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道
張立道,字顯卿。其先陳留人,後徙大名。父善,登金進土第。歲壬辰,國兵下河南,善以策幹太第拖雷,命為必闍赤。立道年十七,以父任備宿衛。世祖即位,立道從北征,未嚐去左右。至元四年,命立道使西夏,給所部軍儲,以幹敏稱。皇子忽哥赤封雲南王,往鎮其地,詔以立道為王府文學。立道勸王務農以厚民,即署立道大理等處勸農官,兼領屯田事,佩銀符。尋與侍郎寧端甫使安南,定歲貢之禮。雲南三十七部都元帥寶合丁專製歲久,有竊據之誌,忌忽哥赤來為王,設宴置毒酒中,且賂王相府官無泄其事。立道聞之,趨入見,守門者拒之,立道怒與爭。王聞其聲,使人召立道,乃得入,為王言之。王引其手,使探口中,肉已腐矣。是夕,王薨。寶合丁遂據王座,使人諷王妃索王印。立道潛結義士,得十三人,約共討賊,刺臂血和金屑飲之,推一人走京師告變。事頗露,寶合丁乃囚立道,將殺之。人匠提舉張忠者,燕人也,於立道為族兄,結壯士夜劫諸獄,出之,共亡至土蕃界,遇帝所遣禦史大夫博羅歡、王傅別怗與告變人俱來。二人者遂與立道俱還,按寶合丁及王府官嚐受賂者,皆伏誅。有旨召立道等入朝,問王薨時狀。帝聞立道言,泣數行下,歔欷久之,曰:“汝等為我家事甚勞苦,今欲事朕乎,事太子乎,事安西王乎?惟妝意所向。”立道等奏願留事陛下,於是賜立道金五十兩,以旌其忠,張忠等亦皆授官有差。
八年,複使安南,宣建國號詔。立道並黑水,跨雲南,以至其國,歲貢之禮遂定。十年三月,領大司農事,中書以立道熟於雲南,奏授大理等處巡行勸農使,佩金符。其地有昆明池,介碧雞、金馬之間,環五百餘裏,夏潦暴至,必冒城郭。立道求泉源所自出,役丁夫二千人治之,泄其水,得壞地萬餘頃,皆為良田。爨、僰之人雖知蠶桑,而未得其法,立道始教之飼養,收利十倍於舊,雲南之人由是益富庶。羅羅諸山蠻慕之,相率來降,收其地悉為郡縣。十五年,除中慶路總管,佩虎符。先是雲南未知尊孔子,祀王逸少為先師。立道首建孔子廟,置學舍,勸士人子弟以學,擇蜀士之賢者,迎以為弟子師,歲時率諸生行釋菜禮,人習禮讓,風俗稍變矣。行省平章賽典赤表言於朝,有旨進官以褒之。
十七年,入朝,力請於帝以雲南王子也先帖木兒襲王爵,帝從之。遂命立道為臨安廣西道宣撫使,兼管軍招討使,仍佩虎符,陛辭,賜以弓矢、衣服、鞍馬。始赴任,會禾泥路大首領必思反,扇動諸蠻夷。及發兵討之,拔其城邑,鼓行而前,徇金齒甸七十城,越麻甸,抵可蒲,皆下之。有遺以馴象、金鳳異物者,悉獻諸朝。二十二年,又籍兩江儂士貴、岑從毅、李維屏所部戶二十五萬有奇,以其籍歸有司。遷臨安廣西道軍民宣撫使。複創廟學於建水路,書清白之訓於公廨,以警貪墨,風化大行。入朝,值權臣用事,遂退居散地。條陳十二策,皆切當之務,帝嘉納焉。
