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四
呂祖謙,字伯恭,是尚書右丞呂好問的孫子。從他祖父時候起,其家便居住在婺州。呂家向為書香門第,藏書甚豐,這就給呂祖謙小時候的啟蒙教育及後來從事學問研究提供了極為便利的條件。成人後,呂祖謙與林之奇、汪應辰、胡憲等人交往密切。並與張木式、朱熹等理學名流成為好友。他們在一起相互探討,切磋理學有關問題。學問做得既深又細。
○劉子翬呂祖謙蔡元定(子沉)陸九齡(兄九韶)陸九淵薛季宣陳傅良葉適戴溪蔡幼學楊泰之
起初,呂祖謙受父蔭進入仕途,後來通過自己的努力考取進士,中的是博學宏詞科,遂調南外宗教,服母喪期間,呂祖謙住在明抬山上,由於他有名聲,所以許多名士、學子都前去向他求教、問學。不久,呂祖謙被授為太學博士,當時中都官在等待引見皇上、正式赴任前按規定補外,遂以添差官的身份教授嚴州,旋又被朝廷召為博士兼國史院編修官、實錄院檢討官。在任職期間,他曾建議皇帝留意聖學,並說:“要恢複大業,應當定規模,審方略。陛下方廣攬豪傑,共集事功,我願精加考察,將政策方略擬定好,並分清主次,排定先後,使那些僥幸之言無立足之地,然後與一、二位大臣商定後分別奏呈皇上,頒布實行。這樣一來,就可伸大義,複大業了。”
劉子翬,字彥衝,贈太師韐之仲子。以父任授承務郎,辟真定府幕屬。韐死靖康之難,子翬痛憤,幾無以為生,墓三年。服除,通判興化軍。寇楊勍犯閩境,子翬與郡將張當世畫計備禦,如素服戎事者,賊不敢犯。事聞,詔因任。
呂祖謙被召試館職。召試前,許多人到學士院打聽題目,獨呂祖謙不以為然。但召試結果,呂祖謙的章特別典雅優美。呂祖謙曾經讀過陸九淵的文章,且非常喜歡,但並不認識這位後生,在負責禮部考試的時候,呂祖謙閱鑒一份答卷後說“:這肯定是江西小陸的文章。”揭開彌封一看,果如其言。人們因此都讚歎呂祖謙有精湛的鑒別才能。父親死後,免喪,主管台州崇道觀。
子翬始執喪致羸疾,至是以不堪吏責,辭歸武夷山,不出者凡十七年。間走其父墓下,瞻望徘徊,涕泗嗚咽,或累日而返。妻死不再娶,事繼母呂氏及兄子羽盡孝友。子羽之子珙,幼英敏嗜學,子翬教之不懈,珙卒有立。
過了三年,呂祖謙外任秘書郎、國史院編修官、實錄院檢討官。因為修撰李燾的推薦,呂祖謙得以參與重修《徽宗實錄》的工作。書成後,品級又得以晉升。呂祖謙在接受皇帝谘詢時說:“治道體統,隻有上下內外不相侵奪才可以安定。以往,陛下往往因不相信大臣而兼管大臣之職,大臣無事可做,隻得做一些本來該屬下做的細務瑣事。這樣層層相因,至監司、守令莫不如此。都因自己的職權被上司侵奪而不能有效地命令部下。由此就產生這樣一個結果:豪猾之人玩弄官府,郡縣忽視省部,屬吏欺淩上司,賤人輕視權臣。這種現象在平常可能看不出它的弊端,一旦出現危急情況,由誰來行使指揮之權呢?如果說臣下權任太重,可能會產生私心私欲,那麼陛下可以在經濟上加以控製,可以用台諫之官加以彈劾,並且可以隨時派侍從加以探詢監視。如此,則即便有那種心術不正之人,他也不能專橫弄權。陛下又何必屈尊以代大臣之勞呢?人的關節脈絡如有阻塞就會生病,陛下雖然日理萬機,操勞不已,如果不注意這個問題,則勢必造成聲勢浸長,趨附浸多,過咎浸積的狀況。大臣一方麵因懼怕為皇帝所責而隱瞞事實,一方麵因怕輿論所指而相互推諉詆毀排斥。願陛下虛心以求天下之士,抓住要點管好大政方針,不要因任人失誤而以為人多可疑,不要自認聰明過人就足以偏察於人,不要詳於小事而忘遠大之計,不要忽視近佞而忘了壅蔽的萌生。”
與籍溪胡憲、白水劉勉之交相得,每見,講學外無雜言。它所與遊,皆海內知名士,而期以任重致遠者,惟新安朱熹而已。初,熹父鬆且死,以熹托子翬。及熹請益,子翬告以《易》之"不遠複"三言,俾佩之終身,熹後卒為儒宗。子翬少喜佛氏說,歸而讀《易》,即渙然有得。其說以為學《易》當先《複》,故以是告熹焉。
