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湛之、江湛、王僧綽
徐湛之,字孝源,東海郯人。司徒徐羨之哥哥的孫子,吳郡太守徐佩之弟弟的兒子。祖父徐欽之,秘書監;父親徐達之,娶的是高祖的長女永興公主,任振武將軍、彭城、沛兩郡太守。高祖兒子們還年幼,因與達之有姻親關係,要重用他,就想讓他先立功。高祖討伐司馬休之時,讓他統領軍隊作前鋒,給他配備了強兵利器;勝利了的話,就將荊州封給他。司馬休之派魯宗之的兒子魯軌打敗了徐達之,達之自己也在戰鬥中被殺。高祖追贈他為中書侍郎。
徐湛之,字孝源,東海郯人。司徒羨之兄孫,吳郡太守佩之弟子也。祖欽之,秘書監。父逵之,尚高祖長女會稽公主,為振威將軍、彭城、沛二郡太守。高祖諸子並幼,以逵之姻戚,將大任之,欲先令立功。及討司馬休之,使統軍為前鋒,配以精兵利器,事克,當即授荊州。休之遣魯宗之子軌擊破之,於陣見害。追贈中書侍郎。
湛之幼年時便成了孤兒,深得高祖寵愛,常和江夏王劉義恭呆在高祖身邊,寢食不離。永初三年(422),高祖下詔:“永興公主是我的嫡親長女,早年遭遇不幸。外孫湛之,尤為我寵愛,可封他為枝江縣侯,食邑五百戶。”幾年後,一次他和弟弟徐淳之一起坐車,牛受驚,車子遇險,下人飛奔前來救他們,湛之讓人們先救弟弟下車,眾人都驚歎他年紀雖小卻有識見。湛之長大後,十分喜歡鑽研文義。侍奉祖母、母親以孝敬聞名。
湛之幼孤,為高祖所愛,常與江夏王義恭寢食不離於側。永初三年,詔曰:“永興公主一門嫡長,早罹辛苦。外孫湛之,特所鍾愛。且致節之胤,情實兼常。可封枝江縣侯,食邑五百戶。”年數歲,與弟淳之共車行,牛奔車壞,左右馳來赴之。湛之先令取弟,眾鹹歎其幼而有識。及長,頗涉大義,善自位待。事祖母及母,並以孝謹聞。
元嘉二年(425),他被任命為著作佐郎,員外散騎侍郎,他未接受。元嘉六年(429),開始修建東宮,他始任補太子洗馬,轉任國子博士,後任奮威將軍,南彭城、沛二郡太守,又調黃門侍郎。因祖母年老,辭去官職。又被授予二郡太守,加輔國將軍,調秘書監,領右軍將軍,轉任侍中,加驍騎將軍。又任秘書監,加散騎常侍,驍騎將軍職位不變。
元嘉二年,除著作佐郎,員外散騎侍郎,並不就。六年,東宮始建,起家補太子洗馬,轉國子博士,遷奮威將軍、南彭城、沛二郡太守,徙黃門侍郎。祖母年老,辭以朝直,不拜。複授二郡,加輔國將軍,遷秘書監,領右軍將軍,轉侍中,加驍騎將軍。複為秘書監,加散騎常侍,驍騎如故。
會稽公主是高祖的嫡長女兒,被太祖敬重禮遇,家事無論大小,一定先征求她的意見再實行。太祖西征謝晦時,讓公主留守京城,統管六宮之事。公主稍有不如意就號哭,太祖十分懼怕她。當初高祖沒有富貴時非常貧窮,曾親自在新洲砍荻草,有打補丁的衣裳都是敬皇後親手縫製的。高祖顯貴後將一件補丁衣裳交給公主說:“後代子孫如果驕縱奢侈而無節製,可將它拿給他們看。”湛之被大將軍彭城王義康寵幸,並和劉湛等人十分投合。到劉湛犯罪時,事情牽連到湛之,太祖大怒,要處之以極刑。湛之既擔憂又害怕沒有法子,隻有去求母親。公主當日就進宮,見了太祖後,也不對太祖行禮,隻大聲哭鬧。她用一錦袋裝著高祖的補丁衣裳,將衣裳擲在地上給太祖看,並說:“你們家本來貧窮低賤,這是我母親為你父親縫的衣裳。如今有一頓飽飯就要殺我的兒子啊!”太祖也哭起來,湛之因之得以保全性命。調任中護軍未接受,又調任太子詹事,不久又加侍中。
