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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作者:李延壽  

列傳·卷二十七

薛安都劉休賓房法壽曾孫豹玄孫彥謙族子景伯畢眾敬曾孫義雲
房豹,字仲幹。身體魁梧,容貌偉岸,聲音洪亮,儀表堂堂。十七歲時,州官征辟他為主簿。王思政占據潁川,慕容紹宗出兵討伐,房豹任慕容紹宗的開府主簿,兼行台郎中。紹宗說自己有水中的災難,便在戰艦中洗浴,並自己跳入水中,希望用這種方法代替將要遇到的厄運。房豹對他說:“命在於天,難道是人理所能延長保護的嗎?您如果真的有水中的災難,不是祈禱能排除的。如果您實在沒有,何必再去祈禱呢?現在統率三軍的重任全在你的身上,惟有達觀知命,順乎情理,以保存您的大福大吉。方才乘船入水,說為了防災,怎麼能像在岸上指揮能夠保證您絕對的安全呢?”慕容紹宗笑著說:“我不能脫免俗套啊,所以才這樣做。”不久,慕容紹宗被水淹死,人們議論認為房豹洞悉人生的奧妙。

羊祉子深孫肅弟子敦烈
齊武成帝河清年間,房豹被授為謁者仆射,任西河太守。西河與北周接壤,過去與稽胡混雜。房豹為政貴在清靜無為,因而有顯著的成績和崇高的聲譽。他調任博陵太守,也有很高的聲望。又調至樂陵任太守,治理政事注重風化教育,被稱為善政。樂陵瀕臨大海,水味大多鹹苦。房豹下令開鑿了一口井,便得到甘美的泉水,遠近都認為是他良好的政風化育所致。房豹被罷職離開後,井水又變成鹹的。北齊滅亡,房豹回到家鄉耕種田園,自食其力。多次被朝廷征用,都以有病為理由堅決推辭。地方長官初上任,一定派人向他致禮。那些下級官吏也送來名帖表達敬意。

薛安都,字休達,河東汾陰人也。父廣,晉上黨太守。安都少驍勇,善騎射,頗結輕俠,諸兄患之。安都乃求以一身分出,不取片資,兄許之,居於別廄。遠近交遊者爭有送遺,馬牛衣服什物充滿其庭。真君五年,與東雍州刺史沮渠康謀逆,事發奔宋。
他死在家中,沒有兒子,由哥哥房熊的兒子房彥詡繼嗣。

在南以武力見敘,遇宋孝武起江州,遂以為將。和平六年,宋湘東王殺其主子業而自立,是為明帝。群情不協,共立子業弟晉安王子勳。安都與沈文秀、崔道固、常珍奇等舉兵應之。宋明帝遺將張永討安都。安都遣使降魏,請兵救援,遣第四子道次為質。獻文乃遣鎮東大將軍尉元等赴之,拜安都鎮南大將軍、徐州刺史,賜爵河東公。元等既入彭城,安都中悔,謀圖元等。元知之,遂不果發。安都因重貨元等,委罪於女婿裴祖隆。元乃殺祖隆而隱安都謀。
房彥詡明辨是非,廣有學識,被授為殿中禦史,出任千乘、益都兩縣的縣令,有仁愛恩惠的政風。

皇興二年,與畢眾敬朝於京師,甚見禮重。子侄群從並處上客,皆封侯,至於門生,無不收敘。又為起第宅,館宇崇麗,資給甚厚。卒,贈假黃鉞、秦州刺史、河東王,諡曰康。
彥謙早年就成為孤兒,不認識自己的父親,被母親的兄長收養。哥哥彥詢頗有鑒別能力,認為彥謙天性聰明穎悟,每每對他感到驚奇,便親自教他讀書。七歲時,他已能背誦數萬字的書籍,宗親們都感到很驚異。十五歲那年,過繼給叔父房子貞,侍奉繼父繼母像親生父母一樣。子貞憐愛他,對他撫養十分優厚。繼母去世,他五天不吃不喝。對待伯父房豹,也盡心盡力。四季的時鮮果品,伯父沒有吃,自己就不敢先嚐。遇到喪葬,他必定蔬食素餐,恪守禮節,宗族們都效法他。以後受教於博士尹琳,手不釋卷,貫通了《五經》。講解和寫作,頗有口才和文才,風度超過常人。

