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裕之
褚彥回幼年時期就有高潔的聲譽。宋朝元嘉末年,魏軍逼近瓜步,百姓都整好東西,準備逃走。當時他的父親褚湛之做丹陽尹,讓他的子弟都穿著草鞋,在齋房前練習走路。有人譏笑他,褚湛之說:“這是安不忘危。”褚彥回當時年齡十幾歲,很覺得慚愧。褚湛之有一頭牛,是他最喜歡的,無故地掉在了堂屋前麵的井裏,褚湛之率左右眾人親自營救,郡中非常喧鬧,褚彥回放下門簾不看。又有一個仆役偷了他的衣服,褚彥回遇見了,對他說:“可以嚴密地把它藏起來,不要讓別人看見。”這個仆役很慚愧地走了,不敢再回來,後來褚彥回富貴了,那個人又回來謝罪,褚彥回待他和起初一樣。
長兄秀之字長倩,曆大司馬琅邪王從事中郎,黃門侍郎,宋武帝鎮西長史。秀之妹,晉恭帝後也。秀之雖晉氏姻戚,而盡心於武帝。遷侍中,出補大司馬右司馬。晉恭帝即位,爲祠部尚書。宋受命,徙太常。元嘉初,卒於官。
褚彥回與宋文帝的女兒南郡獻公主結婚,被任命為駙馬都尉,授職著作佐郎,逐漸調任秘書丞。褚湛之死後,褚彥回把財產全部推給弟弟褚澄,隻取書幾千卷。褚湛之有兩廚寶物,在褚彥回的生母郭氏那裏,他的嫡母吳郡主去要,郭氏企圖不給,褚彥回說:“隻要彥回在,怎麼還怕沒有錢?”郭氏還是不給,褚彥回流著眼淚堅持請求,才答應他了。後來承襲了都鄉侯的爵位,曾擔任尚書吏部郎。
秀之弟淡之字仲原,亦曆顯官,爲宋武帝車騎從事中郎,尚書吏部郎,廷尉卿,左衛將軍。宋受命,爲侍中。
景和時期,山陰公主淫蕩放肆,窺見了褚彥回,很喜歡他,就告訴了前廢帝,廢帝就召褚彥回到西上閣住宿十天,公主就在夜間去那裏找他,用盡各種辦法逼迫,褚彥回嚴肅地站在那裏,從晚上直到早晨,不為她動搖心誌。公主對他說:“您的胡須像戟矛,為什麼卻沒有丈夫意氣?”褚彥回說:“彥回雖然不聰慧,怎麼敢帶頭進行淫亂?”
淡之兄弟並盡忠事武帝,恭帝每生男,輒令方便殺焉,或誘賂內人,或密加毒害,前後如此非一。及恭帝遜位居秣陵宮,常懼見禍,與褚後共止一室,慮有酖毒,自煮食於前。武帝將殺之,不欲遣人入內,令淡之兄弟視後。褚後出別室相見,兵人乃踰垣而入,進藥於恭帝。帝不肯飲,曰:“佛教自殺者不得複人身。”乃以被掩殺之。
宋明帝即位,逐步升遷為吏部尚書。有人找他求官,秘密地在袖子裏藏了一塊金子,請求他在閑暇的時候單獨談話,拿出金子來給他看,說:“別人都不知道。”褚彥回說:“您自己應該得官,用不著這種東西。如果一定要送我,那就不得不上報了。”這個人非常害怕,收起金子走了。褚彥回向別人說起這件事,而不說他的名字,當時的人都不知道他。
後會稽郡缺,朝議欲用蔡廓,武帝曰:“彼自是蔡家佳兒,何關人事。可用褚佛。”佛,淡之小字也。乃用淡之爲會稽太守。
明帝在地方任職的時候,與褚彥回因為風格同一向友好,到現在則對他深深地委任和信賴,提出什麼事情一概聽從。改封他為雩都伯,曾任侍中,兼尚書、右衛將軍。
景平元年,富陽孫氏聚合門宗謀逆,其支黨在永興縣潛相影響。永興令羊恂覺其謀,以告淡之,淡之不信,乃以誣人之罪收縣職局。於是孫法先自號冠軍大將軍,與孫道慶等攻沒縣邑,更相樹置,遙以鄮令司馬文宣爲征西大將軍,建旗鳴鼓,直攻山陰。
