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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書》 作者:梁沈約  

列傳·卷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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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少暤金天氏有裔子曰昧,為玄冥師,生允格、台駘。台駘能業其官,宣汾、洮,障大澤以處太原,帝顓頊嘉之,封諸汾川。其後四國,沈、姒、蓐、黃。沈子國,今汝南平輿沈亭是也。春秋之時,列於盟會。定公四年,諸侯會召陵伐楚,沈子不會,晉使蔡伐沈,滅之,以沈子嘉歸。其後,因國為氏。自茲以降,譜諜罔存。秦末有沈逞,征丞相,不就。漢初逞曾孫保,封竹邑侯。保子遵,自本國遷居九江之壽春,官至齊王太傅、敷德侯。遵子達,驃騎將軍。達子乾,尚書令。乾子弘,南陽太守。弘子勖,河內守。勖子奮,禦史中丞。奮子恪,將作大匠。恪子謙,尚書、關內侯。謙子靖,濟陰太守。靖子戎,字威卿,仕州為從事,說降劇賊尹良,漢光武嘉其功,封為海昏縣侯,辭不受。因避地徙居會稽烏程縣之餘不鄉,遂世家焉。順帝永建元年,分會稽為吳郡,複為吳郡人。靈帝初平五年,分烏程、餘杭為永安縣,吳孫皓寶鼎二年,分吳郡為吳興郡,複為郡人,雖邦邑屢改,而築室不遷。晉武帝平吳後,太康二年,改永安為武康縣,史臣七世祖延始居縣東鄉之博陸裏餘烏村。王父從官京師,義熙十一年,高祖賜館於建康都亭裏之運巷。
當年少暤金天氏有一個後裔子孫叫昧的,當玄冥神的老師,生了允格、台駘兩個兒子。台駘繼承父親的職業,開發汾水、洮水一帶,以大湖澤作為屏障,在太原這一帶建城而居,顓頊帝很讚揚他,把他分封在汾川。他的後代又分成四國:沈子國、姒國、蓐國、黃國。沈子國,即今日的汝南郡平輿縣的沈亭便是故址。春秋時代,沈子國參加諸侯大會。魯定公四年,諸侯會集召陵討伐楚國,沈子沒有參加,晉國叫蔡國攻打沈子國,消滅了它,俘虜沈子嘉而歸,他的後代便以國號為姓氏。從這往下,家譜世牒流失不見。秦朝末年有個人叫沈逞,被征調為丞相,他沒有應命。漢初沈逞曾孫沈保,被封竹邑侯。沈保的兒子沈遵,從本國遷居九江的壽春,官至齊王太傅、敷德侯。沈遵的兒子沈達,官至驃騎將軍。沈達的兒子沈乾,官至尚書令。沈乾的兒子沈弘,官至南陽太守。沈弘的兒子沈勖,河內太守。沈勖的兒子沈奮,官至禦史中丞。沈奮的兒子沈恪,將作大臣。沈恪的兒子沈謙,尚書關內侯。沈謙的兒子沈靖,濟陰太守。沈靖的兒子沈戎字威卿,在州中當從事,說降大盜尹良,漢光武帝讚賞他的功勞,封他為海昏縣侯,沈戎推辭不接受。因此避開遷移到會稽烏程縣的餘不鄉,此後世世代代都居在這裏,漢順帝永建元年,分出會稽設立吳郡,又變成了吳郡人。漢靈帝初平五年,分出烏程,餘杭部分,設置永安縣,吳國孫皓寶鼎二年,又分出吳郡的一部分設吳興郡,沈氏再成為新郡人,雖然邦邑的名稱多次更改,但沈氏一直沒有遷移。晉武帝統一吳國後,在太康二年,改永安縣為武康縣。史臣我七世祖沈延開始居住本縣東方的博陸裏餘烏村。我的祖父在京師做官,在義熙十一年(415),高祖劉裕賜給建康都亭裏的運巷作我的居住地。

戎子酆,字聖通,零陵太守,致黃龍芝草之瑞。第二子滸,字仲高,安平相。少子景,河間相,演之、慶之、曇慶、懷文其後也。滸子鸞,字建光,少有高名,州舉茂才,公府辟州別駕從事史。時廣陵太守陸稠,鸞之舅也,以義烈政績,顯名漢朝,複以女妻鸞。年二十三,早卒。子直,字伯平,州舉茂才,亦有清名,年二十八卒。
沈戎的兒子沈豐,字聖通,官至零陵太守,曾招致黃龍芝草的瑞征。他的第二個兒子沈滸字仲高、官至安平國相。他的小兒子沈景,河間國相,沈演之、沈慶之、沈曇慶、沈懷文便是他的後人。沈滸的兒子沈鸞字建光,少有高名,州中推舉他為秀才,公府征調他為州別駕從事史。當時廣陵太守陸稠,是沈鸞的舅舅,因為正義剛直和卓越的政績,在漢朝很有名氣,再把女兒嫁給他。他年二十三歲,便去世了,他的兒子沈直字伯平,州裏推舉他做秀才,也有高潔的名聲,年剛二十八歲而逝。

子儀,字仲則,少有至行,兄瑜十歲,儀九歲而父亡,居喪過禮,毀瘠過於成人。外祖會稽盛孝章,漢末名士也,深加憂傷,每擾慰之,曰:“汝並黃中衝爽,終成奇器,何為逾製,自取殄滅邪!”三年禮畢,殆至滅性,故兄弟並以孝著。瑜早卒。儀篤學有雄才,以儒素自業。時海內大亂,兵革並起,經術道弛,士少全行,而儀淳深隱默,守道不移,風操貞整,不妄交納,唯與族子仲山、叔山及吳郡陸公紀友善。州郡禮請,二府交辟,公車征,並不屈,以壽終。
沈直的兒子沈儀字仲則,小時候便有極其高尚的品德。兄長沈瑜十歲,沈儀本人九歲而父親便去世了。沈儀守孝超過了禮節,悲傷超過成年人。他的外祖父會稽人盛孝章,是漢未名人,時常擔憂,每每安撫慰藉他:“你們都是卓越爽達之人,終究會成為大器,何必過分循禮節,自取滅亡呢?”三年期滿,沈儀等幾乎失掉性命。所以他兄弟們都因孝義著名。沈瑜死得很早。沈儀好學有文才,以研究儒學為業。當時海內大亂,戰亂蜂起,經學之路廢弛,士人很少有完美品德的,而沈儀緘默少語,堅守道德,一點也不改變,風格嚴謹,操行堅貞,不輕易結納他人,隻與同族侄子沈仲山、叔山和吳郡的陸公紀很好。州郡多次恭請他出山,二府前後征用,皇帝又征用,沈儀都不應征,壽終正寢。

子憲,字元禮,左中郎、新都都尉、定陽侯,才誌顯於吳朝。子矯,字仲桓,以節氣立名,仕為立武校尉、偏將軍,封列侯,建威將軍、新都太守。孫皓時,有將帥之稱。吳平後,為鬱林、長沙太守,並不就。太康末卒。子陵,字景高,太傅東海王越辟為從事。元帝之為鎮東將軍,命參軍事。徐馥作亂,殺吳興太守袁琇,陵討平之。子延,字思長,桓溫安西參軍、潁川太守。子賀,字子寧,桓衝南中郎參軍,圍袁真於壽陽,遇疾卒。
他的兒子沈憲字元禮,左中郎、新都都尉、定陽侯,以才誌在吳朝著名。沈憲的兒子沈矯字仲桓,以氣節高朗著稱,出仕當立武校尉、偏將軍、封列侯、建威將軍、新都太守。孫皓的時候,沈矯被看成一個名副其實的將領。吳國被平定後,沈矯被任為鬱林長沙二郡太守,他都沒有赴任。太康末年去世。他的兒子沈陵字景高,太傅東海王越用他為從事。元帝當鎮東將軍,叫他當參軍事。徐馥作亂,殺了吳興太守袁..,沈陵討平了徐馥,他的兒子沈延字思長,官至桓溫的安西參軍,潁川太守。他的兒子沈賀字子寧,是桓衝的南中郎參軍,隨同桓衝圍攻袁真,遇病而死。

