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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書》 作者:梁沈約  

列傳·卷七十四

臧質、魯爽、沈攸之
臧質,字含文,東莞郡莒縣人。他父親臧熹字義和,是武敬皇後(劉裕妻)的弟弟。臧熹和他哥哥臧燾都喜歡讀經書。晉朝隆安初年,戰爭不斷,臧熹於是學習騎馬射箭的技術,希望建立一番功業。一次到溧陽縣,縣令阮崇和臧熹一起去打獵,恰遇老虎衝出獵圈,其他人都紛紛逃跑,臧熹卻奔上去射了一箭,箭一射出老虎便倒地不動了。宋高祖劉裕打進京口城,臧熹的族弟臧穆殺掉桓修。高祖進軍建康,桓玄倉惶出逃,劉裕指派臧熹到皇宮接受圖書和各種器物,看管皇宮的財產。其中有一件黃金裝璜的樂器,劉裕向臧熹說:“你也許想得到這東西吧?”臧熹嚴肅地說:“皇上被軟禁和逼迫,流落於四方,將軍最先勤王,為皇家建立大功。我雖然不很賢明,但並不在意於聽音樂。”劉裕連忙笑著說:“這隻是和你開玩笑罷了。”之後當劉裕的行鎮軍事職務,又當員外散騎常侍。之後又做劉裕鎮軍軍事職務,兼職東海太守,因為和劉裕一起起義,封爵始興縣五等侯,又任劉裕的車騎將軍,中軍軍事職務。劉裕將要攻打南燕慕容超,當時謀劃的人很多都反對。臧熹卻從容不迫地說:“主公如果征伐南燕,拯救人民於水深火熱之中,統一天下,並不是遙遙無期的事。”劉裕回答說:“你說得對。”等到北伐時,臧熹要求隨從劉裕,沒有被允許,而讓他當了建威將軍、臨海太守。臨海郡多次經受戰火,人民死亡眾多,臧熹用心安撫和整頓,招攬流民,奔赴臨海的人有上千家。孫季高從海上襲擊廣州,中間經過臨海,臧熹幫助他運送物質,使孫季高後勤供應沒有顧慮。他又被推舉當散騎常侍官職,因母親去世離職,此後又隨同劉裕討伐劉毅。任職寧朔將軍,劉毅平定後,劉裕派遣朱齡石統率大軍攻討四川的譙縱。命令臧熹率領奇兵從中水出擊,以寧朔將軍並建平巴東二郡太守的職務從軍。蜀王譙縱派大將譙撫之率領一萬多人駐守牛脾城,又派譙小苟防衛打鼻城,臧熹攻到牛脾城,譙撫之大敗而逃。臧熹追擊並殺掉了他。譙小苟聽說譙撫之死了,馬上逃跑。成都被攻下。臧熹突發疾病。晉安帝義熙九年(413)死於蜀郡牛脾縣。當時僅三十九歲,死後被追認為光祿勳。

臧質,字含文,東莞莒人。父熹,字義和,武敬皇後弟也。與兄燾並好經籍。隆安初,兵革屢起,熹乃習騎射,誌在立功。嚐至溧陽,溧陽令阮崇與熹共獵,值虎突圍,獵徒並奔散,熹直前射之,應弦而倒。高祖入京城,熹族子穆斬桓修。進至京邑,桓玄奔走,高祖使熹入宮收圖書器物,封閉府庫。有金飾樂器,高祖問熹:“卿得無欲此乎?”熹正色曰:“皇上幽逼,播越非所。將軍首建大義,劬勞王家。雖複不肖,無情於樂。”高祖笑曰:“聊以戲卿爾。”行參高祖鎮軍事,員外散騎侍郎,重參鎮軍軍事,領東海太守。以建義功封始興縣五等侯。又參高祖車騎、中軍軍事。高祖將征廣固,議者多不同。熹從容言曰:“公若淩威北境,拯其塗炭,寧一六合,未為無期。”高祖曰:“卿言是也。”及行,熹求從,不許,以為建威將軍、臨海太守。郡經兵寇,百不存一,熹綏緝綱紀,招聚流散,歸之者千餘家。孫季高海道襲廣州,路由臨海,熹資給發遣,得以無乏。征拜散騎常侍,母憂去職。頃之,討劉毅,起為寧朔將軍,從征。事平,高祖遣硃齡石統大眾伐蜀,命熹奇兵出中水,以本號領建平、巴東二郡太守。蜀主譙縱遣大將譙撫之萬餘人屯牛脾,又遣譙小苟重兵塞打鼻。熹至牛脾,撫之戰敗退走,追斬之。小苟聞撫之死,即便奔散。成都既平,熹遇疾。義熙九年,卒於蜀郡牛脾縣,時年三十九。追贈光祿勳。
臧質少年時代喜歡追鷹走狗,特別會賭博,身長六尺七寸,額部前傾,牙齒外露,頭頂沒有毛發,四周有一圈卷發。當他不滿二十歲時,劉裕讓他當世子中軍參軍,永初元年(420)臧質當員外散騎侍郎,是因為跟劉義隆曾在一起的緣故。母親去世時他離職。服孝三年後,又當江夏王劉義恭的撫軍參軍。因為輕佻放縱,被文帝知道,降為給事中。他表姐會稽宣長公主每每在文帝前為臧質說話,於是又讓他外出當建平太守。很能得蠻楚地區百姓的擁護。南蠻校尉劉湛回到朝廷,稱他是一個好太守,因此他遷官寧遠將軍,曆陽太守。他接著升竟陵江夏太守,再當建武將軍,巴東、建平兩郡太守。官吏和百姓都很愛戴他。

質少好鷹犬,善蒱博意錢之戲。長六尺七寸,出麵露口,禿頂拳發。年未二十,高祖以為世子中軍行參軍。永初元年,為員外散騎侍郎,從班例也。母憂去職。服闋,為江夏王義恭撫軍,以輕薄無檢,為太祖所知,徙為給事中。會稽宣長公主每為之言,乃出為建平太守,甚得蠻楚心。南蠻校尉劉湛還朝,稱為良守。遷寧遠將軍、曆陽太守。仍遷竟陵、江夏內史,複為建武將軍、巴東、建平二郡太守,吏民便之。
臧質剛剛三十歲,多次當名郡太守,又博覽史書,處理文書案件快捷而簡便,既有氣魄又喜歡談論打仗的事。文帝認為他可以辦大事,想讓他當益州刺史。還未實行,又調他為使持節,都督徐兗二州諸軍事,寧遠將軍,徐兗二州刺史,在任期內奢侈過分,賞罰無常,被有關官吏彈劾,文帝寬容了他。他和範曄,徐湛之很友好,範曄謀反,估計臧質定會響應他,誰知範曄的陰謀迅速暴露,臧質又被選為建威將軍,義興太守,文帝元嘉二十六年(449),文帝拜謁京陵,臧質來到丹徒朝見皇帝,與何勳、擅和之都因是有功之臣,同時被待以上賓的禮節,文帝設宴款待了他們。在酒席上非常融洽。文帝賜給他們每人一千匹布。

質年始出三十,屢居名郡,涉獵史籍,尺牘便敏,既有氣幹,好言兵權。太祖謂可大任,欲以為益州事,未行,征為使持節、都督徐兗二州諸軍事、寧遠將軍、徐兗二州刺史。在鎮奢費,爵命無章,為有司所糾,遇赦。與範曄、徐湛之等厚善,曄謀反,量質必與之同,會事發,複為建威將軍、義興太守。元嘉二十六年,太祖謁京陵,質朝丹徒,與何勖、檀和之並功臣子,時共上禮。太祖設燕盡歡,賜布千匹。
元嘉二十七年(450)臧質升任南譙王劉義宣司空的司馬,寧朔將軍,南平內史。還未就任,恰遇北魏皇帝拓跋燾圍攻汝南郡,汝南城防司令陳憲堅定防守並向朝廷告急。文帝派臧質率輕兵進入壽陽城,立即統率壽陽軍隊。和安蠻司馬劉康祖共同救護陳憲。魏軍退走。便命令臧質進攻汝南西邊的刀壁等山蠻。大敗山蠻,俘獲一萬多人,因此他升官太子右衛帥,又因為之前攻擊山蠻時誤殺手下隊長嚴祖和接受一些俘虜,不把他們送交朝廷,被免去官職。此時文帝正大舉北伐,臧質以士兵身份和驃騎司馬王方四等率領軍隊攻擊許昌,洛陽,安北司馬王玄謨進攻滑台受挫,臧質請求乘此機會代替王玄謨,文帝不允許。