子道襲爵,位平州刺史,政有聲稱。曆相、秦二州刺史,卒。道弟道異,亦以勳為第一客。早卒,贈秦州刺史、安邑侯。道異弟道次,既質京師,賜爵安邑侯,位秦州刺史,進河南公。
十八歲那年,齊廣寧王高孝珩為齊州刺史,征用他為主簿。當時,綱紀鬆弛,州郡的官員大多放縱自為。彥謙到任後,清靜簡潔,執行法度,州境之內,上下肅然,官吏百姓無不敬畏。北周的軍隊進入鄴城,北齊君主向東逃跑,任彥謙為齊州中從事。彥謙痛惜本朝滅亡,準備召集忠義之士,暗中密謀恢複舊業,事情沒有成功而停止。北齊滅亡,彥謙回到家裏。周武帝宇文邕派柱國辛遵任齊州刺史,辛遵被盜賊首領輔帶劍捉獲。彥謙寫信勸諭輔帶劍,帶劍畏懼慚愧,將辛遵送回齊州,各路盜賊都歸順自首。隋文帝稱帝之後,房彥謙在鄉裏悠閑自得,發誓再也不願做官。開皇七年(588),刺史韋藝堅持舉薦他,不得已他才答應。吏部尚書盧愷一見麵就很看重他,破格授予他承奉郎,不久調任監察禦史。後來南陳被平定,他奉命安撫泉州、括州等十州。因完成使命頗受文帝稱許,賞賜給他布帛一百匹,米一百石,衣服一套,奴婢七人。

安都從祖弟真度,初亦與安都南奔;及從安都來降,為上客。太和初,賜爵河北侯,出為平州刺史,假陽平公,後降為伯。曆荊州、東荊州刺史。初遷洛後,真度每獻計勸先取樊、鄧,後攻南陽,故大為帝所賞。改封臨晉縣伯,轉豫州刺史。景明初,豫州大饑,真度表輒日別出倉米五十斛為粥,救其甚者。詔曰:“真度所表,甚有憂濟百姓之意,宜在拯恤。”曆華、荊二州刺史,入為大司農卿。正始初,除揚州刺史。還朝,除金紫光祿大夫,加散騎常侍,改封敷西。卒,贈左光祿大夫,諡曰莊。有子十二人,嫡子懷徹襲封。
又遷任秦州總管錄事參軍。朝臣上朝時,左仆射高赹決定考核官吏們的政績。房彥謙對高赹說“;《書經》上說三年對官吏考核一次,以提拔優異的,黜退庸劣者。唐堯、虞舜以後各代都有自己的法度,降免和提拔都能合理,表揚和批評都不缺少。於是,提拔一定能得到賢能的人,罷免的都是無才無德的小人。如果執行謬誤,法規就等於虛設。看看各州的考核,執行的情況各不相同,進用和汰減的多少,數目都不一樣。更何況長官對下級或愛或憎,任意憑感情用事,使得那些乖巧刁鑽的人仕途卻很平坦;清廉正派,孤傲耿直的,未必能夠高升;卑膝獻媚,刁鑽取巧者,反而居於上等。真假混淆,是非顛倒。達官顯要如不嚴格挑選,認真取舍,那些被他們提拔任命的下級官吏,就會多數是靠蒙混投機獲得成功的;沒有經過政府批準的,都不知道自己不被選拔的原因。另外,天下四方距離遙遠,很難做到詳細考核,惟有弄清人數,一半黜退,一半保留,隻計算官員數量的多少,不要管他好壞的多少。想求得公允恰當,實在沒有辦法。您洞察幽微,公平待物,現在所考核的,一定沒有受冤枉的。假如出現了前麵說的那幾件事,不知道您怎麼處理?隻希望您廣泛地布置耳目,認真了解下麵官吏的情況,表揚他們細小的成績,批評他們輕微的過失,不但是非曲直分明,大道得行,而且也足能夠獎勵賢能清俊之士。”說時語氣慷慨,引起旁觀者的注目。高赹也為之動容,長長感歎讚賞。因而詢問他河西、隴右一帶官員的清形,彥謙聲音洪亮,對答如流。高赹對各州總管、刺史說“:與你們談話,不如單獨同房彥謙談話。”以後數日,高赹將彥謙的意見告訴給文帝,文帝竟沒有采納。

