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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五代史》 作者:薛居正  

後唐·列傳十二

李襲吉,自言左相林甫之後,父圖,為洛陽令,因家焉。襲吉乾符末應進士舉,遇亂,避地河中,依節度使李都,擢為鹽鐵判官。及王重榮代,不喜文士,時喪亂之後,衣冠多逃難汾、晉間。襲吉訪舊至太原,武皇署為府掾,出宰榆社。光啟初,武皇遇難上源,記室歿焉,既歸鎮,辟掌奏者,多不如旨。或有薦襲吉能文,召試稱旨,即署為掌書記。襲吉博學多通,尤諳悉國朝近事,為文精意練實,動據典故,無所放縱,羽檄軍書,辭理宏健。自武皇上源之難,與梁祖不協,乾寧末,劉仁恭負恩,其間論列是非,交相聘答者數百篇,警策之句,播在人口,文士稱之。三年,遷節度副使,從討王行瑜,拜右諫議大夫。及師還渭北,武皇不獲入覲,為武皇作違離表,中有警句雲:“穴禽有翼,聽舜樂以猶來;天路無梯,望堯雲而不到。”昭宗覽之嘉歎。洎襲吉入奏,麵詔諭之,優賜特異。《北夢瑣言》:襲吉從李克用至渭南,令其入奏,帝重其文章,授諫議大夫,使上事北省以榮之。其年十二月,師還太原,王珂為浮梁於夏陽渡,襲吉從軍,時笮斷航破,武皇僅免,襲吉墜河,得大冰承足,沿流七八裏,還岸而止,救之獲免。
李襲吉,自己說是唐朝左相李林甫的後代,父親李圖,為洛陽令,所以居家洛陽。李襲吉在乾符末年應進士舉,遇戰亂,逃避到河中,服事節度使李都,提升為鹽鐵判官。到王重榮任節度使時,不喜歡文士。此時是喪亂之後,士族紳士多逃難到汾、晉二地,武皇的記室死了,有人推薦說李襲吉能文,召來一試果然合意,即刻任他掌管文書。李襲吉博學通識,特別是熟悉國朝近事,寫的文章精意練實,引經據典,無所放縱,檄文軍書,辭理宏大雄健。自從武皇在上源遭暗算後,與梁太祖不合。乾寧末年,劉仁恭負恩,這期間他寫的論列各方是非,交相聘答的文書幾百篇,名言警句,人人傳誦,文士稱讚。

天複中,武皇議欲修好於梁,命襲吉為書以貽梁祖,書曰:
光啟三年(887),遷升為節度副使,隨行征討王行瑜,任右諫議大夫。到回師渭北,武皇沒獲準入宮見唐昭宗,李襲吉為武皇做違離表,裏麵有警句:“洞中飛禽有翼,聽到舜樂仍飛來;天路沒有長梯,望見堯雲而不到。”唐昭宗看了後讚歎。到李襲吉上奏後,當麵教導他,優待賞賜特別多。這一年十二月,回師太原,王珂在夏陽渡浮橋,李襲吉隨軍。這時竹索斷開船隻破裂,武皇僅免於落難,李襲吉掉進河裏,落在一塊大冰上,漂流七八裏路,擱岸邊停住而得救。

一別清德,十有餘年,失意杯盤,爭鋒劍戟。山長水闊,難追二國之歡;雁逝魚沉,久絕八行之賜。比者仆與公實聯宗姓,原忝恩行,投分深情,將期棲托,論交馬上,薦美朝端,傾向仁賢,未省疏闕。豈謂運由奇特,謗起奸邪。毒手尊拳,交相於幕夜;金戈鐵馬,蹂踐於明時。狂藥致其失歡,陳事止於堪笑。今則皆登貴位,盡及中年,蘧公亦要知非,君子何勞用壯。今公貴先列辟,名過古人。合縱連衡,本務家邦之計;拓地守境,要存子孫之基。文王貴奔走之交,仲尼譚損益之友,仆顧慚虛薄,舊忝眷私,一言許心,萬死不悔,壯懷忠力,猶勝他人,盟於三光,願赴湯火。公又何必終年立敵,懇意相窺,徇一時之襟靈,取四郊之倦弊,今日得其小眾,明日下其危牆,弊師無遺鏃之憂,鄰壤抱剝床之痛。又慮悠悠之黨,妄瀆聽聞,見仆韜勇枕威,戢兵守境,不量本末,誤致窺覦。
天複年中,武皇想和梁朝修好,命李襲吉寫信給梁太祖,信上說:

