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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作者:脫脫和阿魯圖  

列傳·卷一百八十九

◎道學四(朱氏門人)
黃幹,字直卿,福州閩縣人。父親黃王禹,在高宗的時候擔任監察禦史,以行為誠實、正直守道而聞名。黃王禹死後,黃幹去見清江縣劉清之,劉清之對他的才能感到驚奇,說:“你是將來會成大器的人,現時的學問並不適合於你。”因此,令他去朱熹門下受業。黃幹家法嚴格,於是把這個話告訴他的母親,當天就去了朱熹那裏。當時下大雪,到了後,朱熹因有其他的事而外出,黃幹因此而留宿在客棧,睡覺起床都在一榻之上,不解衣而臥有兩個月,而朱熹才回來。黃幹自從見到朱熹後,晚上不設置床榻,不解衣帶,稍疲倦就微坐片刻,一靠坐有時就到了早晨。朱熹告訴別人說“:黃直卿意誌堅定,思想苦心積慮,與他相處,甚為有益。”曾經拜訪東萊呂祖謙,把從朱熹那裏學得或聽到的問題請他對證質疑。到廣漢人張木式死時,朱熹給黃幹的書信上說“:我的道義學業更加孤單了,對你抱有的希望很大。”後來,就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為妻。

○黃幹李燔張洽陳淳李方子黃灝
宋寧宗即位之際,朱熹命黃幹奉表上奏,補任將仕郎,銓選中後,授予迪功郎,監察台州酒務。服母喪期間,很多學者跟隨他一起講學於他母親的墓旁。朱熹修建竹林精舍成後,寫信給黃幹,其中有“將來適當的時候便可請黃直卿代他擔任講席”的話。到編《禮書》的時候,獨以《喪》、《祭》二編囑咐黃幹編寫,書稿寫成以後,朱熹看後高興地說:“所定立的規模次第,縝密而有條理,它日當取所編寫的家鄉、邦國、王朝禮,全部仿照這個來更改定稿。”病重之際,朱熹把製服及所寫的書授給黃幹,手書訣別語說:“我的學術思想就托付在這裏,我沒有遺憾了。”聽到訃告,黃幹在心中悼念老師三年後,調任嘉興府石門酒庫監察。

黃幹字直卿,福州閩縣人。父瑀,在高宗時為監察禦史,以篤行直道著聞。瑀沒,幹往見清江劉清之。清之奇之,曰:"子乃遠器,時學非所以處子也。"因命受業朱熹。幹家法嚴重,乃以白母,即日行。時大雪,既至而熹它出,幹因留客邸,臥起一榻,不解衣者二月,而熹始歸。幹自見熹,夜不設榻,不解帶,少倦則微坐,一倚或至達曙。熹語人曰:"直卿誌堅思苦,與之處甚有益。"嚐詣東萊呂祖謙,以所聞於熹者相質正。及廣漢張栻亡。熹與幹書曰:"吾道益孤矣,所望於賢者不輕。"後遂以其子妻幹。
當時韓..胄剛打算用兵北伐,吳獵被召令赴荊湖北路任將帥,將要赴任之前,以兵事訪問黃幹,黃幹說“:聽到人們議論說,現在天下想實施大舉深入北伐的打算,果然這樣做的話,一定失敗。這樣什麼時候可以進取呢?”吳獵很敬重黃幹的名義德行,請他擔任荊湖北路安撫司激賞酒庫兼準備差遣,事有未當之處,一定心懷忠心,努力力爭。

