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琬、袁顗、孔覬
鄧琬字元琬,豫章郡南昌縣人。他的高祖鄧混,曾祖鄧玄,都當過晉朝尚書吏部郎。他的祖父鄧潛之,官至鎮南將軍長史。父胤之,世祖征虜長史、吏部郎、彭城王劉義康大將軍長史、豫章太守、光祿勳。
鄧琬,字元琬,豫章南昌人也。高祖混,曾祖玄,並為晉尚書吏部郎。祖潛之,鎮南長史。父胤之,世祖征虜長史,吏部郎,彭城王義康大將軍長史、豫章太守,光祿勳。琬初為州西曹主簿,南譙王義宣征北行參軍,轉參軍事,又隨府轉車騎參軍,仍轉府主簿,江州治中從事史。世祖起義,版琬為輔國將軍、南海太守,率軍伐蕭簡於廣州,攻圍逾年,乃克。以臧質反,為江州刺史宗愨所執,值赦原。琬弟璩,與臧質同逆,質敗從誅;琬弟環亦坐誅。琬在遠,又有功,免死遠徙,仍停廣州。久之,得還,除給事中,尚書庫部郎,都水使者,丹陽丞,本州大中正。大明七年,車駕幸曆陽,追思在籓之舊,下詔曰:“故光祿勳、前征虜長史鄧胤之體局沈隱,累任著績。朕昔當籓重,首先佐務,心力款盡,弗忘於懷。往歲息璩凶悖,自取誅翦,沿恩及琬,特免釁戮。今可擢為給事黃門侍郎,以旌胤之宿誠。”
鄧琬最開始當本州西曹主簿、南譙王義宣征北行參軍,再轉本府主簿、江州治中從事史。當世祖起義時,任命鄧琬當輔國將軍、南海太守。他又率領部隊至廣州討伐蕭簡,攻打了一年多才攻克。又因為臧質造反、被廣州刺史宗..逮捕,遇到大赦又被釋放。鄧琬的弟弟鄧璩和臧質一同造反,臧質失敗後因隨從他而被殺,另一個弟弟鄧環也因為這被殺。鄧琬因為遠離他們,又加上有功勞,被免除死刑而流放遠方,仍然是停在廣州。好長時間了才得以回到內地,被任命為給事中、尚書庫部郎、都水使者、丹陽郡丞、本州大中正。大明七年(463),皇上巡視曆陽、追念做藩王時的故舊功臣,下詔書說:“前光祿勳,前征虜長史鄧胤之器局深沉,長期任職,成績卓著。我當年作藩鎮長官時,他最先輔佐我,心性忠誠,竭力效誠,我一直不能忘記,往年他的兒子鄧璩凶狂,自取滅亡。但鄧胤之的功勳應該讓他的兒子鄧琬繼承,現在特別免除鄧琬的死罪。可以升為給事黃門侍郎,以表彰鄧胤之的忠誠。”
明年,出為晉安王子勳鎮軍長史、尋陽內史,行江州事。前廢帝狂悖無道,以太祖、世祖並第數居三以登極位,子勳次第既同,深構嫌隙,因何邁之謀,乃遣使齎藥賜子勳死。使至,子勳典簽謝道遇、齋帥潘欣之、侍書褚靈嗣等馳以告琬,泣涕請計。琬曰:“身南土寒士,蒙先殊恩,以愛子見托,豈得惜門戶百口,其當以死報效。幼主昏暴,社稷危殆,雖曰天子,事猶獨夫。今便指率文武,直造京邑,與群公卿士,廢昏立明。”景和元年十一月十九日,稱子勳教,即日戒嚴。子勳戎服出聽事,集僚佐,使潘欣之口宣旨曰:“少主昏狂悖戾,並是諸君所見聞。顧命重臣,悉皆誅戮。驅逼王公,幽辱太後。不逞之徒,共成其釁。京師諸王,並見囚逼,委厄虎口,思奮莫因。身義兼家國,豈可坐視橫流!今便欲舉九江之眾,馳檄近遠,以謀王室。於諸君何如?”四座未答,錄事參軍陶亮曰:“少主昏狂,醜毒已積。伊、霍行之於古,殿下當之於今。鄙州士子,世習忠節,況屬千載之會,請效死前驅。”眾並奉旨。文武普進位一階。轉亮為諮議參軍事,領中兵,加寧朔將軍,總統軍事。功曹張沈為諮議參軍,統作舟艦。參軍事顧昭之、沈伯玉、荀道林等參管書記。南陽太守沈懷寶、岷山太守薛常寶之郡,始至尋陽,與新蔡太守韋希直並為諮議參軍,領中兵,及彭澤令陳紹宗並為將帥。
明年(464),鄧琬出外當晉安王劉子勳鎮軍長史、尋陽內史、代管江州事務。前廢帝瘋狂沒人性,他認為太祖文帝、世祖孝武帝都是因為在兄弟輩中排行第三而當上皇帝,子勳在兄弟中也是排行第三,便深深懷疑他而把他當成有威脅的人,用何邁的計策,於是派人帶毒藥賜劉子勳自殺。使者到了以後,劉子勳的典簽謝道遇、齋帥潘欣之、侍書褚靈嗣等用驛馬使者告訴鄧琬這個消息,並哭著請他想法子。鄧琬說:“我本來是南方寒族,承蒙先帝的特別厚恩,把他的愛子托附給我,我怎能顧惜家門一百多人的性命?應該用死來報答先帝的厚恩。幼主昏庸殘暴,國家危險萬分,他名義上為天子,實際上獨夫一個。我們現在應該指揮文武將吏,直接進到京城、和眾公卿大臣,一同除去昏君,擁立明君。”景和元年(465)十一月十九日,他宣布子勳的命令。當天便戒嚴。劉子勳穿著軍裝出外傾聽意見、招集部眾,叫潘欣之以口頭宣布命令說:“少主昏亂暴虐、都是先生們親眼得見的,被先帝顧托的大臣都被他殺死。他驅逐逼迫伯侯公卿,幽閉侮辱太後,和一些殘酷的人,共同製造這些罪惡,呆在京城中的親王們,都被關起來,等於落入虎口,想方設法但無法逃脫。我本人一則是皇室親戚,再則是先皇的兒子,怎麼能坐觀禍亂的發生!現在便想集中九州的人馬,寫文告給遠近各州,一同為國家出力,諸位先生認為應怎麼樣?”麵前的人還未回答,錄事參軍陶亮說:“少主昏亂發瘋,罪惡滔天,伊尹、霍光在古代曾經廢除過這種昏君,殿下今天也應該這樣做,本州的士大夫,世世代代力行忠誠道義,況且正遇目前這千載難適的機會,我們請求為殿下效勞,作先鋒前行。”其餘官員都願聽從。文武官員都被晉爵加級。劉子勳轉陶亮為諮議參軍事、並任中軍參軍,加號寧朔將軍,總管軍務。功曹張沈當諮議參軍,統管水軍,參軍事顧昭之、沈伯玉、荀道林等參管書記。南陽太守沈懷寶、岷山太守薛常寶赴郡上任,剛到尋陽,便與新蔡太守韋希直同時被任命為諮議參軍,兼任中軍參軍,彭澤縣令陳紹宗等人當將領。
初,廢帝使荊州錄送前軍長史、荊州行事張悅下至盆口,琬稱子勳命,釋其桎梏,迎以所乘之車,以為司馬,加征虜將軍。加琬冠軍將軍,二人共掌內外眾事。遣將軍俞伯奇率五百人出斷大雷,禁絕商旅,及公私使命。遣使上諸郡民丁,收斂器械。十日之內,得甲士五千人,出頓大雷,於兩岸築壘。巴東、建平二郡太守孫衝之之郡,始至孤石,琬以衝之為子勳諮議參軍,領中兵,加輔國將軍,與陶亮並統前軍。使記室參軍荀道林造檄文,馳告遠近。
當初,廢帝叫荊州逮捕綁送前軍長史,荊州行事張悅東行到盆口城時,鄧琬用劉子勳的命令,打開他的枷鎖,用自己坐的車歡迎他,讓他當司馬,加官征虜將軍,加官鄧琬冠軍將軍,他們二人共同掌管內外所有的事務。他們派將軍俞伯奇率領五百人出外截斷大雷、不許商人旅客過往和公家民間的書信事務的進行。又派人統計屬下各郡的人民戶口,收集武器,十天之內,便得到全副武裝的士兵五千人,前進駐紮大雷,在附近兩岸建築堡壘,巴東建平二郡太守孫衝之到郡上任,剛到獨石,鄧琬讓孫衝之當劉子勳的諮議參軍,兼中軍參軍,加號輔國將軍,和陶亮共同統率前鋒軍隊。叫記室參軍苟道林寫出檄文,迅速告知遠近各州。
