲升劫殺金人的營寨,殺死一千多金兵,黨仲升被飛來的箭射中死去。曹彥約上奏請朝廷給趙觀補為成忠郎、漢川簿、尉,給黨仲升贈官為修武郎,任用黨仲升的後代兩個人為官。曹彥約因守衛漢陽的功勞被提升兩級官職,擔任漢陽知軍。
婁機,字彥發,嘉興人。乾道二年進士,授鹽官尉。丁母憂,服除,調含山主簿。郡委治銅城圩八十有四,役夫三千有奇,設廬以處之,器用材植,一出於官,民樂勸趨,兩旬告畢。七攝鄰邑,率以治績聞。調於潛縣丞,輕賦稅,正版籍,簡獄訟,興學校。遭外艱,免喪,為江東提舉司幹辦公事,易淮東,已而複舊,改知西安縣。巨室買地為塋域,發地遇石,複索元價。機曰:"設得金,將誰歸?"通判饒州,平反冤獄。蜀帥袁說友辟參議幕中,不就,改幹辦諸司審計司。轉對,請裁損經費,又論刑名疑慮之敝。遷宗正寺主簿,為太常博士、秘書郎,請續編《中興館閣書目》,又請寬恤淮、浙被旱州縣。
嘉定元年(1208),皇上下詔征求意見和建議,曹彥約上封事,說“:敵人哪能不以歲幣為利,隻是朝廷對敵人所希望的就答應,所追求的就給予,敵人認為我們容易屈從就放縱他們的欲望,不如先滯留小的使事和使臣,督促邊境的防備,等待時間的流逝,就該知道真偽。假如敵人又大舉進兵,那麼老百姓本來就已經怨恨了,敵人想進攻而我們已經做好嚴密的守備,敵人想後退而他們又有叛兵,與敵人決勝還是有希望的。”不久曹彥約為湖北提舉常平,權知鄂州兼湖廣總領,他被改任提點刑獄,升為湖南轉運判官。
時皇太子始就外傅,遴選學官,以機兼資善堂小學教授。機日陳正言正道,又以累朝事親、修身、治國、愛民四事,手書以獻,太子置之坐右,朝夕觀省。隨事開明,多所裨益。遷太常丞,仍兼資善。旋遷右曹郎官、秘書省著作郎,改兼駕部。都城大火,機應詔上封事,力言朝臣務為奉承,不能出己見以裨國論;外臣不稱職,至苛刻以困民財;將帥偏裨務為交結,而不知訓閱以強軍律。時年七十,丐閑,不許。太子得機所著《廣幹祿字》一編,尤喜,命戴溪跋之。擢監察禦史,講未退而除命頒,太子戀戀幾不忍舍,機亦為之感涕。
這時盜賊羅世傳、李元礪、李新等相繼起事,桂陽、茶陵、安仁三縣都被攻破,周圍一千裏的地區,大致是盜賊的地盤。曹彥約到攸這個地方來督促漕運的事,人心才安定。曹彥約升為直秘閣、潭州知州、湖南安撫使。這時江西說想招降李元礪,朝廷命令交給湖南討論招降和討伐的事,曹彥約說:“現在不進行征討,讓他們順從投降,會失掉朝廷的威權。假如李元礪用謊話欺騙我們,作為緩兵之計,那我們就是將不能撤去防守的士兵,老百姓不能安居樂業。”朝廷果然沒能招降李元礪,曹彥約就督促眾將領在盜賊的據點附近駐兵,宋軍在..氵米擊破李新的營寨,李新負傷死去,李新的部眾推舉李如鬆為首領,李如鬆投降,於是宋軍收複了桂陽。羅世傳一向和李元礪有矛盾,這時羅世傳就秘密請求去消滅李元礪來報效國家,曹彥約就列出賞賜的規格告訴羅世傳,並且把這件事報告給朝廷,又給羅世傳錢一萬緡用來犒賞他的軍隊。羅世傳就俘獲了李元礪。曹彥約回到長沙,不久,又出來督戰,盜賊的餘部都被平定。
論京官必兩任、有舉主、年三十以上,方許作縣。又論郡守輕濫太甚,貽害千裏。蘇師旦怙勢妄作,蒙蔽自肆,語及者皆罪去,而獨憚機。韓侂胄議開邊,機極口沮之,謂:"恢複之名非不美,今士卒驕逸,遽驅於鋒鏑之下,人才難得,財力未裕,萬一兵連禍結,久而不解,奈何?"侂胄聞之不說,其議愈密,外廷罔測。又上疏極論:"雖密謀人莫得知,而羽書一馳,中外皇惑。"侍禦史鄧友龍初不知兵,騰書投合,妄薦大將,既召還,專主此議。機語友龍曰:"今日孰可為大將?孰可為計臣?正使以殿岩當之,能保其可用乎?"