寧宗即位,熹命幹奉表,補將仕郎,銓中,授迪功郎,監台州酒務。丁母憂,學者從之講學於墓廬甚眾。熹作竹林精舍成,遺幹書,有"它時便可請直卿代即講席"之語。及編《禮書》,獨以《喪》、《祭》二編屬幹,稿成,熹見而喜曰:"所立規模次第,縝密有條理,它日當取所編家鄉、邦國、王朝禮,悉仿此更定之。"病革,以深衣及所著書授幹,手書與訣曰:"吾道之托在此,吾無憾矣。"訃聞,幹持心喪三年畢,調監嘉興府石門酒庫。
江西提舉常平趙希懌、知撫州高商老舉薦他擔任臨川縣令,當年天旱,他勸糶捕蝗極其用力。改任新淦知縣,官吏百姓都知道他在臨川的政績,都高興,不出令而政教行。因提舉常平、郡太守推薦,擢升任監尚書六部門,沒有上任,改差任安豐軍通判。淮西帥司邀請黃幹審訊和州獄事,獄事故意存疑而沒有判決,黃幹釋放了囚犯的桎梏而給他飲食,委婉審問,沒有所得。一天晚上,夢見井中有人,第二天召捕囚犯審訊他說:“你殺了人,投之於井中,我都知道了,你不要來欺騙我。”囚犯於是驚服,果然在廢井底中尋到了屍體。

時韓侂胄方謀用兵,吳獵帥湖北,將赴鎮,訪以兵事。幹曰:"聞議者謂今天下欲為大舉深入之謀,果爾,必敗。此何時而可進取哉?"獵雅敬幹名德,辟為荊湖北路安撫司激賞酒庫兼準備差遣,事有未當,必輸忠款力爭。
黃幹不久擔任漢陽軍知軍。正值那年歉收,買進外地的糧米,開常平倉以賑濟。製置司下令,想移本軍的粟米而禁止他們買入外地的糧食,黃幹回答說請待黃幹被罷職後再這樣施行,到援引鄂州的先例,十分之一告糴於製司。荒政都施行得很有條理。其他附近州縣的饑民都集中到漢陽軍來,他同樣優撫惠顧,到春暖花開的季節願意回歸的人送給他糧食,不願意回去的人可做茅屋居住下來,民眾因此感到很高興。黃幹所到之地重視興辦學校,優先教化。在漢陽軍任職時,即在郡邑治所鳳棲山修建學校,立館收教四方之學士,修立周敦頤、程頤、遊酢、朱熹四先生的祠廟。因病請求祠官,主管武夷衝佑觀。

江西提舉常平趙希懌、知撫州高商老辟為臨川令,歲旱,勸糶捕蝗極其力。改知新淦縣,吏民習知臨川之政,皆喜,不令而政行。以提舉常平郡太守薦,擢監尚書六部門,未上,改差通判安豐軍。淮西帥司檄幹鞫和州獄,獄故以疑未決,幹釋囚桎梏飲食之,委曲審問無所得。一夜,夢井中有人,明日呼囚詰之曰:"汝殺人,投之於井,我悉知之矣,胡得欺我。"囚遂驚服,果於廢井得屍。
不久,黃幹起任為安慶府知府,到任的時候,金人攻破光山縣,而沿邊地區多有敵兵入侵之報警。安慶離光山縣不遠,民眾的情緒因此震驚、恐懼。於是請求朝廷,修築安慶城池以備戰守,沒有等到回答,即日動工興建。城分十二料,先自築一料,計算其工費若幹,然後委任官吏、寓公、士人分料主持承擔。集役民兵五千人,每人役作九十天,而按照人戶的產錢攤派承擔丁役負擔,通役二萬人,每人服役十天。承擔勞役的人輪流進行,暑月天熱每月休息六天,每天中午休息一個時辰,到秋天就減少一半休息的時間。黃幹每天五更鼓響的時候就上衙署坐堂,負責城壕的官吏至此聽他的命令,按照一天的成算授給他們:某鄉民若幹為役,某鄉人夫若幹為役,分布給某人的料分,或搬運某處土木,應完成某料的使用;某料民兵、人夫應當更換一批,應給他們幾天的錢米。都授命完畢,乃治理府事,受理民事訴訟,接待賓客,檢閱士卒,會見僚屬佐吏講究邊防利病,然後巡視城邑檢查修城之役夫情況,晚上到書院講論經典史籍。築城用的杵,用錢監沒有鑄造的鐵,事畢之後就歸還倉庫。城池完工的時候,恰逢上元日張燈,士民扶老攜幼,往來不斷。有一上百歲的老婆婆,二個兒子抬著她,許多孫子跟隨她,到府衙致謝。黃幹用禮儀接待她,命擺酒招待她,又用金帛酬勞她。老婆婆說“:老婦之來致謝,是為了一郡的生靈百姓來感謝知府,知府的賞賜並不是我所希望的。”沒有接受就離開了。這一年天大旱,黃幹祈禱立刻下雨,未下,早晨就登臨郡城的樓閣,望飅山再拜,雨就下下來了。後二年,金人攻破黃州沙窩各個關隘,淮東、淮西都因此震驚,唯獨安慶憑依城牆之險如故,泰然自若。接著下了一個多月的大雨,巨大的洪暴席卷而來,城邑屹然無慮。舒地一帶的人都以為他德高望重,相互稱道他說:“沒有受到金寇的殘暴擄掠,沒有淹沒於滔滔的洪水,挽救了我們的生命的人是黃父母官。”