會太宗定亂,進子勳號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令書至,諸佐吏並喜,造琬曰:“暴亂既除,殿下又開黃閣,實為公私大慶。”琬以子勳次第居三,又以尋陽起事,有符世祖,理必萬克。乃取令書投地曰:“殿下當開端門,黃閣是吾徒事耳!”眾並駭愕。琬與陶亮等繕治器甲,征兵四方。郢州刺史安陸王子綏、荊州刺史臨海王子頊、會稽太守尋陽王子房、雍州刺史袁顗、梁州刺史柳元怙、益州刺史蕭惠開、廣州刺史袁曇遠、徐州刺史薛安都、青州刺史沈文秀、冀州刺史崔道固、湘州行事何慧文、吳郡太守顧琛、吳興太守王曇生、晉陵太守袁標、義興太守劉延熙並同叛逆。
恰遇太宗平定亂子,增加劉子勳位號為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朝廷的任命剛到,江州將吏都很高興,他們對鄧琬說:“暴亂既然被消除,殿下又可以設立黃閣當宰相,確實是公家私家的大喜事。”鄧琬認為劉子勳在兄弟中排行老三,在尋陽的起義活動,和世祖登上皇位情況相同,理所當然一定要成功的。於是把朝廷來的信甩在地上說:“殿下應當建立政權,設置黃閣機構那是我們這些助手的事。”眾人聽了無不震驚。鄧琬和陶亮等修理整頓武器,向其他各州征兵。郢州刺史安陸王子綏、荊州刺史臨海王子頊、會稽太守臨海王劉子房、雍州刺史沈文秀、冀州刺史崔道固、湘州行事何慧文、吳郡太守顧琛、吳興太守王曇生、晉陵太守袁標、義興太守劉延熙等人同時叛亂。
先是,廢帝以邵陵王子元為冠軍將軍、湘州刺史,中兵參軍沈仲玉為道路行事。至鵲頭,聞尋陽兵起,停住,白太宗進止之宜。太宗以子勳起兵,本在幼主,雖疑其不即解甲,不欲先彰同異,敕令進道。信未報,琬聞子元停鵲頭不進,遣數百人劫迎之。乃建牙於桑尾,傳檄京師曰:
此前,廢帝用邵陵王劉子元當冠軍將軍、湘州刺史中軍參軍沈仲玉當道路行事,走到鵲頭,聽說尋陽正舉行大事,便停在那裏,啟告太宗該怎麼辦。太宗認為子勳他們起兵目的是為了消滅廢帝,雖然猜疑他們沒有放下武器,但並不想首先表示和他們立場不同,叫沈仲玉繼續前進上路,太宗的書信還未到達,鄧琬聽說劉子元停在鵲頭沒有前進,便派幾百人截住他並把他接到尋陽,於是在象尾建立軍府,下了一道給朝廷的檄文,文章說:
陽六數艱,雲雷相襲。高皇受曆,時乘雲轡,頓於促路。文祖定祥,係昭睿化,翦於中年。二凶縱禍,三綱理滅,宗王俯首,姑息逆朝,枕戈無聞,偷榮有秩。孝武皇帝釋位泣血,糾義入討,投袂戎首,親戮鯨鯢,九服還輝,兩儀更造。而穹旻不惠,棄離萬國,皇運重替,嗣王荒淫。孤以不才,任居籓長,大懼宗稷,殲覆待日。故招徒楚郢,飛檄京甸,誌遵前典,黜幽陟明,庶七廟複安,海昏有紹。豈圖宋未悔禍,弑亂奄臻,遂矯害明茂,篡竊天寶,反道效尤,蔑我皇德,幹我昭穆,寡我兄弟,恣鴟鴞之心,蹈倫、穎之誌,覆移鼎祚,誣罔天人。藐孤同氣,猶有十三,聖靈何辜,而當乏饗。
群龍無首,天下大亂,風起雲湧,太祖武皇帝撥亂反正,建立宋王朝,但在位時間不長。太祖文帝繼承武帝的大業,四海安定,人民幸福,政治清明,禮法齊備,不幸中年遇禍。劉邵劉誕兩個凶賊犯下了滔天大罪,殺君自立,喪盡天良,親王們被迫屈從,沒聽說有立誌複仇的,隻是投降奸賊而得富貴,孝武皇帝不顧自己的安危,堅決複仇,率義兵進入京城討伐叛賊,親自殺掉了兩個凶賊,九州重新安定,秩序重行恢複。但老天爺連續降禍,孝武帝不幸逝世,皇室的命運又一次改換,新君繼位,但荒淫殘暴。我沒有很高的才能,但身負藩王的重任,深深地擔心國家的安危,可能會在一個暴君的統治下時刻被滅亡。所以在荊楚招聚英雄豪傑,傳檄文告給京城,堅決遵循古人的明確教訓,廢去昏君擁立明主,為的是使我們皇室七代祖廟重新安定,朝廷有賢明的繼承人,怎麼會想到本朝的運道還要繼續亂下去?殺皇帝的大亂接連出現,以至假借號令,殘害賢臣,湘東王自立為皇帝,反而比先前的暴君更加凶惡,蔑視我們皇室的規矩,打亂我們皇室的繼承秩序,殺我們的親王兄弟,顯出豺狼般的舉動,做出趙王司馬倫、河間王司馬穎的叛逆舉動。強奪我們的皇位,誣害上天和人民。不管怎麼說,我的親王兄弟們,還有十三個存在,老天有什麼理,怎麼讓我們家不能祭祀先人?
昔隆周弛禦,晉、鄭是依;盛漢中陵,居、章抗節。支苗輕屬,猶或忘驅,況孤忝惟臣子,情地兼切,號感一隅,心與事痛。是用飲血衽金,誓複宗祀。今遣輔國將軍諮議領中直兵孫衝之、龍驤將軍陳紹宗,率螭虎之士,組甲二萬,沿流電發,徑取白下。龍驤將軍領中直兵薛常寶、建威將軍領中直兵沈懷寶,長戟萬刃,羽騎千群,徑出南州,直造硃雀。寧朔將軍諮議領中直兵陶亮、龍驤將軍焦度,總中黃之旅,梟雄三萬,風掩江介,雲臨石頭。建威將軍張冽,龍驤將軍何休明,提育、獲之徒,勁悍之卒,邪趨金陵,北指閶闔。龍驤將軍張係伯、龍驤將軍陳慶,勒輕銳五千,強弩一萬,飛鋒班瀆,齊會西明。冠軍將軍、尋陽內史鄧琬,撮湘、雍之兵,勇敢四萬,授律總威,飆集京邑。征虜將軍領府司馬張悅,蒼兕千艘,水軍五萬,大董群校,絡繹繼道。冠軍將軍豫章內史劉衍、寧朔將軍武昌太守劉弼、寧朔將軍西陽太守謝稚、建威將軍領中直兵晉熙太守閻湛之,皆掃境勝兵,薦誠請效。後將軍、郢州刺史安陸王子綏懷恩纏慕,鞠旅先辰。冠軍將軍、湘州刺史邵陵王子元席颿陵波,整眾遄至。前將軍、荊州刺史臨海王子頊練甲陝西,獻徒萬數。輔國將軍、冠軍長史、長沙內史何惠文,見拔先皇,誠深投袂。冠軍將軍、雍州刺史袁顗,不謀同契,雷發漢南。建武將軍、順陽太守劉道憲,懷忠抱慨,不遠三千。梁、益、青、徐、兗、豫、吳、會,皆密介歸誠,誓為表裏。孤親總烝徒,十有餘萬,白羽咽川,霜鋒照野,金聲振穀,鳴鼙聒天。凡諸將帥,皆忠無匿情,智無遺計,果幹剛鷙,譎略多奇。水陸長驅,數道並進,發舟逾險,背水爭先。以此眾戰,孰能斯禦,推此義銳,滄海可垔。諸君或荷寵前朝,感恩舊日;或弈世貞淳,見危授命。而逼迫寇手,效節莫由。今大軍密邇,形援已接,見幾而作,豈俟終日!便宜轉禍趣福,因變立功。夫旦、奭與三監並時,金、霍與上官共主,邪正粈雜,何世無之!但績亮則名播,奸騁則道消耳。紀季入齊,陳平歸漢,身尊譽遠,明誓是裒,成範全規,殷監匪遠。若玩咎惟休,告舍罔悟,則誅及五族,有殄無遺。軍科爵賞,信如皦日,巫山既燎,芝艾共煙,幸遵良塗,無守毀轍。檄到宣告,鹹使聞知。