初,真度有女妓數十人。每集賓客,輒命之絲竹歌舞,不輟於前,盡聲色之適。庶長子懷吉,居喪過周,以父妓十餘人並樂器獻之,宣武納焉。
因在秦州任職期滿,他調任為長葛縣令。很有惠政,百姓都稱他為慈父。仁壽年間,文帝命使臣持節巡行各州縣察看官吏能力的大小,認為彥謙為天下第一,提拔他為都州司馬。長葛縣的官吏百姓號啕大哭,互相訴說:“房明府現在離去,我們還活個什麼!”以後百姓們思念他,立碑歌頌他的功德。都州長久沒有刺史,州中政務都歸房彥謙管理,也同樣政績卓異。內史侍郎薛道衡為一代文宗,名望清雅顯著,交結的都是海內名人賢士。他十分看重房彥廉的為人,對彥謙極為友愛和敬重。道衡任襄州總管,與彥謙書信往來不斷,雙方的信使常常在路途上交錯而過。煬帝繼位,道衡又轉任番州,途徑彥謙的住所,留連多日,最後灑淚而別。

懷吉好勇,有膂力,雖不善書學,亦解達時事。卒於汾州刺史。懷吉本不厲清節,及為汾州,偏有聚納之響。自以支庶,餌誘勝己,共為婚姻。多攜親戚,悉令同行,兼為之彌縫,恣其取受。而將勞賓客,曲盡物情,送去迎來,不避寒熱。性少言,每有接對,但默然而返。既指授先期明人馬之數,左右密已記錄。俄而酒饌相尋,芻粟繼至,逮於將別,贈以錢縑,下及廝庸,鹹過本望。
黃門侍郎張衡也與房彥謙相友善。當時,煬帝正大肆營建東都洛陽,宮殿都極其華麗,令天下人大失所望。再則,漢王楊諒反叛,被牽連獲罪的人很多。彥謙見張衡當政而又不能匡救時弊,便寫信告誡他,說:

真度諸子既多,其母非一;同產相朋,因有憎愛。興和中,遂致訴列,雲以毒藥相害。顯在公府,發揚疵釁,時人恥焉。
“我聽說獎賞可以勸善,處罰可以懲惡。所以就是對於那些地位卑賤的人,有了善事也一定給予獎賞;對於地位高,有才能的人,有了過錯也一定要懲罰。不應該懲罰避開自己的親友,獎賞遺漏了卑賤的人。現在,國家恰好承受美好的命運,天子有如百姓的父母,賞罰獎懲,是非曲直,上天都可以知道,就是處在很遠的地方,皇天也能夠照臨,所以,應該謹慎嚴肅。

劉休賓,字處幹,本平原人也。祖昶,從慕容德度河,家於北海都昌縣。父奉伯,宋北海太守。休賓少好學,有文才。仕宋為兗州刺史。娶崔邪利女,生子文曄。崔氏先歸寧在魯郡。邪利之降,文曄母子與俱入魏。及慕容白曜軍至,休賓不降。白曜請崔氏與文曄至,以報休賓。又執休賓兄延和妻子巡視城下。休賓答白曜,許待曆城降,當即歸順。密遣主簿尹文達向曆城,觀魏軍形勢。文達詣白曜,詐祗侯。白曜令文達往升城,見其妻子。文曄哭泣,以爪發為信。文達回,複經白曜,誓約而還,見休賓。休賓撫爪發泣,複遣文達與白曜期。白曜喜,以酒灌地,啟告山河,誓不負休賓。文達還謂休賓,可早決計。休賓於是告兄子聞慰。聞慰固執不可,遂差本契。白曜尋遣著作佐郎許赤彪夜至梁鄒南門,告城上人曰:“休賓遣文達頻造仆射許降,何得無信!”於是城內遂相維持,欲降不得。曆城降,休賓乃出請命。及立平齊郡,乃以梁鄒人為懷寧縣,以休賓為令。延興二年卒。
“至於並州的謀反事件,須要查清辨明。如果楊諒確實因為皇帝的詔命沒有傳達到他那裏,他考慮到國家麵臨危難,調集兵力,聚眾起事,並不算違犯朝廷法紀,則應當體諒他的本意,再討論對他的處罰。這樣,上可以符合聖上兄弟友愛的心意,下可以解除百姓們疑惑的念頭。