二十七年春,遷南譙王義宣司馬、寧朔將軍、南平內史。未之職,會索虜大帥拓跋燾圍汝南,汝南戍主陳憲固守告急。太祖遣質輕往壽陽,即統彼軍,與安蠻司馬劉康祖等救憲。虜退走,因使質伐汝南西境刀壁等山蠻,大破之,獲萬餘口,遷太子左衛率。坐前伐蠻,枉殺隊主嚴祖,又納麵首生口,不以送台,免官。是時上大舉北討,質白衣與驃騎司馬王方回等率軍出許、洛,安北司馬王玄謨攻滑台,不拔,質請乘驛代將,太祖不許。
魏軍侵略徐州、豫州,拓跋燾率大軍數十萬向彭城進發,文帝命令臧質做輔國將軍,假節設置部佐,率一萬多人向北增援,剛到盱眙城,拓跋燾已過淮河,冗從仆射胡崇之任臧質部下司馬,胡崇之的副官與太子積弩將軍臧澄之,建威將軍毛熙祚也被臧質統率。盱眙城東邊有座高山,臧質擔心敵人占據它們,命令胡崇之、臧澄之兩路人馬駐紮山上,臧質駐紮南城,敵人先進攻胡崇之、臧澄之等兩支部隊,胡崇之苦戰不已,但寡不敵眾,兩支軍隊逃竄,結果全被敵人殺死,敵人又進攻毛熙祚的部隊,毛熙祚的部下全部是北府精兵,他的部將李灌率領官兵拚命反擊,殺死很多敵人,隊長周胤之,監軍楊文生又率兵射擊敵人,敵人快撤退時,恰巧毛熙祚因傷勢過重而死去,這支軍隊也突然崩潰,這天臧質按兵不救,所以三支軍隊全軍覆沒。這以前,仇池被攻下時,胡崇之當時是龍驤將軍,北秦川刺史,坐鎮百頃城,行軍到濁水時,被魏軍打敗,全軍覆沒,胡崇之和他的部下都被敵人俘虜,以後又找機會竄逃而回,到這次又被敵人打敗,毛熙祚是司州刺史朱修之的侄兒,胡崇之、毛熙祚都被贈官正員郎,臧澄之的事參見他祖父臧燾傳。

虜侵徐、豫,拓跋燾率大眾數十萬遂向彭城,以質為輔國將軍、假節、置佐,率萬人北救。始至盱眙,燾已過淮,冗從仆射胡崇之領質府司馬,崇之副太子積弩將軍毛熙祚亦受統於質。盱眙城東有高山,質慮虜據之,使崇之、澄之二軍營於山上,質營城南。虜攻崇之、澄之二營,崇之等力戰不敵,眾散,並為虜所殺。虜又攻熙祚,熙祚所領悉北府精兵,幢主李灌率厲將士,殺賊甚多。隊主周胤之、外監楊方生又率射賊,賊垂退,會熙祚被創死,軍遂散亂。其日質案兵不敢救,故二營一時覆沒。
前麵三支部隊潰敗之後,當日晚上臧質的部隊也潰逃了。他們丟掉所有軍需物質和盔甲武器,丟下一百多人空手跑到盱眙城,盱眙太守沈璞已完整地作好了攻守準備。城內有戰士三千人,臧質見了大喜,便和沈璞共同防守。敵人開始向南進攻時,並未帶隨軍糧彈,隻向當地百姓籌措軍糧。等過了淮河吃光了平越、石鱉兩個軍營的糧食,這時已無處掠取物資,士兵與戰馬饑餓得很,聽說盱眙城有儲藏好的穀粟,希望把它當成回家的幹糧倉庫。魏人自攻破胡崇之等之後,攻盱眙城不下,便率軍南下。因此盱眙城得以加固防城的守備,無不做得十分嚴密。

初,仇池之平也,以崇之為龍驤將軍、北秦州刺史,宋百頃,行至濁水,為索虜所克,舉軍敗散;崇之及將佐以下,皆為虜所執,後得叛還,至是又為虜所敗焉。熙祚,司州刺史修之兄子也。崇之、熙祚並贈正員郎;澄之事在祖父燾傳。
文帝元嘉二十八年(451)正月初旬,拓跋燾從廣陵北返,便全力攻擊盱眙,並向臧質要酒喝,臧質裝了一壺尿送給拓跋燾。拓跋燾非常憤怒,便修起長長的包圍壕溝,一個晚上便選出了進攻方向,從東北向城內猛攻,挖城東山上的土和石頭填滿了護城河,拓跋燾又怕城內宋軍從水路逃跑,於是又造出大船,想在君山建浮橋,以便斷絕從淮河逃跑的退路,城內宋軍乘坐軍船出來迎戰,大敗魏軍。第二天早晨,敵人改大船為浮船,橋上都布置士兵防守,城內出戰,不能打敗敵兵,於是敵人的浮橋成功,宋軍水陸之路斷絕了。

三營既敗,其夕質軍亦奔散,棄輜重器甲,單七百人投盱眙。盱眙太守沈璞完為守戰之備,城內有實力三千,質大喜,因共守。虜初南出,後無資糧,唯以百姓為命。及過淮,食平越、石鱉二屯穀,至是抄掠無所,人馬饑困,聞盱眙有積粟,欲以為歸路之資。既破崇之等,一攻城不拔,便引眾南向。城內增修守備,莫不完嚴。二十八年正月初,燾自廣陵北返,便悉力攻盱眙,就質求酒,質封溲便與之。燾怒甚,築長圍,一夜便合,開攻道,趣城東北,運東山土石填之。虜又恐城內水路遁走,乃引大船,欲於君山作浮橋,以絕淮道。城內乘艦逆戰,大破之。明旦,賊更方舫為桁,桁上各嚴兵自衛。城內更擊不能禁,遂於軍山立桁,水陸路並斷。
拓跋燾給臧質寫了一封信說:“我軍現在派的戰士,都不是我們鮮卑族人,城的東北是丁零人和東胡人,城南是陝西的氐族和羌族人。假如丁零族人死的話,正好可以消滅常山郡和趙郡的反賊;東城人死的話,正好消滅並州的反賊;氐族和羌族死的話,正可以消滅關中的反賊;你如果殺死丁零人,胡人,沒有什麼不好的。”臧質的回信說:“你的信已經看了,知道你的險惡用心。你倚仗強兵,多次侵略我國,這方麵的事,不用多說。雖然王玄謨從東邊撤退,梁坦在西邊兵敗,但你怎麼不知道童謠裏的話:‘敵人飲馬長江水,拓跋佛狸(燾小名)死卯年。”這個期限還沒有到,這不過是開啟你飲馬長江的途徑罷了,冥冥之中,你的性命難逃,不是人力能管得了的。我接受皇上的命令,要消滅你們,準備打到你們的都城,還未等到那時,你竟然自動上門送死,怎麼能讓你活著跑回去,在你的桑乾宮喝酒吃肉呢!隻要你停下來攻擊我的城市,即使我不能殺死你你也必須因此而死。如果你幸運的話,也許是被亂兵殺死;如果你的運氣壞,那麼一定要把你生擒歸案,用一驢車拖你到刑場去斬首。我本來不打算保全性命。如老天爺瞎了眼,被你打敗,你碎屍萬段也好,車裂鍋煮也好。如果這樣,也不足以向我們皇上謝罪。你的見識謀略力量,難道可以超過苻堅嗎?這幾年老天讓你得逞;隻是你們的步兵騎兵還沒有喝長江水,太歲卯未年還未到罷了。斛蘭氏當年深入彭城,遇到幾天雨水,沒有一個人活著回去,怎麼你不記得了?馬上春雨將到,我們的援軍將要四麵會集,你盡管安心攻城,不要走好了。如果你們的糧食不夠的話,盡量告訴我,我們馬上就會送給你糧食。現在你送我一把戰刀,難道是想叫我砍在你身上嗎?辛苦了,把這封信和你的使者一同帶回去,大家各自努力,不需多說。”這時魏國童謠中說:“兵車北來如穿梭,未料胡馬飲江水,胡主歸北死石濟,苦想渡江天不從。”所以臧質在信中這樣回答拓跋燾。