呂祖謙還說:“國朝治體,有些是比前代高明的,有些是前代所不具備的。比如說以寬大忠厚建立規模,以禮遜節義成就風俗,就是勝過前代的。因此,在經過了民族危難之後,駐守東南逾五十年,而沒有絲毫擔憂。但是,在文治可觀的喜人景象下麵,卻又存在著武績未振的事實。名勝相望而方略未優,這在盛平之時業已顯現出隱憂。當初西夏元昊發難,範仲淹、韓琦是眾望所歸的人物,但最終仍沒有解除憂患,由此可以想見要成事建功是多麼不容易。我認為,當今政治,對於那些前代未解決的問題,要激勵而振起。對於高於前代的東西,更要特別加以愛護和扶持。”
一日,感微疾,即謁家廟,泣別母,與親朋訣,付珙家事,指葬處,處親戚孤弱之無業者,訓學者修身求道數百言。後二日卒,年四十七。學者稱屏山先生。珙,別有傳。
呂祖謙升著作郎後,因病請辭歸。這之前,書肆有書曰《聖宋文海》,孝宗命臨安府將此書校正後刊行。但學士周必大認為該書取舍不當,錯誤較多,恐難傳世,請委館職重新銓釋,以成一代之書。孝宗因而命呂祖謙負責這項工作。呂祖謙將此書斷自中興以前,崇雅黜浮,分門別類編為一百五十卷。書呈皇帝後,被賜名為《皇朝文鑒》。
呂祖謙,字伯恭,尚書右丞好問之孫也。自其祖始居婺州。祖謙之學本之家庭,有中原文獻之傳。長從林之奇、汪應辰、胡憲遊,既又友張栻、朱熹,講索益精。
呂祖謙受詔升直秘書閣。當時很重職名,不是有功之人不能升任,所以中書舍人陳揆不同意起草詔書。孝宗批旨說“:館閣之職,文史為先,祖謙所進之書,取舍精當,有益治道,因此特受朕之器重,應當馬上起草任命詔書。”陳揆不得已照辦。不久,呂祖謙主管衝佑觀。又過一年,升為著作郎兼國史院編修官。去世,終年四十五歲。諡號“成”。
初,蔭補入官,後舉進士,複中博學宏詞科,調南外宗教。丁內艱,居明招山,四方之士爭趨之。除太學博士,時中都官待次者例補外,添差教授嚴州,尋複召為博士兼國史院編修官、實錄院檢討官。輪對,勉孝宗留意聖學。且言:"恢複大事也,規模當定,方略當審。陛下方廣攬豪傑,共集事功,臣願精加考察,使之確指經畫之實,孰為先後,使嚐試僥幸之說不敢陳於前,然後與一二大臣定成算而次第行之,則大義可伸,大業可複矣。"
呂祖謙承繼張載、二程之學,但能旁征博引。平生心平氣和,不標新立異,一時間,許多傑出人士皆對其心悅誠服。小時候,性情較為急躁,有一天,當談到孔子言“躬自厚而薄責於人”時,忽然覺得平時那種急躁之情渙然冰釋了。朱熹為此曾說:“如果能像呂祖謙那樣學習,就能改變自己的氣質之性。”呂祖謙主張學以致用,反對空談性理,患病後,其任重道遠之意不衰。其居家之政,可成為後世楷模。他修《讀詩記》、《大事記》,皆未成書。但他考定《古周易》、《書說》、《閫範》、《官箴》、《辨誌錄》、《歐陽公本末》,皆行於世。呂祖謙晚年會友之地曰“麗澤書院”,在金華城中。去世後,郡人於此為他建了祠堂。呂祖謙有子名延年。
召試館職。先是,召試者率前期從學士院求問目,獨祖謙不然,而其文特典美。嚐讀陸九淵文,喜之,而未識其人。考試禮部,得一卷,曰:"此必江西小陸之文也。"揭示,果九淵,人服其精鑒。父憂,免喪,主管台州崇道觀。
蔡元定字季通,宋建州建陽人,從小天資聰穎,悟性極好,八歲時即能做詩,寫日記數千言。蔡元定的父親名蔡發,號牧堂老人,是個博學多才的人。蔡發將程顥、程頤的《語錄》,邵雍的《皇極經世》、張載的《正蒙》教授給蔡元定,並且說“:這些都是繼承孔子、孟子之道的正統理論。”蔡元定深深理解其話的涵義。長大後,辨析理解能力更精強,蔡元定曾登上西山頂峰,並在那裏忍饑食菜,潛心苦讀。