羅世傳自己認為自己有功,就把李元礪扣留在自己手中以便得到重賞。曹彥約對他說不應該在賞賜的規格以外又有其他要求。這時池州副都統許俊在吉州的龍泉駐紮,用很多東西賄賂羅世傳,以便與他交結,答應超越賞賜的規格給他轉當官的資曆,羅世傳就把李元礪押送到江西。胡榘擔任右司的官職,想讓羅世傳擔任各地峒丁的統帥,把江西、湖南駐守的軍隊全部撤掉,曹彥約堅決不同意這種做法,胡榘不高興,然而羅世傳始終是凶暴乖戾,不肯走出自己的根據地。曹彥約秘密派羅九遷為間諜,引誘胡友睦,答應給他重賞,胡友睦就殺了羅世傳。江西來爭奪功勞,曹彥約不同他們計較。曹彥約被提拔為侍右郎官,因右正言鄭昭先上書不同意提拔曹彥約,所以朝廷沒下達這個任命。
遷右正言兼侍講,首論廣蓄人才,乞詔侍從、台諫、學士、待製、三牙管軍各舉將帥邊郡一二人,召問甄拔,優養以備緩急。進太常少卿兼權中書舍人,詔遣宣諭荊、襄,機昌言曰:"使往慰安人情則可,必欲開邊啟釁,有死而已,不能從也。"泗州捷聞,愈增憂危,且曰:"若自此成功,以攄列聖之宿憤,老臣雖死亦幸,謫官,但恐進銳退速,禍愈深耳。"友龍至不能堪曰:"不逐此人,則異議無所回。"機遂以言去。
過了一段時間,曹彥約被任命為利州路轉運判官兼利州知州。關外缺糧食,曹彥約把利州路轉運司儲存的糧食全部拿出來減價賣,他還勸說人們互相幫助,免除勞役,對來做買賣的人免去商稅,老百姓依靠這些才渡過難關。當時沔州都統製王大才驕橫,製置使董居誼既不能行使他手中的權力,反而違背自己的意願去奉承他。曹彥約因為蜀地邊境各機構並列,掌握軍隊的權力不統一,稍有小警報,各機構就紛紛上奏議論,管理財物的人把怨恨歸於兵弱,掌握軍隊的人把過錯歸於財物少的情況,就寫成了《病夫議》,把它進獻給朝廷,他說:
侂胄誅,召為吏部侍郎兼太子左庶子,還朝,言:"至公始可以服天下,權臣以私意橫生,敗國殄民,今當行以至公。若曰私恩未報,首為汲引,私仇未複,且為沮抑,一涉於私,人心將無所觀感矣。"又言:"兩淮招集敢勇,不難於招而難於處。若非繩以紀律,課其勤惰,必為後害。"仍請檢校權臣、內侍等沒入家貲,專為養兵之助。機裏人有故官吏部,喪未舉而子赴調者,機謂彼既冒法禁,而部胥不之問,即撻數吏,使之治葬而後來。聞者韙之。
“古代時的邊境地區,得到一位賢能的人就把兵權全都交給他,兵權正,那麼各種事情就端重,兵權專,那麼各種號令就統一。如今國家憂慮士大夫不奉行詔令,恨士大夫不恪守忠實。所以即使朝廷信用某個人並任用他,卻又讓另外的人參預在其中;即使朝廷把權力交給他,還要從中加以指揮和約束。這就導致懂得如何處理政事的人不敢做事,怕事的人常常把事情辦糟,萬一有緊急情況,就各堅持自己的意見,掌握兵權的人和掌管財政的人,互相推卸責任。
兼太子詹事,著《曆代帝王總要》以裨考訂。遷給事中。海巡八廂親從、都軍頭、指揮使年勞轉資,恩旨太濫,乞收寢未應年格之人,年已及者予之,帝稱善良久。飛蝗為災。機應詔言:"和議甫成,先務安靜,葺罅漏以成紀綱,節財用以固邦本,練士卒以壯國威。"