子警,字世明,惇篤有行業,學通《左氏春秋》。家世富殖,財產累千金,仕郡主簿,後將軍謝安命為參軍,甚相敬重。警內足於財,為東南豪士,無仕進意,謝病歸。安固留不止,乃謂警曰:“沈參軍,卿有獨善之誌,不亦高乎!”警曰:“使君以道禦物,前所以懷德而至,既無用佐時,故遂飲啄之願爾。”還家積載,以素業自娛。前將軍、青兗二州刺史王恭鎮京口,與警有舊好,複引為參軍,手書殷勤,苦相招致,不得已而應之,尋複謝職。
沈賀的兒子沈警字世明,純粹忠貞有誌氣,學通《左氏春秋》。他家世代富有,財產達到千兩黃金,在郡中當主簿,後將軍謝安叫他去當參軍,很是敬重他。沈警家財豐厚,是東南的豪紳,無意於出仕,稱病而歸。謝安堅決挽留他,於是對沈警說:“沈參軍,你有獨善其身之誌向,不是很高貴嗎?”沈警答道:“使君用道德教化人士,我以前仰慕你的大德而來,既然不需我對時務有所補益,所以我還是想滿足我的吃喝的願望罷了。”歸家幾年,以平生學術為業,自得其樂。前將軍、青兗二州刺史王恭鎮守京口,和沈警舊情很深,再推薦他做自己的參軍,多次寫信相召,沈警不得已前去了,不久又辭職而歸。沈警的兒子沈穆夫字彥和,少時特別好學,也精通《左氏春秋》。王恭叫他當前軍主簿,寫信給沈警說:“足下既然胸懷不屈的誌向,高臥東南,所以委屈令郎共事,這並不是用吏事纏他。”當初,錢塘人杜子恭頗有道術,能通神靈,東方豪門大戶和京城顯貴,都虔誠地供奉他,仿佛弟子一般,把他當成天老爺,沈警家曆代信仰道教,也敬奉杜子恭。杜子恭死了,他的門徒孫泰,孫泰的弟弟的兒子孫恩繼承他的衣缽,沈警再奉尊他們。隆安三年(399),孫恩在會稽作亂,自稱征東將軍,三吳地區群起響應。沈穆夫當時正在會稽,孫恩以他為前部參軍、振武將軍、餘姚令。那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孫恩被劉牢之打敗,輔國將軍高素在山陰回踵埭捉住沈穆夫和偽吳郡太守陸環之,吳興太守丘..,並且把他們都殺了,把腦袋割下來送到京城,此事可見《隆安故事》。先前宗人沈預一向品德卑劣,沈警非常討厭他,到這時沈警聽說沈穆夫參與造反,逃脫躲藏起來,本來可以免除死亡,沈預密告官府,沈警和沈穆夫,他弟弟仲夫、任夫、預夫、佩夫都被害死,隻有穆夫的兒子沈淵子、沈雲子、沈田子、沈林子、沈虔子得以逃脫。

子穆,夫字彥和,少好學,亦通《左氏春秋》。王恭命為前軍主簿,與警書曰:“足下既執不拔之誌,高臥東南,故屈賢子共事,非以吏職嬰之也。”初,錢唐人杜子恭通靈有道術,東土豪家及京邑貴望,並事之為弟子,執在三之敬。警累世事道,亦敬事子恭。子恭死,門徒孫泰、泰弟子恩傳其業,警複事之。隆安三年,恩於會稽作亂,自稱征東將軍,三吳皆響應。穆夫時在會稽,恩以為前部參軍、振武將軍、餘姚令。其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恩為劉牢之所破,輔國將軍高素於山陰回踵埭執穆夫及偽吳郡太守陸瑰之、吳興太守丘尪,並見害,函首送京邑,事見《隆安故事》。先是,宗人沈預素無士行,為警所疾,至是警聞穆夫預亂,逃藏將免矣,預以告官,警及穆夫、弟仲夫、任夫、預夫、佩夫並遇害;唯穆夫子淵子、雲子、田子、林子、虔子獲全。
沈淵子字敬深,小時候便有誌氣,堅守道義,隨同高祖攻克京城,被封為繁..縣五等侯、參鎮軍、車騎中軍事,又當劉道規輔國、征西將軍、兼領寧蜀太守,和劉基在大簿共同殺了蔡猛,回來當太尉參軍,隨同征討司馬休之,和徐逵之同時犧牲。時年三十五歲。

淵子,字敬深,少有誌節,隨高祖克京城,封繁畤縣五等侯。參鎮軍、車騎中軍事,又為道規輔國、征西參軍,領寧蜀太守。與劉基共斬蔡猛於大簿,還為太尉參軍,從征司馬休之,與徐逵之同沒。時年三十五。
沈正字元直,汪洋有氣度,風姿秀美,會裝飾,善打扮,喜歡老莊學術。二十歲時,本州便征調他當從事。他的同姓本家光祿大夫沈演之評判他說:“這是本族中的千裏馬。”沈正出外當始寧、烏傷、婁縣等縣令,因母親去世離職。孝期滿了之後,當隨王劉誕後軍安南行參軍。劉誕鎮守會稽,沈正再當參安東軍事。元嘉二十年(443),元凶劉邵殺文帝而立,分出江東地區部分設會州,以劉誕當刺史。劉誕將應命,沈正遊說司馬顧琛說:“國家出了這種禍亂,是開天辟地以來沒有過的,今日借助江東義勇的銳兵,為天下首倡,如果再派一介使者,四方豈不響應,用這來雪洗朝廷恥辱,表明臣子的誠心。怎麼能向凶賊俯首稱臣,讓殿下接受他的偽寵。”顧琛說:“江東太平已久,人不知何為戰爭,雖然逆順有不同,然而強弱又很懸殊,應當等待四方,有起義的,然後再響應,那還不算遲。”沈正說:“天下如果有沒有父親的國家,那麼這樣是可以的。如果不是這樣,難道可以安心地生活在仇敵和辱亡中,而被別人所責備。今日我沈正與弑君逆賊魔鬼不共戴天,起兵之日,難道還想保命嗎?馮衍說得好,大漢的貴臣,難道還不如荊齊低賤士人嗎?況且殿下既是臣民又是兒子,事關國家的大事呢?”顧琛於是和沈正都進去說劉誕,劉誕仍然猶豫不決,恰遇潯陽義兵奮起,世祖派的人來了,劉誕於是加沈正寧朔將軍,帶兵繼援劉季之。劉誕進城當驃騎將軍,沈正當中兵參軍,遷任長水校尉。孝建元年(454),遷移青州到曆城,臨淄一帶便空了起來,朝廷任沈正當寧朔將軍,齊北海二郡太守,委任他全齊一帶的重任,還未赴任,二年(455)便去世了,時年四十三。沈正平生喜歡快樂,生活很奢侈,他死之後家中沒有多餘的財產。

子正,字元直,淹詳有器度,美風姿,善容止,好老、莊之學。弱冠,州辟從事。宗人光祿大夫演之稱之曰:“此宗中千裏駒也。”出為始寧、烏傷、婁令,母憂去職。服闋,為隨王誕後軍安南行參軍。誕鎮會稽,複參安東軍事。元嘉三十年,元凶弑立,分江東為會州,以誕為刺史。誕將受命,正說司馬顧琛曰:“國家此禍,開辟未聞,今以江東義銳之眾,為天下倡始,若馳一介,四方詎不響應。以此雪朝庭冤恥,大明臣子之節,豈可北麵凶逆,使殿下受其偽寵。”琛曰:“江東忘戰日久,士不習兵。雖雲逆順不同,然強弱又異,當須四方有義舉者,然後應之,不為晚也。”正曰:“天下若有無父之國,則可矣。苟其不爾,寧可自安仇恥,而責義於餘方。今正以弑逆冤醜,義不同戴,舉兵之日,豈求必全耶!馮衍有言,大漢之貴臣,將不如荊、齊之賤士乎!況殿下義兼臣子,事實家國者哉。”琛乃與正俱入說誕,誕猶預未決。會尋陽義兵起,世祖使至,誕乃加正寧朔將軍,領軍繼劉季之。誕入為驃騎大將軍,正為中兵參軍,遷長水校尉。孝建元年,移青州鎮曆城,臨淄地空,除寧朔將軍、齊北海二郡太守,委以全齊之任。未拜,二年卒,時年四十三。正生好樂,厚自奉養,既終之後,家無餘財。
沈淵子的弟弟沈雲子,元嘉年中,當過晉安太守。