燾與質書曰:“吾今所遣鬥兵,盡非我國人,城東北是丁零與胡,南是三秦氐、羌。設使丁零死者,正可減常山、趙郡賊;胡死,正減並州賊;氐、羌死,正減關中賊。卿若殺丁零、胡,無不利。”質答書曰:“省示,具悉奸懷。爾自恃四腳,屢犯國疆,諸如此事,不可具說。王玄謨退於東,梁坦散於西,爾謂何以不聞童謠言邪:‘虜馬飲江水,佛狸死卯年。’此期未至,以二軍開飲江之徑爾,冥期使然,非複人事。寡人受命相滅,期之白登,師行未遠,爾自送死,豈容複令生全,饗有桑乾哉!但爾往攻此城,假令寡人不能殺爾,爾由我而死。爾若有幸,得為亂兵所殺。爾若不幸,則生相剿縛,載以一驢,直送都市。我本不圖全,若天地無靈,力屈於爾,齏之粉之,屠之裂之,如此未足謝本朝。爾識智及眾力,豈能勝苻堅邪!頃年展爾陸梁者,是爾未飲江,太歲未卯年故爾。斛蘭昔深入彭城,值少日雨,隻馬不返,爾豈憶邪?即時春雨已降,四方大眾,始就雲集,爾但安意攻城莫走。糧食闕乏者告之,當出廩相飴。得所送劍刀,欲令我揮之爾身邪!甚苦,人附反,各自努力,無煩多雲。”是時虜中童謠曰:“軺車北來如穿雉,不意虜馬飲江水。虜主北歸石濟死,虜欲渡江天不徙。”故質答引之。燾大怒,乃作鐵床,於其上施鐵镵,雲破城得質,當坐之此上。質又與虜眾書曰:“示詔虜中諸士庶:狸伐見與書如別,等正朔之民,何為力自取如此。大丈夫豈可不知轉禍為福邪!今寫台格如別書,自思之。”時購斬燾封開國縣侯,食邑一萬戶,賜布絹各萬匹。
拓跋燾見信大怒,於是做一個鐵床,在床上放一些鐵釺,說要攻破城池捉到臧質,一定要讓他坐在這上麵。臧質又給敵人各軍隊少數民族送出書信說:“給你們這些官兵看一些東西;拓跋佛狸給我的信如下:你們都是中國的百姓,何必為敵人如此出力,男子漢大丈夫怎麼不知道轉禍為福呢!現在寫給你們的信如下,你們細細思量!”同時下令如果有能殺掉拓跋燾的,封開國縣侯,食邑一萬戶,另加各種布帛一萬匹。

虜以鉤車鉤垣樓,城內係以驅絙,數百人叫喚引之,車不能退。既夜,以木桶盛人,懸出城外,截其鉤獲之。明日,又以衝車攻城,城土堅密,每至,頹落不過數升。虜乃肉薄登城,分番相代,墜而複升,莫有退者,殺傷萬計,虜死者與城平。又射殺高梁王。如此三旬,死者過半。燾聞彭城斷其歸路,京邑遣水軍自海入淮,且疾疫死者甚眾。二月二日,乃解圍遁走。上嘉質功,以為使持節、監雍、梁、南北秦四州諸軍事、冠軍將軍、寧蠻校尉、雍州刺史,封開國子,食邑五百戶。明年,太祖又北伐,使質率所統見力向潼關,質頓兵近郊,不肯時發,獨遣司馬柳元景屯兵境上,不時進軍。質又顧戀嬖妾,棄營單馬還城,散用台庫見錢六七百萬,為有司所糾,上不問也。
魏軍用鉤車鉤城樓,宋軍在城內用粗麻繩係住敵人的鉤車,幾百人共同拉著,鉤子不能退回去。到了夜晚,用木桶裝著士兵,吊出城外,斬斷鉤子把它們拉進城來。第二天,敵人又用衝車來攻城,但城牆堅固,衝車每一次斫撞的地方也不過掉幾升牆土。於是魏軍又赤膊登城一批接一批,前麵的掉下去,後麵跟著上,沒有一個退卻的,被殺傷的幾達一萬多人,死屍堆積幾乎和城牆一樣高,守軍還射死了魏軍的高陽王。這樣鏖戰達一個多月,敵人死掉近一半。此時拓跋燾又聽說彭城王劉義康,準備截斷他的退路,宋朝正派水軍從海上進入淮河,加上因病而死的很多,二月二日,拓跋燾解除對盱眙的包圍逃走了。

元凶弑立,以質為丹陽尹,加征虜將軍。質家遣門生師顗報質,具太祖崩問。質疏顗所言,馳告司空義宣,又遣州祭酒從事田穎起銜命報世祖,率眾五千,馳下討逆,自陽口進江陵義宣。質諸子在都邑,聞質舉義,並逃亡。劭欲相慰悅,乃下書曰:“臧敦等無因自駭,急便竄逸,迷昧過甚,良可怪歎。質國戚勳臣,忠誠篤亮,方當顯位,讚翼京輦,而子弟波迸,傷其乃懷。可遣宣譬令還,鹹複本位。”劭尋錄得敦,使大將軍義恭行訓杖三十,厚給賜之。義宣得質報,即日舉兵,馳信報世祖,板進質號征北將軍。質徑赴尋陽,與世祖同下。
文帝認為臧質立了大功,讓他當使持節,監護雍州、梁州、南秦州、北秦州四州諸軍事,冠軍將軍、寧蠻校尉、雍州刺史,封他為開國子,食邑五百戶。第二年,文帝又北伐,命令臧質率領他的所有部隊向潼關發動攻擊,但臧質在城郊停軍不動,隻派他的司馬柳元景駐兵邊境之上,仍然不按時進軍。後來臧質又留戀寵姬愛妾,丟下軍隊,一個人回到襄陽,把雍州府倉庫的現錢用了六七百萬,被有關部門彈劾,文帝沒有追究這些。

世祖至新亭即位,以質為都督江州諸軍事、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刺史,加散騎常侍,持節如故。使質率所領自白下步上,直至廣莫門,門者不守。薛安都、程天祚等亦自南掖門入,與質同會太極殿,生禽元凶。仍使質留守朝堂,甲仗百人自防。封始興郡公,食邑三千戶。之鎮,舫千餘乘,部伍前後百餘裏,六平乘並施龍子幡。
太子劉邵殺文帝即位時,讓臧質做丹陽尹兼任征虜將軍,臧質家裏人派門人師凱給臧質報訊,把文帝被殺的經過全部告訴給臧質。臧質把師凱說的寫成奏疏,派人告訴譙郡王劉義宣,又派雍州祭酒從事田穎起,帶著他的意思報告給武陵王劉駿,他本人則率軍五千,飛馳東下討伐劉邵,他從陽口到江陵會見劉義宣,臧質的幾個在首都的兒子,聽說臧質起兵逃出京城。劉邵想安慰取悅他們,下了一道詔書說:“臧敦等無故恐嚇自己,慌忙逃走,太糊塗了,確實令人大惑不解。臧質是皇家的親戚,有功的大臣,忠誠皇室,誠實剛正,正要讓他到一個更重要的位置上,輔佐朝廷,但他的子弟都逃離京城,這不利於他們的利益,現在派人告訴他們朝廷的意思,讓他們各自恢複本職。”不久劉邵找到臧敦,叫大將軍劉義恭代理打了臧敦三十棍子。之後又賞了一大堆東西。劉義宣得到臧質的報告,當天便宣布起兵,迅速派人告訴武陵王劉駿,並且順便任命臧質當征北將軍。臧質直接進兵尋陽,和武陵王劉駿同時東下。武陵王劉駿到了新亭,正式登皇帝位,讓臧質做都督江州諸軍事、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刺史,另加散騎常侍,使持節和過去一樣,派臧質率他的部隊從白下城步行而上,直接進攻廣莫門,守門的士兵都逃跑了。薛安都、程天祚等人也從南掖門攻入,和臧質會師太極殿,生擒劉邵。此後又派臧質留下防守朝廷宮殿,另外百人警衛保護臧質。封他為始興郡公,食邑三千戶。他回到江州時,大小船隻達千餘艘。所統部隊前後長達百餘裏。和臧質一起六艘船都刻有龍形印紋。