越三年,除秘書郎、國史院編修官、實錄院檢討官。以修撰李燾薦,重修《徽宗實錄》。書成,進秩。麵對,言曰:"夫治道體統,上下內外不相侵奪而後安。鄉者,陛下以大臣不勝任而兼行其事,大臣亦皆親細務而行有司之事,外至監司、守令職任,率為其上所侵而不能令其下。故豪猾玩官府,郡縣忽省部,掾屬淩長吏,賤人輕柄臣。平居未見其患,一旦有急,誰與指麾而伸縮之邪?如曰臣下權任太重,懼其不能無私,則有給、舍以出納焉,有台諫以救正焉,有侍從以詢訪焉。儻得端方不倚之人分處之,自無專恣之慮,何必屈至尊以代其勞哉?人之關鬲脈絡少有壅滯,久則生疾。陛下於左右雖不勞操製,苟玩而弗慮,則聲勢浸長,趨附浸多,過咎浸積,內則懼為陛下所遣而益思壅蔽,外則懼為公議所疾而益肆詆排。願陛下虛心以求天下之士,執要以總萬事之機。勿以圖任或誤而謂人多可疑,勿以聰明獨高而謂智足遍察,勿詳於小而忘遠大之計,勿忽於近而忘壅蔽之萌。"
蔡元定曾聽說朱熹有名望,即前往拜師。朱熹在了解蔡元定已有的學識後,大驚曰:“這個人應該是我的老友,而不應該是我的弟子。”於是朱熹常與蔡元定研討諸經的深奧義理,每每談至深夜。朱熹要求從四方來求學的人,先從師於蔡元定,由此可見他是十分器重蔡元定的。當時的太常少卿尤袤、秘書少監楊萬裏兩人聯名將蔡元定舉薦給朝廷,但是蔡元定對朝廷的召用,以有病為由,堅辭不就。他曾在西山建有一間房子,是為將來辭世所做的準備。
又言:"國朝治體,有遠過前代者,有視前代為未備者。夫以寬大忠厚建立規模,以禮遜節義成就風俗,此所謂遠過前代者也。故於俶擾艱危之後,駐蹕東南逾五十年,無纖毫之虞,則根本之深可知矣。然文治可觀而武績未振,名勝相望而幹略未優,故雖昌熾盛大之時,此病已見。是以元昊之難,範、韓皆極一時之選,而莫能平殄,則事功之不競從可知矣。臣謂今日治體視前代未備者,固當激厲而振起。遠過前代者,尤當愛護而扶持。"
當時,韓..胄擅權專政,出於鞏固權勢的需要,韓..胄將道學誣為偽學並加以查禁,台諫受韓..胄的要挾與影響,專門從事一些打擊排擠忠良之事。不過當時還沒有直接倡言攻擊朱熹,隻是到了沈繼祖、劉三傑擔任諫官的時候,才開始連篇累牘地詆毀朱熹,並連及蔡元定。蔡元定致信學者劉礪說“:現在韓黨已將道學定性為偽學,恐怕我罪名難逃了。”不久,蔡元定果然被貶謫道州。州縣的官吏奉韓..胄的密令,急於逮捕蔡元定。元定聽此消息後,來不及與家人告別就匆匆上路,準備出走。臨行時,朱熹與從遊者數百人在蕭寺為蔡元定餞行。許多人長籲短歎,有人甚至流下了悲傷的眼淚。朱熹悄悄觀察蔡元定,見他與平時一樣平靜,感歎說:“朋友之間的友情,元定不怕受挫的誌氣,我都得到了。”蔡元定當時賦詩說:“執手笑相別,無為兒女悲。”大家都囑咐元定慢走並注意身體,蔡元定說:“如果得罪於天,難道能逃過恢恢天網嗎?”蔡元定拄著拐杖帶著兒子蔡沉步行近三千裏,腳都走得流了血,麵容憔悴,不成人形。
遷著作郎,以末疾,請祠歸。先是,書肆有書曰《聖宋文海》,孝宗命臨安府校正刊行。學士周必大言:《文海》去取差謬,恐難傳後,盍委館職銓擇,以成一代之書?孝宗以命祖謙。遂斷自中興以前,崇雅黜浮,類為百五十卷,上之,賜名《皇朝文鑒》。
走到舂陵,遠近的許多學子皆慕名前來求學,聽蔡元定講學。有位名士恃才傲慢,取笑那些前去向元定求學的人,後來也心悅誠服,拜蔡元定為師,並表現得十分恭敬。人們因之說:“初不敬,今納命。”有些關心愛護蔡元定的人勸他辭謝前來求學的生徒,蔡元定說:“人家為求學而來,怎麼好忍心拒絕呢?如果有禍患,你就是閉門不出也不能避免。”蔡元定贈書並訓導諸學子說“: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不要因為我有罪而放鬆了學習,失去了誌向。”有一天,蔡元定對兒子蔡沉說“:可以辭謝客人的拜訪,我想安靜一下,將我身體還給造物主。”過三天辭世。後來,韓..胄被史彌遠誅殺,蔡元定才得以在死後恢複名譽,被朝廷追贈為迪功郎,並被賜諡號“文節”。
詔除直秘閣。時方重職名,非有功不除,中書舍人陳爓駁之。孝宗批旨雲:"館閣之職,文史為先。祖謙所進,采取精詳,有益治道,故以寵之,可即命詞。"爓不得已草製。尋主管衝祐觀。明年,除著作郎兼國史院編修官。卒,年四十五。諡曰成。
