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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五代史》 作者:薛居正  

後周·世宗紀二

顯德二年春正月辛未朔,帝不受朝賀。辛卯,詔:“在朝文班,各舉堪為令錄者一人,雖姻族近親,亦無妨嫌。授官之日,各署舉主姓名,若在官貪濁不任、懦弱不理,並量事狀重輕,連坐舉主。”乙未,詔:“應逃戶莊田,並許人請射承佃,供納稅租:如三周年內本戶來歸者,其莊田不計荒熟,並交還一半;如五周年內歸業者,三分交還一分;如五周年外歸業者,其莊田除本戶墳塋外,不在交付之限。其近北地諸州,應有陷蕃人戶,自蕃界來歸業者:五周年內來者,三分交還二分;十周年內來者,交還一半;十五周年來者,三分交還一分;十五周年外來者,不在交還之限。”
顯德二年(955)春正月二十一日,詔令“:在朝各位文官,各推薦可加任用的一人,即使是姻族近親,也不用避嫌。授官之日,各記載推薦人的姓名,如果被推薦人為官貪婪昏庸不能勝任,懦怯軟弱不能理政,將根據情節輕重,一同處罰推薦人。”二十五日,詔令:“凡逃亡農戶的莊田,均允許別人任意耕種,供納稅租。如果在三周年內原戶主回來,他的桑田不論荒熟,均交回他一半;五周年內回歸舊業的,交還三分之一;五周年以外回歸的,其莊田除原戶主的墳地以外,不在交付範圍。臨近北方的各州,凡有陷於蕃地的農戶,從蕃地回歸舊業的,五周年內回來的,交還三分之二的莊田;十周年內回來的,交還一半;十五周年回來的,交還三分之一;十五周年以外回來的,不在交還範圍內。”

二月戊申,遣使赴西京,賜太子太師致仕侯益、白文珂、宋彥筠等茶藥錢帛各有差,仍降詔存問。壬戌,詔曰:
二月二十三日,詔令說:“善於治政的人不能有圓滿無闕的政績,善於處世的人不能沒有過錯失誤,就是堯、舜、禹、湯這樣最高的聖人,文、武、成、康這樣非常的明主,都思逆耳之忠言,求苦口之良藥,何況後代不及他們的人呢?

善操理者不能有全功,善處身者不能無過失。雖堯、舜、禹、湯之上聖,文、武、成康之至明,尚猶思逆耳之言,求苦口之藥,何況後人之不逮哉!
“朕蒙先帝的英靈,居皇帝的高位,從事政治還短,經曆世事不深,經常擔心昏庸愚昧,不能承擔重任。自從即位之後,已經曆一年,對於刑政的取舍,國家的安排,哪能全都正確?一定有不周全的地方,朕自己都知道,別人哪沒覺察!然而在官位的沒有一人指摘朕的過失,食官祿的竟無一言論及朝政的是非,是因為朕的寡陋不值得與朕說話呢?還是為官的因循沉默不肯盡心呢?是朕身邊的人有所畏忌呢?還是因尊卑親疏而產生隔閡呢?

朕承先帝之靈,居至尊之位,涉道猶淺,經事未深,常懼昏蒙,不克負荷。自臨宸極,已過周星,至於刑政取舍之間,國家措置之事,豈能盡是,須有未周,朕猶自知,人豈不察。而在位者未有一人指朕躬之過失,食祿者曾無一言論時政之是非,豈朕之寡昧不足與言耶?豈人之循默未肯盡心耶?豈左右前後有所畏忌耶?豈高卑疏近自生間別耶?
“古人說:‘君子進大言才受大祿,進小言就受小祿。’又說‘:為官的要規勸君王的過失。’那麼有祿位的士大夫中,就應沒有不進諍言的人。而是作為君王的人,不能感動他們的心而讓他們進言,這是朕的過失,沒有去索求剛直的言辭,詢訪正直的建議,共同補益國是,協力治國安民。朕對於卿大夫,不能盡知他們的才能,不能盡識他們的麵目,如果不聽其言而觀其行,考其心意而察其忠貞,那麼怎麼能得知器識謀略的深淺,任用的當與不當?如果進言而不聽罪就在我,如果想聽而不進言,責任又在誰?