淵子弟雲子,元嘉中,為晉安太守。雲子子煥,字士蔚,少為駙馬都尉、奉朝請。元凶之入弑也,煥時兼中庶子,直坊,逼從入台。劭既自立,以為羽林監,辭不拜,拜員外散騎侍郎,使防南譙王義宣諸子,事在《義宣傳》。仍除丞相行參軍,員外散騎侍郎,南昌令,有能名。晉平王休祐驃騎中兵記室參軍,同僚皆以諂進,煥獨不。頃之,記室參軍周敬祖等為太宗所責得罪,轉煥諮議參軍。後廢帝元徽中,以為寧遠將軍、交州刺史,未至鎮,病卒,時年四十五。
沈雲子的兒子沈煥字士蔚,小時候當駙馬都尉,奉朝請。元凶進京刺殺文帝時,沈煥當時任中庶子,正在坊中值班,被迫一同進入台城。劉邵稱帝,讓他當羽林監,沈煥辭官不接受,而隻接受了員外散騎侍郎的官,劉邵叫他防守南淮王劉義宣的兒子們,此事可參見《劉義宣傳》,同時被任命為丞相行參軍、員外散騎侍郎、南昌令,在任上頗有能幹的名聲。又任晉平王劉休..驃騎中兵記室參軍,同僚們都因諂媚升官,沈煥偏是例外,不久以後,記室參軍周敬祖等被太守斥責有罪,轉沈煥的官為谘議參軍。後廢帝元徽中,用他當寧遠將軍、交州刺史,還未到任便病逝了,時年四十五歲。

田子,字敬光,雲子弟也。從高祖克京城,進平京邑,參鎮軍軍事,封營道縣五等侯。義熙五年,高祖北伐鮮卑。田子領偏師,與龍驤將軍孟龍符為前鋒。慕容超屯臨朐以距大軍,龍符戰沒,田子力戰破之。及盧循逼京邑,高祖遣田子與建威將軍孫季高由海道襲廣州,加振武將軍。循黨徐道覆還保始興,田子複與右將軍劉籓同共攻討。循尋還廣州圍季高,田子慮季高孤危,謂籓曰:“廣州城雖險固,本是賊之巢穴。今循還圍之,或有內變。且季高眾力寡弱,不能持久。若使賊還據此,凶勢複振。下官與季高同履艱難,泛滄海,於萬死之中,克平廣州,豈可坐視危逼,不相拯救。”於是率軍南還,比至,賊已收其散卒,還圍廣州。季高單守危迫,聞田子忽至,大喜。田子乃背水結陳,身率先士卒,一戰破之。於是推鋒追討,又破循於蒼梧、鬱林、寧浦。還至廣州,而季高病死。既兵荒之後,山賊競出,攻沒城郭,殺害長吏。田子隨宜討伐,旬日平殄。刺史褚升度至,乃還京師。除太尉參軍、振武將軍、淮陵內史,賜爵都鄉侯。複參世子征虜軍事,將軍、內史如故。八年,從討劉毅。十一年,複從討司馬休之,領別軍,與征虜將軍趙倫之,參征虜軍事、振武將軍、扶風太守。
沈田子字敬光,是雲子的弟弟,他跟從高祖攻擊京口城再隨同前進平定都城,曾任參鎮軍軍事,封營道縣五等侯。義熙五年(409),高祖北伐鮮卑,沈田子率領偏師和龍驤將軍孟龍符當先鋒。慕容超屯臨朐抗拒大軍,孟龍符在戰鬥中犧牲,沈田子經過苦戰終於打敗了慕容超,到盧循進逼京都時,劉裕派田子和建威將軍孫季高,由海路襲擊廣州,加派他為振武將軍。盧循的餘黨徐道覆還保始興,沈田子再與右將軍劉藩共同攻討。盧循不久回到廣州圍攻孫季高,田子擔心孫季高孤兵危險,對劉藩說:“廣州城雖然堅固,但本來是敵人的老巢,今日盧循回去圍攻,也許會發生危險。況且孫季高人力太少不能持久抵抗,如果再讓敵人據有此城,必然氣勢再起。下官我和孫季高同受艱難,渡過蒼海在萬死一生之中,攻取廣州,怎麼能坐視危險,不去拯救。”於是田子率軍南歸,到了那裏,敵人已收集散兵,包圍廣州,孫季高單獨守衛,危急萬分,聽說田子忽然來到,喜到極點,沈田子於是背著河水結陣,身先士卒,經一場激戰,大敗敵軍,於是他派兵追討,又在蒼悟、鬱林、寧浦大敗盧循。待回到廣州時,孫季高已病死,在兵荒之後,山民紛紛出來擄掠,甚至攻陷城鎮,殺害長官,沈田子隨機討擊,幾十天便平定了。廣州刺史褚叔度到了,才回到京城。他被任命為太尉參軍、振武將軍、淮陵內史,賜爵都鄉侯,再參世子征虜軍事、將軍,內史照舊。八年(412),跟從討伐劉毅,十一年(415)再隨同討伐司馬休之,兼領別部司馬,和征虜將軍趙倫之,參征虜軍事、振北將軍、扶風太守。

十二年,高祖北伐,田子與順陽太守傅弘之各領別軍,從武關入,屯據青泥。姚泓欲自禦大軍,慮田子襲其後,欲先平田子,然後傾國東出。乃率步軍數萬,奄至清泥。田子本為疑兵,所領裁數百,欲擊之。傅弘之曰:“彼眾我寡,難可與敵。”田子曰:“師貴用奇,不必在眾。”弘之猶固執,田子曰:“眾寡相傾,勢不兩立。若使賊圍既固,人情喪沮,事便去矣。及其未整,薄之必克,所謂先人有奪人之誌也。”便獨率所領鼓而進。合圍數重,田子撫慰士卒曰:“諸君捐親戚,棄墳墓,出矢石之間,正希今日耳。封侯之業,其在此乎!”乃棄糧毀舍,躬勒士卒,前後奮擊,所向摧陷。所領江東勇士,便習短兵,鼓噪奔之,賊眾一時潰散,所殺萬餘人,得泓偽乘輿服禦。高祖表言曰:“參征虜軍事、振武將軍、扶風太守沈田子,率領勁銳,背城電激,身先士卒,勇冠戎陳,奮寡對眾,所向必摧,自辰及未,斬馘千數。泓喪旗棄眾,奔還霸西,鹹陽空盡,義徒四合,清蕩餘燼,勢在跂踵。”天子慰勞高祖曰:“逋寇阻隘,晏安假日,舉斧函穀,規延王誅,群師勤王,將離寒暑。公躬秉鈇鉞,棱威首塗,戎略載脂,則郊壘疊卷,崤陝甫踐,則潼塞開扃。姚泓窘逼,棄城送死,藍田偏師,覆之霸川,甲首成林,俘獲蔽野,偽首奔迸,華、戎雲集,積紀逋寇,旦夕夷殄。”長安既平,高祖燕於文昌殿,舉酒賜田子曰:“鹹陽之平,卿之功也。”即以鹹陽相賞。田子謝曰:“鹹陽之平,此實聖略所振,武臣效節,田子何力之有。”即授鹹陽、始平二郡太守。大軍既還,桂陽公義真留鎮長安,以田子為安西中兵參軍、龍驤將軍、始平太守。時佛佛來寇,田子與安西司馬王鎮惡俱出北地禦之。初,高祖將還,田子及傅弘之等並以鎮惡家在關中,不可保信,屢言之高祖。高祖曰:“今留卿文武將士精兵萬人。彼若欲為不善,正足自滅耳。勿複多言。”及俱出北地,論者謂鎮惡欲盡殺諸南人,以數千人送義真南還,因據關中反叛。田子與弘之謀,矯高祖令誅之,並力破佛佛,安關中,然後南還謝罪。田子宗人沈敬仁驍果有勇力,田子於弘之營內請鎮惡計事,使敬仁於坐殺之,率左右數十人自歸義真。長史王修收殺田子於長安稿倉門外,是歲,義熙十四年正月十五日也。時年三十六。田子初以功應封,因此事寢。高祖表天子,以田子卒發狂易,不深罪也。無子,弟林子以第二子亮為後。
十二年,高祖北伐,沈田子和順陽太守傅弘之各帶一支軍隊,從武關進入關中,屯據青泥。姚泓想親自抵擋宋軍主力,擔心田子襲擊他的後衛,想先解決沈田子等,然後集中全國兵力再向東抵禦。於是他帶步兵幾萬,突然到達青泥。沈田子本來是作為疑兵使用的,隻帶幾百人,他想進攻敵人,傅弘之說:“敵眾我寡,不是敵人的對手。”沈田子說:“兵貴用奇,不必在多。”傅弘之仍然固執己見,田子說:“眾寡懸殊,勢不兩立,如果敵人把我們團團圍住,人心沮喪,大事便完了。趁著敵人陣腳不穩,進攻必然成功,所謂先入有奪人之聲。”他獨自率領部兵擂鼓而進,被秦兵包圍幾重,田子撫慰將士們說:“諸位兄弟遠離親戚,背向故鄉,在箭石之中出出進進,正是等待今天這樣的時候。封侯的事業,大概就在這裏吧?”於是丟下身上的幹糧,毀掉房子,親帶士兵,前後激戰,所向披靡。他所帶領的江東勇士,會用短兵器,在鼓聲呐喊聲中,敵人一下子潰敗了。沈田子等殺了一萬多敵人,得到姚泓的偽輦車和皇帝衣服,高祖上表晉安帝說:“參征虜軍事、振武將軍、扶風太守沈田子,率領精銳部隊,背城激戰,身先士卒,勇冠三軍以少擊多,所向必克,從辰時到未時,殺死敵人幾千名,姚泓卸甲丟盔,奔逃霸河西岸,致使鹹陽一帶敵兵空虛,我軍四麵包圍,清除敵人殘餘,就在瞬間之內可以實現。”天子慰勞高祖說:“逃敵憑借險要地形與我們敵對,偷安一時,在函穀抗拒我軍,必將招致消滅的命運。將帥們忠心王室,不顧酷熱和嚴寒。宋公親臨大軍,揚聲中原,兵車剛一上路,敵人閉關自守,你們進入崤山陝縣一帶,敵人的潼關天險便為您打開。姚泓窘迫之極,遠離巢穴,向我軍送死,我們的偏師,便將姚泓在霸上擊敗,敵軍屍橫遍野,武器堆成小山,俘虜四處逃竄,敵人首領逃竄,中華和各少數民族雲集響應我們,幾十年的逃敵一日之內便被殲滅。”長安平定之後,高祖在文昌殿舉行宴會,拿起杯子賜田子喝酒說:“鹹陽所以能平定,是你的功勞。”田子辭謝說:“鹹陽所以能平定,是聖上的英明所至,各將領效忠,田子未出什麼大力。”當即授予田子為鹹陽、始平二郡太守。大軍既已返回,桂陽公義真留長安,以田子為安西中兵參軍、龍驤將軍、始平太守。當時赫連勃勃前來侵略,沈田子和安西司馬王鎮惡都到北地抗擊敵人。當初,高祖將回來之前,沈田子和傅弘之等人以為王鎮惡家在關中,不能保證他忠心王室,多次把這告訴給高祖劉裕,高祖說:“今日留下你們文武將士一萬人。他如果想圖謀不軌,隻是自取滅亡而已,不需多言。”則此時田子和王鎮惡都出屯北地,一些人謠傳王鎮惡想殺死全部的南方人,用幾千人送劉義真南還,乘機占據關中反叛。沈田子和傅弘之商議,假傳劉裕的命令殺掉王鎮惡,合力擊敗赫連勃勃,定安關中,然後奔回謝罪,沈田子的同宗沈敬仁力大過人,沈田子在傅弘之營內請王鎮惡商量事情。叫沈敬仁在座位上殺了王鎮惡,自己則率領手下幾千人奔到劉義真那裏,劉義真長史王修在長安倉門外抓住沈田子並殺了他,這年正是晉安帝義熙十四年正月十五日。當時他三十六歲,沈田子開始因功勞大應該受封,因此事隻好作罷,高祖上表天子,說田子突發瘋病,沒有深究他的罪行。田子沒有兒子,他弟弟沈林子以自己的第二子沈亮繼承沈田子。