蔡元定對書無所不讀,於事無所不究,對圖書、禮樂、典製,沒有不精通的。有些古書詞句及意思艱澀深奧,許多人弄不懂,但他一覽便知曉。朱熹曾這樣說“:許多人讀易懂的書很困難,而蔡元定則是讀難懂的書很容易。”朱熹在為《論語》、《孟子》、《大學》、《中庸》做注疏和著《周易本義》、《詩集傳》和《資治通鑒綱目》時,都是在與蔡元定反複商討後下筆的,至於朱熹的《啟蒙》一書,則由蔡元定起草。朱熹曾說:“天地、自然界奧妙無窮,隻有精通義理的人才能認識它。我與蔡元定交談總是十分投機。”到蔡元定下葬,寫墓誌銘說:“精深的見識,超凡的才幹,不可屈折的誌向,不可折服的辯才,不能再見到了啊!”許多學者都尊稱蔡元定為“西山先生”。
祖謙學以關、洛為宗,而旁稽載籍,不見涯涘。心平氣和,不立崖異,一時英偉卓犖之士皆歸心焉。少卞急,一日,誦孔子言:"躬自厚而薄責於人",忽覺平時忿懥渙然冰釋。朱熹嚐言:"學如伯恭,方是能變化氣質。"其所講畫,將以開物成務,既臥病,而任重道遠之意不衰。居家之政,皆可為後世法。修《讀詩記》、《大事記》,皆未成書。考定《古周易》、《書說》、《閫範》、《官箴》、《辨誌錄》、《歐陽公本末》,皆行於世。晚年會友之地曰麗澤書院,在金華城中,既歿。郡人即而祠之。子延年。
蔡元定一生所做的學問及思想大多融彙在朱熹的論著中,他自己獨著的書有《大衍詳說》、《律呂新書》、《燕樂》、《原辯》、《皇極經世》、《太玄潛虛指要》、《洪範解》、《八陣圖說》,朱熹為他所著的書都做過序。
蔡元定,字季通,建州建陽人。生而穎悟,八歲能詩,日記數千言。父發,博覽群書,號牧堂老人,以程氏《語錄》、邵氏《經世》、張氏《正蒙》授元定,曰:"此孔、孟正脈也。"元定深涵其義。既長,辨析益精。登西山絕頂,忍饑啖薺讀書。
蔡元定的兩個兒子蔡淵、蔡沉一生皆自食其力,沒有去做官,蔡淵著有《周易訓解》。
聞朱熹名,往師之。熹扣其學,大驚曰:"此吾老友也,不當在弟子列。"遂與對榻講論諸經奧義,每至夜分。四方來學者,熹必俾先從元定質正焉。太常少卿尤袤、秘書少監楊萬裏聯疏薦於朝,召之,堅以疾辭。築室西山,將為終焉之計。
陸九淵字子靜。他三四歲的時候,就問父親天地的盡頭在哪裏,父親笑而沒有回答。陸九淵便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以致廢寢忘食。到了童年時代,其舉止與別的小孩不一樣,見到他的人都非常喜歡他。陸九淵曾對人說“:聽人朗誦張載語言,自以為不敢苟同。”又說:“張載之言,為何與孔、孟之言不相符呢?近來發現其中多有不對之處。”陸九淵初讀《論語》,即覺得孔子學生有子之言支離破碎。他日讀古書,至“宇宙”二字,解者說“: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來曰宙。”忽然省悟說“:宇宙內的事存在於自己的心中,自己心中所想到的事就是宇宙間所存在的事。”又曾說:“東海有聖人出現,這和我心中的想法是一樣的,也是符合道理的。至於西海、南海、北海也有聖人出現,也是同樣的道理。千百世之上有聖人出現,至於千百世之下有聖人出現,皆符合我們心中固有想法,符合天理,是永恒不變的。”
時韓侂胄擅政,設偽學之禁,以空善類。台諫承風,專肆排擊,然猶未敢誦言攻朱熹。至沈繼祖、劉三傑為言官,始連疏詆熹,並及元定。元定簡學者劉礪曰:"化性起偽,烏得無罪!"未幾,果謫道州。州縣捕元定甚急,元定聞命,不辭家即就道。熹與從遊者數百人餞別蕭寺中,坐客興歎,有泣下者。熹微視元定,不異平時,因喟然曰:"友朋相愛之情,季通不挫之誌,可謂兩得矣。"元定賦詩曰:"執手笑相別,無為兒女悲。"眾謂宜緩行,元定曰:"獲罪於天,天可逃乎?"杖屨同其子沉行三千裏,腳為流血,無幾微見言麵。