古人雲:“君子大言受大祿,小言受小祿。”又雲:“官箴王闕。”則是士大夫之有祿位,無不言之人。然則為人上者,不能感其心而致其言,此朕之過也。得不求骨鯁之辭,詢正直之議,共申裨益,庶洽治平。朕於卿大夫才不能盡知,麵不能盡識,若不采其言而觀其行,審其意而察其忠,則何以見器量之深淺,知任用之當否?若言之不入,罪實在予;苟求之不言,咎將誰執!
“凡朝廷內外文武臣僚,今後如有所見所聞,都允許上章議論進諫。如果朕有過失,可以盡量進言;時政有弊病,不應有隱瞞。隻求名實相符,不尚虛空浮華,如果不善文筆,盡管直書其事,詞句有錯誤的,固當舍短求長,言語有抵牾的,必將取長補短,希望的是盡情進言,不要有過多的後慮。凡眾部門官員,應各盡其責,有不可行的事,可以革除它,有可行的事,可以推薦它,不要因循守舊,逐漸形成訛謬。臣僚有出使外地回來的,如知道百姓的好惡,聽到官吏的優劣,應全部陳奏,以增加朕的聽聞。任命職位,調遷職守,就應考查出力的輕重,核察論事的優劣,一心奉公直言不諱的當考慮晉升,遇事隱瞞畏縮不前的須加以抑製。”

應內外文武臣僚,今後或有所見所聞,並許上章論諫。若朕躬之有闕失,得以盡言;時政之有瑕疵,勿宜有隱。方求名實,豈尚虛華,苟或素不工文,但可直書其事。辭有謬誤者,固當舍短,言涉傷忤者,必與留中,所冀盡情,免至多慮。諸有司局公事者,各宜舉職,事有不便者,革之可也,理有可行者,舉之可也,勿務因循,漸成訛謬。臣僚有出使在外回者,苟或知黎庶之利病,聞官吏之優劣,當具敷奏,以廣聽聞。班行職位之中,遷除改轉之際,即當考陳力之輕重,較言事之否臧,奉公切直者當議甄升,臨事蓄縮者須期抑退。翰林學士、兩省官職居侍從,乃論思諫諍之司;禦史台官任處憲綱,是擊搏糾彈之地。論其職分,尤異群臣,如逐任官內,所獻替啟發彈舉者,至月限滿合遷轉時,宜令中書門下先奏取進止。
三月二日,在李晏口設立靜安軍,靜安軍南離冀州一百裏,北距深州三十裏,夾胡盧河建造營壘。此前,貝州、冀州邊界,與契丹疆土非常接近,平常敵人騎兵過河向南,來往奔馳,暢通無阻,北部邊界,民不安居。世宗於是根據地圖製定對策,派許州節度使王彥超、曹州節度使韓通等領兵遷移,在李晏口修建營壘,以兵戍守,工程尚未完成,契丹旋即領兵而來,王彥超等打退他們。到營壘築成後,扼守要害之處,從此敵人騎兵即使來到,也不敢過河,邊境人民稍稍得以耕田放牧了。二十三日,尚書禮部貢院呈上新錄取的進士李覃等十六人考試的詩賦、文論、策文等,世宗詔令說“:國家設置貢舉部門,是為選拔英俊之士,務須考查文才德行,才得讓博取科舉功名。朕不斷聽說近年以來,選拔人才多有虛假失真,有的因長年苦讀而為進士及第,有的卻因關係權勢而成進士出身。今年所取舉人中,試看驗證,果然有濫誤,必須再加取舍。其中李覃、何日嚴、楊徽之、趙鄰幾等四人,應當及第。而嚴說、武允成、王汾、閭丘舜卿、任惟吉、周度、張慎徽、王翥、馬文、劉選、程浩然、李震等十二人,學藝未精,均當落第,令他們刻苦攻讀,等以後再試。禮部侍郎劉溫叟在選拔士人上有過失,據其過失,理當貶謫,現特予寬恕容讓,劉溫叟免予定罪,將來的貢舉公事,再令有關部門另外製訂條例上奏。”