褚彥回儀表很美,講究舉止,俯仰進退,都很有風度。每當朝會,百官和遠國的使節,無不翹首目送他。明帝曾經慨歎說:“褚彥回能遲緩行步,就可以當宰相了。”當時的人把他比作何平叔。他們曾經聚集在袁粲家中,初秋的一個涼爽的晚上,風月很美,褚彥回拿來琴,奏起了《別鶴》的曲子,音調準確,氣韻流暢。王..、謝莊都在袁粲的座席上,擊著拍子歎息說:“以沒有牽累的精神,配上具有韻律的樂器,樂調暫時離開,也不會立刻停止。”
淡之自假陵江將軍,以山陰令陸邵領司馬,加振武將軍,前員外散騎常侍王茂之爲長史,前國子博士孔欣、前員外散騎常侍謝苓之並參軍事,召行參軍七十餘人。前鎮西諮議參軍孔甯子、左光祿大夫孔季恭子山士並在艱中,皆起爲將軍。遣隊主陳願、郡議曹掾虞道納二軍過浦陽江。願等戰敗,賊遂推鋒而前,去城二十餘裏。淡之遣陸邵水軍禦之,而身率所領出次近郊。邵與行參軍漏恭期合力,大敗賊於柯亭。淡之尋卒,諡曰質子。
當時的鄙賤人常珍奇和薛安都叛亂,投降來、叛變去不止一次。後來又請求投降,明帝給予他很重要的職位。褚彥回說保全他的腦袋,就已經算是寬宏,不值得大加特殊的恩寵。明帝不聽。常珍奇不久又叛變。
裕之名與武帝同,故行字焉。初爲太宰琅邪王行參軍,武帝車騎參軍,司徒左西屬,中軍諮議參軍,署中兵,加建威將軍。從征鮮卑,盡其誠力。盧循攻查浦,叔度力戰有功。循南走,武帝板行廣州刺史,加督,建威將軍,領平越中郎將。在任四年,廣營貲貨,資財豐積,坐免官,禁錮終身。還至都,凡諸親舊及一麵之款,無不厚加贈遺。尋除太尉諮議參軍、相國右司馬。武帝受命,爲右衛將軍。武帝以其名家,而能竭盡心力,甚嘉之,封番禺縣男。尋加散騎常侍。永初三年,出爲雍州刺史,領甯蠻校尉。在任三年,以清簡致稱。景平二年,卒。
褚彥回後來擔任吳興太守,明帝臥病危險,派遣使者馳馬去召他,想托付後事。等到召進來,明帝坐在帳中流著眼淚說:“我近來病危,所以召見卿,想讓你穿黃羅裙。”他指著床頭上的大匣子說:“文書都在匣子裏邊裝著,這個匣子不能再打開。”褚彥回也悲傷得不能自製。黃羅裙,是他乳母的衣服。明帝即使在小時候,就懷著對身後的考慮。建安王劉休仁,人才優秀,眾人尊崇,明帝找褚彥回謀劃把他殺掉,褚彥回認為不可以這樣。明帝發怒說:“卿呆癡,不值得跟你討論事情。”褚彥回恐懼而遵奉了他的意旨。又做了吏部尚書、衛尉卿、尚書右仆射,因為母親年老有病,早晚需要奉養,所以要求辭去衛尉卿,沒有準許。
子恬之嗣。恬之弟寂之,著作佐郎,早卒。寂之子曖尚宋文帝第六女琅邪貞長公主,位太宰參軍,亦早卒。曖子繢位太子舍人,亦尚宋公主。
明帝去世,遺詔讓他擔任中書令、護軍將軍,他與尚書令袁粲一同受到顧命,輔佐幼主。袁粲等人雖然同被托付,而主要用意則在褚彥回。褚彥回與他們同心處理政事,務求節省簡約,百姓十分信賴。不久王道隆、阮佃夫掌權,賄賂公行,褚彥回已經不能禁止了。
繢子球字仲寶,少孤貧,篤誌好學,有才思。宋建平王景素,元徽中誅滅,唯有一女存,故吏何昌寓、王思遠聞球清立,以此女妻之。
遭到了生母的喪事,他過度哀傷很快身體消瘦不能辨認,他整整一年沒有洗澡梳頭,隻有在哭泣流淚的時候才可以見到他本來的形貌。詔令截止哭泣,禁止客人吊喪。葬罷以後,起用為中軍將軍,本來的職務不變。
仕齊爲溧陽令,在縣清白,資公奉而已。仕梁曆都官尚書,通直散騎常侍,秘書監,領著作,司徒右長史,常侍、著作如故。自魏孫禮、晉荀組以後,台佐加貂,始自球也。後爲散騎常侍,光祿大夫,加給事中。