乾道八年(1172),陸九淵及進士第。他到臨安後,學士爭相與之交往。受其言論啟發,許多人都開始信奉他的觀點。陸九淵教人不循常規,弟子如有小過,則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使之愧疚有所改。弟子中有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者,則為之條分縷析,使之渙然冰釋。陸九淵對於遠在千裏之外的人,隻要略知其大概,就能勾勒出其全貌。他曾說“:思慮之不正者,如果能頃刻而知之,即可以成其正。思慮之正者,如果頃刻而失之,即可變為不正。有些人可以通過其外表來觀察之,有些人則不能這樣。因為以外表觀之,終不足以徹底了解他。以形象劃分人,則不足以挽救人。”陸九淵最初調任隆興、靖安縣主簿,母親去世後,陸九淵在家守喪三年,後改任建寧、崇安縣主簿。因受到少師史浩的舉薦,受召審察,陸九淵未赴,侍從再次舉薦他,他才出為國子正。他教授諸生的方法與在家教門徒的方法沒有什麼不同。不久,陸九淵升任敕令所刪定官。
至舂陵,遠近來學者日眾,州士子莫不趨席下以聽講說。有名士挾才簡傲、非笑前修者,亦心服謁拜,執弟子禮甚恭。人為之語曰:"初不敬,今納命。"愛元定者謂宜謝生徒,元定曰:"彼以學來,何忍拒之?若有禍患,亦非閉門塞竇所能避也。"貽書訓諸子曰:"獨行不愧影,獨寢不愧衾,勿以吾得罪故遂懈。"一日,謂沉曰:"可謝客,吾欲安靜,以還造化舊物。"閱三日卒。侂胄既誅,贈迪功郎,賜諡文節。
陸九淵小時候聽說靖康年間發生的事,就慨然有感於複仇之義。做官後,便訪知勇士,與他們共議恢複之方略。在接受皇帝谘詢時,陸九淵陳說五論:一論仇恥未報,願皇帝廣求天下之俊傑,並與之完成複國興邦之計;二論願皇帝至誠遵德樂道;三論知人之難;四論做事當循序漸進,不可忽冷忽熱,心血來潮;五論人主不應當忙於細瑣小事,而應當著力於大政方針。陸九淵的議論贏得了皇帝的好評。不久,陸九淵除將作監丞,但被給事中王信反駁,詔主管台州道崇觀。陸九淵還鄉時,學者雲集其門下,每次開席講學,屋裏屋外都擠滿了聽眾,甚至有些年高之人也拄著拐杖前來觀聽。陸九淵自號象山翁,學者稱其為象山先生。他曾對學生說:“你們耳聰目明,事父自能孝,事兄自能弟,本無欠缺,不必求之外界,關鍵在於自信自立。”又說:“這個道理與那些溺於利欲的人講容易被接受,與那些固執己見者講卻很困難。”有人曾勸陸九淵著書立說,陸九淵則說:“六經注我,我注六經。”又說:“學苟知道,六經皆我注腳。”
元定於書無所不讀,於事無所不究。義理洞見大原,下至圖書、禮樂、製度,無不精妙。古書奇辭奧義,人所不能曉者,一過目輒解。熹嚐曰:"人讀易書難,季通讀難書易。"熹疏釋《四書》及為《易》、《詩》傳、《通鑒綱目》,皆與元定往複參訂。《啟蒙》一書,則屬元定起稿。嚐曰:"造化微妙,惟深於理者能識之,吾與季通言而不厭也。"及葬,以文誄之曰:"精詣之識,卓絕之才,不可屈之誌,不可窮之辯,不複可得而見矣。"學者尊之曰西山先生。
光宗即位後,陸九淵被差知荊門軍。在任職期間,隻要有老百姓喊冤訴苦,即隨時開庭受理,先讓訴者自持狀子追查,然後相約日期再行辦理,陸九淵能根據實際情況加以裁決,大多以調解為主。如果涉及人倫關係,九淵即使其自毀訴狀,以厚風俗,對於那些著實不可訓導之人,才繩之以法。對境內官吏之貪廉,民俗之習尚善惡,陸九淵都能了如指掌。有訴某人殺了自己的兒子,陸九淵斷定:“不至於如此。”及追究,其子果然無恙。有訴遭竊但不知何人所為,陸九淵列出兩個人名字,捕之審訊,此二人果然認罪,其所竊之物終於悉歸訴者。陸九淵寬宥竊賊之罪,責令其改過自新。有一次,陸九淵對一屬吏說,某人在某地施暴,第二天,果然有人訴說遭遇搶劫,劫者即為陸九淵所說之人,乃加追治。那個屬吏驚歎陸九淵的預斷能力,郡人也把陸九淵視為神人。陸九淵還申嚴保伍之法,如遇盜賊生事,則擒之不漏一人,群盜因而屏息。