二十七年,北京地陷,人民震驚,命立道為本路總管。未行,安南世子陳日燇遣其臣嚴仲維、陳子良等詣京師告襲爵。先是,其國主陳日烜累召不至,權遣其族父遺愛入貢,朝廷因封為安南王。遺愛還,日烜陰害之。遣使問罪,日烜拒使者不受命,遂遣將討之,失利而還。帝怒,欲再發兵,丞相完澤、平章不忽木言:“蠻夷小邦,不足以勞中國。張立道嚐再使安南有功,今複使往,宜無不奉命。”帝招至香殿,諭之曰:“小國不恭,今遣汝往諭朕意,宜盡乃心。”立道對曰:“君父之命,雖蹈水火不敢辭,臣愚恐不足專任,乞重臣一人與俱,臣為之副。”帝曰:“卿朕腹心臣,使一人居卿上,必敗卿謀。”遂授禮部尚書,佩三珠虎符,賜衣段、金鞍、弓矢以行。至安南界,謂郊勞者曰:“語爾世子,當出郭迎詔。”日燇乃率其屬,焚香伏謁道左。既抵府,日燇拜跪,聽詔如禮。立道傳上命,數其罪,為書曉之。日燇曰:“比三世辱公使,公大國之卿,小國之師也,何以教我?”立道曰:“昔鎮南王奉詞致討,汝非能勝之也,由其不用向導,率眾深入,不見一人,遲疑而還,曾未出險,風雨驟至,弓矢盡壞,眾不戰而自潰,天子亦既知之。汝所恃者,山海之險、瘴癘之惡耳。且雲南與嶺南之人,習俗同,技力等,今發而用之,繼以北方之勁卒,汝複能抗哉?汝戰不利,不過遁入海中,島夷乘釁,必來寇抄汝,汝食少不能支,必為彼屈,汝為其臣,孰若為天子臣乎?今海上諸夷,歲貢於汝者,亦畏我大國之爾與也。聖天子有德於汝甚厚。前年之師,殊非上意,邊將讒汝爾。汝曾不悟,不能遣一介之使,謝罪請命,輒稱兵抗拒,逐我使人,以怒我大國之師,今禍且至矣,惟世子計之。”日燇拜,且泣涕而言曰:“公之言良是也,為我計者,皆不知出此。前日之戰,救死而已,寧不知懼!天子使公來,必能活我。”北麵再拜,誓死不敢忘天子之德。遂迎立道入,出奇寶為賄,立道一無所受,但要日燇入朝。日燇曰:“貪生畏死,人之常情,誠有詔貸以不死,臣將何辭。”乃先遣其臣阮代之、何惟岩等隨立道上表謝罪,修歲貢之禮如初,且言所以願朝之意。廷臣有害其功者,以為必先朝而後赦。日燇懼,卒不敢至,議者惜之。
二十八年,遣立道奉使按行兩浙,尋以為四川南道宣慰使,遷陝西漢中道肅政廉訪使。三十年,皇曾孫鬆山封梁王,出鎮雲南。大德二年,廷議求舊臣可為梁王輔行者,立道遂以陝西行台侍禦史拜雲南行省參政。視事期月,卒於官。
立道凡三使安南,官雲南最久,頗得土人之心,為之立祠於鄯善城西。立道所著詩文,有《效古集》、《平蜀總論》、《安南錄》、《雲南風土記》、《六昭通說》若幹卷。子元,雲南行省左右司郎中。
張庭珍(庭瑞)
張庭珍,字國寶,臨潢全州人。父楫,金商州南倉使。歲壬辰,籍其民數千來降,太宗命監榷北京等路賦課,俄改北京都轉運使,因家北京。歲辛亥,憲宗即位,以庭珍為必闍赤。高麗不請命,擅徙居海中江華島,遣庭珍往問之。其王言:“臣事本朝未嚐不謹,而大軍歲入侵掠,避而走險,不得已也。”且賂庭珍金銀數千兩。庭珍卻之而歸,以狀聞。帝為禁戍兵無擅入其地,高麗以安。帝伐宋,至閬州,授安撫使。
世祖即位,自將北伐,以庭珍熟知西京入漠南路,遣立沙井諸驛,兼給糧運,俄授同僉土蕃經略使。至元六年,安南入貢不時,以庭珍為朝列大夫、安南國達魯花赤,佩金符,由吐蕃、大理諸蠻至於安南。世子光昞立受昭,庭珍責之曰:“皇帝不欲以汝土地為郡縣,而聽汝稱藩,遣使喻旨,德至厚也。王猶與宋為唇齒,妄自尊大。今百萬之師圍襄陽,拔在旦夕,席卷渡江,則宋亡矣,王將何恃?且雲南之兵不兩月可至汝境,覆汝宗祀有不難者,其審謀之。”光昞惶恐,下拜受詔,既而語庭珍曰:“聖天子憐我,而使者來多無禮,汝官朝列,我王也,相與抗禮,古有之乎?”庭珍曰:“有之。王人雖微,序於諸侯之上。”光昞曰:“汝過益州,見雲南王拜否?”庭珍曰:“雲南王,天子之子,汝蠻夷小邦,特假以王號,豈得比雲南王?況天子命我為安南之長,位居汝上耶!”光昞曰:“既稱大國,何索吾犀象?”庭珍曰:“貢獻方物,藩臣職也。”光昞無以對,益慚憤,使衛兵露刃環立以恐庭珍。庭珍解所佩弓刀,坦臥室中曰:“聽汝何為!”光昞及群下皆服。明年,遣使隨庭珍入貢。庭珍見帝,以所對光昞之言聞,帝大悅,命付翰林承旨王磐紀之。