當年強大的周朝政治開始削弱時,晉國鄭國諸侯得以效忠;興旺的漢朝中間曾受破壞,劉氏兄弟努力抗爭,這些皇帝的枝葉遠宗能夠忘記自身的災亂,況我是皇帝的兒子,少帝的兄弟,以情以義都該勤王,因此在本州號召眾人為國家複仇,所以泣血發誓,一定要恢複朝廷和先人的祭祀。現在派輔國將軍諮議參軍兼中直兵孫衝之、龍驤將軍陳紹宗,率領老虎般的猛士,聚合二萬兵士,沿江迅速出發,直抵白下城。龍驤將軍兼領中直兵薛常寶、建威將軍中直兵沈懷寶,率領手持方天畫戟的兵士、輕騎千人,直接從南州出兵,直抵朱雀橋。寧朔將軍諮議兼領中直兵陶亮、龍驤將軍焦度,率步兵三萬,沿長江江岸迅速攻打石頭城,建威將軍張冽、龍驤將軍何休明,率勇士越過金陵;向東指向蘇州。龍驤將軍張係伯、龍驤將軍陳慶,率先鋒五千,弓箭手一萬,從班瀆出發,在西明會合,冠軍將軍、尋陽內史鄧琬,率湘州、雍州勇士四萬人總統各路會集京師。征虜將軍兼領本府司馬張悅,統率戰艦一千艘,水軍五萬,在後麵接應前麵的部隊,冠軍將軍豫章內史劉衍,寧朔將軍武昌太守劉弼、寧朔將軍西陽太守謝稚,建威將軍兼中直兵晉熙太守閻湛之,都聚集本郡,為本府效勞。後將軍、郢州刺史安陸王子綏對我推戴備至,士兵早已訓練齊整。冠軍將軍、湘州刺史邵陵王劉子元沿江而下,率領部隊迅速到來。前將軍、荊州刺史臨海王劉子頊在陝西整練精兵,願意出動數萬增援我們,輔國將軍、冠軍長史,長沙內史何慧文,受先帝提拔,忠誠效力。冠軍將軍、雍州刺史袁靑,不謀而合從漢南出發。建威將軍、順陽太守劉道憲,心懷忠義,出兵三千支援。梁州、益州、青州、徐州、豫州、吳郡、會稽郡,都派使者報信,願意效忠,發誓一起行動,內外相應。我親率十萬大軍沿途東進。我軍的隊伍充滿山川,我軍的武器照亮了原野,軍鼓震撼了大地,吼聲驚動了蒼天。所有各個將領,都忠誠守分,智謀百出,果斷英勇,謀略變化無方。我軍水陸並進,數路長驅,兵艦越過險阻,士兵日夜爭先。用這個隊伍進攻,誰能抵擋?用這個隊伍起事,蒼海可填。
購太宗萬戶侯,布絹二萬匹,金銀五百斤,其餘各有差。太宗遣荊州典簽邵宰乘驛還江陵,經過襄陽,袁顗馳書報琬,勸勿解甲,並奉表勸子勳即位。郢州承子勳初檄,及聞太宗定大事,即解甲下標。繼聞尋陽不息,而鳷又響應,郢府行事錄事參軍荀卞之大懼,慮為琬所咎責,即遣諮議領中兵參軍鄭景玄率軍馳下,並送軍糧。琬乃稱說符瑞,造乘輿禦服,雲鬆滋縣生豹自來,柴桑縣送竹有“來奉天子”字,又雲青龍見東淮,白鹿出西岡。令顧昭之撰為《瑞命記》。立宗廟,設壇場,矯作崇憲太後璽,令群僚上偽號於子勳。泰始二年正月七日,即位於尋陽城,改景和二年為義嘉元年。以安陸王子綏為司徒、驃騎將軍、揚州刺史,尋陽王子房車騎將軍,臨海王子頊衛將軍,並開府儀同三司,邵陵王子元撫軍將軍。其日雲雨晦合,行禮忘稱萬歲。取子勳所乘車,除腳以為輦,置偽殿之西。其夕,有鳩棲其中,鴞鳥集其憲;又有禿鹙集城上。子綏拜司徒日,雷電晦冥,震其黃閣柱,鴟尾墮地;又有鴟棲其帳上。以鄧琬為左將軍、尚書右仆身,張悅領軍將軍、吏部尚書,征虜將軍如故;進袁顗號安北將軍,加尚書左仆射。臨川內史張淹為侍中。府主簿顧昭之、武昌太守劉弼並為黃門侍郎。廬江太守王子仲委郡奔尋陽,亦為黃門侍郎。鄱陽內史丘景先、廬陵內史殷損、西陽太守謝稚、後軍府記室參軍孫詵、長沙內史孔靈產、參軍事沈伯玉、荀道林並為中書侍郎。荀卞之為尚書左丞,府主簿江乂為右丞,府主簿蕭寶欣為通直郎。琬大息粹、悅息洵並正員郎,粹領衛尉,洵弟洌司徒主簿。建武將軍、領軍主、晉熙太守閻湛之加寧朔將軍。廬陵內史王僧胤為秘書丞。桂陽太守劉卷為尚書殿中郎。褚靈嗣、潘欣之、沈光祖,中書通事舍人。餘諸州郡,並加爵號。
朝中諸位先生或者在先朝蒙受先帝提拔,感激先帝厚恩;或者世代忠良,看見國家的危險便踴躍奮爭。但是現在被人脅迫,無路效忠。我軍四麵密布,形勢喜人,先生們因勢而起,不需要觀望了。應該轉禍為福,相機而動,當年周公召公和三叛在同時代,金日石單與霍光和上官桀共同侍候一個皇帝,邪人正人混在一起,哪一代沒有!但是做了正義的事業便名播四海,惡人當道則正義被壓。你們應當學習紀季進入齊國、陳平投身漢朝的榜樣,那樣便能安全獲得保障,名譽得以保護。你們明智地選擇好的榜樣,不要學壞例子。如果心想投機,或左右兩投,那麼將會五族誅滅,格殺不論。我軍的賞罰明如日月。巫山已燃燒,荊棘和艾草同時被毀。我希望你們選擇光明的道路,不要走上毀滅的歧途。檄文傳到你那裏,各人迅速的明白這些意識。
琬性鄙暗,貪吝過甚,財貨酒食,皆身自量校。至是父子並賣官鬻爵,使婢仆出市道販賣,酣歌博奕,日夜不休。大自矜遇,賓客到門者,曆旬不得前。內事悉委褚靈嗣等三人,群小橫恣,競為威福,士庶忿怨,內外離心矣。
劉子勳同時下令:能殺太宗的人封萬戶侯,布絹二萬匹,金銀五百斤,其餘各個等級都有賞賜。
太宗遣散騎常侍、領軍將軍王玄謨領水軍南討,吳興太守張永為其後繼;又遣寧朔將軍尋陽內史沈攸之、寧朔將軍江方興、龍驤將軍劉靈遺率眾屯虎檻。時東賊甚急,張永、江方興回軍東討。尚書下符曰:
太宗派荊州典簽邵宰通過驛站回到江陵,經過襄陽時,袁靑派他給鄧琬帶信,勸說鄧琬不要解除武裝,且上表勸劉子勳做皇帝。郢州接受尋陽開始的檄文,後又聽說太宗即位,便解除武裝,放下武器。再又聽說尋陽繼續戒嚴,因而袁靑又響應。郢州州府行事錄事參軍荀卞之非常害怕,擔心被鄧琬所指責,馬上派諮議兼領中兵參軍鄭景玄帶領軍隊迅速東下,同時也運送軍糧。鄧琬於是稱說吉祥瑞氣,趕造皇帝坐的車子和穿的衣服,說什麼鬆滋縣豹子自動歸來,柴桑縣送的竹子有“來奉天子”的字,又說青龍出現在東淮河中,百鹿被發現在西崗。又叫顧昭之寫成《瑞命記》。建立宋廟,設立壇場,假傳崇憲太後玉璽的命令,叫各個郎將吏士上表勸子勳做皇帝。泰始二年正月七日,在尋陽城即位,改景和二年為義嘉九年。讓安陸王劉子綏當司徒、驃騎將軍、揚州刺史、尋陽王子房當車騎將軍,臨海王劉子頊為衛將軍,他們同時都是開府儀同三司。以邵陵王劉子元當撫軍將軍。當日烏雲滿天,細雨氵蒙氵蒙,行登位禮時忘掉了稱呼萬歲。又改造劉子勳以前坐的車子,把其中的車輪去掉,變成新的輦車(皇帝坐的車子),輦車被放在劉子勳新起的宮殿西邊,當天傍晚,有些鳩鳥在裏麵棲息,在車簾上棲息的是號鳥鳥,此外還有一些禿鷹歇在城牆上麵(這些都是不祥之兆)。劉子綏拜官司徒的那一天,烏雲蔽日,雷電交加,霹雷把他住的黃閣柱子也震動了,黃閣的房頂掉在地上。另外有鴟鳥棲息在他帳子上(也是不吉之兆)。劉子勳以鄧琬當左將軍、尚書右仆射,張悅為領軍將軍、吏部尚書,征虜將軍的官職還是照舊。升袁靑官職為安北將軍,另加尚書左仆射。臨川內史張淹當侍中。江州府的主簿顧昭之,武昌郡太守劉弼同時當黃門侍郎。鄱陽內史丘景先、廬陵內史殷損、西陽太守謝稚、後軍府記室參軍孫詵、長沙內史孔靈產、參軍事沈伯玉、荀道林都當中書侍郎、荀卞之當尚書右丞、府中主簿江義當尚書右丞、本府主簿蕭寶欣當通直郎。鄧琬大兒鄧粹、張悅的兒子張洵都當員外郎。鄧粹還兼任衛尉。張洵的弟弟張冽當司徒府主簿,建武將軍,領軍主、晉熙太守閻湛之加官寧朔將軍。廬陵內史王僧胤當秘書丞。桂陽太守劉卷當尚書殿中郎。褚靈嗣、潘欣之、沈光祖當中書通事舍人。其餘各個州郡官吏,都加官晉爵。