“從前秦、隴一帶的風氣,是以懂得軍事、善於作戰而聞名天下的。自從吳氏世襲兵權以來,掌握兵權的人就把心思用在如何依仗權勢上,而不去想怎樣尊奉皇上;用兵的人就把心思用在如何取得財物上,而不去想怎樣才能使百姓得到休息。本原一壞,弊病百出,以致有世代為統帥的人已經反叛而宣撫使不察覺,四郡已被割讓而眾將領不知道的事。平定吳曦叛亂後,叛黨雖然被殺死,但這一帶的風氣和人心其實沒改變。擔任軍官而又管理州中政事的,容易形成藩鎮的勢力;出身是士兵而又立小功被授予官職的人,逐漸沒了等級區別。從秔郊到宕昌,就是隴西、天水那一帶,那裏的忠義民兵對國家有利的地方就是同敵人戰鬥,在危急時刻本來就容易鼓動和統率,如果他們依仗自己的勇敢而貪圖好處,違背皇上叛亂,那就不僅僅是政府軍危害國家了。如果不端正風氣的本原,用時間來消磨,用禮義來教化,是不行的呀。
遷禮部尚書兼給事中,擢同知樞密院事兼太子賓客,進參知政事。當幹戈甫定,信使往來之始,瘡痍方深,敝蠹紛然,機彌縫裨讚甚多。尤惜名器,守法度;進退人物,直言可否,不市私恩,不避嫌怨。有舉員及格,當改秩作邑而必欲朝闕,機曰:"若是則有勞者何以勸?孤寒者何以伸?若至上前,自應執奏。"堂吏寄資未仕,而例以升朝官賞陳乞封贈,機曰:"進士非通籍不能及親,汝輩乃以白身得之耶?"嘉定二年八月,行皇太子冊命,機攝中書令讀冊。九月祀明堂,為禮儀使。數上章告老,帝不許,皇太子遣官屬勉留之。以資政殿學士知福州,力辭。提舉洞霄宮以歸,遂卒,贈金紫光祿大夫,加贈特進。
“如今擔任統帥的人,一定要駐在邊境,一定要有衛兵;有兵權的人,一定要掌握經費,一定要有充裕的財物。至於忠義民兵,又需要有德行的人擔任統帥,選擇有知識的人教導他們,就像古人所說的教化百姓之後再用他們。如今不談論這些,就想僥幸取勝好作為功勞,苟且偷安以祈求免禍,危害國家的必定是這種人。”
機初登第,其父壽戒之曰:"得官誠可喜,然為官正自未易爾!"機撫其弟模、棟,卒為善士。居鄉以誠接物,是非枉直判於語下,不為後言,人憚而服之。稱獎人才,不遺寸長,訪問賢能,疏列姓名及其可用之實,以備采取,其所薦進,亦不欲人之知也。所著複有《班馬字類》。機深於書學,尺牘人多藏弆雲。
當時朝中的議論對曹彥約的話不以為然。
沈煥,字叔晦,定海人。試入太學,始與臨川陸九齡為友,從而學焉。乾道五年舉進士,授餘姚尉、揚州教授。召為太學錄,以所躬行者淑諸人,蚤暮延見學者,孜孜誨誘,長貳同僚忌其立異。會充殿試考官,唱名日序立庭下,帝偉其儀觀,遣內侍問姓名,眾滋忌之。或勸其姑營職,道未可行也,煥曰:"道與職有二乎?"適私試發策,引《孟子》:"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恥也。"言路以為訕己,請黜之,在職才八旬,調高郵軍教授而去。
曹彥約被差派為興國府知府,又改為隆興府知府、江西安撫。不久,四川邊境遭到入侵,內部又有張福、莫簡的叛亂,曹彥約的話沒一句不被驗證的。曹彥約升為大理少卿,又權戶部侍郎,他以寶謨閣待製的身份為成都知府。曹彥約請求到朝廷奏事,沒被允許,他又向政府請求去奏對,沒得到回答。曹彥約改任福州知州,又改任潭州知州,曹彥約極力推辭,被任命為提舉明道觀,不久他又以煥章閣待製的身份提舉崇福宮。
後充幹辦浙東安撫司公事。高宗山陵,百司次舍供帳酒食之需,供給不暇,煥亟言於安撫使鄭汝諧曰:"國有大戚,而臣子宴樂自如,安乎?"汝諧屬煥條奏。充修奉官,移書禦史,請明示喪紀本意,使貴近哀戚之心重,則茇舍菲食自安,不煩彈劾而須索絕矣。於是治並緣為奸者,追償率斂者,支費頓減。