其平生問學,多寓於熹書集中。所著書有《大衍詳說》、《律呂新書》、《燕樂》、《原辯》、《皇極經世》、《太玄潛虛指要》、《洪範解》、《八陣圖說》,熹為之序。
荊門雖臨近邊境而無城,陸九淵認為“:荊門處江、漢之間,為四集之地,南護江陵,北援襄陽,東衛隨、郢之側,西當光化、夷陵之衝。荊門鞏固了,則四鄰就有所依靠,否則四鄰即有腹背受敵之虞。由唐之湖陽以趨山,則其渡漢水之地已在荊門之側,由鄧之鄧城以渡漢水,則其趨山之處已在荊門之腹心,自此以外,間道可馳,漢津可渡,坡陀不能限製戰馬行動,灘瀨不能阻止戰車奔馳。我們應該利用此地打擊敵兵,出奇製勝。荊門雖有四麵之山做天然屏障,但沒有城池,使守無依托。”於是,陸九淵奏請朝廷,在荊門築城。從此以後,民無邊境之憂了。陸九淵又在此整頓市易,減輕民稅,遂使商賈雲集,稅收大增。舊用銅錢,因處邊防之前域,以鐵錢易之,而銅是受禁之物,故複令百姓貼納。陸九淵說:“既已禁銅,為什麼又要令百姓輸納呢?”遂全部加以廢蠲。平時教軍伍習射,中者均賞,提拔下屬不限資格流品。陸九淵說:“古者無流品之分,而賢與不肖之辨甚嚴,後世有流品之分,而賢與不肖之辨從略。”每遇天旱,祈禱後即下雨,郡人都感到非常驚奇。一年之後,荊門之地政行令修,民俗為變,諸司交口稱讚陸九淵。丞相周必大也曾稱讚荊門之政治,認為是陸九淵身體力行的結果。
子淵、沉,皆躬耕不仕。淵有《周易訓解》。
有一天,陸九淵對親近之人說:“先教授兄有誌於天下,竟得不到施展就要離開人世了。”又對家人說“:我將死矣。”還對僚臣說:“我將告終。”會逢祈禱下雪,第二天,雪果飄下,陸九淵乃沐浴更衣端坐,兩天後安然去世。參加其葬禮的人多達千數,朝廷賜其諡號曰“文安”。
沉字仲默,少從朱熹遊。熹晚欲著《書傳》,未及為,遂以屬沉。《洪範》之數,學者久失其傳,元定獨心得之,然未及論著,曰:"成吾書者沉也。"沉受父師之托,沈潛反複者數十年,然後成書,發明先儒之所未及。其於《洪範》數,謂:"體天地之撰者《易》之象,紀天地之撰者《範》之數。數始於一奇,象成於二偶。奇者數之所以立,偶者數之所以行。故二四而八,八卦之象也;三三而九,九疇之數也。由是八八而又八八之為四千九十六,而象備矣;九九而又九九之為六千五百六十一,而數周矣。《易》更四聖而象已著,《範》錫神禹而數不傳。後之作者,昧象數之原,窒變通之妙,或即象而為數,或反數而擬象,牽合傅會,自然之數益晦焉。"
起初,陸九淵曾與朱熹會於鵝湖,論辯所學多有分歧。及朱熹知守南康,陸九淵還親自拜訪。朱熹引陸九淵至白鹿洞,讓陸九淵講君子小人喻義利一章,聽者深受感動,至有泣下。朱熹以為陸九淵所講,切中學者隱微深痼之病痛。至於無極而太極之辯,朱陸則書信往來,論辯不休。陸九淵的弟子楊簡、袁燮、舒瞞、沈煥等能傳其學說。
始,從元定謫道州,跋涉數千裏,道楚、粵窮僻處,父子相對,常以理義自怡悅。元定沒,徒步護喪以還。有遺之金而義不可受者,輒謝卻,之曰:"吾不忍累先人也。"年僅三十,屏去舉子業,一以聖賢為師。隱居九峰,當世名卿物色將薦用之,沉不屑就。次子抗,別有傳。
陳傅良字君舉,溫州瑞安人。他年輕時對呆板的科舉考試不以為然,因此總是別出心裁地寫作文章,自成一家,人們對他的文章爭相傳誦,大加讚賞,從者如雲,陳傅良以文章出名。當時,永嘉縣的鄭伯熊、薛季宣皆以學識著稱於世,特別是鄭伯熊對古人的經製治法有很深的研究。陳傅良拜此二人為師,而從薛季宣處學得更多的東西。後來,陳傅良進入太學學習,與廣漢張木式、東萊呂祖謙結為知己。陳傅良從呂祖謙那裏了解到更多的本朝文獻相承條序,而從張木式那裏獲得了主敬集義之功。從此,四方受業於陳傅良的人越來越多。