元徽二年(474),桂陽王劉休範造反,褚彥回與衛將軍袁粲入內保衛皇宮,鎮定凝聚大眾的人心。褚彥回起初做丹陽尹,曾經和他的弟弟褚癤同坐一輛車子,路上遇到齊高帝,褚彥回舉手指著高帝的車子對褚癤說:“這不是一個平常的人。”後來出任吳興太守,高帝贈物告別,褚彥回又對別人說:“這個人才貌不凡,將來不可預料。”等到顧命期間,引拔高帝參與掌權。
湛之字休玄,秀之子也。尚宋武帝第七女始安哀公主,拜駙馬都尉、著作佐郎。哀公主薨,複尚武帝第五女吳郡宣公主。諸尚主者,並因世胄,不必皆有才能。湛之謹實有意幹,故爲文帝所知。曆顯位,爲太子中庶子,司徒左長史,侍中,左衛將軍,左戶尚書,丹陽尹。
高帝平定了桂陽,調任中領軍,兼任南兗州刺史,高帝堅持推讓,給褚彥回和衛軍袁粲上書陳述自己的心情,褚彥回、袁粲不答應,高帝才接受了命令。這一年任命褚彥回為尚書令、侍中,配給儀仗二十人,他堅持辭讓。元徽三年,晉升爵位為侯。服喪期滿,改授他為中書監,侍中、護軍職務依舊,配給樂隊一支。
元凶弑逆,以爲吏部尚書,複出爲丹陽尹,統石頭戍事。孝武入伐,劭自攻新亭壘,使湛之率水師俱進,湛之因攜二息彥回、澄,登輕舟南奔。彥回始生一男,爲劭所殺。孝武即位,以爲尚書右仆射。孝建元年,爲中書令、丹陽尹。後拜尚書左仆射,以南奔賜爵都鄉侯。大明四年卒,諡敬侯。子彥回。彥回幼有清譽。宋元嘉末,魏軍逼瓜步,百姓鹹負擔而立。時父湛之爲丹陽尹,使其子弟並著芒屩,於齋前習行。或譏之,湛之曰:“安不忘危也。”彥回時年十餘,甚有慚色。湛之有一牛,至所愛,無故墮聽事前井,湛之率左右躬自營救之,郡中喧擾,彥回下簾不視也。又有門生盜其衣,彥回遇見,謂曰:“可密藏之,勿使人見。”此門生慚而去,不敢複還,後貴乃歸罪,待之如初。
當時淮水屬於北朝,江南不再有鰒魚,偶爾有人輾轉得到的,一條值幾千錢。有人贈給褚彥回鰒魚三十條,褚彥回當時雖然高貴,但是過於貧窮,有的仆人獻計把它賣掉,說可以得到十萬錢。褚彥回臉色一變說:“我覺得這是食物,不是財貨,而且不知道可以賣錢,姑且接受。雖然家中節儉困乏,怎麼可以賣掉贈送的東西換錢呢?”結果全部給了親朋去吃,不幾天便吃完了。
尚宋文帝女南郡獻公主,拜駙馬都尉,除著作佐郎,累遷秘書丞。湛之卒,彥回悉推財與弟澄,唯取書數千卷。湛之有兩廚寶物,在彥回所生郭氏間,嫡母吳郡主求之,郭欲不與,彥回曰:“但令彥回在,何患無物。”猶不許,彥回流涕固請,乃從之。襲爵都鄉侯,曆位尚書吏部郎。
第二年,嫡母吳郡公主去世,哀傷過甚,極為消瘦。葬罷,詔令他代職,堅持推辭,又因為周年祭禮來到,上表解職,都沒有準許。
景和中,山陰公主淫恣,窺見彥回悅之,以白帝。帝召彥回西上合宿十日,公主夜就之,備見逼迫,彥回整身而立,從夕至曉,不爲移誌。公主謂曰:“君須髯如戟,何無丈夫意?“彥回曰:“回雖不敏,何敢首爲亂階。”
蒼梧王的暴虐逐漸加劇,齊高帝與褚彥回及袁粲談論時事,袁粲說:“主上年幼,微小的過失容易改正,伊尹、霍光的做法,不是衰世所能做的,縱使成功了,也終於沒有完整的土地。”褚彥回默不作聲,傾心於高帝。等到蒼梧王被廢除,公卿們在一起商議,袁粲、劉彥節都不肯接受委任,褚彥回說:“除了蕭公沒人能了結此事。”手取用物交給高帝。高帝說:“大家都不肯,我怎麼能再推辭!”事情才安定下來。順帝登基,改稱褚彥回為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侍中職務依舊,衛士五十人入殿。