夫晦明遞運,崇替相沿,帝宋之基,懋業維永,聖祖重光,氤氳上業。狂昏承祀,國維以紊,毒流九縣,釁穢三靈,搢紳戮辱,黔庶塗炭,人神同憤,朝野泣血。聖上明睿在躬,膺符握曜,眷懷家國,夙夜劬勞,懼社稷湮蕪,彝倫左衽。天威雷發,氛沴冰消,殄凶譙門,不俟鳴條之旅;殲虐牧野,無勞孟津之鉞。華、夷即晏,晷緯還光,鏗鏘聞於管弦,趨翔被於冠冕,同軌仰化,異域懷風。劉子勳昏世稱兵,義同翦惡,明朝不戟,罔識邪正。窺窬畿甸,逼遏兩江,陵上無君,暴於遐邇。王赫斯怒,興言討違,命彼上將,治兵薄伐。
鄧琬本性庸俗愚蠢,貪得無厭,對於金錢財物喝酒吃飯,都親自管理。到此時,他的父子兄弟都競相賣官鬻爵,叫奴仆們到集市上販賣財物。另外他們又唱歌跳舞賭博下棋,日夜相繼。另外他又妄自尊大,以為自己了不得,有來訪問他的手下客人,有等上七天不能見到他的,大小事務他全部委托給褚靈嗣他們三個人,這些小人們橫行霸道,作威作福。普通士人和百姓無不氣憤,這樣從內到外已呈現分裂的態勢。
今遣寧朔將軍、尋陽內史沈攸之,輕銳七千,飛舟先邁。龍驤將軍劉靈遺,羽林虎旅,連鋒繼造。假節、督南討前鋒諸軍事、冠軍將軍、兗州刺史殷孝祖,驅濟、河勁卒,電擊雷動。使持節、車騎將軍、江州刺史曲江縣開國侯王玄謨,烝徒五萬,董統前師。使持節、侍中、司徒、揚州刺史建安王休仁,擁神州之眾,總督群帥。龍驤將軍劉勔、寧朔將軍劉懷珍,步騎五千,直指大雷。寧朔將軍柳倫、司州刺史龐孟虯,淮、潁突騎,邪趣西陽。使持節、驃騎大將軍、豫州刺史山陽王休祐,總勒步師,連旗百萬,河舟代馬,遄鶩江氵賁,越棘吳鉤,交曜畿服,笳鼓動坤維,金甲震雲漢,掎角相望,水陸俱發。冠軍將軍武念,率雍、司之銳,已據樊、沔。徐州刺史申令孫,提彭、宋剽勇,陸塗焱奮。皇上當親馭六師,降臨江服,旌旆掩雲,舳艫咽海。
太宗派散騎常侍、領軍將軍王玄謨帶領水軍南向討伐,吳興太守張永在後麵增援,又派寧朔將軍尋陽內史沈欣之,寧朔將軍江方興,龍驤將軍劉靈遺帶兵駐守在虎檻,當時,東方叛軍勢頭正猛,張永江方興隻得回過頭來到東方討伐,尚書部下了一道詔書說:
昔吳、楚連衡,燕、淮勁悍,塵擾區內,聲沸秦中,霧散埃滅,豈非先鑒。而嬰彼孤城,以待該天之網,迫此烏合,以抗絡宇之師。雲羅四掩,霜鋒交集,猶勁飆之拂細草,烈火之掃寒原,燋卷之形,昭然已著。朝廷惻湣我僚吏,哀矜我士民,並亦何辜,拘誤迷黨。故加宣示,令得自新。如其淪惑不改,抵冒王威,同焚既至,雖悔奚補。奉詔以四王幼弱,不幸陷難,兵交之日,不得妄加侵犯,若有逼損,誅翦無貸。左右主帥,嚴相衛奉,詿誤之罪,一無所問。
治亂循環,善惡交替,大宋王朝的基業,將永遠長存。先帝們留下的事業,再次發揚光大。但是昏亂的廢帝曾繼承皇位,國家的綱常混亂了。他給人民帶來了巨大的禍害,犯下了滔天的罪惡。士大夫官員有的被屠殺,老百姓身陷於水深火熱之中,人和神同時憤怒,朝廷和民間同時哭泣。當今皇上英明賢聖,應天順人,心懷國家,日夜憂慮,擔心朝廷被毀滅,人倫被破壞,漢族被壓迫。突發神威,把一切災難消除,在譙門殺掉夏桀般的暴君而不需要鳴條那樣的戰爭,消滅商紂那樣的惡人而不需孟津那樣的出動大軍。中華民族得以安寧,日月重現光明,嘹亮的歌聲重新在管弦樂器中發出,龍鳳雕飾再次在帽子上呈現,普天同慶,萬國歸誠,劉子勳在亂世起兵,是一種罪惡行動。在太平時代窮兵黷武,則是不識好歹,窺探皇室寶座,逼迫兩江人民,欺騙皇上,壓迫士人,遠近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了。皇上赫然憤怒,準備討伐叛逆,叫將帥們整訓軍隊討伐反賊。
琬遣孫衝之率陳紹宗、胡靈秀、薛常寶、張繼伯、焦度等前鋒一萬,來據赭圻。衝之於道與子勳書曰:“舟楫已辦,器械亦整,三軍踴躍,人爭效命,便欲沿流掛颿,直取白下。願速遣陶亮眾軍,兼行相接,分據新亭、南州,則一麾定矣。”乃加衝之左衛將軍,以陶亮為右衛將軍,統諸州兵俱下。郢州軍主鄭景玄、荊州軍主劉亮、湘州軍主何昌、梁州軍主柳登、雍州軍主宗庶等合二萬人,一時俱下。亮本無幹略,聞建安王休仁自上,殷孝祖又至,不敢進,屯軍鵲洲。
現在派寧朔將軍,尋陽內史沈攸之,帶領七千精兵首先乘船前進。龍驤將軍劉靈遺帶領勇猛的羽林禁軍,迅速前進,假節、統率南伐的前鋒諸軍事、冠軍將軍、兗州刺史殷孝祖,率領中原勁兵,迅猛前行。使持節、車騎將軍、江州刺史曲江縣開國侯王玄謨率軍五萬,作前麵各軍統帥。使持節、侍中、司徒、揚州刺史建安王劉休仁,統率朝廷各路大軍作為討伐元帥。龍驤將軍劉麵力,寧朔將軍劉懷珍,帶步兵和騎兵五千,直接攻向敵人大雷戍城。寧朔將軍柳倫、司州刺史龐孟糾率領淮河潁河流域一帶的快速騎兵,從側翼迂回攻擊西陽,使持節、驃騎大將軍、豫州刺史山陽王休..統率步兵百萬,坐著河上的大船,以及驃悍的代州駿馬在江邊巡邏,手持銳利的武器在京城一帶守衛。真是軍鼓撼動天地,金戈響達雲霄。我軍相互配合,水陸並進。冠軍將軍武念,則帶領雍州司州的精兵先期占據樊漢地區。徐州刺史申令孫,帶著彭城宋國一帶勇士也準備上路。皇上一定會親自駕臨六軍,在江上指揮,我軍旌旗蔽日,船艦填滿蒼海,必將百戰百勝。
時琬遣閻湛之來寇廬江,台軍主、龍驤將軍段佛榮受命討之。更使佛榮領鐵騎一千,回軍南討。三月三日,水陸攻赭圻,亮等率眾來救,殷孝祖為流矢所中死,軍主硃輔之、申謙之、張靈符並失利,輔之副正員將軍皇甫仲遠、謙之副虎賁中郎將徐稚賓並沒。孝祖支軍主範潛率五百人投亮。時東軍已捷,江方興複還虎檻,建安王休仁遣方興、劉靈遺各領三千人助赭圻,以方興領孝祖軍,沈攸之代孝祖為前鋒都督。衝之謂陶亮曰:“孝祖梟將,一戰便死。天下事定矣,不須複戰,便當直取京都。”亮不從。太宗遣員外散騎侍郎王道隆至赭圻督戰。孝祖死之明日,建安王休仁又遣軍主郭季之馬步三千就攸之,攸之乃率季之及輔國將軍步兵校尉杜幼文、寧朔將軍屯騎校尉垣恭祖、龍驤將軍硃輔之、員外散騎侍郎高遵世、馬軍主龍驤將軍頓生、段佛榮等三萬人,詰旦進戰,奮擊,大破之,斬獲數千,追奔至姥山而反。衝之等於湖、白口築二城,為軍主張興世所拔。陶亮聞湖、白二城陷沒,大懼,急呼衝之還鵲尾,留薛常寶代衝之守赭圻。先於姥山及諸岡分立營寨,亦悉敗還,共保濃湖。濃湖即在鵲尾。