且仆自壯歲已前,業經陷敵,以殺戮為東作,號兼並為永謀。及其首陟師壇,躬被公兗,天子命我為群後,明公許我以下交,所以斂跡愛人,蓄兵務德,收燕薊則還其故將,入蒲阪而不負前言。況五載休兵,三邊校士,鐵騎犀甲,雲屯穀量。馬邑兒童,皆為銳將;鷲峰宮闕,鹹作京坻。問年猶少於仁明,語地幸依於險阻,有何覘睹,便誤英聰。
“一別之後,十五年多,失意杯盤,爭鋒劍戟。山高水闊,難追二國之交歡;雁去魚沉,久斷八行之書信。

況仆臨戎握兵,粗有操斷,屈伸進退,久貯心期。勝則撫三晉之民,敗則征五部之眾,長驅席卷,反首提戈。但慮隳突中原,為公後患,四海群謗,盡歸仁明,終不能見仆一夫,得仆一馬。銳師儻失,則難整齊,請防後艱,願存前好。矧複陰山部落,是仆懿親;回紇師徒,累從外舍。文靖求始畢之眾,元海征五部之師,寬言虛詞,猶或得誌。今仆散積財而募勇輩,輦寶貨以誘義戎,征其密親,啗以美利,控弦跨馬,寧有數乎!但緣荷位天朝,惻心疲瘵,峨峨亭障,未忍起戎。亦望公深識鄙懷,洞回英鑒,論交釋憾,慮禍革心,不聽浮譚,以傷霸業。夫《易》惟忌滿,道貴持盈,儻恃勇以喪師,如擎盤而失水,為蛇刻鶴,幸賜徊翔,
“近來,我與你聯上同宗同姓,原先忝受您的恩知,意氣相合,期望依托於您,在馬背上論交,在朝廷上薦舉,傾慕仁賢,不嫌我的疏缺。哪想到命運突起變化,誹謗起於奸邪。毒手尊拳,在晚上相加;金戈鐵馬,在白天交戰。狂藥引來我們失歡,往事隻是值得一笑。現在都已登高位,均到中年,蘧公也知道過錯,君子何必自恃強壯。今天您的尊貴超過同列,大名高過古人。合縱連橫,是建立國家的計策;擴地守境,要留存給子孫基業。文王看重相隨奔走的交情,孔子談過損友益友的不同,我慚愧自己空虛淺薄,但以前和您有私交,許諾一言,萬死不悔,壯懷忠力,仍然勝過他人,當著上天誓盟,願赴湯蹈火而不辭。您又何必終年樹敵,專心窺視他人,逞自己一時的心願,在倦敝時占取,今天得到一些部眾,明天攻下他的危城,軍隊勞累,鄰國懷恨。又有荒謬之徒,以狂言擾亂您的聽聞,看見我藏勇收威,息兵保境,便不量本末輕重,誤引窺伺我們。

仆少負褊心,天與直氣,間謀詭論,誓不為之。唯將藥石之譚,願托金蘭之分。儻愚衷未豁,彼抱猶迷,假令罄三朝之威,窮九流之辯,遣回肝膈,如俟河清。今者執簡吐誠,願垂保鑒。
“而且我從壯年以前,曆經衝鋒陷陣,以殺戮之事當作日常耕作,把兼並當作長遠目標。等到首登將台,身穿公侯衣服,皇帝命我為公卿,您與我結與朋友,所以收斂鋒芒愛護他人,藏起武器務求德業,收複燕薊後歸還他的故將,進入蒲阪而不負以前的諾言。何況休兵五年,三邊將士,鐵騎犀甲,像雲那麼多,似穀粒一樣數不清。馬邑的兒童,都是銳將;鷲峰的宮闕,都作為京城。若問年歲我比您小,若說到地方則幸能憑依險阻,不知有什麼可以圖取的,影響了您英明的視聽。