會稽公主身居長嫡,為太祖所禮,家事大小,必谘而後行。西征謝晦,使公主留止台內,總攝六宮。忽有不得意,輒號哭,上甚憚之。初,高祖微時,貧陋過甚,嚐自往新洲伐荻,有納布衫襖等衣,皆敬皇後手自作;高祖既貴,以此衣付公主,曰:“後世若有驕奢不節者,可以此衣示之。”湛之為大將軍彭城王義康所愛,與劉湛等頗相附協。及劉湛得罪,事連湛之,太祖大怒,將致大辟。湛之憂懼無計,以告公主。公主即日入宮,既見太祖,因號哭下床,不複施臣妾之禮。以錦囊盛高祖納衣,擲地以示上曰:“汝家本貧賤,此是我母為汝父作此納衣。今日有一頓飽食,便欲殘害我兒子!”上亦號哭,湛之由此得全也。遷中護軍,未拜,又遷太子詹事,尋加侍中。
湛之擅長寫公文,文辭順達,音節流暢。作為皇親國戚富豪之家,其家業非常龐大厚實。樓台園林,貴族中無人趕得上他。他府裏歌伎美妙,冠絕當時。有門生一千多人,都是三吳富家子弟,個個氣質端莊美麗,服飾華美。每當他出行,門生隨從擠滿了道路。碰到雨天,道路泥濘,則全乘車子。太祖嫌他太奢侈放縱,常常勸說他。當時無忌的兒子安成公何勖、孟昶的兒子臨汝公孟靈休,兩個都奢侈豪華,與徐湛之一同以肴膳、器服、車馬的享樂著名。京城百姓稱:“安成的飲食,臨汝的服飾。”湛之則兼有何孟兩家的豪奢,何勖官至侍中,死後諡荒公,靈休擅長彈琴下棋,官至秘書監。
湛之善於尺牘,音辭流暢。貴戚豪家,產業甚厚。室宇園池,貴遊莫及。伎樂之妙,冠絕一時。門生千餘人,皆三吳富人之子,姿質端妍,衣服鮮麗。每出入行遊,途巷盈滿,泥雨日,悉以後車載之。太祖嫌其侈縱,每以為言。時安成公何勖,無忌之子也,臨汝公孟靈休,昶之子也,並各奢豪,與湛之共以肴膳、器服、車馬相尚。京邑為之語曰:“安成食,臨汝飾。”湛之二事之美,兼於何、孟。勖官至侍中,追諡荒公。靈休善彈棋,官至秘書監。
湛之任冠軍將軍、丹陽尹,又封為征虜將軍,加散騎常侍,因為服公主喪,未接受。葬禮過後,又被授予前麵的官職,他上表堅決辭謝,又到廷尉那裏去請罪,皇上詔令獄官不得接受,這之後他接受了任命。他堅決辭謝常侍,皇上允許了。元嘉二十二年(445),範曄等人謀反,湛之開始與他一夥,後來揭發了他們的事,但說的事都不徹底,被範曄等人牽連,他就到廷尉那裏認罪,皇上撫慰他並讓他回去了。
湛之遷冠軍將軍、丹陽尹,進號征虜將軍,加散騎常侍,以公主憂不拜。過葬,複授前職,湛之表啟固辭,又詣廷尉受罪;上詔獄官勿得受,然後就命。固辭常侍,許之。二十二年,範曄等謀逆,湛之始與之同,後發其事,所陳多不盡,為曄等款辭所連,乃詣廷尉歸罪,上慰遣令還郡。湛之上表曰:
元嘉二十四年(447),湛之服完公主喪後,轉任中書令,領太子詹事。出朝任前軍將軍、南兗州刺史,湛之非常善於治理,恩威並用。廣陵城後有一高樓,湛之將之修繕一新,向南遠眺鍾山,城北有河流,物產豐富,風光迷人,湛之又在河畔修起風亭、月觀、吹台、琴室,其間果竹繁茂,花草成行。他在那兒招集文士,極盡遊賞之樂,成為當時的盛事。當時有一和尚叫作惠休,很會寫文章,辭采綺豔,湛之和他交情深厚。世祖命惠休還俗,他本姓湯,官揚州從事史。元嘉二十六年(449),湛之又任丹陽尹,領太子詹事,將軍不變。元嘉二十七年(450),索虜南侵至瓜步,湛之率軍保護京城,與皇太子一道守衛石頭城。二十八年(451)春,魯爽兄弟率部下歸順宋,魯爽是魯軌的兒子。湛之為了國家的長遠利益,特加獎勵接納魯爽等人,沒有任性申明自己的私怨。他乞求退居鄉村,沒被批準。
賊臣範曄、孔熙先等,連結謀逆,法靜尼宣分往還,與大將軍臣義康共相脣齒,備於鞠對。伏尋仲承祖始達熙先等意,便極言奸狀。而臣兒女近情,不識大體,上聞之初,不務指斥,紙翰所載,尤複漫略者,實以凶計既表,逆事歸露;又仰緣聖慈,不欲窮盡,故言勢依違,未敢縷陳。情旨無隱,已昭天鑒。及群凶收禽,各有所列,曄等口辭,多見誣謗;承祖醜言,紛紜特甚。乃雲臣與義康宿有密契,在省之言,期以為定,潛通奸意,報示天文。末雲熙先縣指必同,以誑於曄,或以智勇見稱,或以愚懦為目。既美其信懷可履,複駭其動止必啟。凡諸詭妄,還自違伐,多舉事端,不究源統,齎傳之信,無有主名,所征之人,又已死沒,首尾乖互,自為矛楯。即臣誘引之辭,以為始謀之證,銜臣糾告,並見怨咎,縱肆狂言,必規禍陷。伏自探省,亦複有由。