理宗即位後,曹彥約被提升為兵部侍郎兼國史院同修撰。寶慶元年(1225)曹彥約入朝奏對,勸皇上講究學術,防備那些受到親幸的人。他又說“:陛下應該以慶曆、元..時接受大臣的意見為榜樣,以紹聖、崇寧、大觀時忌諱大臣的意見為戒鑒。近年以來,有在奏對時謀求恩寵、追求名聲的人,希望陛下像相信占卜一樣依賴忠直的人,像消滅害蟲一樣去除奸邪的人,有阻撓忠言的人,一定要給予斥退。”
歲旱,常平使分擇官屬振恤,得上虞、餘姚二縣,無複流殍。改知婺源,三省類薦書以聞,遂通判舒州。閑居雖病,猶不廢讀書,拳拳然以母老為念、善類凋零為憂。卒,丞相周必大聞之曰:"追思立朝不能推賢揚善,予愧叔晦,益者三友,叔晦不予愧也。"
恰好皇上下詔征求意見,曹彥約上封事說“:陛下恭敬地去長樂宮問安,真誠地祭祀土神和穀神,這樣的孝友行為,是足以取得天下信任的。然而哥哥和弟弟這樣的至親骨肉,還能被狂妄小人離間,社會上存在的各種學說,還像哥哥和弟弟之間因利害衝突而互不相容一樣。我認為守法,是做臣下的職責,給與恩惠,是君主的權柄。漢代時,淮南王想危害國家,張蒼、馮敬等人請求依法論處,漢文帝赦免了他的死罪,廢去了他的王位並讓他遷徙到別的地方,淮南王不幸死去,漢文帝把淮南王的封地封給他的兩個兒子。這是被明確驗證的往事,本朝太宗皇帝因此也這樣做了。如今如果順從漢文帝顧念感情之義,效法太宗皇帝使滅亡的國家又得以存在,斷絕的後代得以延續的心意,明確喜歡什麼,厭惡什麼,就沒有什麼可指摘的過失,即使不製止毀謗,毀謗自然也會平息了。”他又說“:陛下征求意見的詔書,隻害怕不能廣泛征集意見,然而朝外的議論已經出現了疑問,認為明確說文武,好像隻限於官僚士大夫,泛泛地說小大,恐怕不涉及平民百姓,把征求意見的範圍擴大一下,隻取決於一個命令而已。”曹彥約又推薦隆州的普通百姓、一向精通史學的李心傳,請求授予李心傳一個小官職,把他安排在史館,朝廷同意。
煥人品高明,而其中未安,不苟自恕,常曰晝觀諸妻子,夜卜諸夢寐,兩者無愧,始可以言學。追贈直華文閣,特諡端憲。
不久,曹彥約兼任侍讀。很快升為禮部侍郎。他被加官為寶謨閣直學士,提舉佑神觀兼侍讀。曹彥約被授予兵部尚書的官職,他極力推辭不接受。他改任寶章閣學士、常德府知府。他向皇上告辭時,說下麵的情形沒有通報上來,橫征暴斂沒有革除。皇上問“:這些弊病在哪裏?”曹彥約回答說:“台諫專講君主,不觸及當前的政事,下麵的情形怎能通報上來,在都城公然對害國害民的事進行包庇,那麼州郡中的橫征暴斂,沒有可懷疑的。”曹彥約為提舉崇福宮,他去世,以華文閣學士的身份轉為通議大夫退休,他被贈為宣奉大夫。嘉熙初年,皇上賜給他“文簡”的諡號。
煥之友舒璘字元質,一字元賓,奉化人。補入太學。張栻官中都,璘往從之,有所開警。又從陸九淵遊,曰:"吾惟朝於斯,夕於斯,刻苦磨厲,改過遷善,日有新功,亦可以弗畔矣乎。"朱熹、呂祖謙講學於婺,璘徒步往謁之,以書告其家曰:"敝床疏席,總是佳趣;櫛風沐雨,反為美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