時世祖自攬威柄,而質以少主遇之,是事專行,多所求欲。及至尋陽,刑政慶賞,不複諮稟朝廷。盆口、鉤圻米,輒散用之,台符屢加檢詰,質漸猜懼。自謂人才足為一世英傑,始聞國禍,便有異圖,以義宣凡暗,易可製勒,欲外相推奉,以成其誌。及至江陵,便致拜稱名。質於義宣雖為兄弟,而年大近十歲,義宣驚曰:“君何意拜弟?”質曰:“事中宜然。”時義宣已推崇世祖,故其計不行。質每慮事泄,及至新亭,又拜江夏王義恭,義恭愕然,問質所以。質曰:“天下屯危,禮異常日,前在荊州,亦拜司空。”會義宣有憾於世祖,事在《義宣傳》。質因此密信說誘,陳朝廷得失。又謂:“震主之威,不可持久,主相勢均,事不兩立。今專據閫外,地勝兵強,持疑不決,則後機致禍。”質女為義宣子采妻,謂質無複異同,納其說。且義宣腹心將佐蔡超民之徒,鹹有富貴之情,願義宣得,欲倚質威名,以成其業,又勸獎義宣。義宣時未受丞相,質子敦為黃門侍郎,奉詔敦勸,道經尋陽,質令敦具更譬說,並言世祖短長,義宣乃意定。馳報豫州刺史魯爽,期孝建元年秋同舉。爽失旨,即便起兵。遣人至京邑報弟瑜,瑜席卷奔叛。瑜弟弘為質府佐,世祖遣報質,質於是執台使,狼狽舉兵。上表曰:
此時宋武帝正收集權力,但臧質卻把他當小皇帝看待,專橫獨斷,貪得無厭。到了尋陽,賞罰獎懲,不再向朝廷請示。盆口、鉤圻兩戍的米都挪用了,朝廷多次派人來檢查質問,臧質漸漸懷疑起來,心中恐懼。又心想自己的才略,在當時確實沒有第二個人趕得上,先前聽說劉邵殺掉文帝,便頓生野心,因為劉義宣能力平庸,容易挾製,想表麵上推戴他,暗中則自己掌權。到了江陵,以非常之禮拜見義宣。臧質和劉義宣是表兄弟,但他比義宣大十歲,義宣當時大驚說:“兄長為什麼事拜老弟呢!”臧質說:“在這樣的時候就該這樣。”隻因當時劉義宣已推奉孝武帝劉駿,所以他的企圖沒有得逞,臧質經常擔心這件事泄露出去,但到了新亭,又以非常之禮拜見江夏王劉義恭,義恭大吃一驚,問臧質為什麼這樣,臧質說:“天下動蕩時期,禮節和平常不同,先前在荊州,我也是這樣見義宣的。”恰巧義宣和孝武帝有矛盾(參見《義宣傳》),臧質因此暗地派人引誘劉義宣,議論朝廷的措施的好壞。他對義宣說:“挾有震動皇帝的權威是不能長久地保持官位的,皇帝和丞相勢均力敵,一山不容二虎,今日你獨立掌握封疆大權,荊州地形險固,兵強馬壯,猶豫未決,必定被別人搶先,招致禍害。”臧質的女兒是義宣的兒子劉采的妻子,劉義宣以為臧質不會有二心,便接受他的勸說。更加上義宣的心腹將吏蔡超、竺超民等人,都有很大的野心,希望義宣做皇帝,都想憑據臧質的威名,成就他們的大事,也慫恿劉義宣。此時義宣還未接受丞相的職位,臧質的兒子臧敦做黃門侍郎,帶著朝廷詔書勸說劉義宣當丞相,路經尋陽,臧質叫臧敦重新勸說義宣造反,而且說到孝武帝的種種罪過。劉義宣於是堅定造反的決心。臧質又派人告訴豫州刺史魯爽,約定在孝建元年(454)秋同時起兵。魯爽聽錯了話,當時便宣布起兵,並且派人到京城告訴他弟弟魯瑜,魯瑜連忙帶家人一起逃出城,奔赴魯爽。魯瑜弟弟魯弘當臧質的州府官吏,孝武帝派人叫臧質抓住魯弘,臧質於是扣住朝廷使者,慌忙宣布軍隊起事,並且寫了一道奏疏說:

臣聞執藥隨親,非情謬於甘苦;揮斤斬毒,豈忘痛於肌膚。蓋以先疑後順,忠焉必往;忍小存大,雖愛必從。丞相臣義宣,育哲台鉉,拊聲聯服,定主勤王之業,勳越乎齊、晉;宗戚懿親之寄,望崇於魯、衛。而惡直醜正,實繁有黨,或染凶作偽,疾害元功;或藉勞挾寵,乘威縱戾。自知愆深釁重,必貽剿戮,乃成紫毀硃,交間忠輔。崇樹私徒,招聚群惡,念舊愛老,無一而存,豈不由凶醜相扇,誌肆讒惑。陛下垂慈狎達,不稍惟疑,遂令負扆席圖,蔽於流議,投杼市虎,成於十夫。鑒古揆今,實懷危逼,故投袂樊、葉,立節於本朝;揮戈晉陽,務清於君側。臣誠庸懦,奉教前朝,雖恧《緇衣》好賢之美,敢希《巷伯》惡惡之情,固已藉風聽而宵憤,撫短策而馳念。況乃宏命爰格,誠係宗社,今奉旨前邁,星言啟行。
“臣下聽說拿著藥伺候雙親的病,並非他喜歡吃苦的東西,提起斧頭砍去毒塊,怎麼會忘記肌膚的疼痛!又聽說先有猜疑,後來縱然和好,忠誠必定不再像當初那樣,小地方隱忍,大地方寬容,即使是心腹也必須順從。丞相劉義宣安定皇家的功業,比齊桓公晉文公還要大,作為皇親國戚的資格,比周公衛康叔還正當,但邪惡的人嫉妒善良的人,確實有那麼一群人,他們隱藏凶狠的惡意,表麵裝得很好,嫉妒立了大功的人,或者借助一點小功勞和皇帝的恩寵作威作福,製造罪惡的勾當。知道自己罪惡深重,必定要被斬首。於是反而推卸責任毀謗無辜的好人,進讒言誣陷忠誠的丞相,到處結納私黨,招集眾多小人。勳臣故友,現在沒有一個健在,難道不是因為那幫小人從中煽動,用讒言誣陷所致嗎?皇上您和他們關係親近,一點也不懷疑他們,於是朝廷中的密謀,被流言蜚語所左右。猜疑之心已被這些人煽起,我們從過去現在的經驗看,確實非常害怕,所以在尋陽一帶起兵,為的是效忠國家,從晉陽拿起武器,一定要鏟除皇上身邊的奸臣。我誠然平庸而懦弱,但曾受先帝的教誨,雖然慚愧不能選進賢人,但卻有除掉惡人的心願,先前聽到你們那些不好的風聲而憤怒,現在更是勃然大怒,況且義宣剛剛接受天降使命。這次確實關係到國家的存亡。現在接受丞相的指揮先期挺進,馬上抵達京城。

臣本凡瑣,少無遠概,因緣際會,遂班槐鼎,素望既盈,愜心實足,豈應徼功非冀,更希異寵,直以蔓草難除,去惡宜速,是以無顧夷險,慮不及身。仰恃天眷,察亮丹款,苟血誠不照,甘心罪戮。
“我本來是一介小人,少年時代沒有大的誌向,因為某些機會,竟然當了封疆大吏,本來願望早已實現,心滿意足,怎能再希望建立意外之功,獲得意外的恩寵呢?隻是因為除去蔓草要迅速,驅逐惡人也要迅速。所以不顧安危,更不考慮家人的安全。還希望憑著皇上的英明,了解我的一片赤心,如果我不真誠,我情願被殺。臣下還希望陛下體會丞相對皇上忠誠的品格;第二記住我們曾經為國家所作的一點貢獻,不要顧慮你身邊的那些小人,反而失去全國人民的擁護,而應拿出尚方寶劍,將這些奸人斬首,那麼我們指向朝廷的旌旗,便迅速地掉頭。那樣國家的秩序便可恢複正常,倫理綱常重複舊貌,這樣的話可以上讓祖宗高興,下讓百姓快樂,我們說這些話的時候,仍然流淚不已。”

伏願陛下先鑒元輔匪躬茂節,末錄庸瑣奉國微誠,不遂淟涊之情,以失四海之望,昭戮馬劍,顯肆市朝,則結旌向國,全鋒凱歸,九流凝序,三光並耀,斯則仰說宗廟,俯愜兆民。裁表感慨,涕言無已。
臧質用魯弘當輔國將軍,東下戍奪大雷城,並且派人報告劉義宣,劉義宣派谘議參軍劉湛之率領一萬士兵會合魯弘。

加魯弘輔國將軍,下戍大雷。馳報義宣,義宣遣諮議參軍劉諶之萬人就弘。世祖遣撫軍將軍柳元景統豫州刺史王玄謨等水軍,屯梁山洲內,兩岸築偃月壘,水陸待之。殿中將軍沈靈賜領百舸,破其前軍於南陵,生禽軍主徐慶安、軍副王僧,質至梁山,亦夾陣兩岸。元景檄書宣告曰:
宋孝武帝派撫軍將軍柳元景率領豫州刺史王玄謨等水軍,駐紮於梁山洲上,在長江西岸建起彎月形的堡壘,水陸兩路等待臧質的軍隊的到來,殿中將軍沈靈賜率領一百艘小艦在南陵擊破臧質先鋒部隊,生擒臧質的將領徐慶安、副將王僧,臧質到梁山,也在西岸修築堡壘與官軍對陣。柳元景草擬了一幅檄文告示諸軍說:“應天承命,是新朝接受上天的指示,繼承先帝是我們的正確選擇,若不是種種吉祥的征兆,神明的支持,崇高的道德得到人民的擁護,怎能登臨皇位,安然地坐上皇天給予的位置,大宋的創業,比中古時的王朝更加偉大,皇室的事業一定會永遠流傳下去,種種麻煩的降臨,終於招致今日的禍亂,目前的動蕩非常危險,倫理綱常幾乎快要崩潰,皇上神武超人,孝感神靈,仁心滋助草木生長,善心激發天道,他親自巡視荊楚之地,掃除叛亂的凶徒,四方援軍前後相繼。他崇高的品德巍巍矗立,日月星辰重見光明,祖宗大業再度繁榮。