三月辛未,以李晏口為靜安軍,其軍南距冀州百裏,北距深州三十裏,夾胡盧河為壘。《通鑒》:浚胡盧河在正月,至三月始建軍額。先是,貝、冀之境密邇北疆,居常敵騎涉河而南,馳突往來洞無阻礙,北鄙之地民不安居。帝乃按圖定策,遣許州節度使王彥超、曹州節度使韓通等領兵他徙,築壘於李晏口,以兵戍守,功未畢,契丹眾尋至,彥超等擊退之。及壘成,頗扼要害,自是敵騎雖至,不敢涉河,邊民稍得耕牧焉。壬辰,尚書禮部貢院進新及第進士李覃等一十六人所試詩賦、文論、策文等。詔曰:“國家設貢舉之司,求英俊之士,務詢文行,方中科名。比聞近年以來,多有濫進,或以年勞而得第,或因媒勢以出身。今歲所放舉人,試令看驗,果見紕繆,須至去留。其李覃、何嚴、楊徽之、趙鄰幾等四人,宜放及第。其嚴說、武允成、王汾、閭邱舜卿、任惟吉、周度、張慎徽、王翥、馬文、劉選、程浩然、李震等一十二人,藝學未精,並宜勾落,且令苦學,以俟再來。禮部侍郎劉溫叟失於選士,頗屬因循,據其過尤,合行譴謫,尚視寬恕,特與矜容,劉溫叟放罪,其將來貢舉公事,仍令所司別具條理以聞。”
五月四日,鳳翔節度使王景上奏:“奉詔攻伐秦、鳳二州,已在本月一日領軍從大散關進軍。”此前,後晉末年契丹人攻入晉朝時,秦州節度使何建率領秦、成、階三州歸順蜀國,蜀人又占取了鳳州。現在,秦州、鳳州人民怨恨蜀國的暴政,不斷地上京,請朝廷發兵收複故地,世宗於是詔令王景與宣徽南院使向訓領軍前往。七日,詔令說:“佛教幫助人世鼓勵行善,它的好處甚大。以前曆代都有條規,近年以來條規紊亂。最近閱覽各州的報告,看到不斷有僧人犯法之事,這是因為沒有規章的約束,以至於大行違逆,私自度脫僧人尼姑,日漸蕪雜,新修的寺院也逐漸增多,鄉村之中,弊端更盛。流亡的叛兵,去當和尚以逃避法辦;作奸的盜賊,躲到寺院以隱瞞罪行。要興盛佛教,須辨別善惡,應恢複以前規章,以革除當前弊病。

夏四月庚戌,以內客省使李彥頵為延州留後。辛亥,詔:“應自外新除禦史,未經朝謝,行過州府,不得受館驛供給及所在公禮。”乙卯,詔於京城四麵別築羅城,期以來春興役。戊午,以翰林學士、給事中竇儀為禮部侍郎,依前充職;以禮部侍郎劉溫叟為太子詹事。癸亥,以翰林學士、中書舍人楊昭儉為禦史中丞。是月,詔翰林學士承旨徐台符已下二十餘人,各撰《為君難為臣不易論》、《平邊策》各一首,帝親覽之。《宋史·陶蒨傳》:世宗謂宰相曰:“朕觀曆代君臣治平之道,誠為不易,又念唐、晉失德之後,亂臣黠將,僭竊者多。今中原甫定,吳、蜀、幽、並尚未平附,聲教未能遠被,宣令近臣各為論策,宜導經濟之略。”乃命承旨徐台符已下二十餘人,各撰《為君難為臣不易論》、《平邊策》以進。其略率以修文德、來遠人為意,惟蒨與竇儀、楊昭儉、王樸以封疆密邇江、淮,當用師取之。世宗自克高平,常訓兵講武,思混一天下,及覽其策,欣然聽納,由是平南之意益堅矣。
“各道州府縣鎮村坊,凡有詔賜名號的寺院,一切照舊,那些沒有詔賜名號的,均得關閉廢除,寺院中的功德佛像以及僧人尼姑,全遷出合並到準許保留的寺院中去安置。天下各縣城內,如根本沒有詔賜名號的寺院,那就在應當關閉廢除的寺院中,挑選功德房屋最多的寺院,僧人、尼姑寺院各保留一所,如果沒有尼姑居住,就隻保留僧人寺院一所。各二百戶以上的軍鎮、城邑、村坊,也依照各縣城規定辦理。如邊遠的州郡中沒有詔賜名號的寺院,就在應當關閉廢除的寺院中為僧人、尼姑各保留兩所。今後均不準修建新的寺院,王公貴戚以及各道節度使刺史以下人等,今後不準上奏請求創建寺院以及請求開設戒壇。男女如有誌願出家者,全由其父母、祖父祖母決定,已是孤兒的由同住的伯叔兄長決定,被準許才能出家。男子年十五歲以上,能念一百頁經文,或能讀五百頁經文,女子年十三歲以上,能念七十頁經文,或能讀三百頁經文者,向所在官府申請削發,由錄事參軍判官考核念讀經文。在沒被削發時,須保留發髻,如有私自削發者,勒令他還俗。他的師主判重杖之刑,勒令還俗,並服役三年。兩京、大名府、京兆府、青州各處設置戒壇,等候受戒時到,兩京委任祠部派官員引試,大名府等三處隻委任本州府判官錄事參軍引試。如有私自受戒者,他本人、師主、臨壇三綱、主事僧尼,均依照私自削發例懲治。凡應削發受戒的人,由各地上奏朝廷,等詔令下達後,由祠部發給憑證,才能削發受戒。凡男女其父母、祖父母還活著,又沒有其他的兒子服侍奉養,就不準出家。曾犯有罪行,受過官司刑責的人,以及背棄父母之人,逃亡的奴婢、奸人細作、惡逆黨徒、山林強盜、未捕獲的賊黨、負罪潛逃之人,均不準削發出家。如有寺院擅自收容他們,他本人以及師主、三綱、主事僧尼、隔壁同住的僧人,都要收審,上奏聽取裁決。”