授襄陽行省郎中。與阿裏海牙從數騎抵襄陽南門,呼宋將呂文煥語曰:“我師所攻,無不取者,汝孤城路絕,外無一兵之援,而欲以死守求空名,如闔郡之人何!汝宜早圖之。”文煥帳前將田世英、曹彪執其總管武榮來降,文煥益孤,明日,遣黑楊都統來議納款。將遣之還報,庭珍曰:“彼來,或以計覘我,未能必其果降。此人呂氏腹心,不如留之,以伐其謀。”元帥阿術然之,乃留不遣。又明日,文煥舉城降。以功遷中順大夫、遙授知歸德府行樞密院經曆。諸軍南渡,複為行省郎中,俄授金虎符、襄陽總管,兼府尹,改郢、複二州達魯花赤。宋平,遷平江路達魯花赤,改同知浙東宣慰使司事。未行,拜大司農卿。連居親憂,起複南京路總管,兼開封府尹。開封有控鶴軍士十餘人,賃大宅聚居,縱橫街陌。庭珍始至,察其必為盜,急捕之,得寶玩、器服、子女滿室,窮索其黨,俱殺之,民以為神。河決,灌太康,漂溺千裏,庭珍括商人漁子船及縛木為筏,載糗糧四出救之,全活甚眾。水入善利門,庭珍親督夫運薪土捍之,不能止,乃頹城為堰。水既退,即發民增外防百三十裏,人免水憂。俄卒於官。
庭珍性清慎,丞相伯顏嚐語人曰:“諸將渡江,無不荒貪,唯我與國寶始終自守。”聞者以為知言。弟庭瑞。
庭瑞字天表,幼以功業自許,兵法、地誌、星曆、卜筮無不推究,以宿衛從憲宗伐蜀為先鋒。中統二年,授元帥府參議,留戍青居。諸軍攻開州、達州,庭端將兵築城虎嘯山,扼二州路。宋將夏貴以師數萬圍之,城當炮,皆穿,築柵守之,柵壞,乃依大樹張牛馬皮以拒炮。貴以城中人飲於澗,外絕其水。庭瑞取人畜溲沸煮之,瀉土中以泄臭,人日飲數合,唇皆瘡裂。堅守逾月,援兵不敢進。庭瑞度宋兵稍懈,三分其兵,夜劫貴營,宋兵驚潰,殺都統欒俊、雍貴、胡世雄等五人,斬千餘級,庭瑞亦被傷數處。以功授奉議大夫、知高唐州,改濮州尹,遷陝西四川道按察副使。政過於猛,上官弗便,陷以罪,徙四川屯田經略副使。東西川行樞密院發兵圍重慶,朝廷知庭瑞練習軍事,換成都總管,佩虎符,舟楫兵仗糧儲皆倚以辦。
蜀平,升諸蠻夷部宣慰使,甚得蠻夷心。碉門羌與婦人老幼入市,爭價殺人,碉門魚通司擊其人。羌酋怒,斷繩橋,謀入劫之。魚通司來告急,左丞汪惟正問計,庭瑞曰:“羌俗暴悍,以鬥殺為勇。今如蜂毒一人,而即以門牆之寇待之,不可。宜遣使往諭禍福,彼悟,當自回矣。”惟正曰:“使者無過於君。”遂從數騎,抵羌界。羌陳兵以待,庭瑞進前語之曰:“殺人償死,羌與中國之法同,有司擊諸人,欲以為見證耳。而汝即肆無禮,如行省聞於朝,召近郡兵,空汝巢穴矣。”其酋長棄槍弩羅拜曰:“我近者生裂羊脾卜之,視肉之文理何如,則吉其兆,曰:‘有白馬將軍來,可不勞兵而罷。’今公馬果白,敢不從命。”乃論殺人者,餘盡縱遣之。遂與約,自今交市者,以碉門為界,無相出入。官買蜀茶,增價鬻於羌,人以為患。庭瑞更變引法,使每引納二緡,而付文券與民,聽其自市於羌,羌、蜀便之。先時,運糧由楊山溯江,往往覆陷,庭瑞始立屯田,人得免患。都掌蠻叛,蠻善飛槍,聯鬆枝為牌自蔽,行省命庭瑞討之。庭瑞所射矢,出其牌半竿,蠻驚曰:“何物弓矢如此之力!”即請服。惟斬其酋德蘭酉等十餘人,而招複其餘民。
