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七
陳與義字去非,祖籍在京兆,從其曾祖父陳希亮始,其家遷至洛陽,所以,陳與義是洛陽人。陳與義天資聰穎卓越,幼時即能寫作文章,並小有名聲,同輩皆欽佩他,不敢與他相比。陳與義於政和三年(1113)考中上舍甲科,被授與開德府教授,累遷太學博士,擢升為符寶郎,不久遭貶謫,出監陳留酒稅。
○陳與義汪藻葉夢得程俱張嵲韓駒朱敦儒葛勝仲熊克張即之(趙蕃附)
金朝攻陷汴京,高宗南遷,陳與義避難於襄漢,再輾轉湖湘,翻越五嶺到達嶺南。過了許久,朝廷召其為兵部員外郎。紹興元年(1131)夏天,陳與義到了都城臨安,升遷為中書舍人,兼掌內製。後又被拜為吏部侍郎。不久以徽猷閣直學士的身份出知湖州。之後,被召為給事中,其所做駁議精辟典雅,又以顯謨閣直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觀。時朝中宰相有不滿意陳與義者,因此,陳與義被召回後,再次被用為中書舍人、直學士院。紹興六年(1136)九月,高宗幸臨平江,同年十一月,拜陳與義為翰林學士、知製誥。
陳與義,字去非,其先居京兆,自曾祖希亮始遷洛。故為洛人。與義天資卓偉,為兒時已能作文,致名譽,流輩斂衽,莫敢與抗。登政和三年上舍甲科,授開德府教授。累遷太學博士,擢符寶郎,尋謫監陳留酒稅。
紹興七年正月,陳與義為參知政事。在任執政期間,陳與義師用道德以輔朝廷,務尊主威而振綱紀。當時丞相趙鼎說“:人們都認為,中原有可圖之形勢,故宜進軍中原,趁勢收複失地,如失良機,他日將悔咎莫及。”高宗曰“:今皇帝之棺與太後、淵聖皆為金扣押未還,如不與金議和,則無可還之理。”陳與義說:“若能簽訂和議,自然強於用兵,但萬一不能議和,則用兵就不可避免。”皇帝說:“是這樣的。”紹興七年三月,陳與義隨皇帝到建康。第二年,護從皇帝回臨安。因患疾病,陳與義告假,複以資政殿學士知湖州,陳與義再表推辭。皇帝對其病情十分關切,遂請閑提舉臨安洞霄宮。十一月,陳與義離世,終年四十九歲。
及金人入汴,高宗南遷,遂避亂襄漢,轉湖湘,逾嶺嶠。久之,召為兵部員外郎。紹興元年夏,至行在。遷中書舍人,兼掌內製。拜吏部侍郎,尋以徽猷閣直學士知湖州。召為給事中。駁議詳雅。又以顯謨閣直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觀。被召,會宰相有不樂與義者,複用為中書舍人、直學士院。六年九月,高宗如平江,十一月,拜翰林學士、知製誥。
陳與義容貌莊嚴敬肅,不苟言笑,平常待人接物儒雅謙恭,然內性剛強,不可冒犯。陳與義多次舉薦士人於朝廷,但從不與人表白自己的舉薦之功,士人因此而特別推重他。陳與義特別擅長做詩,寫景狀物,清新深邃,迂回婉轉,灑脫不俗,遊離於陶、謝、韋、柳之間。陳與義曾以《墨梅》為題賦詩一首,深得徽宗嘉賞,並因此而特別受到皇帝的器重。
七年正月,參知政事,唯師用道德以輔朝廷,務尊主威而振綱紀。時丞相趙鼎言:"人多謂中原有可圖之勢,宜便進兵,恐他時咎今日之失機。"上曰:"今梓宮與太後、淵聖皆未還,若不與金議和,則無可還之理。"與義曰:"若和議成,豈不賢於用兵,萬一無成,則用兵必不免。"上曰:"然。"三月,從帝如建康。明年,扈蹕還臨安。以疾請,複以資政殿學士知湖州,陛辭,帝勞問甚渥,遂請閑,提舉臨安洞霄宮。十一月,卒,年四十九。
汪藻字彥章,饒州德興人。幼年即非常聰明,與眾不同,後進入太學,又考中進士。調任為婺州的觀察推官,改宣州教授,稍遷為江西提舉學事司幹當公事。