文曄有誌尚,綜覽群書,輕財重義。太和中,坐從兄聞慰南叛,被徙北邊,孝文特聽還代。帝曾幸方山,文曄大言求見,申父功厚賞屈。於是賜爵都昌子,深見待遇,拜協律中郎。卒於高陽太守,贈兗州刺史,諡曰貞。
“聖人認為最珍貴的東西,就是皇帝的寶座。如果上天不送給你,誰都不能輕意得到。所以像蚩尤、項籍那樣驍勇善戰,伊尹、霍光那樣有權有勢,老子、孔子那樣才智絕倫,呂望、孫武那樣深諳兵術,吳、楚連結,有著磐石般的屏障,都沒有能夠取得帝位。更何況小小的一隅,有如蜜蜂翅膀的扇動,螞蟻的聚集,楊諒的愚笨,群小們的凶惡,想進犯京城輔地,真是妄想啊!

休賓叔父旋之,其妻許氏生二子法鳳、法武,而旋之早卒。東陽平,許氏攜二子入魏,孤貧不自立,母子並出家為尼僧。既而反俗,俱奔江南。法武後改名峻,字孝標,《南史》有傳。
“自開天辟地以來,都有文字記載。帝王的言語行跡,後人可以詳細知曉。如果不積累道德和仁愛之心,為國家建豐功,為百姓謀厚利,誰能夠使自己的威望讓天人共知,精神感動神靈?所以,古代聖哲的帝王,黎明即起,操勞國事,兢兢業業,如履冰上,如懷抱朽爛,小心謹慎。亂世的帝王驕奢荒淫,無所畏懼,淩駕於萬民之上,肆意放縱私欲,史書不可一一記載。

房法壽,小名烏頭,清河東武城人也。曾祖諶,仕燕,位太尉掾。隨慕容氏遷於齊,子孫因家之,遂為東清河繹幕人焉。法壽幼孤,少好射獵,輕率勇果,結諸群小為劫盜,宗族患之。弱冠,州迎主簿。後以母老,不複應州郡命,常盜殺豬羊以供母。招集壯士,恆有數百。仕宋為魏郡太守。法壽從祖弟崇吉,母妻為慕容白曜所獲,托法壽為計,法壽與崇吉歸款於白曜。詔以法壽為平遠將軍,與韓騏驎對為冀州刺史。及曆城、梁鄒降,法壽、崇吉等與崔道固、劉休賓俱至京師。以法壽為上客,崇吉為次客,崔、劉為下客。法壽供給亞於薛安都等,以功賜爵壯武侯,給以田宅奴婢。性愛酒,好施,親舊賓客率同饑飽,坎壈常不豐足。畢眾敬等皆尚其通愛。卒,贈青州刺史,諡敬侯。
“您置身朝廷,天子以大權相托,早已把你看成心腹重臣。你既然身處政治清明之世,應當心存正直,為當世立下重要的誡律,以作為後世的憲典。怎麼能允許曲意順從天子,把仁愛之心變成刑罰之舉!”