授敘州等處蠻夷部宣撫使,改潭州路總管。時湖廣省臣方剝民為功,庭瑞知不可拒,乃辭歸關中。三年,思成都,遂從漢中分家奴往居焉。以疾卒。
庭瑞初屯青居,其土多橘,時中州艱得蜀藥,其價倍常。庭瑞課閑卒,日入橘皮若幹升儲之,人莫曉也。賈人有喪其資不能歸者,人給橘皮一石,得錢以濟,莫不感之。家有愛妾,一日見老人與之語,乃其父也,妾以告庭瑞。召視之,其貌甚似,問:“欲得汝女歸耶?”其人以為幸侍左右,非敢求與歸。庭瑞曰:“汝女居吾家,不過群婢,歸嫁則良人矣。”盡取奩裝書券還之,時人以為難。
張惠
張惠,字廷傑,成都新繁人,宋尚書右仆射商英之裔孫也。其先徙居青河,後徙蜀。歲丙申,惠年十四,兵入蜀,被俘至杭海。居數年,盡通諸國語,丞相蒙速速愛而薦之,入侍世祖藩邸。以謹敏稱,賜名兀魯忽訥特。世祖即位,授燕京宣慰副使。為政寬簡,奏免分數錢,罷硝堿局。俄遷侍中。至元元年冬,拜參知政事,行省山東。以銀贖俘囚二百餘家為民,其不能歸者,使為僧,建寺居之。李璮之亂,山東民被軍士虜掠者甚眾,惠至,大括軍中,悉縱之。又奏選良吏,去冗官,以蘇民瘼。遷製國用司副使。會改製國用司為尚書省,拜參知政事,遷中書左丞,進右丞。伯顏帥師伐宋,十二年夏,詔惠主其饋餉,凡江淮錢穀皆領之。十三年春,宋降,伯顏命惠與參知政事阿剌罕等入城,按閱府庫版籍,收其太廟及景靈宮禮樂器物、冊寶、郊天儀仗。籍江南民為工匠凡三十萬戶,惠選有藝業者僅十餘萬戶,餘悉奏還為民。伯顏以宋主北還,俾惠居守。惠不待命,輒啟府庫封鑰,伯顏以聞,詔左丞相阿術、平章政事阿塔海詰之,征還京師。二十年,拜榮祿大夫、平章政事,行省揚州。二十二年,入朝,複命以平章政事行省杭州。至無錫卒,年六十二。惠所至有能聲,及老,頗以沉浮取譏。子遵誨。
劉好禮
劉好禮,字敬之,汴梁祥符人。父仲澤,金大理評事,遙授同知許州,徙家保定之完州。好禮幼有誌,知讀書,通國言,憲宗時廉訪府辟為參議。歲乙卯,改永興府達魯花赤。至元元年,以侍儀廉希逸薦召見,言舉人材數事,稱旨。五年,應詔建言:“凡有司奏請,宜先啟皇太子,俾得閱習庶政,以為社稷生民之福。陝西重地,宜封皇子諸王以鎮之。創築都城,宜給直以市民地。選格不宜以中統三年為限,後是者不錄。”帝是其言,敕中書施行。七年,遷益蘭州等五部斷事官,以比古之都護,治益蘭。其地距京師九千餘裏,民俗不知陶冶,水無舟航。好禮請工匠於朝,以教其民,迄今稱便。或言榷鹽酒可以佐經費,好禮曰:“朝廷設官要荒,務以綏遠,寧欲奪其利耶!”言者慚服。
十年,北方諸王叛,執好禮軍中,幾死,其大將以好禮善應對,釋之。十六年春,叛王召好禮至欠欠州曰:“皇帝疑我,致有今日。”好禮曰:“不疑。果疑王,召王至京師,肯還之耶?”十七年春,好禮率眾走別部,守厄以待兵至。遇叛王軍,迫好禮西逾雪峨嶺。好禮自度,逾是則無望其還,遂以衣服賂叛王千戶,始獲東出鐵壁山口,間道南走數日,從者繼至且千人。中道糧絕,捕獵以為食。七月,至菊海,始與戍兵接,得乘傳至昌州。入見,帝賜之食與鈔。十八年,授嘉議大夫、澧州路總管。十九年,入為刑部尚書,俄改禮部,又改吏部。好禮建言中書:“象力最巨,上往還兩都,乘輿象駕,萬一有變,從者雖多,力何能及。”未幾,象驚,幾傷從者。二十一年,出為北京路總管。再入為戶部尚書。二十五年六月,卒,年六十二。