與義容狀儼恪,不妄言笑,平居雖謙以接物,然內剛不可犯。其薦士於朝,退未嚐以語人,士以是多之。尤長於詩,體物寓興,清邃紆餘,高舉橫厲,上下陶、謝、韋、柳之間。嚐賦墨梅,徽宗嘉賞之,以是受知於上雲。
徽宗親自撰寫了《君臣慶會閣詩》,群臣紛紛寫詩進呈,隻有汪藻寫的和詩群臣裏麵沒有人能夠及。這時胡伸以文章出名,當時的人就編成順口溜說:“江左二寶,胡伸、汪藻。”沒有多久,汪藻被提升為《九域圖誌》所的編修官,再升著作佐郎。當時的宰相王黼與汪藻在太學時是同舍,關係素來不好,這樣,汪藻就被迫離開朝廷通判宣州,又提點江州太平觀,居此職凡八年,在整個王黼當權的時期不見用。
汪藻,字彥章,饒州德興人。幼穎異,入太學,中進士第。調婺州觀察推官,改宣州教授,稍遷江西提舉學事司幹當公事。
欽宗即位,召汪藻為屯田員外郎,再遷任太常少卿、起居舍人。高宗即位,召試中書舍人。這時高宗在揚州。汪藻多次上奏章論說事情,宰相黃潛善非常討厭他,就借其他事情,罷免他的官,讓他擔任集英殿的修撰、提舉太平觀。第二年,他又被召為中書舍人兼直學士院,擢升為給事中,又遷兵部侍郎兼侍講,拜翰林學士。皇帝以他所禦製的白團扇,親自在上麵寫了“紫誥仍兼綰,黃麻似《六經》”十個字送給他,士大夫階級都對他羨慕。
徽宗親製《君臣慶會閣詩》,群臣皆賡進,惟藻和篇,眾莫能及。時胡伸亦以文名,人為之語曰:"江左二寶,胡伸、汪藻。"尋除《九域圖誌》所編修官,再遷著作佐郎。時王黼與藻同舍,素不鹹,出通判宣州,提點江州太平觀,投閑凡八年,終黼之世不得用。
適逢當時國家多事,皇帝的詔令多數都出自汪藻之手。汪藻曾論奏諸大將手中握有重兵,逐漸形成了國家內輕外重的局麵,並且陳說了所以待將帥的三件事,後來十年形勢的發展完全證明他所說的。他又上奏章說:“崇寧、大觀以來,那些用錢賄賂當權的大臣和侍臣,像奴隸一樣事奉宦官,以及開拓邊境禍國殃民,因而取得職位名稱,自觀文殿大學士而下至直秘閣和官至銀青光祿大夫的人,近年來對他們稍微有些削級和革職,可是從建炎開始,卻對他們進行恩赦,現在又該甄別和恢複他們的官職,臣認為,何不依國初的慣例,這些人的官隻讓他們做到中大夫。”
欽宗即位,召為屯田員外郎,再遷太常少卿、起居舍人。高宗踐祚,召試中書舍人。時次揚州,藻多論奏,宰相黃潛善惡之,遂假他事,免為集英殿修撰、提舉太平觀。明年,複召為中書舍人兼直學士院,擢給事中,遷兵部待郎兼侍講,拜翰林學士。帝以所禦白團扇,親書"紫誥仍兼綰,黃麻似《六經》"十字以賜,縉紳豔之。
高宗紹興元年(1131),汪藻升任龍圖閣直學士、知湖州。他以顏真卿盡忠唐皇室曾經擔任過湖州的太守一事,上疏皇帝,請求褒揚顏真卿。皇帝於是下詔,賜顏真卿建忠烈廟。汪藻在疏中又說“:古代有國家就必定有史書,因此記皇帝書榻前議論的,則有時政記;把柱下所見所聞的事實記下來的,就有起居注;類列而加以編排,就形成了每日大事記;修而成書,就稱作實錄。今天已經過了三十年,可是不再看到每日大事記,這怎麼能夠昭示於來世?臣請求就在臣所主管的湖州,允許臣尋訪舊的官宦人家的文書,編集哲宗元符庚辰(1100)以來的詔旨,作為編寫每日大事記的準備。”皇帝看了他的奏疏後,同意了他的要求。汪藻負責的史館得以順利開辦。但是修撰綦崇禮卻向皇帝上疏說不必在朝廷外麵設局,這樣湖州史館就被迫停止。與汪藻同郡的人顏經又向朝廷投書控告汪藻購買大量的軍食,汪藻因此被貶級停官。後複起用知撫州,禦史張致遠又上章彈劾他,他就被授予祠祿官。紹興六年(1136),修撰範衝向皇帝上疏說:“每日大事記,是國家的大典,近來皇帝曾命令汪藻纂修,但事情被迫中止,臣恐資料遂因此散失,應該讓他現在就閑職的時間再完成以前的事業。”皇帝於是就下詔頒賜給汪藻史館修撰的夥食費,聽任他自己招聘僚屬進行編纂。紹興八年(1138),汪藻向朝廷呈上他所修成的書,該書收集了自哲宗元符庚辰年(1100)至徽宗宣和乙巳年(1125)所有的皇帝詔旨,共計有六十五卷,汪藻因此再得升官,他的僚屬鮑延祖、孟處義也都分別得到加級。汪藻升任了顯謨閣學士,皇帝派使者賞給他茶葉和藥。不久,汪藻知徽州,過了一年又徙知宣州。諫官彈劾他曾做過蔡京和王黼的客,因此被奪職謫居永州,屢次遇到大赦,都沒有得到寬宥。紹興二十四年(1154)汪藻終於逝世。