五月辛未,回鶻遣使貢方物。鳳翔節度使王景上言:“奉詔攻收秦、鳳二州,已於今月一日領軍由大散關路進軍次。”先是,晉末契丹入晉,秦州節度使何建以秦、成、階三州入蜀,蜀人又取鳳州。至是,秦、鳳人戶怨蜀之苛政,相次詣闕,乞舉兵收複舊地,乃詔景與宣徽南院使向訓率師赴焉。《東都事略·王溥傳》:世宗將討秦、鳳,溥薦向拱,遂平之。世宗因宴酌卮酒賜之,曰:“成吾邊功,卿擇帥之力也。”甲戌,詔曰:
這年,各道送來僧賬名冊,所保留的寺院共有二千六百九十四所,廢除的寺院共有三萬三百三十六所,被登錄的僧人尼姑有六萬一千二百人。

釋氏貞宗,聖人妙道,助世勸善,其利甚優。前代以來,累有條貫,近年已降,頗紊規繩。近覽諸州奏聞,繼有緇徒犯法,蓋無科禁,遂至尤違,私度僧尼,日增猥雜,創修寺院,漸至繁多,鄉村之中其弊轉甚。漏網背軍之輩,苟剃削以逃刑;行奸為盜之徒,托住持而隱惡。將隆教法,須辨否臧,宜舉舊章,用革前弊。
八月七日,兵部尚書張昭、太常卿田敏等上奏,建議減少祭禮所用牲畜的數量,從此祭祀山林、川澤以及太廟時才用牛、羊、豕三牲,其他祭祀都用羊代替。

諸道府州縣鎮村坊,應有敕額寺院,一切仍舊,其無敕額者,並仰停廢,所有功德佛像及僧尼,並騰並於合留寺院內安置。天下諸縣城郭內,若無敕額寺院,隻於合停廢寺院內,選功德屋宇最多者,或寺院僧尼各留一所,若無尼住,隻留僧寺院一所。諸軍鎮坊郭及二百戶已上者,亦依諸縣例指揮。如邊遠州郡無敕額寺院處,於停廢寺院內僧尼各留兩所。今後並不得創造寺院蘭若。王公戚裏諸道節刺已下,今後不得奏請創造寺院及請開置戒壇。男子女子如有誌願出家者,並取父母、祖父母處分,已孤者取同居伯叔兄處分,候聽許方得出家。男年十五已上,念得經文一百紙,或讀得經文五百紙,女年十三已上,念得經文七十紙,或讀得經文三百紙者,經本府陳狀乞剃頭,委錄事參軍本判官試驗經文。其未剃頭間,須留發髻,如有私剃頭者,卻勒還俗,其本師主決重杖勒還俗,仍配役三年。兩京、大名府、京兆府、青州各處置戒壇,候受戒時,兩京委祠部差官引試,其大名府等三處,隻委本判官錄事參軍引試。如有私受戒者,其本人、師主、臨壇三綱、知事僧尼,並同私剃頭例科罪。應合剃頭受戒人等,逐處聞奏,候敕下,委祠部給付憑由,方得剃頭受戒。應男女有父母、祖父母在,別無兒息侍養,不聽出家。曾有罪犯,遭官司刑責之人,及棄背父母、逃亡奴婢、奸人細作、惡逆徒黨、山林亡命、未獲賊徒、負罪潛竄人等,並不得出家剃頭。如有寺院輒容受者,其本人及師主、三綱、知事僧尼、鄰房同住僧,並仰收捉禁勘,申奏取裁。
九月一日,詔令天下禁用銅器,開始商議設立監守鑄造銅錢。