尋知漢陽軍。值歲饑,糴客米、發常平以振。製置司下令,欲移本軍之粟而禁其糴,幹報以乞候幹罷然後施行,及援鄂州例,十之一告糴於製司。荒政具舉。旁郡饑民輻湊,惠撫均一,春暖願歸者給之糧,不願者結廬居之,民大感悅。所至以重庠序,先教養。其在漢陽,即郡治後鳳棲山為屋,館四方士,立周、程、遊、朱四先生祠。以病乞祠,主管武夷衝祐觀。
製置使李玨召黃幹擔任參議官,再次推辭沒有接受。接著朝廷命他與徐僑兩次改易和州任官,又令他先赴製府稟告議論,黃幹即日解印卸任急赴製府。和州民眾每天盼望他來上任,說:“就是曾經被邀到我郡審問死囚、感夢於井中有屍的那個人,大概能為我們伸張冤屈了。”

尋起知安慶府,至則金人破光山,而沿邊多警。安慶去光山不遠,民情震恐。乃請於朝,城安慶以備戰守,不俟報,即日興工。城分十二料,先自築一料,計其工費若幹,然後委官吏、寓公、士人分料主之。役民兵五千人,人役九十日,而計人戶產錢起丁夫,通役二萬夫,人十日而罷。役者更番,暑月月休六日,日午休一時,至秋漸殺其半。幹日以五鼓坐於堂,濠砦官入聽命,以一日成算授之:役某鄉民兵若幹,某鄉人夫若幹;分布於某人料分,或搬運某處土木,應副某料使用;某料民兵人夫合當更代,合散幾日錢米。俱受命畢,乃治府事,理民訟,接賓客,閱士卒,會僚佐講究邊防利病,次則巡城視役,晚入書院講論經史。築城之杵,用錢監未鑄之鐵,事畢還之。城成,會上元日張燈,士民扶老攜幼,往來不絕。有老嫗百歲,二子輿之,諸孫從,至府致謝。幹禮之,命具酒炙,且勞以金帛。嫗曰:"老婦之來,為一郡生靈謝耳,太守之賜非所冀也。"不受而去。是歲大旱,幹祈輒雨,或未出,晨興登郡閣,望灊山再拜,雨即至。後二年,金人破黃州沙窩諸關,淮東、西皆震,獨安慶按堵如故。繼而霖潦餘月,巨浸暴至,城屹然無虞。舒人德之,相謂曰:"不殘於寇,不滔於水,生汝者黃父也。"
先前,黃幹寫信給李玨說:“丞相誅殺韓世忠之後,為了防止意外的變故,專門使用左右親信之人,往往得罪於天下的公議。世之君子於是從而歸咎於丞相,丞相經不住其指責,斷然驅逐而去,而左右親信的小人辦事更專斷了。平常無事情,法紀綱常紊亂,不過州縣之間,百姓受禍。至於軍政不修,邊地軍備廢弛,都是這些人所造成的,假若現在大兵壓境,還不改革圖強,就會大勢已去。現在的急務,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大了?”又說“:現在的決策,沒有什麼比得上用兩淮的民眾,吃兩淮的粟米,守兩淮的地方。然而其治策當先明了保伍,保伍明了,就為之建立堡寨,養蓄馬匹,製造軍器以資助其用途,不過幾個月時間,軍政即可成功。而且兩淮的民眾遭受丙寅年之禍危以後,現在聽說金人遷徙汴京,沒有誰不驚慌失措,有的有拋棄土地、房屋、攜妻帶子渡過長江的打算,其中也有些勇敢者,又打算伺機而發動叛亂。過去胡海、張軍的變亂,其危害勝過了金兵,今天如果不早些為之打算,那麼兩淮就會一天天地更見荒涼,以致成為廢墟,最後一旦遇有緊急情況,就會振臂激奮而起,生亂子。”李玨都不能夠接受采用他的意見。