亮,字道明,清操好學,善屬文。未弱冠,州辟從事。會稽太守孟顗在郡不法,亮糾劾免官,又言災異,轉西曹主簿。時三吳水淹,穀貴民饑,刺史彭城王義康使立議以救民急,亮議以:“東土災荒,民凋穀踴,富民蓄米,日成其價。宜班下所在,隱其虛實,令積蓄之家,聽留一年儲,餘皆勒使糶貨,為製平價,此所謂常道行於百世,權宜用於一時也。又緣淮歲豐,邑富地穰,麥既已登,黍粟行就,可析其估賦,仍就交市,三吳饑民,即以貸給,使強壯轉運,以贍老弱。且酒有喉脣之利,而非餐餌所資,尤宜禁斷,以息遊費。”即並施行。
沈亮字道明,清廉有道德,好學深思,也會寫文章,還不到二十歲,本州便征用他為從事。會稽太守孟豈頁在郡中不守法紀,沈亮彈劾了他,他被免官,又上書說天文地理的災難異常,因此轉任西曹主簿。當時三吳大水淹了這一帶,穀子價格昂貴,人民饑餓。刺史彭城王劉義康叫部屬獻計解決人民的疾苦,沈亮獻議說:“東方發生災荒,人民凋零,穀價高漲,富人屯積穀物,使價格一天天上漲,朝廷應該命令自己的下屬,搞出富貧的虛實情況,叫積蓄富人,允許他們留下一年的儲蓄,其餘都要把米賣出來,製定平穩的價格,這是可行於千百年的好法子,權宜用於一時之間。另外淮河流域今年豐收,那裏富裕,土地肥沃,麥子收割,粟米將要成熟,可以分出一部分進行上交抵稅,使他們在市上進行交換,三吳的饑民,又貸給他們錢財,讓強壯勞力轉運糧食,幫助老人小孩渡過難關,另外酒不過是喝著舒服,但離了它也可以活命,尤其應該禁止,以損減遊樂的費用。”他的這一建議被采納實行。世祖出鎮曆陽,以沈亮為代參征虜軍事。百姓有當盜墓賊的也讓附近村民抵罪,和軍隊中另外一支受敵而不救援同罪。沈亮獻議說:

世祖出鎮曆陽,行參征虜軍事。民有盜發塚者,罪所近村民,與符伍遭劫不赴救同坐。亮議曰:
“體會掘墓的行徑,隻屬於盜竊,純粹因侵犯死去之人所以把他們當成大罪。掘墓的人,必穿著綁腿隱藏他的形跡,打家劫舍的人,則大喊大叫讓別人害怕。所以做打劫的容易,做強盜的難。況且山野田原是無人居住的地方。山丘隴田不是尋常道路經曆過的地方,想加以防守不能和村莊相比,尋名責實,盜竊方與打劫不同,那麼軍中不援救另外的部隊的罪行,應該是比這些強盜罪重一些。

尋發塚之情,事止竊盜,徒以侵亡犯死,故同之嚴科。夫穿掘之侶,必銜枚以晦其跡;劫掠之黨,必歡呼以威其事。故赴凶赫者易,應潛密者難。且山原為無人之鄉,丘壟非恆途所踐,至於防救,不得比之村郭。督實效名,理與劫異,則符伍之坐,居宜降矣。又結罰之科,雖有同符伍之限,而無遠近之斷。夫塚無村界,當以比近坐之。若不域之以界,則數步之內,與十裏之外,便應同罹其責。防民之禁,不可頓去,止非之憲,宜當其律。愚謂相去百步同赴告不時者,一歲刑,自此以外,差不及罰。
“另外懲罰的條律,雖然和軍中不能相比較,但是沒有遠近路程的等級。墓地沒有界限,應當當成近鄰罰罪,如果不加以劃分界限,那麼幾步之內和十裏之外,便會受到同一種罪責的懲罰,防止百姓的條文,不能一下子去掉,遇上犯罪的法律,應該有適當的分別。我認為相隔一百步內跑去告知而不管的百姓,判徒刑一年,百步以外的地區,是不能罰罪的。”