宋明帝即位,累遷吏部尚書。有人求官,密袖中將一餅金,因求請間,出金示之,曰:“人無知者。”彥回曰:“卿自應得官,無假此物。若必見與,不得不相啓。”此人大懼,收金而去。彥回敘其事,而不言其名,時人莫之知也。
等到袁粲懷了叛逆之心,說:“褚公眼睛中白色很多,就是所謂白虹貫日,滅亡宋朝的最終是這個人。”後來有一天,袁粲對褚彥回說:“國家所依賴的,隻有您和劉丹陽及袁粲罷了,希望各人自勉,不要讓竹帛所寫的史書笑話我們。”褚彥回說:“希望把我的心放到您的肚子裏就可以了。”然而終於不能堅貞固守。
帝之在蕃,與彥回以風素相善,至是深相委仗,陳事皆見從。改封雩都伯,曆侍中,領尚書,右衛將軍。
到了高帝輔政,王儉提議為高帝加黃鉞,任遐說:“這是大事,應該報告褚公。”高帝說:“褚公如果不給,您將怎麼辦?”任遐說:“褚彥回保護妻子,愛惜生命,並沒有奇才異節,我能製服他。”果然褚彥回沒有反對。
彥回美儀貌,善容止,俯仰進退,鹹有風則。每朝會,百僚遠國使,莫不延首目送之。明帝嚐歎曰:“褚彥回能遲行緩步,便得宰相矣。”時人以方何平叔。嚐聚袁粲舍,初秋涼夕,風月甚美,彥回援琴奏別鵠之曲,宮商既調,風神諧暢。王彧、謝莊並在粲坐,撫節而歎曰:“以無累之神,合有道之器,宮商暫離,不可得已。”
後來沈攸之事件發生,高帝召褚彥回謀劃,褚彥回說:“西夏發難,事情必定不會成功,您應當首先防備內部。”高帝秘密地進行了防備。事情平定,晉升為中書監、司空。
時傖人常珍奇與薛安都爲逆,降叛非一。後又求降,明帝加以重位。彥回謂全其首領,於事已弘,不足大加寵異。帝不從。珍奇尋又叛。
齊台建立,褚彥回告訴高帝,引用何曾由魏朝的司徒任晉朝的丞相為例,請求做齊官。高帝很謙虛但沒有準許。建元元年(479),晉升職位為司徒,侍中、中書監職務依舊,改封為南康郡公。褚彥回辭讓司徒,便給仆射王儉寫信,想依照蔡謨的事例。王儉認為不應該這樣說,勸褚彥回接受任命。但終於沒有就任。不久任命為尚書令。建元二年,重申前次的命令為司徒,又堅持推讓。
彥回後爲吳興太守,帝寢疾危殆,馳使召之,欲托後事。及至召入,帝坐帳中流涕曰:“吾近危篤,故召卿,欲使著黃羅裸。”指床頭大函曰:“文書皆函內置,此函不得複開。”彥回亦悲不自勝。黃羅裸,乳母服也。帝雖小間,猶懷身後慮。建安王休仁,人才令美,物情宗向,帝與彥回謀誅之,彥回以爲不可。帝怒曰:“卿癡不足與議事。”彥回懼而奉旨。複爲吏部尚書,衛尉卿,尚書右仆射。以母老疾,晨昏須養,辭衛尉,不許。
魏軍出動,高帝打算發動王公以下無官的人去從軍,褚彥回上諫認為對實用沒有好處,空致擾動,皇上才停下來了。
明帝崩,遺詔以爲中書令、護軍將軍,與尚書令袁粲受顧命,輔幼主。粲等雖同見托,而意在彥回。彥回同心理事,務弘儉約,百姓賴之。既而王道隆、阮佃夫用事,奸賂公行,彥回不能禁也。
建元三年七月,高帝親嚐醇酒,盛夏的時候想夜間出去,褚彥回與左仆射王儉進行勸諫,認為:“從漢宣帝以來,不在夜間進入宗廟,用以防備異常事情的發生。君主極為重要,是應該謹慎行事的。”高帝聽從了他。
遭所生喪,毀頓不複可識,期年不盥櫛,唯泣淚處乃見其本質焉。詔斷哭,禁吊客。葬畢,起爲中軍將軍,本官如故。元徽二年,桂陽王休範反,彥回與衛將軍袁粲入衛宮省,鎮集衆心。彥回初爲丹陽,與從弟照同載,道逢齊高帝,彥回舉手指高帝車謂照曰:“此非常人也。”出爲吳興,高帝餉物別,彥回又語人曰:“此人才貌非常,將來不可測也。”及顧命之際,引高帝豫焉。