仆自眷私睽隔,翰墨往來,或有鄙詞,稍侵英聽,亦承嘉論,每賜罵言。敘歡既罷於尋戈,焚謗幸蠲其載筆,窮因尚口,樂貴和心,願祛沉閼之嫌,以複塤篪之好。今者卜於嚬分,不欲因人,專遣使乎,直詣鈴閣。古者兵交兩地,使在其間,致命受辭,幸存前誌。昔賢貴於投分,義士難於屈讎,若非仰戀恩私,安可輕露肝膈,淒淒丹愫,炳炳血情,臨紙向風,千萬難述。
“況且我遇到戰事指揮士兵,也略有策謀決斷,屈伸進退,心中早有計劃。勝了就安撫三晉之民,敗了就征召五部之眾,能長驅席卷,回首提戈。隻是擔心在中原奔突踐踏,成為您的後患,四海群謗,盡歸於您,終究不能見我一人,得我一馬。倘若精銳軍隊有個差錯,則難以保證整齊,請為預防事後的艱險,願保留從前的友好。再說陰山部落是我的至親;回鶻軍隊,多是我的後盾。以前文靖求始畢之眾,元海征集五部之師,隻是說些寬泛虛空的話,還能做得到、實現心願。現在我散發積財募集壯勇之士,運去寶物招來節義之兵,征召親戚,給他利益,帶弓騎馬的士兵,還會數得清嗎?但因為在天朝任職有惻隱之心,不忍心起兵。也希望您理解我的心懷,洞察事理英明識斷,論交情忘怨仇,考慮利害關係改變心意,不聽浮議邪談,以免損害霸業。《周易》說要防止太滿,大道看重持盈,如果恃勇而喪失軍隊,就像高舉盤子而失水,為蛇刻鶴,幸賜回心轉意。

梁祖覽之,至“毒手尊拳”之句,怡然謂敬翔曰:“李公鬥絕一隅,安得此文士!如吾之智算,得襲吉之筆才,虎傅翼矣!”又讀至“馬邑兒童”、“陰山部落”之句,梁祖怒謂敬翔曰:“李太原殘喘餘息,猶氣吞宇宙,可詬罵之。”及翔為報書,詞理非勝,由是襲吉之名愈重。《通鑒考異》引《唐末見聞錄》載全忠回書雲:前年洹水,曾獲賢郎;去歲青山,又擒列將。蓋梁之書檄,皆此類也。
“我少時心地狹窄,性格耿直,離間詭計一類的事,發誓不幹。隻想說些勸人改過的話,願維持兄弟情誼。如果我的衷心不露,別人的心仍然迷惑,即使用盡三朝的威信,說完九流的辯言,要使別人回心轉意,就像等黃河水清一樣難以實現。現在寫信表明誠意,願您鑒察。

自廣明大亂之後,諸侯割據方麵,競延名士,以掌書檄。是時梁有敬翔,燕有馬鬱,華州有李巨川,荊南有鄭準,《唐新纂》雲:鄭準,士族,未第時,佐荊門上欲蓮幕,飛書走檄,不讓古人,秉直去邪,無慚往哲,考準為成汭書記,汭封上穀郡王。鳳翔有王超,《北夢瑣言》:唐末,鳳翔判官王超,推奉李茂貞,挾曹、馬之勢,箋奏文檄,恣意翱翔。後為興元留後,遇害,有《鳳鳴集》三十卷行於世。錢塘有羅隱,魏博有李山甫,皆有文稱,與襲吉齊名於時。
“我自從與您私交斷絕後,往來書信,有時會說些難聽的話,傷害了您,也曾接到您的高論,每次賜給罵言。敘述歡樂能放棄打仗,消除誹謗能使文筆清潔,爭言鬥口就走不通,和心悅意就能快樂,願意去掉舊嫌,修複兄弟之好。今天看在以前情份,不想托人,專門派遣使者,直到閣下跟前。古時兩地交兵,使者在於其間,送信接信,幸存前誌。昔賢看重意氣相合,義士難於委屈事仇,若不是留戀恩情私誼,怎麼會輕易說心裏話。淒淒丹心,炳炳血情,臨紙向往之情,千萬中難述其一。”