製置李玨辟為參議官,再辭不受。既而朝命與徐僑兩易和州,且令先赴製府稟議,幹即日解印趨製府。和州人日望其來,曰:"是嚐檄至吾郡鞫死囚、感夢於井中者,庶能直吾屈乎。"
黃幹到任製府,李玨往惟揚視察軍隊情況,黃幹與他一起同行。黃幹說:“敵人既已被打退,應當考慮獎賞那些有功的,懲罰有罪的人,崔惟揚能於清平山預先設置義寨,如斷金人的右臂,方儀真能措置捍禦,不致使軍民倉惶奔逃,這兩個人應當受到舉薦。泗上之戰大敗,應該斬殺劉倬。某州官吏三人攜家奔逃,應當追究治罪,然後上奏朝廷即行了。”這個時候,幕府書館都是輕薄浮躁空虛的士大夫,官僚小吏士民有出謀劃策獻計的人,大多受到他們的毀謗抹殺,疏議反駁。將帥偏補,人心不附和,所做的不能建立功業。流民移徙的滿布道路,而各機構衙署張羅宴會的沒有哪一天空閑過。黃幹知道不能與這樣的人共事,就從惟揚而歸,又辭掉和州知州的任命,仍然請求祠官,閉門謝客,從不參加宴會、舞樂。於是,又告訴李玨說:

先是,幹移書玨曰:"丞相誅韓之後,懲意外之變,專用左右親信之人,往往得罪於天下公議。世之君子遂從而歸咎於丞相,丞相不堪其咎,繼然逐去之,而左右親信者其用愈專矣。平居無事,紀綱紊亂,不過州縣之間,百姓受禍。至於軍政不修,邊備廢弛,皆此曹為之,若今大敵在境,更不改圖,大事去矣。今日之急,莫大於此。"又曰:"今日之計,莫若用兩淮之人,食兩淮之粟,守兩淮之地。然其策當先明保伍,保伍既明,則為之立堡砦,蓄馬、製軍器以資其用,不過累月,軍政可成。且淮民遭丙寅之厄,今聞金人遷汴,莫不狼顧脅息,有棄田廬、挈妻子渡江之意,其間勇悍者。且將伺變竊發。向日胡海、張軍之變,為害甚於金,今若不早為之圖,則兩淮日見荒墟,卒有警急,攘臂而起矣。"玨皆不能用。
“浮光之戰退敵已有兩個月,在安豐退敵已有一個月,盱眙也近二十天了,不知我所措置的是怎麼一回事,我所施行的是什麼防邊之策?而邊備鬆弛,又比以前更厲害了,日複一日,還滿不在乎地不知道害怕,恐怕這個禍害又不隻是今年春天了。