當年西漢時,吳楚連橫造反。燕王淮南王的勁兵騷擾朝廷時,真可謂聲震關中,但結果卻如同大霧見日即散,塵土見風自消自滅,這難道不是最好的例子嗎?而今天你們竟然守著一個小小的尋陽城,等待朝廷的討伐,驅逐一些烏合之眾抗衡全國的軍隊。一旦我軍包圍你們,向你們發動進攻,好比是疾風吹蓑草,烈火燒草原,你們將被徹底消滅,這是顯而易見的。皇上同情各位將吏,哀痛我們的人民,有什麼罪過,卻被凶黨貽誤。所以宣示遠近,叫你們重開改過自新的道路。如果執迷不悟,抗拒朝廷權威,必然招致玉石俱焚的不幸結局,那時便悔之已晚。詔書說四個造反的親王年齡尚小,不幸陷入災禍中,兩軍交戰的時候不準亂加傷害,他們如果有半點損傷,必然要嚴懲不貸。對方起事的一些主帥們,你們應該好好地保護親王們,你們過去的失誤都不再追究,如果你們迷途知返的話。
時軍旅大起,國用不足,募民上米二百斛,錢五萬,雜穀五百斛,同賜荒縣除。上米三百斛,錢八萬,雜穀千斛,同賜四品正令史;滿報,若欲署四品在家,亦聽。上米四百斛,錢十二萬,雜穀一千三百斛,同賜四品正令史;滿報,若欲署三品在家,亦聽。上米五百斛,錢十五萬,雜穀一千五百斛,同賜三品令史;滿報,若欲署內監在家,亦聽。上米七百斛,錢二十萬,雜穀二千斛,同賜荒郡除;若欲署諸王國三令在家,亦聽。
鄧琬派孫衝之率領陳紹宗胡天秀薛常寶張繼伯焦度等先鋒兵一萬,占據赭圻。孫衝之在路上給劉子勳寫信說:“舟船已辦好了,武器也準備好了,三軍踴躍振奮,人人競相效命,我們準備沿江東進,直搗白下戍城,希望早點派陶亮等參軍迅速接應我們,分別占據新亭、南州,則能平定局勢。”於是劉子勳給孫衝之加官衛將軍,陶亮等右衛將軍率領軍隊同時東下。郢州司馬鄭景玄、荊州司馬劉亮、湘州司馬何昌、梁州司馬柳登、雍州司馬宗庶等集合二萬人也一同東下。陶亮本來沒什麼本事,聽說建安王休仁等親自前來,殷孝祖又準備到來,不敢前進,隻好駐軍鵲洲。
琬又遣輔國將軍、豫州刺史劉胡率眾三萬,鐵騎二千,來屯鵲尾。胡宿將,屢有戰功,素多狡詐,為眾推伏,攸之等甚憚之。時胡鄉人蔡那、佼長生、張敬兒各領軍隸攸之在赭圻,胡以書招之,那等並拒絕。胡因要那等共語,陳說平生,那等詰誚,說令歸順。胡回軍入鵲尾,無他權略。輔國將軍吳喜平定三吳,率所領五千人,並運資實,至於赭圻,於戰鳥山築壘,分遣千人,乘輕舸二百,與佼長生為遊軍。
當時鄧琬派閻湛之前來侵犯廬江,台城將領龍驤將軍殷佛榮接受命令討伐閻湛之,另外又派殷佛榮率領鐵騎一千,回過來向南討伐。三月三日,在水路旱路同時進攻赭圻,陶亮等人率領各軍前來援救,戰鬥中殷孝祖被流矢射中而死,將軍朱輔之、申謙之、張靈符都失敗了。朱輔之的副將正員將軍皇甫仲遠、申謙之副將虎賁中郎將徐稚賓都戰死了,殷孝祖的支軍將領範潛帶領手下五百人向陶亮投降。當時討伐東方叛軍的朝廷軍隊已獲得了勝利,江方興重新回到虎檻,建安王劉休仁派江方興、劉靈遺各帶三千人幫助守衛赫圻,叫江方興統領殷孝祖的軍隊。沈攸之代替殷孝祖作前鋒都督,孫衝之對陶亮說:“殷孝祖是一員驍將,剛一交戰便被我們打死。天下大事已經定了一大半,不必再打,隻需直取新城。”陶亮不同意孫的意見。太宗此時派員外散騎侍郎王道隆到赭圻督戰。孝祖死的第二天,建安王劉休仁派將軍郭秀之率騎兵三千接受沈攸之指揮。沈攸之於是帶郭秀之和輔國將軍步兵校尉杜幼文、寧朔將軍屯騎校尉垣恭祖、龍驤將軍朱輔之、元外散騎侍郎高遵世、馬軍隊長龍驤將軍頓生和殷佛榮等三萬人,在淩晨前攻擊敵軍,朝廷軍隊猛烈攻擊,大敗西軍,殺掉幾千西方士兵,一直追到姥山才退回,孫衝之等人在湖、白口築的兩個小城,也被將軍張興世攻下。陶亮聽說湖、白二城陷落,非常害怕,連忙呼叫,孫衝之回到鵲尾,留下薛常寶,代替孫衝之守赭圻。西軍首先在姥山和各山崗分立的營寨也各自敗回,共同占據濃湖,濃湖城正是建在鵲尾這地方。
薛常寶糧盡,告胡求援。三月二十九日,胡率步卒一萬,夜斫山開道,以布囊運米,來餉赭圻。平旦至城下,猶隔小塹,未能得入。沈攸之率眾軍攻之,軍主郭季之、荀僧韶、幢主韓欣宗等,率眾三千,為攸之勢援。胡發所由橋道,僧韶等接盾行戰,複橋得渡。軍主劉沙彌輕騎深入,至胡麾下,遂見殺。攸之策馬陷陳,回還,為追騎所刺;馬軍主段佛榮、武保救之得免。並殊死戰,多所傷殺。胡眾大敗,舍糧棄甲,緣山遁走,乘勝追之,斬獲甚眾。胡被創,僅得還營。常寶惶懼無計,遣信告胡,欲突圍奔出。四月四日,胡自率數千人迎之,常寶等開城突圍走。攸之率輔國將軍沈懷明、軍主周普孫、江方興、申謙之等諸軍悉力擊之。吳喜率眾來赴,為胡別軍所圍,甚急。有人來捉喜馬,將蔡保以刀斫之,斷手,然後得免。正員將軍幢主卜伯宗、江夏國侍郎幢主張渙力戰沒陳。伯宗,益州刺史天與子也。攸之、喜等苦戰移日,常寶、張繼伯、胡靈秀、焦度等皆被重創,走還胡軍。赭圻城陷,斬偽寧朔將軍南陽太守沈懷寶、偽奉朝請領中舍人督戰謝道遇,納降數千。陳紹宗單舸奔西岸,與其部曲俱還鵲尾。建安王休仁自虎檻進據赭圻。劉胡遣陳紹宗、陳慶率輕艓二百,大艦五十,出鵲外挑戰;吳喜、張興世、佼長生等擊之。喜支軍主吳獻之飛舸衝突,所向摧陷,斬獲及投水死甚多,追至鵲裏而還。太宗慮胡等或於步路向京邑,使寧朔將軍、廣德令王蘊千人防魯顯。
此時戰爭正劇烈進行,朝廷貨用不足,勸老百姓每家上交二百斛米、五萬錢、雜穀五百斛,同時賞賜荒遠縣令官;上等白米三百斛,八萬錢雜穀一千斛的,同時賞賜五品的正令史官員,如果達到上述要求,想留在家裏享受一個四品官的待遇也可以;上交四百斛米、十萬錢、雜穀一千三百斛的賞賜四品令史官職,滿了,可以在家享受三品官的待遇;上交大米五百斛、十五萬錢、雜穀一千五百斛,賞賜三品令史官職,如果滿數了,在家裏享受監守待遇也可以;上交七百斛米、二十萬錢、雜穀二千斛賞賜荒郡太守官職,如果想在家裏享受親王尚書令官待遇也可以。
時胡等兵眾強盛,遠近疑惑。太宗欲綏慰人情,遣吏部尚書褚淵至虎檻選用將帥以下,申謙之、杜幼文因此求黃門郎,沈懷明、劉亮求中書郎。建安王休仁即使褚淵擬選,上不許,曰:“忠臣殉國,不謀其報,臨難以幹朝典,豈臣下之節邪?”