陸九齡,字子壽。八世祖希聲,相唐昭宗。孫德遷,五代末,避亂居撫州之金溪。父賀,以學行為裏人所宗,嚐采司馬氏冠昏喪祭儀行於家,生六子,九齡其第五子也。幼穎悟端重,十歲喪母,哀毀如成人。稍長,補郡學弟子員。
陳傅良登進士甲科後,教授於泰州。參知政事龔茂良欣賞他的才華,將他薦舉給朝廷,陳傅良遂改任太學錄。後出朝通判福州。丞相梁克家領帥事,委成於陳傅良,傅良平一府曲直,完全以義而行,強禦者不得售其私,陰結言官者論罷之。
時秦檜當國,無道程氏學者,九齡獨尊其說。久之,聞新博士學黃、老,不事禮法,慨然歎曰:"此非吾所願學也。"遂歸家,從父兄講學益力。是時,吏部員外郎許忻有名中朝,退居臨川,少所賓接,一見九齡,與語大說,盡以當代文獻告之。自是九齡益大肆力於學,翻閱百家,晝夜不倦,悉通陰陽、星曆、五行、卜筮之說。
後五年,陳傅良起知桂陽軍。光宗即位後,遷提舉常平茶鹽、轉運判官。湖湘之民無後,不得已以異姓作為自己的後嗣,然官府居然對其征收未成年稅。陳傅良說:“絕人嗣,非政也。”於是複之近二千家。不久,陳傅良轉為浙西提點刑獄。之後,被拜為吏部員外郎,離朝十四年,至此而還朝,須發皆花白,城中之人聚而觀之,發出陣陣嗟歎,號之“老陳郎中”。
性周謹,不肯苟簡涉獵。入太學,司業汪應辰舉為學錄。登乾道五年進士第。調桂陽軍教授,以親老道遠改興國軍,未上,會湖南茶寇剽廬陵,聲搖旁郡,人心震攝。舊有義社以備寇,郡從眾請,以九齡主之,門人多不悅。九齡曰:"文事武備,一也。古者有征討,公卿即為將帥,比閭之長,則五兩之率也。士而恥此,則豪俠武斷者專之矣。"遂領其事,調度屯禦皆有法。寇雖不至,而郡縣倚以為重。暇則與鄉之子弟習射,曰:"是固男子之事也。"歲惡,有剽劫者過其門,必相戒曰:"是家射多命中,無自取死。"
陳傅良為學,從三代、秦、漢以下莫不加以研究,而且對一事一物莫不窮究到底才罷休。對太祖開基之本原尤為潛心。陳傅良在接受皇帝谘詢時說“:太祖皇帝造福後人,以愛惜民力為本。熙寧(1068~1077)以來,用事者始取消太祖約束,一切變改之。諸路上供的歲額,較之祥符年間(1008~1016)增加了一倍,崇寧(1102~1106)年間重修上供之格,頒之於天下,更增至十幾倍。其他雜斂,則熙寧以常平寬剩、禁軍缺額之類別項封樁,而無額上供始於元豐(1078~1085),經製之法始於宣和(1119~1125),總製,月樁起於紹興(1131~1162),皆至今為額,折帛,和賈之類不算在內。賣茶憑證盡歸於都茶場,鹽鈔盡歸於榷貨務。秋苗鬥斛十之八九歸於綱運,其皆不在州縣。州縣自然無以上供,無以上供便豪奪巧取於百姓,於是,取之斛麵、折變、科敷、抑配、贓罰,致使百姓極為困苦。方今之患,豈隻在四夷?不尊天命,不寬民力,其結果更可畏。陛下應當以救民窮為己任,推行太祖未泯之恩澤,以造萬世無疆之福。”
及至興國,地濱大江,俗儉嗇而鮮知學。九齡不以職閑自佚,益嚴規矩,肅衣冠,如臨大眾,勸綏引翼,士類興起。不滿歲,以繼母憂去。服除,調全州教授。未上,得疾。一日晨興,坐床上與客語,猶以天下學術人才為念。至夕,整襟正臥而卒。年四十九。寶慶二年,特贈朝奉郎、直秘閣,賜諡文達。
陳傅良還說:“今天下之力竭於養兵,而莫甚於江上之軍。都統司稱為禦前軍馬,即便是朝廷也不得而知;總領所稱為大軍錢糧,即便是負責糾察的曹官也不得參與。於是富中富外之勢分,而事權不統一,施行無專管,雖欲寬緩民力,而不知怎麼做。如果使都統司之兵與原來在製置司時一樣,總領所錢糧與原來在轉運司時一樣,則內外為一體。內外一體,則寬緩民力可得而議之。”皇上從容嘉納了陳傅良的建議,並對他說:“你過去在哪裏?朕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到你了。將你所著之書呈朕一讀。”陳傅良退而將自己所著的《周禮說》十三篇獻給皇上,升為秘書省少監兼實錄院檢討官、嘉王府讚讀。