僧尼俗士,自前多有舍身、燒臂、煉指、釘截手足、帶鈴掛燈、諸般毀壞身體、戲弄道具、符禁左道、妄稱變現還魂坐化、聖水聖燈妖幻之類,皆是聚眾眩惑流俗,今後一切止絕。如有此色人,仰所在嚴斷,遞配邊遠,仍勒歸俗,其所犯罪重者,準格律處分。每年造僧帳兩本,其一本奏聞,一本申祠部,逐年四月十五日後,勒諸縣取索管界寺院僧尼數目申州,州司攢帳,至五月終已前文帳到京,僧尼籍帳內無名者,並勒還俗。其巡禮行腳,出入往來,一切取便。
閏九月十七日,西南招討使王景上奏,在黃花穀大敗西川賊軍,擒獲偽都監王巒、孫韜等一千五百多人。十八日,秦州偽觀察判官趙王比獻城投降,詔令任趙王比為郢州刺史。

是歲,諸道供到帳籍,所存寺院凡二千六百九十四所,廢寺院凡三萬三百三十六,僧尼係籍者六萬一千二百人。戊寅,以刑部侍郎邊光範為戶部侍郎,以前禦史中丞裴巽為刑部侍郎。己卯,刑部員外郎陳渥賜死,坐檢齊州臨邑縣民田失實也。渥為人清苦,臨事有守,以微累而當極刑,時論惜之。戊子,以沙州留後曹元忠為沙州節度使、檢校太尉、同平章事。丙申,禮部侍郎竇儀奏,請廢童子、明經二科及條貫考試次第,從之。
冬十月七日,成州歸順。本月開始商議南征。

六月己酉,以曹州節度使韓通充西南麵行營都虞候。丙辰,以亳州防禦使陳思讓為邢州留後。庚申,詔:“兩京及諸道府州,不得奏薦留守判官、兩使判官、少尹、防禦團練軍事判官,如是隨幕已曾任此職者聽奏。防禦團練刺史州,各置推官一員。”辛酉,廢景州為定遠軍。癸亥,以前延州節度使袁鳷為滄州節度使,以前邢州節度使田景鹹為鄧州節度使。
十一月一日,以宰臣李穀為淮南道前軍行營都部署,管理廬州、壽州行府事務;以許州節度使王彥超為行營副部署;命侍衛馬軍都指揮使韓令坤等十二位將領,各以出征的名號以跟從。五日,告諭淮南州縣,詔令說:“朕自繼承帝位,駕禦寰宇,正應恭敬治理朝政,大修文德,哪願興兵動眾,炫耀武力!隻是看到昏惑叛亂的淮南偽邦,必須高揚吊民伐罪的義舉。你們小小淮甸,敢於抗拒大國,趁唐朝王室的衰微,繼黃巢賊寇的紛亂,飛揚跋扈,近六十年,盜占盤踞一方,僭稱吳國、南唐偽號。以中原數朝多事為幸,與北部外敵勾通,大動殺伐之心,誘使北蕃為我邊患。晉、漢兩代,海內不寧,而你們招降納叛,佐助元凶,李金全占據安陸,李守貞在河中府反叛,你們大興士卒,前來接應他們,攻擊侵犯高密,殺掠官吏百姓,強奪閩、越的土地,蹂躪湘、潭的人民。以致我漢朝開國承運,東魯不來朝拜,你們發兵應接叛臣,趁機侵淩徐部。沐陽之戰,是非了然,我朝尚寬宏大量,未向你們問罪。此後,淮揚一帶,連年饑荒,我朝憐憫你們的災荒,賣給你們許多的糧食。前後俘虜你們的將士,都被放回;我們一向禁止邊防軍士,不準侵擾你們。我們沒有對不起你們的地方,實在是你們過於奸邪,勾結誘招契丹,至今尚未停止,結交聯合並州賊寇,以我為仇敵,罪惡難以言狀,人神共同憤怒。