子晸,為河西隴右道肅政廉訪使。
王國昌
王國昌,膠州高密人。初為膠州千戶,中統元年,入覲,世祖察其能,遷左武衛親軍千戶,佩金符,召問軍旅之事,國昌奏對甚悉,帝嘉之,賜白金、錦袍。至元五年,人有上書言高麗境內黑山海道至宋境為近,帝命國昌往視之。泛海千餘裏,風濤洶湧,從者恐,勸還,國昌神色自若,徐曰:“奉天子威命,未畢事而遽返,可乎?”遂至黑山乃還,帝延見慰勞。而東夷皆內屬,惟日本不受正朔,帝知隋時曾與中國通,遣使諭以威德,令國昌率兵護送,道經高麗。時高麗有叛臣據珍島城,帝因命國昌與經略使印突、史樞等攻拔之。八年,複遣使入日本,乃命國昌屯於高麗之義安郡以為援。冬十月,卒於軍。子通嗣。
通,初襲爵為左衛親軍千戶,十二年,從諸軍伐宋,渡江,鎮鄂州。時潭州不下,兵薄其城,通以所將千人破其柵,宋兵遁去,通縱兵追擊,殺獲甚眾,以功進武節將軍。從攻靜江,下之。十四年,改侍衛親軍千戶。明年,通上書,言今南方已定,而北陲未安,請屯田於和林,率所部自效,帝慰勞遣之。從破敵兵於金山,俘獲生口及馬羊牛駝不可勝計,進顯武將軍,賜金虎符,升僉左衛親軍都指揮使。從討叛王乃顏,遷副都指揮使。明年,屯田瓜、沙諸州,進階明威將軍。武宗即位,命總京城衛兵。樞密院複奏通攝左丞,領諸衛屯田兵。尋遷屯儲衛親軍都指揮使,鎮海口。以疾卒。
子燕出不花,襲武德將軍、左衛親軍副都指揮使。
薑彧
薑彧,字文卿,萊州萊陽人也。父椿,避亂往依濟南張榮,因家焉。彧幼穎悟好學,榮守濟南,辟為掾,升左右司知事,尋遷郎中,進參議官。中統二年,彧與榮孫宏入朝,因言益都李璮反狀已露,宜先其未發製之,未報。明年春,璮果反。時諸郡不為兵備,璮即襲據濟南。彧棄家從榮,招集散亡。迎諸王哈必赤進兵討之。秋七月,捕得生口,言城中糧盡勢蹙,彧乃昏夜請見王曰:“聞王陛辭時,麵受詔曰:‘發兵誅璮耳,毋及無辜。’今旦夕城且破,王宜早諭諸將分守城門,勿令縱兵,不然城中無噍類矣。”王曰:“汝言城破,解陰陽耶?”彧曰:“以人事知之,若待城破言於王,晚矣。”王悟。明日,賊眾開門出降,王下令諸軍,敢入城者論以軍法,璮就擒,城中按堵如故。彧以功授大都督府參議,改知濱州。時行營軍士多占民田為牧地,縱牛馬壞民禾稼桑棗,彧言於中書,遣官分畫疆畔,捕其強猾不法者置之法。乃課民種桑,歲餘,新桑遍野,人名為太守桑。及遷東平府判官,民遮請留,馬為之不行。至元五年,召拜治書侍禦史,出為河北河南道提刑按察使,賜金虎符,改信州路總管。後累遷陝西漢中、河東山西道提刑按察使,拜行台禦史中丞。後以老病歸濟南,尋擢燕南河北道提刑按察使。三十年二月,以疾卒,年七十六。子迪吉。
張礎