九齡嚐繼其父誌,益修禮學,治家有法。闔門百口,男女以班各供其職,閨門之內嚴若朝廷。而忠敬樂易,鄉人化之,皆遜弟焉。與弟九淵相為師友,和而不同,學者號"二陸"。有來問學者,九齡從容啟告,人人自得。或未可與語,則不發。嚐曰:"人之惑有難以口舌爭者,言之激,適固其意;少需,未必不自悟也。"
紹熙三年(1192),陳傅良拜為起居舍人。第二年,兼權中書舍人。起初,光宗之妃黃氏受寵,李皇後妒而殺了黃氏,光宗聽到了這個不幸的消息,加之參加郊祀時受了大風雨,遂因震驚恐懼而得了心病,從此不關心朝事,也不常閱章疏了。陳傅良為此上奏說“:一國之勢好比一個人的身體,壅阻壓抑就容易導致疾病。今日遷延某事,明天阻節某人,就會有奸險趁機而發,這樣一來,內外之情不相通,威福之權柄下落,發展到極點,就會不知天變,不聞邊警,不測災禍了。”光宗有所感悟,正逢疾病好轉,光宗來到了重華宮。但到了第二年的重明節,光宗又稱疾不往重華宮,丞相以下至於太學諸生皆上書勸諫,光宗不聽;此時正召內侍陳源為內侍省押班,陳傅良不願起草命書,且上疏說:“陛下不赴重華宮的原因,就是誤有所疑而積憂成疾,以至於此。我曾就陛下之心反複論之,自認為懇切,陛下亦有所感悟。然不久又變卦,以誤為真,而開無端之釁;以疑為實,而成不治之疾。這是陛下自貽之禍。”光宗見奏後,準備聽從傅良的意見,百官排立,等候皇帝出來。光宗剛走到屏風處,皇後就拉著他往回走,陳傅良見此情景,馬上趨步向前拖住皇上的衣裾,不讓皇上離開,遭到皇後的嗬叱。陳傅良痛哭於廷,皇後更加惱怒。陳傅良無奈,下殿徑自離開。當皇帝再下詔改陳傅良為秘書閣修撰仍兼讚讀時,陳傅良堅辭不受。
廣漢張栻與九齡不相識,晚歲以書講學,期以世道之重。呂祖謙常稱之曰:"所誌者大,所據者實。有肯綮之阻,雖積九仞之功不敢遂;有毫厘之偏,雖立萬夫之表不敢安。公聽並觀,卻立四顧,弗造於至平至粹之地,弗措也。"兄九韶。
寧宗即位,召陳傅良為中書舍人兼侍讀、直學士院、同實錄院修撰。會詔朱熹與在外宮觀,陳傅良說:“朱熹難進易退,內批之下,舉朝驚愕,我不敢起草命書。”朱熹於是進寶文閣待製。禦史中丞謝深甫論陳傅良言不顧行,陳傅良遂出朝提舉興國宮。第二年,監察官交相上疏指責陳傅良,陳傅良被削秩罷官。嘉泰二年(1202),陳傅良複官知泉州,辭不就。後被授集英殿修撰,進寶謨閣待製,在家中去世,終年六十七歲。諡號“文節”。
九韶字子美。其學淵粹。隱居山中,晝之言行,夜必書之。其家累世義居,一人最長者為家長,一家之事聽命焉。歲遷子弟分任家事,凡田疇、租稅、出內、庖爨、賓客之事,各有主者。九韶以訓戒之辭為韻語,晨興,家長率眾子弟謁先祠畢,擊鼓誦其辭,使列聽之。子弟有過,家長會眾子弟責而訓之,不改,則撻之,終不改,度不可容,則言之官府,屏之遠方焉。九韶所著有《梭山文集》、《家製》、《州郡圖》。
陳傅良之著述有《詩解詁》、《周禮說》、《春秋後傳》、《左氏章指》,並流行於世。
陸九淵,字子靜。生三四歲,問其父天地何所窮際,父笑而不答。遂深思,至忘寢食。及總角,舉止異凡兒,見者敬之。謂人曰:"聞人誦伊川語,自覺若傷我者。"又曰:"伊川之言,奚為與孔子、孟子之言不類?近見其間多有不是處。"初讀《論語》,即疑有子之言支離。他日讀古書,至"宇宙"二字,解者曰"四方上下曰宇,往古來今曰宙",忽大省曰:"宇宙內事乃己分內事,己分內事乃宇宙內事。"又嚐曰:"東海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至西海、南海、北海有聖人出,亦莫不然。千百世之上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至於千百世之下有聖人出,此心此理,亦無不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