又啟太祖陳府事曰:“伏見西府兵士,或年幾八十,而猶伏隸;或年始七歲,而已從役。衰耗之體,氣用湮微,兒弱之軀,肌膚未實,而使伏勤昏稚,騖苦傾晚,於理既薄,為益實輕。書製休老以六十為限,役少以十五為製,若力不周務,故當粗存優減。”詔曰:“前已令卿兄改革,尋值遷回,竟是不施行耶,今更敕西府也。”時營創城府,功課嚴促,亮又陳之曰:“經始城宇,莫非造創,基築既廣,夫課又嚴,不計其勞,苟務其速,以歲月之事,求不日之成。比見役人未明上作,閉鼓乃休,呈課既多,理有不逮。至於息日,拘備關限,方涉暑雨,多有死病,頃日所承,亦頗有逃逸。竊惟此既內籓,事殊外鎮,撫蒞之宜,無係早晚。若得少寬其工課,稍均其優劇,徒隸既苦,易以悅加,考其卒功,廢闕無幾。臣聞不居其職,不謀其事,庖割有主,屍不越樽,豈臣疏小,所當預議。但臣泳恩歲厚,服義累世,苟是所懷,忘其常體。”詔答曰:“啟之甚佳。此亦由來常患,比屢敕之,猶複如此,甚為無理。近複令孟休宣旨,想當不同,卿比可密觀其優劇也。”始興王浚臨揚州,複為主簿、秣陵令,善擿奸伏,有非必禽。太祖稱其能,入為尚書都官郎。
沈亮又啟告太祖關於州府中的事務說:“我看見西府中的士兵,有的年近八十,而仍然服侍長官,或者隻有七歲的小孩便已服勞役,衰弱的老年人,氣虛無力。小孩子的身體,肌膚還未充實,而使他們日夜勞動,從人心的角度來說過不去,實際上是得不償失。法令規定,老年人六十退休,少年人服役也要滿十五歲,如果力氣跟不上,應該給予他們優待。”文帝下詔書說:“以前已經叫令兄改革這個問題,不久遇事沒有施行,今天再下令叫荊州府施行。”當時正築州城,工役嚴酷而急促,沈亮又上書說:“所有的城池,都是築成的,城基寬闊,工程龐大,督促又嚴急,不管勞動量的大小,隻顧築城的速度,歲月間完成的事,想幾天完成。近來看見服役人天還未亮便上工,打了三更鼓才罷工,督促太多,自然有不到的地方。到了休息的日子,又限製他們,一到了酷暑多雨的季節,很多人便累死了。近來看見的,頗有些人逃跑了。我想這裏是內地城鎮。管理的目的,不在於一下子完工。如果稍稍寬限工期,稍稍緩和服役的人,辛苦到極點的農夫,他們是非常高興的,綜合考察最後的功效,也差不到哪兒去。

襄陽地接邊關,江左來未有皇子重鎮。元嘉二十二年,世祖出為撫軍將軍、雍州刺史。天子甚留心,以舊宛比接二關,咫尺崤、陝,蓋襄陽之北捍,且表裏強蠻,盤帶疆場,以亮為南陽太守,加揚武將軍。邊蠻畏服,皆納賦調,有數村狡猾,亮悉誅之。遣吏巡行諸縣,孤寡老疾不能自存者,皆就蠲養,耆年老齒,歲時有餼。時儒學崇建,亮開置庠序,訓授生徒。民多發塚,並婚嫁違法,皆嚴為條禁。郡界有古時石堨,蕪廢歲久,亮簽世祖修治之,曰:“施生興業,首教農畝,立民崇政,訓本播穡,故能殷邦康俗,禮節用成。頃北洛侵蕪,南宛雕毀,獫狁肆凶。犬夷充疆,遠肅烽驛,近虞郊閈,遂使沃衍弗井,巨防莫修,窘力輟耕,闕於分地,凶荒無待,流冗及今。禮化孚內,威禁清外,斯實去盜修畎,昭農緒稼之時,弘圖廣務,拓土祈年之日。殿下降心育物,振民複古,且方提封榛棘,綏入殊荒。竊見郡境有舊石堨,區野腴潤,實為神皋,而蕪決稍積,久廢其利,凡管所見,謂宜創立。昔文翁守官,起沃成產,偉連撫民,開奧增業,惠昭二邦,庸列兩漢。雖效政圖功,不見所絕,聯事惟忝,憂同職同。”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又修治馬人陂,民獲其利。在任四年,遷南譙王義宣司空中兵參軍。詔曰:“陝西心膂須才,故授卿此職。”隨王誕鎮襄陽,複為後軍中兵,領義成太守。亮蒞官清約,為太祖所嘉,賜以車馬服玩,前後累積。每遠方貢獻絕國勳器,輒班賚焉。又賜書二千卷。二十七年,卒官,時年四十七。所著詩、賦、頌、讚、三言、誄、哀辭、祭告請雨文、樂府、挽歌、連珠、教記、白事、箋、表、簽、議一百八十九首。
“我聽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廚房有主人,不需他人幹擾,況且像我這樣疏遠的小臣所能參預謀議的呢?但是我每每深感皇恩浩大,世世代代忠心王室,假如心有所想,便忘記了其他的不利。”

林子,字敬士,田子弟也。少有大度,年數歲,隨王父在京口。王恭見而奇之,曰:“此兒王子師之流也。”與眾人共見遺寶,鹹爭趨之,林子直去不顧。年十三,遇家禍,時雖逃竄,而哀號晝夜不絕聲。王母謂之曰:“汝當忍死強視,何為空自殄絕。”林子曰:“家門酷橫,無複假日之心,直以至仇未複,故且苟存爾。”一門既陷妖黨,兄弟並應從誅,逃伏草澤,常慮及禍,而沈預家甚強富,誌相陷滅。林子與諸兄晝藏夜出,即貨所居宅,營墓葬父祖諸叔,凡六喪,儉而有禮。時生業已盡,老弱甚多,東土饑荒,易子而食,外迫國網,內畏強仇,沈伏山草,無所投厝。時孫恩屢出會稽,諸將東討者相續,劉牢之、高素之放縱其下,虜暴縱橫,獨高祖軍政嚴明,無所侵犯。林子乃自歸曰:“妖賊擾亂,仆一門悉被驅逼,父祖諸叔,同罹禍難,猶複偷生天壤者,正以仇讎未複,親老漂寄爾。今日見將軍伐惡旌善,是有道之師,謹率老弱,歸罪請命。”因流涕哽咽,三軍為之感動。高祖甚奇之,謂曰:“君既是國家罪人,強讎又在鄉裏,唯當見隨還京,可得無恙。”乃載以別船,遂盡室移京口,高祖分宅給焉。博覽眾書,留心文義,從高祖克京城,進平都邑。時年十八,身長七尺五寸。沈預慮林子為害,常被甲持戈。至是林子與兄田子還東報讎。五月夏節日至,預正大集會,子弟盈堂,林子兄弟挺身直入,斬預首,男女無長幼悉屠之,以預首祭父、祖墓。仍為本郡所命,毅又板為冠軍參軍,並不就。林子以家門荼蓼,無複仕心,高祖敦逼,至彌年不起。及高祖為揚州,辟為從事,謂曰:“卿何由遂得不仕。頃年相申,欲令萬物見卿此心爾。”固辭不得已,然後就職,領建熙令,封資中縣五等侯,時年二十一。
文帝回答詔書說:“你上表很好,這些問題是一貫存在的,近來多次叫他們改正一點,仍然如此,很是不講道理,剛剛又叫孟休宣布詔書大概與你的提議有些不同,你回去可以暗中觀察築城情況。”始興王劉浚為揚州刺史,沈亮再當他的主簿和秣陵縣令。沈亮善於發奸鏝伏,有罪必抓,上司覺得他很能幹,調他進來當尚書都官郎。

義熙五年,從伐鮮卑,行參鎮軍軍事。大軍於臨朐交戰,賊遣虎班突騎馳軍後,林子率精勇東西奮擊,皆大破之。慕容超退守廣固,複與劉敬宣攻其西隅。廣固既平,而盧循奄至。初,循之下也,廣固未拔,循潛遣使結林子及宗人叔長。林子即密白高祖,叔長不以聞,反以循旨動林子。叔長素驍果,高祖以超未平,隱之,還至廣固,乃誅叔長。謂林子曰:“昔魏武在官渡,汝、兗之士,多懷貳心,唯李通獨斷大義,古今一也。”循至蔡洲,貴遊之徒,皆議還徙,唯林子請移家京邑,高祖怪而問之,對曰:“耿純盡室從戎,李典舉宗居魏。林子雖才非古人,實受恩深重。”高祖稱善久之。
襄陽與邊關相接,從吳國以來,從未有皇子出鎮此州,元嘉二十二年,世祖出外當撫軍將軍,雍州刺史,天子很關心雍州的事務,因為老宛城近鄰兩關,與崤山陝縣相隔很近,是襄陽北邊的屏障,加上這一帶內外都有很強蠻人。盤踞邊疆之上,便由沈亮當南陽太守,加號揚武將軍。邊區蠻人非常敬畏沈亮,都繳納租稅,有幾個村的村民非常狡猾。沈亮將他們全部殺死,他又派官員巡視各縣,孤寡老弱不能維持生命的,都讓他們有所供養,年老之人,歲月節日間都有饋贈。當時大興儒學,沈亮設立學校,教育後生。當地百姓有很多當盜墓賊,以致親戚受到株連,沈亮加強法製管理。郡內有個古時石壩,年久荒蕪,沈亮上告高祖請加以修製,他說:“愛民建功,第一便是重視農業。讓人民安居樂業,政治清明,最重要的便是廣加播種,所以能富國強民,禮節得以施行。近來北洛地區荒蕪,南宛蕭條,敵人猖獗,豺狼四布,前方則烽火相連,內地則時刻警戒,於是使肥沃的土地得不到耕種,大的水利工程失修,農民貧困以至停止耕種,失去原來的好土地,凶荒年歲缺衣少糧,一直遺留到今天,對於國內百姓用禮節教化,對外則以武力震懾,目前確實是掃除盜賊,加強農業的時候,促使農民種莊稼的良機,開辟田地,可望豐收的年歲,殿下應順百姓的願望,拯救人民,恢複過去的良好秩序。還要開拓荒辟的土地,管理遙遠的荒山野嶺。我看到本郡境內有舊石壩,那一帶土地肥沃,確是一塊寶地,但是荒廢太久無人耕耘,我的意見,是應加以重新改造。當年文翁當南陽太守時,開辟肥沃土地,獲得豐厚收成,召公治理此地百姓,挖平深窪穀,增加產業,給這二郡帶來巨大的益處,被稱為兩漢名臣,我和你職事相連,所以向你先告知這些問題。”世祖同意了沈亮的建議。沈亮又修造馬人陂,當地人民獲得很大好處,他任期四年,升任南譙王劉義宣司空中兵參軍。文帝下詔曰:“荊州重鎮,需要人才,所以授予你這個職務。”隨之劉誕鎮守襄陽,沈亮再當後軍中兵,兼任義成太守。沈亮做官清正廉潔,很受文帝稱讚,賜給他車馬玩具服裝,前後無數。每有遠方貢獻希奇器物,也賜一些給他,另外又賜給沈亮二千卷書籍。二十七年,在任上去世,當年四十七歲,他寫的詩、賦、頌、訁讚、三言詩、清文、哀悼文章、祭告求雨的文章、樂府新歌、挽歌、連珠辭、教記、白事、成、表、議共一百八十九篇。