及至製府,玨往惟揚視師,與偕行,幹言:"敵既退,當思所以賞功罰罪者。崔惟揚能於清平山豫立義砦,斷金人右臂,方儀真能措置捍禦,不使軍民倉皇奔軼,此二人者當薦之。泗上之敗,劉倬可斬也。某州官吏三人攜家奔竄,追而治之,然後具奏可也。"其時幕府書館皆輕儇浮靡之士,僚吏士民有獻謀畫,多為毀抹疏駁。將帥偏,人心不附,所向無功。流移滿道,而諸司長吏張宴無虛日。幹知不足與共事,歸自惟揚,再辭和州之命,仍乞祠,閉閣謝客,宴樂不與。乃複告玨曰:
“過去,你輕信別人的話,進行泗水之役,喪失了軍隊上萬人。優良的將帥,勇敢的士兵,精銳的軍隊,銳利的武器,不戰而淪敗於泗水,黃團的老幼男女,被俘虜而殺戮的五六千人,盱眙東西幾百裏,一下子變為廢墟。安豐、浮光的事情,大概與這差不多。我的意思是,不論怎麼說,一定須痛切地引咎自責,出宿於外,大戒於國,說:‘這是我的罪過,若有能夠指出我的過失的,請速入諫。’每天與僚屬及四方的賢士大夫討論策畫,以為後來打算。今回來有五天了,隻是聽說請總領、運使到玉麟堂欣賞牡丹,召用歌妓宴樂,又聽說總領、運使宴賞也是一樣的,隻聽說宴請僚屬也是一樣的。國人、將士聽到這些,難道不痛心憤恨嗎?況且,欣賞看到牡丹之紅豔,難道不思慮邊庭之流血;聽到管弦的啁啾之聲,難道不思考百姓老幼的哀號;看到樓房棟宇的富麗堂皇,難道不思慮士兵暴露於野的身影;看到飲食菜肴那樣豐美,難道就不思慮流亡的民眾忍饑挨凍的情形?敵國深入內侵,國內騷動不安,皇上食不甘味,聽朝理政不快樂;大臣憂慮擔心,不知良策所出。尚書難道就不早晚憂懼,而總是像這樣輕鬆自如,無所事事嗎?

浮光敵退已兩月,安豐已一月,盱眙亦將兩旬,不知吾所措置者何事,所施行者何策。邊備之弛,又甚於前,日複一日,恬不知懼,恐其禍又不止今春矣。
“現在,金兵報浮光之仇的情形又快出現了,他們想以十六縣的人眾,於四月攻掠浮光,侵奪五關,暫且以一縣有五千人參加,就應當有八萬人來攻打浮光了,以一萬人來割我們的麥子,以五萬人來攻奪我們的關隘。我們守關的不過五六百人,豈能夠抵擋萬人之眾呢?那麼,關隘不可以防守是肯定的了。五關失守以後,那麼蘄州、黃州決不可能保住;蘄州、黃州不能保住,那麼,江南就危險了。尚書聽到這個話已有幾天,然而沒有聽說有什麼施行的對策,不知為什麼?”

向者輕信人言,為泗上之役,喪師萬人。良將勁卒、精兵利器,不戰而淪於泗水,黃團老幼,俘虜殺戮五六千人,盱眙東西數百裏,莽為丘墟。安豐、浮光之事大率類此。切意千乘言旋,必痛自咎責,出宿於外,大戒於國,曰:"此吾之罪也,有能箴吾失者,疾入諫。"日與僚屬及四方賢士討論條畫,以為後圖。今歸已五日矣,但聞請總領、運使至玉麟堂賞牡丹,用妓樂,又聞總領、運使請宴賞亦然,又聞宴僚屬亦然。邦人諸軍聞之,豈不痛憤。且視牡丹之紅豔,豈不思邊庭之流血;視管弦之啁啾,豈不思老幼之哀號;視棟宇之宏麗,豈不思士卒之暴露;視飲饌之豐美,豈不思流民之凍餒。敵國深侵,宇內騷動,主上食不甘味,聽朝不怡;大臣憂懼,不知所出。尚書豈得不朝夕憂懼,而乃如是之迂緩暇逸耶!
其他的話,言辭都很激動,切中要害,李玨的同黨、幕僚都很忌妒他,共同詆毀、排斥他。這以後,光州、黃州、蘄州相繼失陷,果然像他所預料的那樣。於是力求辭職而去,不斷地請求祠官。