夫革道應運,基命之洪符;嗣業興邦,紹曆之明算。自非瑞積神衷,德充民極,孰能升臨寶位,景屬天居。大宋啟期,理高中世,皇根帝葉,永流無疆。夷陂遞來,遘茲凶難,國禍冤深,人綱鬱滅。主上聖略聰武,孝感通神,義變草木,哀動精緯,躬幸南郢,親掃大逆,道援橫流,德模靈造,三光重照,七廟載興。
“臧質少年時代犯下許多罪行,被體麵的人們譏笑沉溺物欲,悖亂無常。處處與人為敵,在他的官任上,一點也不努力效忠,位臨人民之上,隻知搜刮百姓,他升官全靠行賄,因為索賄竟然能滅人之族,所以康周昕全族被殺,冤枉幾乎通到上天。郭伯,西門遺是下賤出身,臧質卻讓他們做到州級官吏,往年當東郡太守,賣官糧幾達三千萬餘石。率兵西討群蠻,把俘虜和戰利品放進自己腰包,在徐兗二州任上貪得無厭,殺害邊疆人民,視同草木一般,耗費州府的儲蓄,挪用軍隊的糧食。在雍州任上,公開盜竊州府的積蓄,隨便改動賬簿,專門搞欺騙勾當,接受朝廷命令北伐時,害怕敵人不敢赴援友軍,出師很長時間,仍想著寵姬愛妾,單人回州,擁著嬪妃摟著妖女,在軍營之中喝酒調情。孔熙先、範曄那樣的謀反活動,他公開地談論。他的諸如此類的罪行,都在文件中記得很清楚,他在荊州停留時候,竟然安排別人做皇帝,並且寫信派人聯係,公然的進行;新亭之戰的勝利、大亂已平,元凶劉邵苟延殘喘命在頃刻,廣莫門的臧軍一箭不發,此門自動打開,敵人奔逃,臧質仍然徘徊在街巷之中,在那裏布陣陳兵,他的功勞不值一提,滿朝人士都同意這個觀點,但臧質卻虛張聲勢,稱說自己的功勞,造出謠言,說這次起義,他的功勞沒有第二個人趕上,開始叫他守衛宮殿,他忘掉了自己的臣子身份,直奔朝廷府庫,一下子便把裏麵的東西搶個一幹二淨,皇上寬容大量,原諒他的這些罪過,記住他的一點功勞,掩蓋他不老實的罪行。於是評定他的功勞為第一等,讓他當了大官,給他的榮譽非常之高,簡直沒有第二個人趕上,但他因此肆無忌禪,貪得無厭,不斷的要求更多的賞賜,而且一點也不知休止,他要的樂器簡直使大予府的好東西都不存在了。他獲得的寶貝幾乎占去了官府的一半,徐司空為王室立了不少功勳,不幸被劉邵所殺,臧質青年時代時和他友好,而且和一般朋友不同,竟然一點也不同情。徐司空的子弟,隻聽說他殘酷地搶掠人家,徐家裏的每一塊土地,每一寸的珍寶都被他掠奪一空,到了接受皇上命令南歸江州時,在路上驕橫無忌,逼人妻子,奪人子女,搶劫市場上的金銀布匹,他的罪行幾乎讓京城人憤怒填胸,他醜惡的名聲人人皆知:不認故人朋友,敵視忠誠賢明的人士。魯尚期、尹周等人曾做過他的心腹,之後在朝廷訴說臧質的無情。袁同、邊子疇等人,曾任他的部屬,離開他再也沒回頭。而且他不斷上書朝廷,多次要求榮譽,臧質隻是吹噓他的功勞,從不承認部下的成績,有錯便是朝廷所致,或者便說是有關部門的失誤。國人因此對他失去信任,有識之士誰也不附從。何文敬隻不過是一個做小事的仆人,為人狡詐。臧質被他的諂媚所迷惑,讓他當他的主要委托人,使他在外麵握有大權,內則常常在臧質的屋子裏橫行。臧質天生是一個製造災難的人,諸如此類的事不勝枚舉,用盡南山的竹子,也不能寫盡他的罪行。

臧質少負疵釁,衣冠不齒,昧利誣天,著於觸事。受任述職,不以宣效為心;專方蒞民,惟以侵剝為務。官自賄至,族以貨傾。是以康周陀覆命屠宗,冤達蒼昊;郭伯、西門遺出自皁隸,寵越州朝。往蒞東守,鬻爵三千。率卒西討,竊俘取黜。荷恩彭、泗,貪虐以逞,坑戮邊氓,忽若草芥,傾渴倉庾,割沒軍糧。作牧漢南,公盜府蓄,矯易文簿,專行欺妄。及受命北伐,憚役緩期,師出有辰,顧懷私愛,匹馬棄眾,宵行獨返,遂複攜嬪擁姬,淫宴軍幕。孔、範之變,顯於逆辭。凡此諸釁,皆彰著於憲簡,振曝於觀聽。
“丞相義宣權大官高,手下官員占據國家的一半,很被朝廷依靠和信任。這確實超過常情,但他不知道謙虛謹慎,不明白馴服和反叛的差別。像穀阝至一樣地犯錯誤,像範文子一樣悖亂不忠。於是忘掉了祖宗的祭祀,卻接受奸賊的欺騙,同意反賊的計謀,想篡位做皇帝。去年在荊州留戀不動,坐山觀虎鬥,表麵上派一些疲老的士兵,不過隻三千人,騎兵一個不出來,軍糧半點不供應。朝廷隻因他親近官高,給他以很重的賞賜,甚至惠及他的兒子們,看待他確實超過了平常。假如一個人沒有見識,被人支配,必然作出壞事。現在他的行為,正是如此。回想他過去表麵的忠誠,實際上則是不老實的偽裝。況且國家遇到困難時期,不比平常時候,作為臣子的職責,哪一個不迅速勤王?而他卻縱容敵人忘掉仇寇,竟不親自赴會。當了十年刺史,沒聽說一件成績,多次接受賄賂,掠奪人民,縱欲過度,寵愛姬妾幾達數千人,養著和尚尼姑有上千人,敗壞道德,汙染風俗。對抗人民和神明,人民對他的怨恨滿路都是,國人的批評每年成堆,最後在劉邵未被消滅時,氣勢仍很強大,劉邵將要毀掉義宣母親私墳,殺掉他的兒子,為的是製造恐怖的氣氛,可喜依賴起義的大部隊,迅速打敗了元凶劉邵,很快平定了禍亂,讓人們丟掉怨恨的心情,解除了難忍的痛苦,獎勵功勞,選擇高尚的人到朝廷。而義宣則借別人力量幫助自己,忘記友人的思想,讓壞蛋快樂,他總是製造混亂,懷疑別人的成功,聽說沒有第二個人趕得上。