秋七月丁卯朔,以鳳翔節度使王景兼西南麵行營都招討使,以宣徽南院使、鎮安軍節度使向訓兼西南麵行營都監。戊辰,太子太傅、魯國公和凝卒。
“現在我們驅車命將,鳴鼓出兵,征發浙西的大船,調來朗陵的戈甲,東西合勢,水陸齊攻。吳國孫皓走投無路時,自動投降歸順;陳朝後主氣數完盡時,何處容他生存!凡淮南將士軍民,久違大朝,未聞聲德教化,雖然一時順從偽朝,但應親近中原正統,須善於選擇安危,早定去向。如能放下武器表示歸順,全郡投降,準備牛酒以犒勞我將士,交出符印而聽從我命令,那麼車服玉帛,獎賞你們決不吝惜,土地山河,封給你們決不小氣。獎懲之令,信如丹青,如果執迷不誤,就不免將要後悔。王師所至,軍紀嚴明,秋毫無犯,就如及時澍雨,百姓父老,務請放心安居,搶掠焚燒之類,必使禁止不生。”

八月癸卯,兵部尚書張昭、太常卿田敏等奏,議減祠祭所用犧牲之數,由是圜丘、方澤及太廟即用太牢,餘皆以羊代之。丁未,中書侍郎、平章事、判三司景範罷判三司,加銀青光祿大夫,依前中書侍郎、平章事,進封開國伯;以樞密院承旨張美權判三司。辛亥,詔:“今後應有病患老弱馬,並送同州沙苑監、衛州牧馬監,就彼水草,以盡飲齕之性。”庚子,太子太師致仕趙暉卒。乙醜,詔曰:“今後諸處祠祭,應有牲牢、香幣、饌料、供具等,仰委本司官吏躬親檢校,務在精至。行事儀式,依附《禮經》,大祠祭合用樂者,仍須祀前教習。凡關祀事,宜令太常博士及監察禦史用心點檢,稍或因循,必行朝典。”
十八日,潞州上奏,在祁縣打敗河東賊軍。十九日,西南麵行營都部署王景上奏,收複鳳州,抓獲偽節度使王環。二十一日,部分赦免秦、鳳、階、成等州管區內犯人,從今年十一月以前,凡有罪犯,不管輕重,全部釋放。二十五日,邢州上奏,河東劉崇死亡。二十八日,淮南前軍都部署李穀上奏,先鋒都指揮使白延遇在來遠鎮打敗淮南賊軍。

九月丙寅朔,詔禁天下銅器,始議立監鑄錢。癸未,以太子賓客趙上交為吏部侍郎,以吏部侍郎於德辰、司徒詡並為太子賓客。乙酉,詔文武百僚,今後遇天清節,依近臣例各賜衣服。辛卯,西南麵招討使王景,部送所獲西川軍校薑暉已下三百人至闕。甲午,潞州部送先擒到河東兵馬監押程支等二百人至闕。詔所獲西川、河東軍校已下並釋之,各賜錢帛有差。
十二月十日,李穀上奏,在壽州城下打敗淮南賊軍二千人。十五日,李穀上奏,在山口鎮打敗淮南賊軍一千多人。

閏月壬子,西南麵招討使王景奏,大破西川賊軍於黃花穀,擒偽命都監王巒、孫韜等一千五百餘人。《九國誌·李廷珪傳》:周師攻秦、鳳,以廷珪為北路行營都統,高彥儔、呂彥珂為招討。廷珪遣先鋒指揮使李進以兵據馬嶺,分兵出斜穀,營於白澗,將腹背以攻周師;又遣染院使王巒領兵出唐倉,與周師遇,蜀師敗走,王巒死之。而馬嶺、斜穀之兵聞之皆退奔,高彥儔與諸將謀退守青泥嶺。由是秦、鳳、階、成之地,皆陷於周矣。癸醜,秦州偽命觀察判官趙玭以本城降,詔以玭為郢州刺史。《宋史·趙玭傳》:高彥儔出師救援,未至,聞軍敗,因潰歸。玭閉門不納,召官屬諭之曰:“今中朝兵甲無敵於天下,自用師西征,戰無不勝,蜀中所遣將皆武勇者,卒皆驍健者,然殺戮遁逃之外,幾無孑遺。我輩安忍坐受其禍,去危就安,當在今日。”眾皆俯伏聽命,玭遂以城歸順。世宗欲命以籓鎮,宰相範質不可,乃授郢州刺史。先是,帝以西師久次,艱於糧運,命今上乘驛赴軍前,以觀攻戰之勢。及回,具以事勢上奏,帝甚悅,至是果成功焉。甲子,秘書少監許遜責授蔡州別駕,坐先假竇氏圖書隱而不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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