轉任尚書仆射,領護軍將軍。當時尚書令何尚之認為湛之是國戚,深得皇上恩寵,就想把朝政都推給他,一切上書上訴全不處理,湛之也根據《職官記》以及有關法令認為:尚書令掌管朝廷內外事務,總攬全局,如果尚書令空缺,政事才歸仆射負責。因而他也將政務推給尚之,兩相互相推委。禦史中丞袁淑上奏要求將二人一起免去官職。皇帝下詔:“尚書令、仆射是具體處理朝政的,兩人不共同努力各司其職卻相互推委,應該糾正。但是因為前朝的朝政比較混亂錯謬才導致如今的問題,破例不予追究,應詳加匡正。”於是就讓湛之和尚之共同受理下麵的上書。尚之雖然是尚書令,但朝政仍全歸湛之處理。先前,劉湛被誅殺,殷景仁死去,太祖委任沈演之、庾炳之、範曄等人,後來又有江湛、何禹之,範曄被殺後,炳之免官,演之、禹之皆去世。到這時江湛任吏部尚書和湛之共處權要之位,世稱“江徐”。
昔義康南出之始,敕臣入相伴慰,晨夕覲對,經逾旬日。逆圖成謀,雖無顯然,懟容異意,頗形言旨。遺臣利刃,期以際會,臣苦相諫譬,深加拒塞。以為怨憤所至,不足為慮,便以關啟,懼成虛妄,思量反覆,實經愚心,非為納受,曲相蔽匿。又令申情範曄,釋中間之憾,致懷蕭思話,恨婚意未申,謂此僥幸,亦不宣達。
皇上有病,湛之就入宮侍候醫藥。二凶巫蠱的事情暴露後,皇上想廢棄劭,賜浚死。而世祖不為皇上寵愛,所以屢次出使外藩,不能住在京城。南平王鑠、建平王宏同被皇上寵愛,鑠的妃子就是江湛的妹妹,就勸皇上立鑠為太子。元嘉末年,皇帝將鑠從壽陽召回京城,來了後又改變主意,想立宏為太子,但又嫌宏不夠次序,所以議論許久卻難以定下來。皇上和湛之除去旁人共同議事,有時通宵達旦。皇上常在夜裏讓湛之拿著蠟燭,繞著房外牆壁的護衛,擔心有人竊聽。劭入宮殺君之日,皇上和湛之兩人頭天晚上就在房內單獨談話,直到早上還未熄燈。湛之聽到響聲驚起走到北門,還沒有來得及開門就被殺害,時年四十四歲。世祖即皇位後追贈他為司空,加封散騎常侍,原官職不變,諡號為忠烈公。又下詔:“徐羨之、江湛、王僧綽三家遭禍害荼炭,遺孤流落在外,思念他們的過去,心情異常沉痛。可以讓他們的子孫回到他們原先的住處,厚加撫恤。”從此這三家長期接受國家的供給。
陛下敦惜天倫,彰於四海,籓禁優簡,親理鹹通;又昔蒙眷顧,不容自絕,音翰信命,時相往來。或言少意多,旨深文淺,辭色之間,往往難測。臣每懼異聞,皆略而不答。惟心無邪悖,故不稍以自嫌。忄婁忄婁丹實,具如此啟。至於法靜所傳,及熙先等謀,知實不早,見關之日,便即以聞。雖晨光幽燭,曲昭窮款,裁以正義,無所逃刑。束骸北闕,請罪司寇,乾施含宥,未加治考,中旨頻降,製使還往,仰荷恩私,哀惶失守。
湛之有三個兒子:聿之、謙之被元凶殺害,恒之繼承父親的封侯,娶了太祖第十五女南陽公主,早亡,無子。聿之的兒子孝嗣繼承封號。
臣殃積罪深,丁罹酷罰,久應屏棄,永謝人理。況奸謀所染,忠孝頓闕,智防愚淺,暗於禍萌,士類未明其心,群庶謂之同惡,朝野側目,眾議沸騰,專信仇隙之辭,不複稍相申體。臣雖駑下,情非木石。豈不知醜點難嬰,伏劍為易。而靦然視息,忍此餘生,實非苟吝微命,假延漏刻。誠以負戾灰滅,貽惡方來,貪及視息,少自披訴;冀幽誠丹款,儻或昭然,雖複身膏草土,九泉無恨。顯居官次,垢穢朝班,厚顏何地,可以自處。乞蒙隳放,伏待鈇钅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