鄧琬又派輔國將軍豫州刺史劉胡率領二萬人馬,精銳騎兵二千,前來駐紮鵲尾,劉胡是一位老將,多次立戰功,一貫奸猾有些計謀,被眾人推戴,沈攸之等人有些怕他,當時劉胡的老同鄉蔡那,佼長生,張敬兒,都帶兵隸屬沈攸之,正在赭圻。劉胡寫信招降他們,蔡那等人都拒絕了,劉胡又請蔡那等人對話,說過去的舊事。蔡那等人質問他,叫劉胡歸順朝廷。劉胡便回軍進駐鵲尾,也沒有獻出什麼謀略。輔國將軍吳喜平定三吳後,率領他手下五千人,同時運物資,抵達赭圻,在戰烏山建堡壘,又分派一千人,乘小船兩百,和佼長生在一起作為遊擊部隊。
始安內史王職之、建安內史趙道生、安成太守劉襲,並舉郡奉順。琬遣龍驤將軍廖琰率數千人,並發廬陵白丁攻襲。襲與郡丞檀玢拒戰,大敗,玢臨陳見殺,襲棄郡走,據險自守。琰虜掠而退,襲複出據郡。
薛常寶糧食吃完了,請求劉胡增援。三月二十九日,劉胡率領步兵一萬,半夜鑿山開路用布袋運米,前來增援赭圻的薛軍。早晨到赭圻城下,還隔著小城濠,不能運進去。沈攸之這時連忙帶領各路軍隊進攻敵軍,隊長郭宗之、荀僧韶、隊長韓欣委等人率兵三千,作為沈攸之的援兵。劉胡打開通城吊橋,荀僧韶等手持盾牌上前猛擊,使吊橋重新斷毀。軍帥劉沙彌率輕軍深入敵陣,進到劉胡麵前,被劉胡部下殺了。沈攸之驅馬攻入敵陣,回來時,被敵人追擊騎兵刺中騎兵軍帥殷佛榮,武保救助他回來。朝廷軍仍繼續猛烈進攻。殺傷敵人很多。劉胡的人馬大敗,於是丟下糧食和甲兵,沿山逃跑,沈攸之等乘勝追擊,又殺了很多敵人,劉胡也受了傷。勉強回到軍營。薛常寶恐懼得手足無措,又派人告訴劉胡,想突圍逃回去。四月四日,劉胡又親自率幾千人迎接薛常寶,薛常寶等人開城突圍逃跑。沈攸之率輔國將軍沈懷明、隊長周普孫、江方興、申謙之等又合力進攻劉胡等,吳喜也接著率兵支援。吳喜被劉胡軍包圍非常著急,有人前來牽捉吳喜的坐騎,他的手下蔡保用刀砍那人,斷了那人的手,然後才逃出,正員將軍隊長卜伯宗,江夏國侍郎隊長張渙,奮戰殉國,卜伯宗即益州刺史卜天與的兒子。沈攸之、吳喜等人大戰一整天。薛常寶、張繼伯、胡靈秀、焦度等都受了重傷,逃回大營,赭圻陷落。偽寧朔將軍南陽太守沈懷寶,偽奉朝請兼中書舍人督戰謝道遇被斬首,另外俘虜敵軍幾千人。陳紹生坐一小船逃到西岸,他的部眾都逃到鵲尾。建安王劉休仁從虎檻前往進駐赭圻。劉胡派陳紹宗、陳慶率領輕艦小船二百,大船五十艘,到鵲尾州之外挑戰,吳喜、張興世、佼長生等人進攻劉胡。吳喜部下軍帥吳獻之飛艦衝擊,所向披靡,無數敵人被斬首擒獲,另外有些投水而死,一直追擊到鵲尾州上才回來。太宗擔心劉胡等人也許會從陸路迂回京師,派寧朔將軍、廣德令王蘊帶一千人防守魯頭。
時齊王率眾東北征討,而齊王世子為南康贛令,琬遣使收世子;世子腹心蕭欣祖、桓康等數十人,奉世子長子奔竄草澤,召募得百餘人,攻郡出世子。世子自號寧朔將軍,與南康相沈用之、前南海太守何曇直、晉康太守劉紹祖、北地傅浩、東莞童禽等,據郡起義。琬征始興相殷孚為禦史中丞,並令率郡人俱下。孚眾盛,世子避之於揭陽山。琬遣武昌戴凱之為南康相,世子率眾攻之,凱之戰敗遁走。世子遣幢主檀文起千人戍西昌,與襲相應。琬又遣廖琰與其中兵參軍胡昭等築壘於西昌,堅壁相守。琬召豫章太守劉衍以為右將軍、中護軍,殷孚代為豫章太守,督上流五郡,以防襲等。
當時劉胡兵眾強盛,朝廷內外非常擔心,太宗想安定人心,派吏部尚書褚淵到虎檻選用將帥以下人物作朝廷官吏。申謙之、杜幼文用這機會請求做黃門郎,沈懷明,劉亮請求做中書郎,建安王劉休仁叫褚淵接受將帥的要求,太宗不允許。他說:“忠臣為國而死,不要求報答,在困難中要挾朝廷,難道是做臣子的道德嗎?”
衡陽內史王應之率郡文武五百許人,起義兵襲何慧文於長沙,徑至城下。慧文率左右出城與戰,應之勇氣奮發,擊殺數人,遂與慧文交手戰,斫慧文八創,慧文斫應之斷足,遂殺之。時湘東國侍郎虞洽為太宗督國秩,在湘東,勸太守顏躍發兵應朝廷,躍不從。洽乃投桂陽,收募得數百人,還欲攻躍,躍懼求和,許之;有眾二千。時琬征慧文率眾下尋陽,發長沙,已行數百裏,聞洽起兵,乃回還攻洽,洽尋戰敗奔走。
始安內史王職之,建安內史趙道生,安成太守劉襲都在本郡宣布歸順朝廷,鄧琬於是派龍驤將軍廖琰率領幾千人,同時征集廬陵百姓進攻劉襲。劉襲和郡丞檀玢進行抵抗,但徹底失敗。檀玢在戰鬥中被殺,劉襲丟下郡務逃跑,隻好占據險要防守而已。廖琰搶掠一番便回來了,劉襲再次出來,占據本郡。
殷孚既去始興,以郡五官掾譚伯初留知郡事。士人劉嗣祖等斬伯初,據郡起義。琬遣始興太守韋希真、鷹揚將軍楊弘之領眾一千討嗣祖。嗣祖亦遣眾出南康,與齊王世子合。希真等以義徒強盛,住廬陵不敢進。廣州刺史袁曇遠聞始興起義,遣將李萬周、陳伯紹率眾討嗣祖。嗣祖遣兵戍湞陽,萬周亦築壘相守。嗣祖遣人誑萬周曰:“尋陽已平,台遣劉勔為廣州,垂至。”萬周信之,便回還襲番禺,夜以長梯入城;曇遠怯弱無防,聞萬周反,便徒跣出奔,萬周追斬之於城內。交州刺史檀翼被代還至廣州,資貨钜萬,萬周誣以為逆,襲而殺之。遂劫掠公私銀帛,藉略袁、檀珍寶,悉以自入。
當時齊王蕭道成正率軍在北方討伐敵人。齊王世子蕭賾正當南康郡贛縣縣令,鄧琬派人逮捕蕭賾,蕭賾的心腹蕭欣祖、桓康等數十人,帶蕭賾的長子逃竄在山林中,招募得一百多人,攻打郡城救出蕭賾,蕭賾自稱寧朔將軍。南康相沈肅之、前南海太守何曇直、晉康太守劉紹祖、北地人傅浩、東莞人童禽等人,在本郡宣布起義,鄧琬征調始興相殷孚當禦史中丞,同時叫他帶領本郡人前來赴援,殷孚人馬很多,蕭賾在揭陽山避開殷孚。鄧琬派武昌人戴凱之當南康相,蕭賾率兵進攻他,戴覬之戰敗逃跑。蕭賾派隊長檀文起帶一千人到西邊防守西昌、和劉襲相互響應,鄧琬又派廖琰和他的中兵參軍胡昭等人在西昌建立堡壘,守在堡中伺機攻擊。鄧琬又調豫章太守劉衍當右將軍、中護軍,殷孚代他當豫章太守,統率上遊五郡軍事,以防衛劉襲等人。
袁顗悉雍州之眾,來赴尋陽。時孔道存為衛軍長史,行荊州事。琬以黃門侍郎劉道憲代之,以道存為侍中,行雍州事。柳元景之誅也,元景弟子世隆為上庸太守,民吏共藏匿之。顗起兵,召世隆,不至。顗既下,世隆乃合率蠻、宋二千餘人,起義於上庸,來襲襄陽。道存遣將王式民、康元隆等迎擊於萬山,世隆大敗,還郡自守。