當時朝廷的機要事情,褚彥回大多參與謀議,常常被采納,很受禮遇。有一次皇上大開宴席,酒後對朝臣說:“卿等都是宋朝時的公卿,怕也沒有料到我應該得到天子。”王儉等人還沒來得及回答,褚彥回拿著手板說:“陛下不能說臣沒有早識龍顏。”皇上笑著說:“我有愧於文叔,知道您是朱祜已經很久了。”
高帝既平桂陽,遷中領軍,領南兗州,高帝固讓,與彥回及衛軍袁粲書陳情,彥回、粲答書不從,高帝乃受命。其年加彥回尚書令、侍中,給班劍二十人,固讓令。三年,進爵爲侯。服闋,改授中書監,侍中、護軍如故,給鼓吹一部。
褚彥回善於彈奏琵琶,齊武帝在東宮舉行宴會,賜給他金縷柄銀柱琵琶。他性格溫和典雅,有度量,不亂作舉動。他的宅院中曾經失火,煙氣和火焰逼人,左右的人驚慌紛亂,褚彥回神色安然,找了一輛車子慢慢離去。然而世人卻常常以名節非議他,當時百姓俗語說:“可憐石頭城,寧為袁粲死,不作彥回生。”
時淮北屬,江南無複鰒魚,或有間關得至者,一枚直數千錢。人有餉彥回鰒魚三十枚,彥回時雖貴,而貧薄過甚,門生有獻計賣之,雲可得十萬錢。彥回變色曰:“我謂此是食物,非曰財貨,且不知堪賣錢,聊爾受之。雖複儉乏,寧可賣餉取錢也。”悉與親遊噉之,少日便盡。
高帝逝世,遺詔任命褚彥回為錄尚書事。江東建都以來,沒有單獨任命為錄尚書事的,有關部門懷疑應該立下優文還是策書。尚書令王儉提議,認為“現居本官,另外任命為錄尚書事,應該有策書,而過去的史書不載。中葉以來,三公王侯,則策書優文並設;官品第二,用策書而不用優文。優,就是讚美;策,則兼以說明委寄。尚書職務居於天官,是政治教化的根本,所以尚書令品級雖然第三,任命必定有策書。錄尚書品級不見記載,而總領的職守更重,前代大多和本官同時任命,所以不再另外有策書。根據事實推論情理,不能夠等同於一般官員,應該有策書,用以表明隆重。既然不同於王侯,也就用不著優文了”。於是就聽從了他的說法。很快增加褚彥回的儀仗為三十人,五天上朝一次。
明年,嫡母吳郡公主薨,毀瘠骨立。葬畢,詔攝職,固辭,又以期祭禮及,表解職,並不許。
不久褚彥回生病臥床。褚彥回少年時候曾經病得很重,夢見有人把一套算命的卜蓍送給他,隨後就發現少了其中一個,到現在已經四十八歲了,年初就臥病。而太白星和熒惑星相繼侵犯上將星,褚彥回擔心不能再起來,上表請求退職。武帝不準許,於是改任他為司空、驃騎將軍,侍中、錄尚書事職位依舊。去世的時候年齡四十八歲,家中沒有餘財,欠債數十萬,詔令賜給東園的秘密寶器。
蒼梧暴虐稍甚,齊高帝與彥回及袁粲言世事,粲曰:“主上幼年,微過易改,伊、霍之事,非季世所行,縱使功成,亦終無全地。”彥回默然,歸心高帝。及廢蒼梧,群公集議,袁粲、劉彥節既不受任,彥回曰:“非蕭公無以了此。”手取事授高帝。高帝曰:“相與不肯,我安得辭。”事乃定。順帝立,改號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侍中如故,甲仗五十人入殿。