林子時領別軍於石頭,屢戰摧寇。循每戰無功,乃偽揚聲當悉眾於白石步上,而設伏於南岸,故大軍初起白石,留林子與徐赤將斷拒查浦。林子乃進計曰:“此言妖詐,未必有實,宜深為之防。”高祖曰:“石頭城險,且淮柵甚固,留卿在後,足以守之。”大軍既去,賊果上,赤特將擊之。林子曰:“賊聲往白石,而屢來挑戰,其情狀可知矣。賊養銳待期,而吾眾不盈二旅,難以有功。今距守此險,足以自固。若賊偽計不立,大軍尋反,君何患焉?”赤特曰:“今賊悉眾向白石,留者必皆羸老,以銳卒擊之,無不破也。”便鼓噪而出,賊伏兵齊發,赤特軍果敗,棄軍奔北岸;林子率軍收赤特散兵,進戰,摧破之。徐道覆乃更上銳卒,沿塘數裏。林子策之曰:“賊沿塘結陣,戰者不過一隊。今我據其津而厄其要,彼雖銳師數裏,不敢過而東必也。”於是乃斷塘而鬥。久之,會硃齡石救至,與林子並勢,賊乃散走。大軍至自白石,殺赤特以殉,以林子參中軍軍事。
沈林子字敬士,是沈田子的弟弟,小時便有非凡的氣度,幾歲時隨同父親到京口,王恭見了後驚奇地說:“這孩子是王子師一流人物。”和眾人一起見到丟下的寶貝,其餘的人都向前搶奪,沈林子頭也不回地向前走了。十三歲時,遇到家禍,當時雖然在逃竄之中,但悲苦之聲晝夜不絕於耳。他母親對他說:“你應該忍耐活著,何必徒然折磨自己。”沈林子說:“家門不幸遭到橫禍,我再也沒有活下去的願望,隻因大仇未報,所以苟且偷生罷,一門之中竟然全部被奸黨(孫恩)連累,他兄弟們都應該被殺,隻好逃竄於草澤之中,常擔心被發現,而沈預家門有錢有勢,也一定要消滅他們,沈林子和兄弟們便晝伏夜出,變賣他家產業,將祖父父親叔父全部安葬,共六次喪事,每次都簡潔而符合禮節。當時他家生計困難到了極點,老弱病殘很多,加上東方近年饑荒,人們甚至換著兒子吃掉,沈林子外則被國法所困圍,內則害怕大仇人報複。他們隻好藏躲於山穀深草中間,無處投身。當時孫恩多次出兵會稽,官軍將領們東西討伐不斷,劉牢之、高素之放縱部下,恣意擄掠,隻有高祖軍紀嚴明,對人民秋毫無犯,林子於是投奔高祖,他說:“奸賊騷亂,我一家祖父、父親和叔父們都被逼迫,國遭禍亂,我之偷生於人間,正因為大仇未報,親兄弟漂泊四方。今日看見將軍吊民伐罪,是仁義之師,我誠敬地率領家人老弱病殘,請罪投身於你。”邊說邊流淚嗚咽,三軍被他深深地打動。高祖非常看重他,對他說:“你是國家追捕的對象,大仇人仍在故鄉,隻有隨同我回到京口,可以免除災禍。於是劉裕用其他船裝載沈林子一家人全部遷到京口,高祖分出房子讓他家住下。沈林子博覽群書,留心文章,隨從高祖攻下京口城,又平定京都,這年沈林子隻十八歲,身高七尺五寸,沈預擔心沈林子報仇,常常披掛盔甲手握刀劍,到這時沈田子和沈林子回到東方報仇。五月夏天的節日那天,沈預家中正舉行大集會,他的兄弟、兒子、侄兒們齊集堂前,林子兄弟挺身而入,砍下沈預的腦袋,沈預家中男女老幼全部殺光,他們用沈預的腦袋祭祀祖父、父親的墳墓。林子、田子仍然被本郡征用。劉毅又任林子為冠軍參軍,沈林子沒有應任。他認為家門慘遭不幸,沒有再出仕的心意,高祖多次敦促他,他仍一年多不應命,高祖當揚州刺史,任命他當從事官,對他說:“你怎麼能不出來做官,當年的報仇,是想叫天下人看見你的誌氣罷了。”他們堅決辭讓,但高祖仍不同意,然後任職,兼領建熙縣令,被封為資中縣五等侯,當時他二十一歲。

從征劉毅,轉參太尉軍事。十一年,複從討司馬休之。高祖每征討,林子輒摧鋒居前,雖有營部,至於宵夕,輒敕還內侍。賊黨郭亮之招集蠻眾,屯據武陵,武陵太守王鎮惡出奔,林子率軍討之,斬亮之於七裏澗,納鎮惡。武陵既平,複討魯軌於石城,軌棄眾奔襄陽,複追躡之。襄陽既定,權留守江陵。十二年,高祖領平北將軍,林子以太尉參軍,複參平北軍事。其冬,高祖伐羌,複參征西軍事,悉署三府中兵,加建武將軍,統軍為前鋒,從汴入河。
義熙五年(409),沈林子跟從劉裕征伐慕容超任代理參鎮軍事,宋燕兩軍在臨朐激戰,燕人派虎部的突擊騎兵向宋軍後方出擊,沈林子率精兵向東西兩方奮擊,都大敗敵軍。慕容超退守廣固,再和劉敬宣進攻廣固城的西方。廣固攻下後,而盧循突然從廣州打到建康附近。當初盧循東下進攻時,廣固尚未攻拔,盧循暗中派使者結交林子同家沈叔長,林子馬上密告高祖,沈叔長沒有上告,反而用盧循的意思勸告林子。沈叔良一向非常驍勇果敢,高祖因為慕容超還未消滅,忍住了,回到廣固後,才殺了沈叔長,高祖對林子說:“當年曹操在官渡時,汝兗一帶人士,很多心懷兩意,隻有李通深明大義,忠貞之士真是古今相同啊!”盧循到蓼川,京城貴族都想遷得遠遠的,隻有林子請求把家遷到京城,高祖奇怪地問他,林子回答說:“耿純全家從軍,李典滿家住在魏國,林子雖然才不及古人,然確實蒙受明公大恩。”高祖讚揚他好久,林子當時帶著一支軍屯駐石頭城,經多次交戰屢敗敵軍。盧循每戰都敗,於是,假裝聲稱要集中全部兵力從白石步行而上,而在南岸設伏,所以劉裕主力部隊都集中到白石,留下林子和徐赤特截斷查浦抵擋敵人。沈林子於是進計說:“這種說法完全是詭計,未必真有那麼一回事,應該小心防守。”劉裕說:“石頭城險固得很,況且秦淮渡口的柵欄非常堅實,留你在後麵防守,一定守得住。”大軍離開後,敵人果然從這邊上岸,徐赤特將展開進攻。林子說:“敵人聲稱進攻白石而卻派人到我們這裏來挑戰,這裏顯而易見的是敵人養兵待機,我們的人馬不過兩支,難以抵擋。如今固守石頭城,足以防衛自己,如果敵人奸計不能得逞,大部隊再回來,你有什麼可擔心呢?”徐赤特說:“今日敵人把主力都攻向白石留下的必然是老弱病殘,我以精兵展開進攻,必定大敗他們。”於是徐赤特的部隊果然失敗了,便丟下部隊逃到北岸,林子率部收集赤特的殘兵,再前往攻擊,打敗了敵人,徐道覆又另增加精兵,沿著塘邊幾裏,林子推測說:“敵人沿塘布陣,打的人不過其中一隊,如今我據守津口而扼住他們,他們雖然有幾裏的精兵,一定不敢過來而東去。”於是截斷河塘進行激戰。戰了好久,便遇朱齡石援兵到了,便和林子合兵,敵人於是逃走,大部隊從白石回來,高祖將徐赤特斬首示眾。用林子當參中軍軍事。