衡陽內史王應之率領郡中文武官兵五百人起義襲擊在長沙的何慧文,直抵城下。何慧文率領左右出城抵抗,王應之奮勇拚殺,殺死好幾千人,於是和何慧文對麵接戰,他砍了何慧文八道傷口,何慧文把他的雙腳砍斷,於是殺了他。當時湘東國的侍郎虞洽為太宗收租稅,在湘東勸太守顏躍起兵響應朝廷,顏躍不同意,虞洽於是投奔桂陽招募好幾百人。回來攻打顏躍,顏躍害怕,隻好求和,虞洽同意了他,於是虞洽有二千部眾。當時鄧琬調何慧文帶兵東進尋陽。從長沙出發,已走了幾百裏,聽說虞洽起兵,於是回師攻打虞洽,虞洽等不久便戰敗逃跑。
沈攸之等與劉胡相持久不決,上又遣強弩將軍任農夫、振武將軍武會倉、冗從仆射全景文、軍主劉伯符等領兵繼至。攸之繕治船舸,材板不周,計無所出。會琬送五千片榜供胡軍用,俄而風潮奔迅,榜捍突柵出江,胡等力不能製,自撞船艦,殺沒數十人,赴流而下,來泊攸之等營,於是材板大足。
殷孚離開始興後,讓郡中五官椽譚伯初留下來管理郡中事務。當地人劉嗣祖等人殺掉譚伯初占據此郡宣布起義。鄧琬派始興太守韋希真、鷹揚將軍楊弘之率兵一千討伐劉嗣祖,劉嗣祖另派部分兵力出行南康和蕭賾彙合。韋希真等人認為起義人馬很多,駐在廬陵不敢前進。廣州刺史袁曇遠聽說始興起義,派手下將領李萬周陳伯紹率兵進攻劉嗣祖,劉嗣祖派兵戍守..陽,李萬周也立堡壘互相對峙。劉嗣祖派人騙李萬周說:“尋陽已被平定,朝廷派劉麵力當廣州刺史,將要到了。”李萬周信以為真,於是回過頭來襲擊番禺城,半夜時用長梯進城,袁曇遠膽怯無防衛,聽說李萬周反了自己,於是當日出逃,李萬周在城中追上他並將他殺掉,交州刺史檀翼被人代替回到廣州,家財仍以巨萬計。李萬周誣陷他造反,襲殺了他。於是他搶掠公家私人很多金錢布帛,繳獲袁檀的珍寶,都收入自己腰包。
琬進袁顗都督征討諸軍事,給鼓吹一部。六月十八日,顗率樓船千艘,來入鵲尾,張興世建議越鵲尾上據錢溪,斷其糧道。胡累攻之,不能克,事在《興世傳》。劉亮率所領至胡寨下,胡遣其副孫犀及張靈、焦度鐵騎五匹,越磵取亮,不能得,犀回馬去,亮使左右善射者夾身之,墜馬,斬犀首。張繼伯副馬可率所領來降。劉亮營寨,深入賊地,袁顗畏憚之,曰:“賊入我肝髒裏,何由得活!”劉胡率輕舸四百,由鵲頭內路,欲攻錢溪。既而謂其長史王念叔曰:“吾少習步戰,未閑水鬥。若步戰,恆在數萬人中,水戰在一舸之上,舸舸各進,不複相關,正在三十人中取,此非萬全之計,吾不為也。”乃托瘧疾,住鵲頭不進。遣龍驤將軍陳慶領三百舸向錢溪,戒慶不須戰:“張興世、武會倉,吾之所悉,自當走耳。”陳慶至錢溪,不敢攻。越錢溪,於梅根立寨。胡別遣將王起領百舸攻興世,興世擊,大破之。胡率其餘舸馳還,謂顗曰:“興世營寨已立,不可卒攻,昨日小戰,未足為損。陳慶已與南陵、大雷諸軍共遏其上,大軍在此,鵲頭諸將又斷其下流,已墮圍中,不足複慮。”顗怒胡不戰,謂曰:“糧運梗塞,當如此何?”胡曰:“彼尚得溯流越我而上,此運何以不得沿流越彼而下邪!”顗更使胡率步卒二萬,鐵馬一千,往攻興世。休仁因此命沈攸之、吳喜、佼長生、劉靈遺、劉伯符等進攻濃湖,造皮艦十乘,拔其營柵,苦戰移日,大破之。顗被攻既急,馳信召胡令還。
袁靑調集雍州所有的兵士,東下趕赴尋陽城,當時孔道存當衛軍長史,代管荊州事務,鄧琬以黃門侍郎劉道憲代替他,讓孔道存當侍中,代管雍州事務。當初柳元景被殺時,柳元景弟弟的兒子柳世隆當上庸太守,百姓和官員們共同把柳世隆藏起來。袁靑起兵,召見柳世隆,柳世隆沒有應命。袁靑既然東下,柳世隆於是糾集當地守人二千多在上庸起義,前來襲擊襄陽,孔道存派將王式民、康元隆等人在萬山追擊,柳世隆大敗,回到本郡繼續防守。
張興世既據錢溪,江路岨斷,胡軍乏食,琬大送資糧,畏興世不敢下。胡遣將迎之,為錢溪所破,資實覆沒都盡,燒米三十萬斛,胡眾駭懼。胡副張喜來降,說胡欲叛。八月二十四日,胡誑顗雲:“更率步騎二萬,上取興世,兼下大雷餘餫。”令顗悉度馬配之,其夜,委顗奔走,徑趣梅根。先令薛常寶辦船舸,悉撥南陵諸軍,燒大雷諸城而走。顗聞胡走,亦棄眾西奔,至青林見殺。
沈攸之等人和劉胡長時間相互對峙,但還是沒有決出勝負。太宗又派強弩將軍任農夫、振武將軍武會倉、冗從仆射全景文、軍帥劉伯符等帶兵來援。沈攸之修造船艦,材料不足,想不出辦法。恰遇鄧琬送五千片大木頭供應劉胡。不料大風突起,江潮奔湧,大木頭突破柵欄流出江外,劉胡等看著沒有辦法。木頭把劉胡的那些船撞壞了很多,撞死十人。這些木頭沿流而下,正好停在沈攸之等人的營地附近,於是材料充足。
胡率數百舸二萬人向尋陽,報子勳詐雲:“袁顗已降,軍皆散,唯己率所領獨反。宜速處分,為一戰之資,當停據盆城,誓死不貳。”乃於江外夜取沔口。琬聞胡去,惶擾無複計,呼褚靈嗣等謀之,並不知所出,唯雲更集兵力,加賞五階,或雲三階者。張悅始發兄子浩喪,乃稱疾呼琬計事,令左右伏甲帳後,戒之:“若聞索酒,便出。”琬既至,悅曰:“卿首唱此謀,今事已急,計將安出?”琬曰:“正當斬晉安王,封府庫,以謝罪耳。”悅曰:“今日寧可賣殿下求活邪?”因呼求酒,再呼,左右震懾不能應。第二子洵提刀走出,餘人續至,即斬琬。琬死時,年六十。時中護軍劉順在座,驚起抱悅,左右人欲殺之,悅顧曰:“無關護軍。”乃止。
鄧琬任袁豈頁為都督征討諸軍事,並賞給袁靑鼓吹一套,六月十八日,袁豈頁率領樓船一千艘,前來駐進鵲尾,張興世建議越過鵲尾上據錢溪斷絕敵人糧道。劉胡屢次進攻錢溪,都不能攻克,這事請看《張興世傳》,劉亮率他的部隊到劉胡營下麵,劉胡派他的副將孫犀和張靈、焦度帶鐵騎五十匹,越過澗中捉拿劉亮,沒有成功,孫犀隻好打馬回去,劉亮叫左右會射箭的人夾著射擊他們,孫犀掉下馬來,朝廷兵士砍下孫犀的腦袋,張繼伯副將率領部隊前來投降。劉亮的營寨,深入敵人腹部中間。袁豈頁非常害怕,說:“敵人進入我們的肝髒中,怎麼能活下去?”劉胡率領輕快小艦四百艘,由鵲頭內路,準備攻打錢溪,不久對他的長史王念叔說:“我自小便熟習步兵作戰,不會水上打鬥,如果是步戰的話,常常輕易組織以幾萬人協同作戰,水戰則在一船之上,艦船各行其道,不再相互聯係,最多三十人一同作戰,這不是萬全計策,我不幹。”於是托名得了虐疾,住在鵲頭不出擊,隻派龍驤將軍陳慶率領三百艘船向錢溪行進,告誡陳慶不用進攻,張興世、武會倉我很熟悉,自然是會逃跑的。陳慶到錢溪,不敢進攻,隻好越過錢溪,在梅根建立營寨,劉胡另派王起帶百艘小船攻打張興世,張興世反擊並大敗他,劉胡率領剩餘船艦回來,對袁靑說:“張興世營寨已穩固了,不能一下攻克,昨天的戰鬥,談不上損失,陳慶已和南陵、大雷各路軍隊共同截斷他的上遊,我們大軍在此地,鵲頭各將又截斷他的下流,張興世已落入我們的包圍之中,不需再擔心。”袁豈頁恨劉胡不進攻,對劉胡說:“糧道阻塞,那怎麼辦?”劉胡說:“他們能逆流越過我們在上遊紮營,我們為什麼不能沿流而下在他們下麵紮營呢?”袁豈頁又派劉胡率領步兵二萬,鐵騎一千,前往進攻張興世,劉休仁於是命令沈攸之、吳喜、佼長生、劉靈遣、劉伯符等人進攻濃湖,造皮艦十艘,毀掉敵人柵欄,苦戰一天,大敗袁豈頁軍隊,袁豈頁被攻得緊急,派人請劉胡回來。