去歲義舉,雖豫誠款,而淹留西楚,私相崇戴,奉書致命,形於心跡。新亭之捷,大難已夷,凶命假存,懸在晷刻,廣莫之軍,曾無遺矢,重關自開,偽眾已潰,質猶複盤桓衢巷,後騎陳師。勞不足甄,定於朝議,而虛張功伐,扇動怨辭,自謂斯舉,勳莫己若。初踐殿守,忘犬馬之情,奔趣帑藏,頓傾天府。山海弘量,苞荒藏疾,錄其一介之心,掩其不逞之釁。遂爵首元等,職班盛級,優榮溢寵,莫與為疇。自恣醜薄,罔知涯涘,幹謁陳聞,曾無紀極,請樂窮太子之英,求器盡官府之選。徐司空匪躬王室,遭罹凶禍,質與之少長,親交兼常,曾無撫孤之仁,惟聞陵侮之酷,尺田寸寶,靡有孑遺。及受命南徂,臨路滋甚,逼奪妻嬪,略市金帛,怨動京邑,醜聞都鄙。棄逐舊故,委蔑忠勤,魯尚期、尹周之徒,心腹所倚,泣訴於禦筵;袁同、連子敬之疇,爪牙所杖,一逝而不反。雖上旨頻煩,屢求勞牒,質但稱伐在己,不逮僚隸,托咎朝廷,歸罪有司,國士解心,有識莫附。何文敬趨走廝養,天性愚狡,質迷其奸諂,寘懷委仗,遂外擅威刑,內遊房室。質生與釁俱,不可詳究,擢發數罪,曾何足言!
“我才低能淺,承蒙皇上的看重,做到很大的官職,遠遠超過了平常軍人,駐守北方邊疆抱著一腔熱血,常希望捐軀為國,報效皇上的知遇之恩,有時候覺得心潮澎湃,所以看到荊州人的行動非常惱火,看到江州刺史的叛亂,萬分氣憤,如果我死了國家安寧,我一定要捐軀疆場,況且有皇上英明的指揮,統率眾多義軍,一定會有勝利的把握,這是眾人看得很清楚的。至於薛安都所率領的騎兵,從陸地進攻檀右衛、申右帥、垣遊擊等將領們正統率精銳的部隊,飛快地在路上奔馳,王玄謨則正統率水軍,早已長驅西進,我則統率主力部隊,迅疾前行。驍騎將軍竟陵王義恭則是皇親國戚,威名蓋世,眾望所歸;大司馬江夏王義恭深謀遠慮,他們都彙聚在這支大軍,齊頭並進;皇上在後麵坐鎮指揮,軍車發出悅耳的響聲,五彩金牛牽引紅旗,成千上萬的騎兵,搖天震地,萬艘兵艦如彩雲齊飛。我們的威名號令,能使銀河轉動,以正義之師攻擊叛亂敵軍,如摧枯拉朽,加上天下同心,七星同慶,神鬼保佑,勝利更是不言而喻。

丞相威重位尊,任居分陝,宗國倚賴,實兼恆情,而不及謙衝之塗,弗見逆順之訓,蔽同郤至,理乖範燮。遂乃遠忽世祀,近受欺構,杖納奸疏,還謀社稷。日者宴安上流,坐觀成敗,示遣疲卒,眾裁三千,戎馬不供,軍糧靡獻。皇朝直以親秩之重,酬寵兼極,近漸別子,禮越常均,苟識無所守,功弗由己,必為義不全,終於敗德。今茲放命,恨心於本,推諸昔歲,跡是誠非矣。且家國夷險,情事異常,豫是臣子,孰不星赴,而玩寇忘哀,曾無奔拽。麵蕃十稔,惠政蔑聞,重贓深掠,縱欲已甚,姬妾百房,尼僧千計,敗道傷俗,悖亂人神,民怨盈塗,國謗彌歲。又賊劭未禽,凶威猶強,將毀其私墳,戮其諸子,圖成駭機,垂賴義舉,捷期雲速,不日告平,釋怨毒之心,解倒懸之急,論恩敘德,造育為重。援人自助,棄人快讒,怙亂疑功,未聞其比。
“你們附從的將士們有的幾代蒙受皇恩,有的心懷道義,應該知道君臣上下的秩序,下不犯上,帽子和鞋襪,不能顛倒,順從秩序,必享成功。怎能附從逆賊而招致聲敗名裂的下場,而願意父母被殺,幼子被斬呢?所以皇上下詔希望能幡然悔悟,目前隻是被叛軍所製,但心中卻站在皇上一邊,是禍是福馬上就會兌現,現在不行動,後悔不及。看到檄文時,趕快掙脫叛賊的牢籠。”

仆以不肖,過蒙榮私,荷佩升越,光絕倫伍。家本北邊,誌存慷慨,常甘投生,以殉艱棘,惟恩思難,激氣衝襟,故以眺三湘而永慨,望九江而遐憤。若使身死國康,誓在殞命,況仰稟聖略,俯鞠義徒,萬全之形,愚夫所照。夫薛竟陵控率突騎,陸道步馳。檀右衛、申右率、垣遊擊整勒銳師,飛輪構路。王豫州方舟繕甲,久已前驅。仆訓卒利兵,淩波電進。沈鎮軍、蕭安南接舳連旌,首尾風合。驃騎竟陵王懿親令譽,問望攸歸,大司馬江夏王道略明遠,徽猷茂世,並旄鉞臨塗,雲驅齊引。群兵競邁,秘駕徐啟。八鑾搖響,五牛舒旆。千乘雷動,萬舳雲回。騰威發號,星流漢轉。以上臨下,易於轉圓。加以三謀協從,七緯告慶,幽顯同心,昭然易睹。
劉義宣也接著東進,江夏王劉義恭給劉義宣的信說:“當年桓玄借用殷仲堪的軍隊和今日一樣,最終還是謀害了仲堪。”劉義宣於是和臧質互相猜疑。臧質獻計給劉義宣說:“現在派一萬攻取南洲,那麼梁山的敵兵使兵分兩路,用一萬人牽製王玄謨,他一定不敢動,我便在江中連結水軍,直攻石頭城,這是上策。”劉義宣準備聽從他的計策,他的心腹劉湛之說:“臧質想當先峰,這個心思不可靠,還不如集中精兵攻占梁山,攻克之後長驅東下,這是萬全之策。”

諸君或世荷恩幸,或身聞教義,當知君臣大節,誓不可犯,冠屨至誨,難用倒設。履安奉順,聲泰事全,孰與附逆居危,身害名醜,慈親垂白受戮,弱子嬰孩就誅。所以有詔遲回,未震雷霆者,正為諸君身拘寇手,或懷乃心。吉凶由人,無謂為遠,今而不變,後悔何及。授檄之日,心馳賊庭。
臧質派將領尹周之攻擊胡子反、柳叔政的江西堡壘,當時胡子反東渡長江和王玄謨商討軍情,聽說敵人到了,慌忙回到西岸,尹周之進攻正緊急,劉季之率領水軍與臧質的軍隊展開激烈的搏鬥,但敵人力量太大,於是又求救於王玄謨,玄謨沒有派增援人馬,部將崔勳之堅決反對、於是派崔劭之增援西岸軍隊,崔到後,西岸堡壘已被臧軍攻克,崔勳之也不幸戰死,劉季之率領殘兵退了回去。胡子反、柳叔政也奔回東岸,王玄謨將胡子反的副將李文仲斬首,臧質想繼續攻擊東岸城池。劉義宣的部下顏樂之勸劉義宣說:“臧質如果再攻下東城,那麼所有的功勞便都是他的了,應該派遣你的部隊自己行動。”劉義宣於是派劉湛之率兵靠近臧質,在東城南邊布陣,王玄謨讓老弱士兵守衛城池,把他的精兵全部擺出攻擊臧軍,薛安都的騎兵最先攻擊,垣護之指揮各將領相繼衝過去,打了很長時間,臧軍的軍陣稍稍有點移動,於是薛安都的騎兵趁勢衝過去,此時劉季之,宗越又擊潰了臧軍的西北陣腳,王玄謨等眾多軍隊一齊猛攻。臧軍大敗,江上的朝廷軍隊趁著東風放火焚毀臧軍的全部船隻並漫延到西岸,臧質找劉義宣想討論軍事,但義宣早已逃走了,臧質手足無措,也逃跑了,他的軍士全部投降或逃走。

義宣亦相次係至。江夏王與義宣書曰:“昔桓玄借兵於仲堪,有似今日。”義宣由此與質相疑。質進計曰:“今以萬人取南州,則梁山中絕,萬人綴玄謨,必不敢動。質浮舟外江,直向石頭,此上略也。”義宣將從之,腹心劉諶之曰:“質求前馳,此誌難測。不如盡銳攻梁山,事克然後長驅,萬安之計也。”質遣將尹周之攻胡子反、柳叔政於西壘,時子反渡東岸就玄謨計事,聞賊至,馳歸。周之攻壘甚急,劉季之水軍殊死戰,賊勢盛,求救於玄謨。玄謨不遣,崔勳之固爭,乃遣勳之救之。比至,城已陷,勳之戰死,季之收眾而退。子反、叔政奔還東岸,玄謨斬子反軍副李文仲。
臧質到了潯陽,將州府的屋子全部燒毀,用船裝著妓妾向西方逃去,叫他寵愛的部下何文敬率兵在前麵開路。到了西陽(今黃岡),西陽太守魯方平是臧質的私黨,這時候有了二心,騙何文敬說:“詔書宣布,隻需緝拿元凶一人,其餘的不問。”文敬丟下他的部下逃跑了。