今浮光之報又至矣,金欲以十六縣之眾,四月攻浮光,侵五關,且以一縣五千人為率,則當有八萬人攻浮光,以萬人刈吾麥,以五萬人攻吾關。吾之守關不過五六百人,豈能當萬人之眾哉?則關之不可守決矣。五關失守,則蘄、黃決不可保;蘄、黃不保,則江南危。尚書聞此亦已數日,乃不聞有所施行,何耶?
不久,黃幹又一次被任命為安慶府知府,沒有就職,到廬山拜訪他的朋友李燔、陳宓,相與盤旋玉淵、三峽之間,俯仰拜謁老師到過的舊跡,宣講《乾》、《坤》二卦於白鹿書院,廬山南北的士大夫們都會集於此。不久,被召赴朝廷上書奏事,任命為大理寺丞,沒有接受任命,被禦史大夫李楠所彈劾。

其它言皆激切,同幕忌之尤甚,共詆排之。厥後光、黃、蘄繼失,果如其言。遂力辭去,請祠不已。
起初,黃幹在荊湖北路幕府任職,奔走於各地關隘,與江、淮各地的豪傑交往,而豪傑往往願意依附黃幹。等到輔佐治理安豐、武安,諸將都誠心歸附於他。後來輔佐治理建康,主管漢陽軍,其名聲日益顯著。各位豪傑又深知黃幹倜儻有謀略,來到安慶時,又兼任製置幕僚,長淮各地軍民之心,全部一心傾向於他。這樣的風聲一傳出,在權位上的人更加妒忌他,又擔心黃幹入見皇上時,一定直言相告邊防的事情,以使皇上的心意感悟,至此,眾多僚臣一起排擠他。

俄再命知安慶,不就,入廬山訪其友李燔、陳宓,相與盤旋玉淵、三峽間,俯仰其師舊跡,講《乾》、《坤》二卦於白鹿書院,山南北之士皆來集。未幾,召赴行在所奏事,除大理丞,不拜,為禦史李楠所劾。
黃幹於是回歸鄉裏,學生日益增加,巴蜀、江浙、荊湖之士都有來投他的,編輯禮儀,著寫書籍,每天沒有閑暇,晚上與他們講論經典,論說理義,勤勉不倦,借鄰寺為住地,朝夕往來,質疑問難請求教益像朱熹講學的時候一樣。不久,任命他擔任潮州知州,推辭沒有赴任,差遣主管亳州明道宮,過了一個多月就請求辭官歸居,詔令同意,特地授予他職為承議郎。死了幾年以後,因為門人請求賜諡,又特地贈賜他為朝奉郎,給與他一個兒子為下州文學職,賜諡“文肅”。著作有《經解》、《文集》流行於世。

初,幹入荊湖幕府,奔走諸關,與江、淮豪傑遊,而豪傑往往願依幹。及倅安豐、武定,諸將皆歸心焉。後倅建康,守漢陽,聲聞益著。諸豪又深知幹倜儻有謀,及來安慶,且兼製幕,長淮軍民之心,翕然相向。此聲既出,在位者益忌,且慮幹入見必直言邊事,以悟上意,至是群起擠之。
陳淳,字安卿,漳州龍溪縣人。少年時代學習科舉之業,林宗臣見到他後對他的才智感到很驚奇,又說:“這不是聖賢的事業。”因此,向他傳授《近思錄》,陳淳因此改讀此書,於是全部拋棄了他原來的舉子之業。

幹遂歸裏,弟子日盛,巴蜀、江、湖之士皆來,編禮著書,日不暇給,夜與之講論經理,亹亹不倦,借鄰寺以處之,朝夕往來,質疑請益如熹時。俄命知潮州,辭不行,差主管亳州明道宮,逾月遂乞致仕,詔許之,特授承議郎。既沒後數年,以門人請諡,又特贈朝奉郎,與一子下州文學,諡文肅。有《經解》、文集行於世。
到朱熹來他們鄉居守的時候,陳淳請求接受他的教育,朱熹說:“凡是學習閱覽義理,一定要窮究其原委,如為人父親為什麼要慈,為人之子為什麼要孝,其他可因此類推。”陳淳聽到這個話後學習更加努力,每天探求他所沒有懂得的道理。朱熹多次對人說道:“往南而來,我的道之傳授喜得陳淳。”門人中有疑問不清楚的,就說陳淳善於回答。後來過了十年,陳淳又去拜見朱熹,陳述他所學得的東西,當時,朱熹因疾病已經安寢休息,告訴他說:“如你所學,已經知道了本原,所缺乏的就是努力勤奮治學的功夫。”從這時從朱熹那裏所聽說的都是切中要害的話,過了三個月,朱熹去世了。