潘欣之聞琬死,勒兵而至,悅使人語之曰:“鄧琬謀反,即已梟戮。”欣之乃回還,取琬兒並殺之。悅因單舸齎琬首馳下,詣建安王休仁降。蔡那子道淵,以父為太宗效力,被係作部,因亂脫鎖入城,執子勳囚之。沈攸之諸軍至江州,斬子勳於桑尾牙下,傳首京都。劉順及餘同逆,並伏誅。吳喜、張興世進向荊州,沈懷明向郢州,劉亮、張敬兒向雍州,孫超之向湘州,沈思仁、任農夫向豫章,所至皆平定。
張興世既然占據錢溪,江路斷絕,劉胡的部下開始沒有飯吃,鄧琬大量地運送軍糧,但害怕張興世而不敢東下,劉胡派他的將領迎接,又被錢溪的張軍打敗,軍糧覆沒幹淨,三十萬斛大米被燒,劉胡的部眾非常惶恐,劉胡副將張喜前來投降,說劉胡想叛變。八月二十四日,劉胡騙袁豈頁說:“我再率二萬步騎兵,沿江而上進攻張興世,同時運下大雷的餘糧。”叫袁豈頁把全部的馬匹給他,當天夜裏便丟下袁豈頁逃跑,奔向梅林,先叫薛常寶準備船艦,同時撥出南陵各路軍隊,燒掉大雷諸城而逃。袁豈頁聽說劉胡逃走,也丟下部隊而逃,到青林時被殺。
劉胡走入沔,眾稍散,比至石城,裁餘數騎。竟陵郡丞陳懷真,憲子也,聞胡經過,率數十人斷道邀之。胡人馬既疲,自度不免,因隨懷真入城,告渴,與之酒,胡飲酒畢,引佩刀自刺,不死,斬首送京邑。張興世弟僧產追胡,未至石城數十裏,逢送胡首信,將還竟陵,殺懷真,竊有其功。郢州行事張沈、偽竟陵太守丘景先聞敗,變形為沙門逃走,追擒伏誅。
劉胡率幾百艘軍艦二萬人逃向尋陽,騙劉子勳說:“袁豈頁已投降,軍隊都逃散了,隻有我率部下逃回,應該迅速準備,以備一戰,誓死不降。”於是在當夜直接逃向漢口。鄧琬聽說劉胡逃走,惶恐得無計可施,叫褚靈嗣等前來商討,都無計可施,這些人隻是說再召集兵力,每人加賞五級,也有說隻加三級的。張悅這時才辦侄兒張治的喪事,又傳稱叫鄧琬商量大事。叫左右的人在布帳後麵埋伏,告訴他們:“你們如果聽我要酒,便出來。”鄧琬到後,張悅說:“你最先主張造反,但現在情況不妙,我們將想想什麼辦法?”鄧琬說:“隻有將晉安王斬首,封存府中金銀,向皇上謝罪而已。”張悅說:“今天怎麼能出賣殿下求生呢?”於是喊要酒,第二次呼叫時,張悅左右的人害怕而不敢響應,他的第二個兒子張洵提刀走出來,其餘的人也跟著出來,便殺了鄧琬。鄧琬死的時候,六十歲,當時中護軍劉衍在座上,驚起抱住張悅,張左右的人也想殺掉他,張悅回頭說:“不關護軍的事。”於是沒有殺。
荊州聞濃湖平,議欲更遣軍與郢州合勢,又欲斷據巴陵,經日不決。乃遣將趙道始於江津築壘,任演戍沙橋,諸門津要,皆有屯兵。人情轉離,將士漸逃散。更議奉子頊奔益州,就蕭惠開,典簽阮道預、邵宰不同,曰:“近奉別詔,諸籓若改迷歸順者,悉複本爵。且任叔兒已斷白帝,楊僧嗣據梁州,雖複欲西,豈可得至。”道預、邵宰即與劉道憲解遣白丁,遣使歸罪。荊州治中宗景、土人姚儉等勒兵入城,殺道憲、預、記室參軍鮑照,劫掠府庫,無複孑遺,執子頊以降。
潘欣之聽說鄧琬死了,帶兵來了。張悅叫人告訴他說:“鄧琬謀反,已被殺了。”潘欣之於是返回,捉住鄧琬的兒子們都殺掉。張悅於是裝好鄧琬的腦袋駕著一葉小船馳下,到建安王劉休仁那裏投降。蔡那的兒子蔡道淵因為自己的父親為太宗效力,被關在作部,趁亂中打開枷鎖進入尋陽,逮住劉子勳關起來。沈攸之等部隊到江州,在桑尾屋下將劉子勳斬首,在京師傳觀他的腦袋。劉衍和其餘同時造反的都被殺掉。吳喜張興世前進到荊州,沈懷明到郢州,劉亮、張敬兒到雍州,孫超之到湘州,任農夫到豫章。他們到後都平定了叛亂。
初,鄧琬征兵巴東,巴東太守羅寶稱辭以郡接凶蠻,兵力不足分。巴東人任叔兒聚徒起義,遣信要寶稱,寶稱持疑未決,暴疾死。叔兒乃自號輔國將軍,引兵據白帝,殺寶稱二子,阻守三陝。蕭惠開遣費欣壽等五千人攻叔兒,叔兒與戰,大破之,斬欣壽。子頊又遣中兵參軍何康之領宜都太守,討叔兒。軍至陝口,為夷帥向子通所破,挺身走還。叔兒遂固白帝。
劉胡逃到漢江流域,等到了石城,隻剩下幾個騎兵。竟陵郡丞陳懷真是陳憲的兒子,聽說劉胡經過,率領幾十人截斷劉胡逃的去路而追擊他,劉胡一路人馬已很疲倦,自知活不成,於是隨同陳懷真進城,說他很渴,陳給他酒,劉胡喝酒完了,抽出佩刀自殺,沒有殺死,被斬首送往東城,張興世的弟弟張僧產追擊劉胡,還未到石城,恰逢送劉胡腦袋的人,他便帶回竟陵城,殺了陳懷真,竊據這個功勞。郢州行事張沈、偽竟陵太守丘景聽先說他們失敗了,扮成和尚逃走,被追上殺掉。
孔道存知尋陽已平,遣使歸順。尋聞柳世隆、劉亮當至,眾悉奔逃,道存及三子同時自殺。何慧文始謀同逆,其母禁之不從,母乃攜女歸江陵,遽嫁之。慧文才兼將吏,幹略有施,雖害王應之,上特加原宥,吳喜宣旨赦之。慧文曰:“既陷逆節,手害忠義,天網雖複恢恢,何麵目以見天下之士。”和藥將飲,門生覆之,乃不食而死。
荊州人聽說濃湖平定,商議再派部隊和郢州彙合,又想截斷東路占據巴陵。幾天不能決定下來,於是派將領趙道始在江津修築堡壘,任演戍守沙橋。各關門津要都有守兵。但叛軍的人心已離散,將士紛紛逃跑,他們又商量擁著劉子頊跑到益州,乞求蕭惠開門保護,典簽道預、邵宰覺得不妥,說:“近來接到詔書的各藩鎮如果能改正錯誤,歸順朝廷的,全部恢複本來爵位,況且任叔兒已截斷白帝城,楊僧嗣據有梁州,即使想逃到西方,又怎麼到得了。”阮道預、邵宰便和劉道憲解散民丁,派人謝罪,荊州治中宗景、士人姚儉等率兵入城,殺掉劉道憲、阮道預和記室參軍鮑照,搶掠府庫,沒一點剩下的,捉住劉子頊投降。
顏躍慮虞洽還都,說其始時同逆,密使人殺之。
當初,鄧琬向巴東調兵,巴東太守羅寶稱推辭說:“本郡和土蠻相鄰,兵力不夠。”巴東人任叔兒聚眾起義,派人要請羅寶稱一同起事,寶稱猶豫不決,突然得病死了,任叔兒於是自稱輔國將軍,帶兵占據白帝,殺掉羅寶稱兩個兒子,阻擋東方去路守住三峽,蕭惠開派費欣壽等五千人進攻任叔兒,叔兒迎戰,大敗蕭軍,殺了費欣壽,劉子頊又派中兵參軍何康之兼領宜都太守,討擊任叔兒,何康之的部隊剛到峽口,便被少數民族頭領向子通打敗,隻身而逃,任叔兒於是固守白帝。
初,淮南定陵人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