質欲仍攻東城,義宣黨顏樂之說義宣曰:“質若複拔東城,則大功盡歸之矣。宜遣麾下自行。”義宣遣劉諶之就質,陳軍城南。玄謨留羸弱守城,悉精兵出戰,薛安都騎軍前出,垣護之督諸將繼之。戰良久,賊陣小拔,騎得入。劉季之、宗越又陷其西北,眾軍乘之,乃大潰。因風放火,船艦悉見焚燒,延及西岸。質求義宣欲一計事,密已出走矣。質不知所為,亦走,眾悉降散。質至尋陽,焚燒府舍,載妓妾西奔。使所寵何文敬領兵居前,至西陽。西陽太守魯方平,質之黨也,至是懷貳,誑文敬曰:“傳詔宣敕,唯捕元惡一人,餘並無所問。”文敬棄眾而走。
臧質先前叫他妹夫羊衝當武昌郡太守,臧質前往投靠他,到了武昌得知羊衝已被郡丞胡庇之殺了。臧質走投無路,於是跑到南湖,肚子餓了,摘蓮子吃,追兵趕到,臧質非常窘迫潛到水下,用荷葉遮住頭,隻讓鼻子出氣,小隊長俱兒望見,射了一箭,正好擊在他的心坎上,接著兵刀齊下,臧質的五髒六腑都流出來了,幾乎把周圍的水草挽住,隊長裘應砍下臧質的腦袋,送他的腦袋到京城。當時他五十五歲。錄尚書江夏王劉義恭、左仆射劉宏等上了一道奏疏說:“臧質本來是低能庸才,但借助了種種機會。他愚蠢至極,反背天常,進行造反,使天下動亂不已,想當皇帝,忘恩負義,罪行滔天。國家的法律對這樣的人應該殺頭,為懲誡後世當臣子不忠誠的,去掉壞的東西應該果斷,我們臣子們討論,根據他罪行,又根據漢朝王莽的先例,應把他的頭用油漆塗一遍,留在軍事博物館內,為的是成為將來人的鑒戒,告訴後人不要向他學習。”孝武下詔書同意了。

質先以妹夫羊衝為武昌郡,質往投之。既至,衝已為郡丞胡庇之所殺。無所歸,乃入南湖逃竄,無食,摘蓮啖之。追兵至,窘急,以荷覆頭,自沈於水,出鼻。軍主鄭俱兒望見,射之中心,兵刃亂至,腸胃纏縈水草,隊主裘應斬質首,傳京都,時年五十五。錄尚書江夏王臣義恭、左仆射臣宏等奏曰:“臧質底棄下才,而藉遇深重,窮愚悖常,構煽凶逆,變至滔天,誌圖泯夏,違恩叛德,罪過恆科。梟首之憲,有國通典,懲戾思永,去惡宜深。臣等參議,須辜日限意,使依漢王莽事例,漆其頭首,藏於武庫。庶為鑒戒,昭示將來。”詔可。
臧質開始東下時,劉義宣用臧質兒子臧敦做征虜將軍、雍州刺史,臧質留兒子臧敞做監軍,讓臧敦隨從自己。這時都被武昌郡抓住送給朝廷,臧敦官至黃門郎,臧敦的弟弟臧敷官至司徒部屬,臧敷的弟弟臧敞,官至太子洗馬,臧敞弟弟臧鉩,臧敦的兒子仲璋,臧質的另外兩子兩孫沒有名聲的,同時被殺。

質初下,義宣以質子敦為征虜將軍、雍州刺史。質留子敞為監軍,將敦自隨,至是並為武昌郡所執送。敦官至黃門郎。敦弟敷,司徒屬。敷弟敞,太子洗馬。敞弟斁,敦子仲璋,質之二子二孫未有名,同誅。
臧質起兵時,豫章太守任薈之,臨川內史劉懷之,鄱陽太守杜仲儒都為臧質賣力,派遣本郡的人來送糧食,都被殺掉。任薈之字處茂,樂安人,官至孝武帝和南平王劉鑠撫軍右軍司馬,長史行事,文帝曾評價他們說:“威望雖不夠,但才能有餘。”杜仲儒,是杜驥的哥哥的兒子。

質之起兵也,豫章太守任薈之、臨川內史劉懷之、鄱陽太守杜仲儒並為盡力,發遣郡丁,並送糧運,伏誅。任薈之,字處茂,樂安人也。曆世祖、南平王鑠撫軍右軍司馬、長史行事。太祖稱之曰:“望雖不足,才能有餘。”杜仲儒,杜驥兄子也。豫章望蔡子相孫衝之起義拒質,質遣將郭會膚、史山夫討之,為衝之所破。世祖發詔,以為尚書都官曹郎中。衝之,太原中都人,晉秘書監盛曾孫也。官至右軍將軍,巴東太守。後事在《劉琬傳》。沈靈賜以破質前軍於南陵功,封南平縣男,食邑三百戶。贈崔勳之通直郎。大司馬參軍劉天賜亦梁山戰亡,追贈給事中。
豫章望蔡子的國相孫衝之起義抵抗臧質。臧質派部將郭會膚,史山夫討伐他,被孫衝之打敗。孝武帝下詔用他當尚書都官曹郎中。孫衝之,太原中都人氏,晉朝秘書監孫盛的曾孫。最後官至右軍將軍,巴東太守,後來的事見鄧琬傳。沈靈賜因為在南陵打敗臧質先鋒的功勞,封爵南平縣男,食邑三百戶;賜給崔勳之官通直郎;大司馬參軍劉天賜在梁山犧牲以後被追認為給事中。

魯爽,小名女生,扶風郿人也。祖宗之,字彥仁,晉孝武太元末,自鄉裏出襄陽,曆官至南郡太守。義熙元年起義,襲偽雍州刺史桓蔚,進向江陵。以功為輔國將軍、雍州刺史,封霄城縣侯,食邑千五百戶。桓謙、荀林逼江陵,宗之率眾馳赴,事在《臨川烈武王道規傳》。進號平北將軍。高祖討劉毅,與宗之同會江陵,進號鎮北將軍,封南陽郡公,食邑二千五百戶。子軌,一名象齒,爽之父也。便弓馬,筋力絕人,為竟陵太守。宗之自以非高祖舊隸,屢建大功,有自疑之心。會司馬休之見討,猜懼,遂與休之北奔。善於撫禦,士民皆為盡力,衛送出境,盡室入羌,頃之病卒。高祖定長安,軌為寧南將軍、荊州刺史、襄陽公,鎮長社。世祖鎮襄陽,軌遣親人程整奉書,規欲歸順,自拔致誠,以昔殺劉康祖、徐湛之父,故不歸。太祖累遣招納,許以為司州刺史。
沈攸之,字仲達,吳興郡武康縣人,是司空沈慶之的叔伯哥哥的兒子。他父親沈叔仁,做過衡陽王劉義季的征西長史,兼任行參軍,當警衛隊長,之後又跟著劉義季鎮守彭城,一直在征北府做事。

爽少有武藝,虜主拓跋燾知之,常置左右。元嘉二十六年,軌死,爽為寧南將軍、荊州刺史、襄陽公,鎮長社。幼染殊俗,無複華風。粗中使酒,數有過失,燾將誅之。爽有七弟秀,小字天念,頗有意略,才力過爽。燾以充宿衛,甚知待之。偽高梁王阿叔泥為芮芮所圍甚急,使秀往救,燾自率大眾繼其後。燾未及至,秀已擊破之,拔阿叔泥而反。燾壯其功,以為中書郎,封廣陵侯。或告燾,鄴民欲據城反,複遣檢察,並燒石虎殘宮殿。秀常乘驛往反,是時病還遲,為燾所詰讓,秀複恐懼。燾尋南寇,因從渡河。
沈攸之少年喪父,家境貧窮。元嘉二十七年(450),魏軍侵略南方,宋文帝征集三吳的壯丁,沈攸之也被選入,到了京城,他拜訪領軍將軍劉遵考,請求補任壯丁的隊長,劉遵考對他說:“你相貌醜陋,做不了隊長。”於是他隻好跟著沈慶之打仗,元嘉二十九年(452),征討西陽蠻人,才開始補任為隊長。西陽起義時,南中郎劉駿任命他為隊長,兼行參軍。新亭之戰的時候他受了重傷,勝利後,當了太尉行參軍。晉朝時候京都的兩岸,揚州府在那裏一直設置都部從事,分管二縣的刑事。永初以後罷去了。孝建三年(456),又設置這個官職,沈攸之管北岸的事,會稽人孔靑管南岸的事,以後中央又罷去這個職務,沈攸之於是升任為員外散騎侍郎,又跟著沈慶之討伐廣陵王劉誕,多次立功,也受過傷,骨頭裏麵還有殘餘箭頭。孝武因為他很會打仗,便給他配上仇池產的步矛肖。叛亂平息之後,他應該受到重重的獎勵,被沈慶之掩蓋了,隻升到太子旅賁中郎,沈攸之非常恨沈慶之,大明元年(463),遇到母親去世,安葬母親之後,又起任龍驤將軍、武康縣令。