襲吉在武皇幕府垂十五年,視事之暇,唯讀書業文,手不釋卷。性恬於榮利,獎誘後進,不以己能格物。參決府事,務在公平,不交賂遺,綽綽有士大夫之風概焉。天祐三年六月,以風病卒於太原。同光二年,追贈禮部尚書。
梁太祖看信,到“毒手尊拳”一句時,高興地對敬翔說“:李公占據著一小角地方,怎麼會得到這種文士,如果用我的智謀,再得到李襲吉的文才,就像老虎添了翅膀。”又讀到“馬邑兒童”、“陰山部落”等句,梁太祖生氣地對敬翔說:“李克用隻剩下一口氣,仍然氣吞宇宙,可以臭罵他。”敬翔寫回信時,詞句理氣均超不過原信,因此李襲吉的名氣更大。

王緘,幽州劉仁恭故吏也。少以刀筆直記室,仁恭假以幕職,令使鳳翔。還經太原,屬仁恭阻命,武皇留之。緘堅辭複命,書詞稍抗,武皇怒,下獄詰之,謝罪聽命,乃署為推官,曆掌書記。《契丹國誌·韓延徽傳》:延徽自契丹奔晉,晉王欲置之幕府掌書記,王緘嫉之,延徽不自安,求東歸省母,遂複入契丹,寓書於晉王,敘所以北去之意。且曰:“非不戀英主,非不思故鄉,所以不留,正懼王緘之讒耳。”從莊宗經略山東,承製授檢校司空、魏博節度使。緘博學善屬文,燕薊多文士,緘後生,未知名,及在太原,名位驟達。燕人馬鬱,有盛名於鄉裏,而緘素以吏職事鬱。及鬱在太原,謂緘曰:“公在此作文士,所謂避風之鳥,受賜於魯人也。”每於公宴,但呼王緘而已。十年,從征幽州,既獲仁恭父子,莊宗命緘為露布,觀其旨趣。緘起草無所辭避,義士以此少之。胡柳之役,緘隨輜重前行,歿於亂兵。際晚,盧質還營,莊宗問副使所在,曰:“某醉不之知也。”既而緘凶問至,莊宗流涕久之,得其喪,歸葬太原。
自從廣明大亂後,諸侯割據各地,競相延攬名士,掌管文書軍檄,此時梁朝有敬翔,燕地有馬鬱,華州有李巨川,荊南有鄭準,錢塘有羅隱,魏博有李山甫,都以文章出名,與李襲吉一起著稱於當時。

李敬義,本名延古,太尉衛公德裕之孫。初隨父煒貶連州,遇赦得還。嚐從事浙東,自言遇涿道士,謂之曰:“子方厄運,不宜仕進。”敬義悚然對曰;“吾終老賤哉?”涿曰:“自此四十三年,必遇聖王大任,子其誌之。”敬義以為然,乃無心仕宦,退歸洛南平泉舊業。為河南尹張全義所和,歲時給遺特厚,出入其門,欲署幕職,堅辭不就。
李襲吉在武皇幕府有十五年,辦公事之餘,隻是讀書作文,手不釋卷。性格淡泊於名利,提拔後進,不以自己的才能求財物。參預決策公事,務必公平,不互相送禮,綽綽有士大夫的風度氣概。天..三年(906)因患風病死於太原。同光二年(925),追贈禮部尚書。

初,德裕之為將相也,大有勳於王室,出籓入輔,綿曆累朝;及留守洛陽,有終焉之誌,於平泉置別墅,采天下奇花異竹、珍木怪石,為園池之玩。自為家戒序錄,誌其草木之得處,刊於石,雲:“移吾片石,折樹一枝,非子孫也。”洎巢、蔡之亂,洛都灰燼,全義披榛而創都邑,李氏花木,多為都下移掘,樵人鬻賣,園亭掃地矣。有醒酒石,德裕醉即踞之,最保惜者。光化初,中使有監全義軍得此石,置於家園。敬義知之,泣渭全義曰:“平泉別業,吾祖戒約甚嚴,子孫不肖,動違先旨。”因托全義請石於監軍。他日宴會,全義謂監軍曰:“李員外泣告,言內侍得衛公醒酒石,其祖戒堪哀,內侍能回遺否?”監軍忿然厲聲曰:“黃巢敗後,誰家園池完複,豈獨平泉有石哉!”全義始受黃巢偽命,以為詬己,大怒曰:“吾今為唐臣,非巢賊也。”即署奏笞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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