屬時多事,詔令類出其手。嚐論諸大將擁重兵,浸成外重之勢,且陳所以待將帥者三事,後十年,卒如其策。又言:"崇、觀以來,貲結權幸,奴事閹宦,與開邊誤國,得職名自觀文殿大學士而下直秘閣、官至銀青光祿大夫者,近稍鐫褫,而建炎恩宥,又當甄複,盍依國初法,止中大夫。"
秦檜死了以後,汪藻得以恢複官職,並授予他兩個兒子的官。紹興二十八年(1158),《徽宗實錄》修成,右仆射湯思退上疏,說汪藻曾纂集過詔旨,近來纂修的實錄,所采用的材料十之七八是取自汪藻編的詔旨,汪藻實大有力於這部實錄。皇帝於是下詔追贈汪藻端明殿大學士。
紹興元年,除龍圖閣直學士、知湖州,以顏真卿盡忠唐室,嚐守是邦,乞表章之,詔賜廟忠烈。又言:"古者有國必有史,古書榻前議論之辭,則有時政記,錄柱下見聞之實,則有起居注,類而次之,謂之日曆,修而成之,謂之實錄。今逾三十年,無複日曆,何以示來世?乞即臣所領州,許臣訪尋故家文書,纂集元符庚辰以來詔旨,為日曆之備。"製可。史館既開,修撰綦崇禮言不必別設外局,乃已。郡人顏經投匭訴其敷糴軍食,遂貶秩停官。起知撫州,禦史張致遠又論之,予祠。六年,修撰範衝言:"日曆,國之大典,比詔藻纂修,事複中止,恐遂散逸,宜令就閑複卒前業。"詔賜史館修撰餐錢,聽辟屬編類。八年,上所修書,自元符庚辰至宣和乙巳詔旨,凡六百六十五卷。藻再進官,其屬鮑延祖、孟處義鹹增秩有差。藻升顯謨閣學士,遣使賜茶藥。尋知徽州,逾年,徙宣州。言者論其嚐為蔡京、王黼之客,奪職居永州,累赦不宥。二十四年,卒。
汪藻做官三十年,卻沒有房子可住。他博覽群書,到老了仍手不釋卷,他特別喜歡讀《春秋左氏傳》和《兩漢書》。汪藻擅長對偶的文辭,一生著述很多,他所寫的詞,人們都爭著傳頌。他有六個兒子,分別取名汪恬、汪恪、汪怛、汪忄丙、汪懍、汪忄喜。
秦檜死,複職,官其二子。二十八年,《徽宗實錄》成書,右仆射湯思退言藻嚐纂集詔旨,比修實錄,所取十蓋七八,深有力於斯文。詔贈端明殿學士。
熊克字子複,建寧建陽人,是禦史大夫熊博的後代。熊克出生時,曾有翠鳥飛臨室內。熊克年幼時,顯出天資俊秀,長大後,喜愛學習且善做文章,郡博士胡憲很器重他,說:“隻要你堅持學習,將來必能以文章揚名。”熊克於紹興年間(1131~1161)考中進士,初知紹興府諸暨縣,在任職期間,上司征賦頗急,許多縣邑官府響應照辦。而熊克則說“:我寧願得罪上司也不忍心讓百姓受苦。”上司派幕僚來巡查征賦情況,時逢久旱不雨,熊克哭泣著對幕僚說“:這難道是催租的日子嗎?”朝廷使者芮輝行至諸暨,見到熊克後說:“我原來隻知道你文章寫得好,現在才知道你為官也很出色。”芮輝特上表舉薦熊克,熊克因此得以入朝提轄文思院。
藻通顯三十年,無屋廬以居。博極群書,老不釋卷,尤喜讀《春秋左氏傳》及《西漢書》。工儷語,多著述,所為製詞,人多傳誦。子六人,恬、恪、憺、怲、懍、憘。
熊克曾將文章獻給曾覿,曾覿又將其文介紹給孝宗,孝宗看後非常喜歡,並親命熊克直學士院。宰相趙雄對此很驚異,並上奏說:“熊克作為一個小臣,未經薦舉而輕得翰院之職,恐難服眾論,請求朝廷對之加以考試,然後起用。”孝宗說:“可以。”於是以熊克為校書郎,累遷學士院權直。孝宗親臨選德殿對熊克說“:你起草誥文,工整有體,這樣朕就可安閑放心了。”