李燔字敬子,南康建昌人。少孤,依舅氏。中紹熙元年進士第,授嶽州教授,未上,往建陽從朱熹學。熹告以曾子弘毅之語,且曰:"致遠固以毅,而任重貴乎弘也。"燔退,以"弘"名其齋而自儆焉。至嶽州,教士以古文六藝,不因時好,且曰:"古之人皆通材,用則文武兼焉。"即武學諸生文振而識高者拔之,辟射圃,令其習射;稟老將之長於藝者,以率偷惰。以祖母卒,解官承重而歸。
陳淳追思老師的教訓,痛心地自我抑製,無書不讀,無物不去探究,日積月累,義理貫達通明,洞見條緒清晰。故他議論太極道“:太極隻是理,理本圓,所以太極之體渾然而一。用理來議論,就從末而至本,又自本而至末,一聚一散,而太極無所不至其極。從萬古之前到萬古以後,沒有開端沒有結尾,這就是混沌太極的全體。自從這個虛寂無我,而天地萬物都由這裏而出,到天地萬物由這裏而出的時候,又再歸虛寂無我,這是混沌無極的妙用。聖人全心於混沌太極之全體,而應酬萬變,無非就是太極流行之用。學問工夫,必須從萬事萬物中條貫通過,湊成一個混沌大本,又於混沌大本中分散為萬事萬物,使其沒有一丁點兒阻礙,然後實體得以使混沌至極者在我,而大本之用不會有所欠缺了。”

改襄陽府教授。複往見熹,熹嘉之,凡諸生未達者先令訪燔,俟有所發,乃從熹折衷,諸生畏服。熹謂人曰:"燔交友有益,而進學可畏,且直諒樸實,處事不苟,它日任斯道者必燔也。"熹沒,學禁嚴,燔率同門往會葬,視封窆,不少怵。及詔訪遺逸,九江守以燔薦,召赴都堂審察,辭,再召,再辭。郡守請為白鹿書院堂長,學者雲集,講學之盛,它郡無與比。
陳淳在談論仁的時候說“:仁隻是天理所生衍出來的全體,沒有外表與裏麵、運動與靜止、隱晦與顯露、精細與粗糙之間的差別,隻有這個心純是天理之公,而絕對沒有一毫人欲之念,才可以擔當這個名聲。假如一處有病痛,一事有欠缺,一念有閃失間斷,就會有私欲的意念橫行而生理的意念停息,就會頑鈍愚笨而不仁了。”

除大理司直,辭,尋添差江西運司幹辦公事,江西帥李玨、漕使王補之交薦之。會洞寇作亂,帥、漕議平之,而各持其說。燔徐曰:"寇非吾民耶?豈必皆惡。然其如是,誠以吾有司貪刻者激之,及將校之邀功者逼城之耳。反是而行之,則皆民矣。"帥、漕曰:"幹辦議是。誰可行者?"燔請自往,乃駐兵萬安,會近洞諸巡尉,察隅保之尤無良者易置之,分兵守險,馳辯士諭賊逆順禍福,寇皆帖服。
陳淳在談論學者的時候說“:道理起初並不玄妙,隻是在日常生活、人事之間,隻是循序用功,便自己有所領悟、收獲。所謂‘下學上達’者,須下學的功夫徹底,才可以從事於上達,然而,還不可以僅滿足於這樣的小小的成功。盈天地之間千條萬緒,是多少人事;聖人大成之地,千節萬目,是多少功夫。應當開拓心胸,大規模地打好基礎。必須把萬理在胸中完全清楚地弄明白,將此心放在天地間一例看,然後可以談論孔孟之道的樂趣。必須明了夏、商、周三代的法度,通曉於當今而沒有不適應的,然後成為全儒,而可以與王者議論、輔佐他的事業。須運用應酬,好像在口袋裏麵拿東西而沒有匱乏,然後為資之深,取這左右而能逢其源,這樣就真正成為了自己的東西。至於以天理人欲的分數來檢驗賓主進退之機,如喜歡好的顏色,討厭腐爛的氣味,而成為天理人欲強弱的實證,一定會把是是非非處理得如分辨黑白,如遇到莫邪寶劍,不能容有騎牆不決的疑問,就是雖在艱難險阻之中,無不從容自如,然後為知之至極而行動徹底。”此語正中學者的弊端,而被奉為準則。