時襄邑降人董神虎有義兵千餘人,高祖欲綏懷初附,即板為太尉參軍,加揚武將軍,領兵從戎。林子率神虎攻倉垣,克之,神虎伐其功,徑還襄邑。林子軍次襄邑,即殺神虎而撫其眾。時偽建威將軍、河北太守薛帛先據解縣,林子至,馳往襲之,帛棄軍奔關中,林子收其兵糧。偽並州刺史、河東太守尹昭據蒲阪,林子於陝城與冠軍檀道濟同攻蒲阪,龍驤王鎮惡攻潼關。姚泓聞大軍至,遣偽東平公姚紹爭據潼關。林子謂道濟曰:“今蒲阪城堅池深,不可旬日而克,攻之則士卒傷,守之則引日久,不如棄之,還援潼關。且潼關天阻,所謂形勝之地,鎮惡孤軍,勢危力屈。若使姚紹據之,則難圖也。及其未至,當並力爭之。若潼關事捷,尹昭可不戰而服。”道濟從之。既至,紹舉關右之眾,設重圍圍林子及道濟、鎮惡等。
接著林子隨同高祖征討劉毅,轉官參太尉軍事。十一年(415),再隨從劉裕討司馬休之。高祖每次征討,沈林子都當擊敗敵人的先鋒。雖然各將有自己的營區,到了傍晚,劉裕還是叫他回到主帥帳內侍候自己。造反的人郭亮之糾集蠻人,屯據武陵,武陵太守王鎮惡出逃,沈林子率部隊討擊,將郭亮之在七裏澗斬首,又把王鎮惡送回原郡。武陵平定後,他再討伐在石城的魯軌,魯軌棄丟部眾奔逃到襄陽,他再追擊,襄陽平定後,暫時留鎮江陵。

時懸師深入,糧輸艱遠,三軍疑阻,莫有固誌。道濟議欲渡河避其鋒,或欲棄捐輜重,還赴高祖。林子按劍曰:“相公勤王,誌清六合,許、洛已平,關右將定,事之濟否,所係前鋒。今舍已捷之形,棄垂成之業,大軍尚遠,賊眾方盛,雖欲求還,豈可複得。下官受命前驅,誓在盡命,今日之事,自為將軍辦之。然二三君子,或同業艱難,或荷恩罔極,以此退撓,亦何以見相公旗鼓耶!”塞井焚舍,示無全誌,率麾下數百人犯其西北。紹眾小靡,乘其亂而薄之,紹乃大潰,俘虜以千數,悉獲紹器械資實。時諸將破賊,皆多其首級,而林子獻捷書至,每以實聞,高祖問其故,林子曰:“夫王者之師,本有征無戰,豈可複增張虛獲,以自誇誕。國淵以事實見賞,魏尚以盈級受罰,此亦前事之師表,後乘之良轍也。”高祖曰:“乃所望於卿也。”
十二年(416),高祖兼任北平將軍,林子在太尉參軍的職務處,當參平北軍事。當年冬天,高祖征討後秦,林子再當參征西軍事,同時兼任三府的中兵參軍,又加號建武將軍,帶兵為前鋒從汴水進入黃河。當時襄邑投降的叫董神虎的人,有義兵一千多人,高祖想安撫剛剛依附的中原人眾,便用他當太尉參軍,加揚武將軍,帶兵跟從大軍,林子帶神虎進攻倉堰,攻陷了它,董神虎吹噓自己的功勞,直接回到襄邑,林子的部隊駐紮襄邑,便殺了董神虎而收編了這支部隊,當時偽建威將軍、河北太守薛帛先期占據解縣,林子跟著到來,迅速前去襲擊他們,薛帛丟下部眾逃到關中,林子收下了薛帛的部隊和軍糧。偽荊州刺史、河東太守尹昭據守蒲阪,林子在陝城和冠軍將軍檀道濟共同進攻蒲阪,龍驤將軍王鎮惡進攻潼關,姚泓聽說大軍已到,派偽東平公姚紹趕快占據潼關,林子對檀道濟說:“當今蒲阪城池堅固,不是十天半月能攻下的,進攻它便使士卒受傷,圍守它則曠日持久,不如丟下不顧,回軍援助潼關我軍,況且潼關是天險。正是所謂形勝地方,而王鎮惡兵勢單弱,形勢危險,我軍進攻無力,如果使姚紹據守潼關,則難以想辦法了,趁敵人還未到,合力圍攻,如果潼關攻下,尹昭可以不戰而降。”檀道濟聽從了這個建議。林子等到了潼關附近,姚紹糾集關中的主力,設置雙層包圍圈圍住沈林子和檀道濟、王鎮惡等,當時宋軍孤軍深入,糧草供應沒有跟進,軍中猜疑,人心不穩,檀道濟提議渡過黃河避開敵人的兵鋒,有的人想丟棄輜重物資,回投高祖,林子按著寶劍大聲喝道:“相公為王室效力,一直準備一統天下,許昌、洛陽已經平定,關右將被收回,事情的成功與否,取決於我們先鋒部隊,現在丟棄將成功的形勢,我軍主力還很遙遠,敵人正多,即使我們想回去,又怎麼能到達呢?下官接受先鋒的重任,誓死前進,今天的事,我可以為將軍拿下,然而各位先生們,有的是同艱難的戰友,有的蒙受相公大恩,此時退避,有什麼臉麵看相公的旗鼓呢?”於是宋軍埋平水井,燒掉營帳,表示以死決戰,林子率手下幾百人進攻敵人西北陣腳,姚紹的人馬稍稍退卻,宋軍乘敵人的混亂一齊攻入,姚紹的部隊於是一下子崩潰了,宋軍俘虜了幾千秦兵,獲得了姚紹的全部軍糧器械,當時將領們打敗敵人,都多報殺掉的敵人數目,而林子的上獻勝利的書信到來,每次都按實際報告,高祖問他為什麼,林子說:“王者的軍隊本來有征討無戰鬥,怎能再增加虛假不存在的數目,誇耀自己的成功,國淵因符合實際被賞賜,魏尚因為多報首級被懲罰,這也是前事的模範,後來人的榜樣。”高祖說:“這正是我希望你做的。”