葉夢得,字少蘊,蘇州吳縣人。嗜學蚤成,多識前言往行,談論亹癖不窮。紹聖四年登進士第,調丹徒尉。徽宗朝,自婺州教授召為議禮武選編修官。用蔡京薦,召對,言:"自古帝王為治,廣狹大小,規模各不同,然必自先治其心者始。今國勢有安危,法度有利害,人材有邪正,民情有休戚,四者,治之大也。若不先治其心,或誘之以貨利,或陷之以聲色,則所謂安危、利害、邪正、休戚者,未嚐不顛倒易位,而況求其功乎?"上異其言,特遷祠部郎官。
熊克知道自己為皇帝所器重,因而多次上奏提出自己的政見和主張。他曾在奏章中說:“金朝雖與我簽訂了和約,但這決不能保證其將來能始終信守,因此,我們不能掉以輕心,應當以和為守,以守為攻。在和好之時,做備守之計。邊備如果充實,金人萬一猖獗,其陰謀也難得逞,即使其強與我過不去,責任亦不在我方。今日邊防之守,重點應放在淮東。因為金人如果進犯淮西,須負糧而行,其勢必難;而如果進犯淮東,其糧船可順河而下,就會有助於其攻勢的發展。防守淮河之策,當以墾田、修堰、訓練民兵為急務。援助淮東之策,首先應當考慮在江陰附近建置水軍,勢必引起敵人的懷疑與警覺,應當假托一個名義,即海道乃商賈之要路,因多有搶奪事件發生,故需置一巡檢警督之,然後,每年漸增兵力,不出十年,便可悄然成立一水軍了。中興之際,不必擔心兵不可用,而是操心將權難收的問題。然現今主要的弊端在於:不是將領不可統馭,而是軍情波動不穩。過去,諸大將撫護士卒如家人,擅自罷免一些將領的兵權,禦前軍主帥也是更換無常,凡軍中..榷之利,原本是用以補養士卒的,現在都變成了賄賂之物,軍中士兵能無怨尤嗎?因此,聖上應該嚴戒將帥,不要放縱其聚斂貪欲之心。”孝宗看了熊克的奏章後,對其心誌給予了嘉勉,並讓他起草明堂敕書,熊克說“:兩浙地區有饑荒,且有蝗災,敕文中不宜有溢美之詞。”孝宗表示同意,並讚揚其識體,拜熊克為起居郎兼直學士院,因別人議論,出知台州,任宮觀官。
大觀初,京再相,向所立法度已罷者複行,夢得言:"《周官》太宰以八柄詔王馭群臣,所謂廢置賞罰者,王之事也,太宰得以詔王而不得自專。夫事不過可不可二者而已,以為可而出於陛下,則前日不應廢,以為不可而不出於陛下,則今不可複,今徒以大臣進退為可否,無乃陛下有未了然於中者乎?"上喜曰:"邇來士多朋比媒進,卿言獨無觀望。"遂除起居郎。時用事者喜小有才,夢得言:"自古用人必先辨賢能。賢者,有德之稱,能者,有才之稱,故先王常使德勝才,不使才勝德。崇寧以來,在內惟取議論與朝廷同者為純正,在外惟取推行法今速成者為幹敏,未聞器業任重、識度輕遠者,特有表異。恐用才太勝,願繼今用人以有德為先。"
熊克博聞強記,學識深厚,一生中除喜愛著述外,別無其他嗜好。尤其喜愛鑽研宋朝典章製度,遇人提問,必能對答如流。其家向來清儉,後來做官身貴也無改變。他所住的房子十分簡陋,門前客人的車馬停靠不下,所以,即使是朝官、郡守駕到,也隻得先下車才進入門庭。熊克曾愛臨川童子王克勤之才華,準備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可又缺少陪嫁品,後因起草文誥獲賜金,才了卻了一樁心願,人們因此皆稱道他的清介。熊克去世時七十三歲。
二年,累遷翰林學士,極論士大夫朋黨之弊,專於重內輕外,且乞身先眾人補郡。蔡京初欲以童貫宣撫陝西,取青唐。夢得見京問曰:"祖宗時,宣撫使皆是見任執政,文彥博,韓絳因此即軍中拜相,未有以中人為之。元豐末,神宗命李憲,雖王珪亦能力爭,此相公所見也。昨八寶恩遽除貫節度使,天下皆知非祖宗法,此已不可救。今又付以執政之任,使得青唐,何以處之?"京有慚色,然卒用貫取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