張礎,字可用,其先渤海人,金末,曾祖琛徙燕之通州。祖伯達,從忽都忽那顏略地燕、薊,金守蒲察七斤以城降。忽都忽承製以伯達為通州節度判官,遂知通州。父範,為真定勸農官,因家焉。礎業儒,丙辰歲,平章廉希憲薦於世祖潛邸。時真定為諸王阿裏不哥分地,阿裏不哥以礎不附己,銜之,遣使言於世祖曰:“張礎,我分地中人,當以歸我。”世祖命使者複曰:“兄弟至親,寧有彼此之間,且我方有事於宋,如礎者,實所倚任,待天下平定,當遣還也。”己未,從世祖伐宋,凡征發軍旅文檄,悉出其手。中統元年,立中書省,以礎權左右司事,尋出為彰德路拘榷官,複入為三部員外郎,賜金符,為平陽路同知轉運使,改知獻州,同知東平府事,又改知威州。有婦人乘驢過市者,投下官暗赤之奴引鳴鏑射婦人墜地,奴匿暗赤家。礎將以其事聞,暗赤懼,乃出其奴,論如法。至元十四年,立諸道提刑按察司,以礎為江南浙西道提刑按察副使,佩金符。宣慰使失裏貪暴,掠良民為奴,礎劾黜之。遂安縣民聚眾負險為亂,命礎與同知浙西道宣慰使劉宣領兵捕之。宣即欲進兵,礎曰:“江南新附,守吏或失撫字,宜遣人招諭,以全眾命。”宣不可,礎曰:“諭之不來,加誅未晚。”遂遣人諭之,逆黨果自縛請罪,礎釋之,宣乃歎服。遷嶺南廣西道提刑按察使。廣西宣慰使也裏脫強奪民財,礎按其罪。遷嶺北湖南道提刑按察副使,授賓州路總管,不赴,拜國子祭酒,尋出為安豐路總管。三十一年,卒於官,年六十三。贈昭文館大學士、正奉大夫,封清河郡公,諡文敏。子淑,衛輝路推官。
呂掞
呂掞字,伯充,河內人。七世祖公緒,與宋丞相公著為從昆弟。祖庭,金末避亂,去鄉裏。父佑,歸附,初隸兵籍,轉徙北郡,複至關中,家焉。廉希憲宣撫京兆,聘許衡教授生徒,掞從衡學。衡為國子祭酒,舉掞為伴讀,輔成教養,掞之功為多。至元十三年,擢陝西道按察司知事。未行,會宋降者言襄、漢新附,民情未安,有呂子開者,向為襄陽製置司參謀官,今退居鄂,其人悉知宋事,宜征用之,朝廷議遣使而難其人。或言子開舊名偉,金亂入宋,更名文蔚,字子開,於掞為從叔父,宜遣掞行。時江淮兵猶未戢,掞聞之,慨然請行。子開既入覲,陳安撫襄、漢便宜,詔以子開為翰林直學士,辭不就。十四年,授掞四川行樞密院都事。時宋製置使張玨守重慶,安撫使王立守合州,詔樞府分兵取之。李德輝行西院事於成都,獲立偵卒張郃等數人,將殺之,掞曰:“彼不即降者,以昔嚐抗命,城降懼誅耳。今宜釋郃等,俾歸諭立。”未幾,立果遣郃等齎蠟書至成都,德輝請與東院同受降。後期不至,德輝承製授立仍為安撫使,知合州,開倉賑民,禁戢剽掠。而瀘、敘、崇慶、播、夔、萬等郡聞之,相繼送款。巴、黔民感掞與德輝之惠,並祠事之。東院恥其無功,誣德輝越境邀功,械立於長安獄,將誅之。掞適以事至京師,言於許衡。衡白留守賀仁傑,遂奏釋立,賜金虎符,仍舊官。掞亦以平定四川功,詔賜金織衣、弓刀、鞍勒、白金,升奉訓大夫、四川行省左右司郎中。十九年,調同知順慶路總管府事,以疾辭。二十年,征為國子司業,以未終喪辭。三十年,改華州知州,勸農興學,具有成效,及代,民爭留之。
大德中,河東、關隴地震,月餘不止,掞與集賢學士蕭渼,各設問答數千言,以究其理,且移書廟堂,陳救災弭患之道。仁宗即位,召拜翰林侍讀學士。時方議行科舉,掞曰:“經明行修,質而少華,非惟士有實學,國家當得真才,以登治平。”未幾致仕。延祐元年,遣使給驛送還關中。十二月,以疾卒,年七十八。贈陝西行省參知政事,追封東平郡公,諡文穆。
子三人:杲、果、楨,皆顯仕。孫魯,濟寧路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