初,紹退走,還保定城,留偽武衛將軍姚鸞精兵守險。林子銜枚夜襲,即屠其城,劓鸞而坑其眾。高祖賜書曰:“頻再破賊,慶快無譬。既屢摧破,想不複久爾。”紹複遣撫軍將軍姚讚將兵屯河上,絕水道。讚壘塹未立,林子邀擊,連破之,讚輕騎得脫,眾皆奔敗。紹又遣長史領軍將軍姚伯子、寧朔將軍安鸞、護軍姚默騾、平遠將軍河東太守唐小方率眾三萬,屯據九泉,憑河固險,以絕糧援。高祖以通津阻要,兵糧所急,複遣林子爭據河源。林子率太尉行參軍嚴綱、竺靈秀卷甲進討,累戰,大破之,即斬伯子、默騾、小方三級,所俘馘及驢馬器械甚多。所虜獲三千餘人,悉以還紹,使知王師之弘。兵糧兼儲,三軍鼓行而西矣。或曰:“彼去國遠鬥,其鋒不可當。”林子白高祖曰:“姚紹氣蓋關右,而力以勢屈,外兵屢敗,衰亡協兆,但恐凶命先盡,不得以釁齊斧爾。”尋紹忽死,可謂天誅。於是讚統後事,鳩集餘眾,複襲林子。林子率師禦之,旗鼓未交,一時披潰,讚輕騎遁走。既連戰皆捷,士馬旌旗甚盛,高祖賜書勸勉,並致縑帛肴漿。
當姚紹退走,回去保守定城,留下偽武衛將軍姚鸞的精兵守護險要地方,沈林子命令士兵把馬腳用布纏起來,半夜襲擊姚鸞,將那個城中的敵人全部殺掉,割下姚鸞的鼻子,活埋被俘虜的殘餘,高祖給林子賜信說:“近來我軍多次打敗敵人,我高興得無法形容,既然多次打敗敵人,大概不久可以平定後秦。”姚紹再派撫軍將軍姚訁讚帶兵屯駐黃河上,想斷絕宋軍水路,姚的軍營未修好,林子趁機攻擊,連續打敗姚訁讚,姚訁讚騎馬逃脫,餘眾便逃散了。姚紹又派長史領軍將軍姚伯子、寧朔將軍安鸞、護軍姚默騾、平遠將軍河東太守唐小方率兵三萬,屯據九泉,依河守衛,以斷絕宋軍糧道,高祖認為保證河道通達是特別重要的,又派林子搶占河源,林子帶太尉行參軍嚴綱、竺靈秀迅速進擊,經多次激戰,大敗敵人,殺了姚伯子、姚默騾、唐小方等三人,其餘斬首和收繳的騾馬器械不計其數,林子把俘虜的三千人,全部放歸姚紹,叫他知道王師寬容大量,因為兵馬充足,糧食供應不愁,宋的三軍擂鼓呐喊向西前進,有人說:“敵人離開國都遠來迎戰,軍鋒尖銳不可抵擋。”林子對劉裕說:“姚紹氣蓋關中,而勢窮力竭,外圍的部隊不斷失敗,滅亡指日可待,隻恐他狗急先死,不能命他來祭我們的旗鼓罷了。”不久姚紹果然背上生瘡而死,高祖因為林子的話應驗了,於是賜給他書信說:“姚紹忽然死亡,可以說是天殺。”在這時姚訁讚統管後麵的軍務,糾集殘兵敗將,再來襲擊林子,林子率兵抵禦,還未交戰,秦兵便一時崩潰,姚訁讚騎馬逃跑,林子既然連續作戰都勝利了,兵馬軍旗漫天蓋野,聲勢浩大,高祖上書勉勵他,也給他送來布匹佳肴和湯水慰勞。

高祖至閿鄉,姚泓掃境內之民,屯兵堯柳。時田子自武關北入,屯軍藍田,泓自率大眾攻之。高祖慮眾寡不敵,遣林子步自秦嶺,以相接援。比至,泓已摧破,兄弟複共追討,泓乃舉眾奔霸西。田子欲窮追,進取長安,林子止之,曰:“往取長安,如指掌爾。複克賊城,便為獨平一國,不賞之功也。”田子乃止。複參相國事,總任如前。林子威聲遠聞,三輔震動,關中豪右,望風請附。西州人李焉等並求立功,孫妲羌雜夷及姚泓親屬,盡相率歸林子。高祖以林子綏略有方,頻賜書褒美,並令深慰納之。長安既平,殘羌十餘萬口,西奔隴上,林子追討至寡婦水,轉鬥達於槐裏,克之,俘獲萬計。
高祖到了閿鄉裏,姚紹搜集境內的壯丁,屯駐..柳,當時沈田子從武關北進,屯軍藍田,姚泓親自統率大軍圍攻田子,高祖擔心田子眾寡懸殊不是敵人對手,派林子從秦嶺步行,相互接濟,林子到時,田子已經擊敗姚泓,他兄弟二人再繼續反擊,姚泓於是退守霸橋西岸。沈田子想窮追到底,林子製止他:“如果我們前去攻下長安,易如反掌,再攻克敵人的城市,便是獨自平定一國,那是不能賞賜的功勞。”田子便停止了。林子再去當參相國事,其他的職務照舊,沈林子威聲遠播,三輔一帶人民非常敬畏他,關中的豪傑,望風投誠。西州人李焉等人,都求請立功效命。孫妲羌雜夷和姚泓的親屬,都相率投靠林子。高祖因為林子安撫有方,多次下書讚揚,並叫他認真地撫慰百姓。長安平定之後,殘餘羌人十多萬人,向西逃奔隴口,林子派兵追擊到寡婦水,轉鬥抵達槐裏,打敗了他們俘虜一萬多人。

大軍東歸,林子領水軍於石門,以為聲援。還至郡,高祖器其才智,不使出也。故出仕以來,便管軍要,自非戎軍所指,未嚐外典焉。後太祖出鎮荊州,議以林子及謝晦為蕃佐,高祖曰:“吾不可頓無二人,林子行則晦不宜出。”乃以林子為西郎中兵參軍,領新興太守。林子思議弘深,有所陳畫,高祖未嚐不稱善。大軍還至彭城,林子以行役既久,士有歸心,深陳事宜,並言:“聖王所以戒慎祗肅,非以崇威立武,實乃經國長民,宜廣建蕃屏,崇嚴宿衛。”高祖深相訓納。俄而謝翼謀反,高祖歎曰:“林子之見,何其明也。”太祖進號鎮西,隨府轉,加建威將軍、河東太守。時高祖以二虜侵擾,複欲親戎,林子固諫,高祖答曰:“吾輒當不複自行。”
宋軍主力回到東方,林子率水軍駐在石門,作為聲援,回到朝廷,大臣們想授予他一州刺史職務統管八郡,高祖覺得林子才智出眾,不讓他外出鎮守。所以林子出外做官,便一直管理軍情要事,如果不是出兵征討,他一直沒有到外麵任職,後來太祖文帝出鎮荊州,朝廷商議以沈林子和謝晦作為輔佐,高祖說:“我不能突然沒有他們兩個人,林子去,那麼謝晦便留下。”於是以林子為西中郎中兵參軍,兼新興太守,林子思考問題非常深刻長遠,如果有些主意,高祖從來不說不好的,當大軍從北方回到彭城時,林子認為天天出兵,人們歸心似箭,便陳述他的想法說:“聖人皇帝之所以戒驕戒躁,嚴肅認真,不是為了立威尚武,實際上是為了治理國家造福人民,當今應該建立藩鎮護衛朝廷,加強警衛管理工作。”高祖深深地采用了他的意見,不久謝翼謀反,高祖感歎道,沈林子的見識,為什麼這麼明白呢?太祖晉名號為征西大將軍,沈林子仍然隨本府轉職,加號建威將軍,河東太守,當時高祖因為兩個敵國不斷侵擾,想再征伐,林子堅決進諫反對出兵,高祖回答說:“我將不再親自當大軍統帥。”

高祖踐阼,以佐命功,封漢壽縣伯,食邑六百戶,固讓,不許。傅亮與林子書曰:“班爵疇勳,曆代常典,封賞之發,簡自帝心。主上委寄之懷,實參休否,誠心所期,同國榮戚,政複是卿諸人共弘建內外爾。足下雖存挹退,豈得獨為君子邪!”除府諮議參軍,將軍、太守如故。尋召暫下,以中兵局事副錄事參軍王華。上以林子清公勤儉,賞賜重疊,皆散於親故。家無餘財,未嚐問生產之事,中表孤貧悉歸焉。遭母憂,還東葬,乘輿躬幸,信使相望。葬畢,詔曰:“軍國多務,內外須才,前鎮西諮議、建威將軍、河東太守沈林子,不得遂其情事,可起輔國將軍。”林子固辭,不許,賜墨詔,朔望不複還朝,每軍國大事,輒詢問焉。時領軍將軍謝晦任當國政,晦每疾寧,輒攝林子代之。林子居喪至孝,高祖深相憂湣。頃之有疾,上以林子孝性,不欲使哭泣減損,逼與入省,日夕撫慰。敕諸公曰:“其至性過人,卿等數慰視之。”小差乃出。上尋不豫,被敕入侍醫藥,會疾動還外。
高祖登基稱帝,林子因為開國功勳,被封為漢壽縣伯,食邑六百戶,他堅決辭讓,未被同意。傅亮給林子寫信說:“封爵賞官是每朝的正常習慣,封爵賞賜,完全出自皇帝的真心,皇上委托重任給你的心意,確實是好壞對照作出的選擇,皇上真誠的願望,是要你跟國家同呼吸共患難,正是指望你這樣的人共同建設好國家罷了,足下雖然懷有謙讓的打算,怎麼能一個人當君子呢?”他被任命為宮府中谘議參軍、將軍,太守還照舊。不久又叫他暫時出外,以中兵局事官職作錄事。高祖因為林子勤勞儉樸,不斷地賞賜他,林子把這些物品都散給親朋故舊,家中沒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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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梁沈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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