洪州地下,異時贛江漲而堤壞,久雨輒澇,燔白於帥、漕修之,自是田皆沃壤。漕司以十四界會子新行,價日損,乃視民稅產物力,各藏會子若幹,官為封識,不時點閱,人愛重之則價可增,慢令者黥籍,而民訁壽張,持空券益不售。燔與國子學錄李誠之力爭不能止。燔又入劄爭之曰:"錢荒楮湧,子母不足以相權,不能行楮者,由錢不能權之也。楮不行而抑民藏之,是棄物也。誠能節用,先穀粟之實務,而不取必於楮幣,則楮幣為實用矣。"劄入,漕司即弛禁,詣燔謝。燔又念社倉之置,僅貸有田之家,而力田之農不得沾惠,遂倡議裒穀創社倉,以貸佃人。
陳淳性格孝順,母親患病很厲害,他對天痛哭號泣,請求以己身而代母親患病。弟妹沒有成家的,都為他們操辦婚姻嫁娶之事,安葬本宗族中沒有人為之料理的喪事。居住鄉裏不沽名釣譽,因襲舊俗,安然退居,別人似乎都沒聽說過。然而他的名聲卻傳播天下,當世雖不被重用,然而他卻憂慮時世,討論國事,感慨動人,州郡守官職以下的人都以隆重的禮節對待他,時常建造房舍而延請他。

有旨改官,通判潭州,辭,不許。真德秀為長沙帥,一府之事鹹谘燔。不數月,辭歸。當是時,史彌遠當國,廢皇子竑,燔以三綱所關,自是不複出矣。真德秀及右史魏了翁薦之,差權通判隆興府,江西帥魏大有辟充參議官,皆辭,乃以直秘閣主管慶元至道宮。燔自惟居閑無以報國,乃薦崔與之、魏了翁、真德秀、陳宓、鄭寅、楊長孺、丁黼、棄宰、龔維藩、徐僑、劉宰、洪谘夔於朝。
嘉定九年(1216),等待於中都應試,歸來時碰見嚴陵郡守鄭之悌,率領僚屬延講於州郡學校。陳淳感歎惋惜陸九淵、張載、王安石的學問沒有源頭,全部采用禪家的宗旨,認形氣之虛靈知覺為天理之妙,不由窮理而格物,隻是通過捷徑造上達之境,反而托詞聖門來自我標榜。於是發明我道的體統傳承,師友之淵源,用功之節目,讀書之次序,寫成四章以示之於學者。第二年,陳淳以特奏恩授予迪功郎、泉州安溪縣主簿,沒有上任就去世了,卒年六十五歲。他所寫的書有《論語口義》、《孟子口義》、《大學口義》、《中庸口義》、《字義詳講》、《禮》、《詩》、《女學》等書,門人記錄他的話,名稱為《筠穀瀨口金山所聞》。

紹定五年,帝論及當時高士累召不起者,史臣李心傳以燔對,且曰:"燔乃朱熹高弟,經術行義亞黃幹,當今海內一人而已。"帝問今安在,心傳對曰:"燔,南康人,先帝以大理司直召,不起,比乞致仕。陛下誠能強起之,以置講筵,其裨聖學豈淺淺哉。"帝然其言,終不召也。九江蔡念成稱燔心事有如秋月。燔卒,年七十,贈直華文閣,諡文定,補其子舉下州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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