當時司空的佐官因為褚彥回沒有上任,懷疑是否應該對他使用屬官的禮節,王儉論證說:“依照《禮》,新娘在出嫁的路上,聽到丈夫家有了喪事,改服而入。現在佐官雖然沒有隨同工作,但是屬吏的禮節是由天朝規定的,應該表示以禮相敬。”司徒府的官吏又因為褚彥回已經解職,而沒有接受新的任命,府中的佐官是否應該為他服喪呢?王儉又論證說:“依照本朝中葉士孫德祖從樂陵調任到陳留,還沒有入境,去世了,樂陵郡的官吏依照晉見太守的禮節,陳留迎接的官吏依照‘娶女有吉日,以齊衰吊喪’。司徒府應該依照所居的官位來定喪服。”又詔令贈他為太宰,侍中、錄尚書、南康郡公依舊不變,增加儀仗為六十人,送葬的禮儀完全依照宋朝太保王弘的舊例,諡號為文簡。在此以前,庶姓的三公,喪車沒有固定的規格,王儉建議官品第一,都加旗幟和網絡,就是從褚彥回開始的。又詔令褚彥回的妻子、宋朝已故巴西主的墓道暫時開啟,應該追贈為南康郡公夫人。
及袁粲懷貳,曰:“褚公眼睛多白,所謂白虹貫日,亡宋者終此人也。”他日,粲謂彥回曰:“國家所倚,唯公與劉丹陽及粲耳,願各自勉,無使竹帛所笑。”彥回曰:“願以鄙心寄公之腹則可矣。”然竟不能貞固。
褚玠字溫理,九歲就成為孤兒,為叔父驃騎中郎褚隨所撫養。很早就有美好的聲譽,先輩賢達大多以他的才幹對他加以稱許。長大以後,儀表風度很美,善於應口對答,博學能寫文章,詞義典雅充實,不崇尚淫靡。
及高帝輔政,王儉議加黃鉞,任遐曰:“此大事,應報褚公。”帝曰:“褚脫不與,卿將何計?”遐曰:“彥回保妻子,愛性命,非有奇才異節,遐能製之。”果無違異。
陳朝天嘉年間(560~566),兼通直散騎常侍出使齊國,回來以後調任中書侍郎。
及沈攸之事起,高帝召彥回謀議,彥回曰:“西夏釁難,事必無成,公當先備其內耳。”高帝密爲其備。事平,進中書監、司空。
太建時期(569~582),山陰縣有很多奸猾的土豪,前後縣令都因為貪贓受賄免官,宣帝對中書舍人蔡景曆說:“會稽的山陰是個大鎮,很久沒有好縣官,您可以在文士之內,考慮一下合適的人選。”蔡景曆推薦褚玠,宣帝說:“很好,您的話與朕的意思相同。”於是就任命他為山陰令。縣中人張次的、王休達等和各個狡猾官吏賄賂勾結,成年男子和大戶大多隱瞞起來。褚玠監禁了張次的等人,如實上報給朝廷,宣帝親手寫詔書進行慰勞,並且派遣使者幫助褚玠搜索檢查,查出了軍人八百多戶。當時舍人曹義達被宣帝所寵愛,縣中人陳信家裏富有,獻媚巴結曹義達,陳信的父親陳顯文仗勢橫行。褚玠便派人逮捕了陳顯文,鞭打一百,於是吏人兩腿戰栗。陳信後來通過曹義達說褚玠的壞話,褚玠竟然因此而被免官。褚玠在任一年多,隻是守著自己的俸祿而已,離職那天,他無力自己回京,於是便留在縣境以內種蔬菜自給。有人認為褚玠不是縣令之才,褚玠說:“我運輸納稅,不落在各城後麵,除惡去暴,奸吏懼怕。如果是指我不會搜刮錢財,那麼不算說錯,如果是認為我不了解從政,那我是不服氣的。”當時的人認為他說得很對。皇太子知道褚玠沒有回京的行裝,便手書賜給粟米二百斛,於是才回到了京城。後來逐步升遷為禦史中丞。褚玠剛毅有膽量,敢決斷,善於騎馬射箭。曾經隨著司空侯安都在徐州出去打獵,遇到了猛獸,褚玠拿弓箭向它射擊,所發的箭都是射入口中進入腹內,不一會野獸就死了。等他做了禦史中丞,很有直繩的稱號,死在官任上,皇太子親自撰寫誌銘,以表示舊時的友誼。至德二年(584),贈他為秘書監。他所撰寫的章奏、雜文二百多篇,都切合事理,因此被世人所重視。
齊台建,彥回白高帝,引何曾自魏司徒爲晉丞相,求爲齊官。高帝謙而不許。建元元年,進位司徒,侍中、中書監如故,改封南康郡公。彥回讓司徒,乃與仆射王儉書,欲依蔡謨事例。儉以非所宜言,勸彥回受命。終不就。尋加尚書令。二年,重申前命爲司徒,又固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