先是,程天祚為虜所沒,燾引置左右,與秀囗寬,勸令歸降,秀納之。天祚,廣平人,為殿中將軍,有武力。元嘉二十七年,助戍彭城,會世祖遣府劉泰之輕軍襲虜於汝陽,天祚督戰,戰敗被創,為虜所獲。天祚妙善針術,燾深加愛賞,或與同輿,常不離於側,封為南安公。燾北還蕃,天祚因其沈醉,偽若受使督切後軍者,所至輕罰。天祚為燾所愛,群虜並畏之,莫敢問,因得逃歸,後為山陽太守。太宗初,與四方同反,事在《薛安都傳》。
前廢帝景和元年(465),他遷官豫章王劉子尚車騎中兵參軍,在皇宮值班,和宗越、譚金等同受廢帝的寵愛,在殺戮眾功臣中,沈攸之等人都為廢帝盡力,因此封爵樂興縣侯,食邑五百戶,不久又升遷右軍將軍,再增加食邑一百戶,明帝登位,按眾人的例子又削去封爵。不久又向明帝告密,說宗越、譚金等想造反,沈攸之又被召進去在宮門值班,再任官東海太守,還未就職,恰遇四方反叛,南方的判亂軍隊已駐紮京城附近,於是明帝任沈攸之為寧朔將軍、尋陽太守,率領軍隊占據虎檻。

燾始南行,遣爽隨永昌王庫仁真向燾陽,與弟瑜共破劉祖於尉武,仍至瓜步,始得與秀定歸南之謀。燾還至湖陸,爽等請曰:“奴與南有仇,每兵來,常慮禍及墳墓,乞共迎喪,還葬國都。”虜群下於其主稱奴,猶中國稱臣也。燾許之。長社戍虜有六七百人,爽譎之曰:“南更有軍,可遣三百騎往界上參聽。”騎去,爽率腹心夜擊餘虜,盡殺之,馳入虎牢。
當時王玄謨為統帥,還未出發。前鋒有五支軍隊在虎檻,後麵又有五支軍隊接踵而來,他們每天晚上各自標明姓名軍號,互不相屬。沈攸之對軍官們說:“現在部隊號令不一,如果有幾個種田的農民、打魚的漁民大喊一聲,便能導致混亂,這是導致失敗的根子。”於是請求統一各路軍隊號令,其餘各支部隊都照辦了。殷孝祖當前鋒都督,不被將士們擁戴。沈攸之則安撫士兵,外麵則和合眾多將領。眾人都依靠他。當時南方反叛部隊的前鋒孫衝之、薛常寶等人占據赭圻,殷孝祖率領各路先鋒攻擊孫衝之,被亂箭射死。一個小將領範潛率領五百人向敵人投降,人情不安,都說應該讓沈攸之代替殷孝祖做前鋒都督。當時建安王劉休仁也駐兵虎檻,統率各路部隊,聽說殷孝祖死了,便派遣寧朔將軍江方興、龍驤將軍劉靈遺兩人分別率領三千人到赭圻。沈攸之認為殷孝祖既然死了,敵人很可能乘機進行新攻擊,如果明天再不向敵人進攻,那麼便會讓敵人看出問題,江方興的聲望和自己相差不遠,必定不甘心當自己的下屬,軍隊的統領不統一,必將導致潰敗,於是他帶各軍主將拜見江方興,並對他說:“四方藩鎮同時反叛,朝廷控製的地方,還不夠方圓百裏的土地,隻有殷孝祖被朝廷所信賴,兩軍剛剛交鋒,他便被收屍而回。將士們的氣勢受挫,朝廷憂心不已。勝利與否,隻在明天的決戰。如果明天不能打勝,那麼大事便去了。今天早上,大家都認為我應該當統帥,但我自己比較膽小,本領不如你,現在便推選你當統帥,我們隻應該相互合作努力奮鬥而已。”江方興聽到這些話非常高興。沈攸之從江營出來,各個將領都責備他,沈攸之說:“你們難道忘了廉頗藺相如相互忍讓,寇恂賈複相互寬容的故事嗎?我本來為了拯救國家,怎麼能計較我和他的官職的高低?況且隻有我能向他讓步,他必定不能向我讓步,為的是共同解救當前的危機,怎麼能自己樹立異端呢?”於是官軍第二天重新展開進攻,從五點到十二點,官軍在城外大敗敵軍,追討敵人到姥山,再另派水軍乘勝前進,又打敗敵人的水軍,攻下胡白二城。

爽唯第三弟在北,餘家屬悉自隨,率部曲及願從合千餘家奔汝南。遣秀從許昌還壽陽,奉辭於南平王鑠曰:“爽、秀得罪晉朝,負釁三世,生長絕域,遠身胡虜,兄弟闔門,淪點偽授,殞命不可,還國無因。近係南雲,傾屬東日,蓋猶痿人思步,盲者願明。嵩、霍咫尺,江、河匪遠,夷庚壅塞,隔同天地,痛心疾首,書慨宵悲。虜主猖狂,豺豕其誌,虐遍華、戎,怨結幽顯。自盱眙旋軍,亡殪過半,昏酣沈湎,恣性肆身。爽、秀等因民之憤,藉將旅之願,齊契義奮,梟馘醜徒,馮恃皇威,肅清逋穢,牢、洛諸城,指期克定。規以涓塵,微雪夙負,方當束骸北闕,待戮司寇,懦節未申,伏心邊表。明大王殿下以睿茂居蕃,文武兼姿,遠邇欽傾,承風聞德,願垂援拯,以慰虔望。老弱百口,先遣歸庇。逼逼丹心,仰希懷遠。謹遣同義潁川聶元初奉詞陳聞。”鑠馳驛以聞,上大說,下詔曰:“偽寧南將軍魯爽、中書郎魯秀,誌幹列到,忠誠久著,撫茲福先,闔門效款,招集義銳,梟剪獯醜,肅定邊城,獻馘象魏。雖宣孟之去翟歸晉,頹當之出胡入漢,方之此日,曾何足雲。朕實嘉之,宜即授任,逞其忠略。爽可督司州、陳留、東郡、濟陰、濮陽五郡諸軍事、征虜將軍、司州刺史。秀可輔國將軍、滎陽、潁川二郡太守。其諸子弟及同契士庶,委征虜府以時申言,詳加酬敘。”爽至汝南,加督豫州之義陽、宋安二郡軍事,領義陽內史,將軍、刺史如故。秀參右將軍南平王鑠軍事、汝陰內史,將軍如故。餘弟侄並授官爵,賞賜資給甚厚。爽北鎮義陽。北來部曲凡六千八百八十三人,是歲二十八年也。虜毀其墳墓。
不久朝廷又暫時給沈攸之節製各軍的大權,給他晉位輔國將軍,代替殷孝祖總統前鋒的軍事大權,薛常寶在赭圻的軍糧吃完了,南方叛軍大將劉胡屯兵濃湖,用麻袋裝滿大米係在流動小船或大船的中央,再把木船翻過來,順風流下,為的是供應赭圻。沈攸之懷疑這些船有問題,叫人撈起覆船和流動小艦,獲得很多整袋子的大米。沈攸之的族侄沈懷寶,做叛軍將領,也在赭圻這裏,派親信楊公讚藏著密信招誘沈攸之,沈攸之將楊公讚斬首,把沈懷寶寫的書信呈給明帝。不久便攻克了赭圻,他因此升官使持節,都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的竟陵諸軍事,冠軍將軍,兼任寧蠻校尉、雍州刺史。

明年四月入朝,時燾已死,上更謀經略。五月,遣爽、秀、程天祚等率步騎並荊州軍甲士四萬,出許、洛。八月,虜長社戍主永平公禿發幡乃同棄城走。進向大索戍,戍主偽豫州刺史跋仆蘭曰:“爽勇而無防,我今出城,必輕來據之,設伏檀山,必可禽也。”爽果夜進,秀諫不止,馳往繼之。比曉,虜騎夾發,賴秀縱兵力戰,虜乃退還虎牢。爽因進攻之,本期舟師入河,斷其水門。王玄謨攻確磝不拔,敗退,水軍不至,爽亦收眾南還。轉鬥數百裏,至曲強,虜候其饑疲,盡銳來攻,爽身自奮擊,虜乃退走。
袁靑再率領大軍進駐鵲尾城,兩軍相持很長時間,沈攸之手下將領張興世越過鵲尾,占據它上麵的錢溪,劉胡親自率兵攻擊錢溪的時候,沈攸之率領其他將領進攻濃湖城牽製劉胡留下的兵馬。袁靑派兵告訴沈攸之說錢溪已被攻下了。大家聽了都很恐懼,沈攸之說:“一定不是這樣,如果錢溪已被攻下,一萬多人中應該有幾個逃回來,一定是他們進攻不利,傳報假消息而恐嚇我們。”勒令大軍不得亂動。不久錢溪派人回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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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梁沈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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