子伯祖襲,例降為伯,曆齊郡內史。伯祖訚弱,委事於功曹張僧皓,大有受納,伯祖衣食不充。後卒於幽州輔國府長史,免官,卒。子翼,大城戍主,帶宗安太守,襲爵壯武侯。
張衡收到房彥謙的書信,感動得長長地歎息,又不敢奏給煬帝知道。

翼子豹,字仲幹。體貌魁岸,美音儀。年十七,州辟主簿。王思政入據潁川,慕容紹宗出討,豹為紹宗開府主簿兼行台郎中。紹宗自雲有水厄,遂於戰艦中浴,並自投於水,冀以厭當之。豹白紹宗曰:“夫命也在天,豈人理所能延保。公若實有水厄,非禳辟所能卻;若其實無,何禳之有。今三軍之事,在於明公,唯應達命任理,以保元吉。方乃乘船入水,雲以防災,豈如岸上指麾,以保萬全也。”紹宗笑曰:“不能免俗,為複爾耳。”未幾而紹宗遇溺,時論以為知微。清河中,除謁者仆射,拜西河太守。地接周境,俗雜稽胡,豹政貴清靜,甚著聲績。遷博陵太守,亦有能名。又遷樂陵太守,風教修理,稱為美政。郡瀕海,水味多鹹苦。豹命鑿一井,遂得甘泉,遐邇以為政化所致。豹罷歸後,井味複鹹。齊滅,遂還本鄉,丘園自養。頻被征命,固辭以疾。每牧守初臨,必遣致禮,官佐邑宰皆投刺申敬。終於家,無子,以兄熊子彥詡嗣。彥詡明辯有學識,位殿中侍禦史,千乘、益都二縣令,有惠政。熊字子威,性至孝,聰郎有節概。州辟主簿,行清河、廣川二郡事。七子。
彥謙知道朝廷綱紀敗壞,便辭去官職,隱居林下。準備在蒙山下建屋結廬,以遂退隱的誌願。恰逢朝廷設置司隸官,選取天下知名人士。朝廷認為他公正端方,聲譽顯著,眾望所歸,因此,任命他為司隸刺史。他也慨然有澄清天下的誌向,凡是他向朝廷舉薦的,都是人倫表率。如有彈劾,被糾察的人也毫無怨言。司隸別駕劉火乇欺上辱下,任意攻擊別人,卻自以為正直。刺史們都害怕他,見了他都恭恭敬敬下拜。惟有房彥謙對他不卑不亢,見麵一揖而已。有見識的人都稱讚他,劉火乇也不惱恨他。

長子彥詢最知名,以魏勳門嫡孫,賜爵永始縣子,特為叔豹所愛重。病卒,豹取急,親送柩還鄉;悲痛傷惜,以為喪當家之寶。初,彥詢少時為監館,嚐接陳使江總。及陳滅,總入關,見彥詢弟彥謙曰:“公是監館弟邪?”因慘然曰:“昔因將命,得申言款。”彥詢所贈總詩,今見載《總集》。
大業九年(613),彥謙跟隨煬帝到遼東,負責監察扶餘道的軍事。後來,隋朝政治逐漸混亂,朝臣們大多改變節操。彥謙堅守正道,有如平常,頗為執政的權要嫉恨,將他調出京城,任涇陽縣縣令,死在任上。

彥謙早孤,不識父,為母兄鞠養。長兄彥詢,雅有清鑒,以彥謙天性穎悟,每奇之,親教讀書。年七歲,誦數萬言,為宗黨所異。十五出後叔父子貞,事所繼有逾本生。子貞哀之,撫養甚厚。後丁繼母憂,勺飲不入口者五日。事伯父豹,竭盡心力,每四時珍果,弗敢先嚐。遇期功之戚,必蔬食終禮,宗從取則焉。其後受學於博士尹琳,手不釋卷,遂通涉《五經》。解屬文,雅有詞辯,風概高人。
彥謙在家鄉居住時,子侄們來問安,他常給他們講解處世的道理,督促勉勵他們一番。態度懇切勤勉,不知疲倦。家中有祖上留下的舊業,資產素來殷厚,加上他前後做官所得的俸祿,都用來接濟親戚朋友,所以家中沒有多餘的錢財。他乘坐的車馬,穿戴的衣服,使用的家具,都務必簡樸省儉。從少年到成年,一言一行,從不涉及私人的事情。雖然屢次導致錢囊羞澀,卻怡然自得。曾從容獨自發笑,對他的兒子房玄齡說:“別人都因俸祿致富,我卻獨因做官而貧困。所留給子孫的,隻有清白啊!”他所寫的文章,氣派宏大,風格閑雅,有古人的深意。又擅長寫隸字,人們如果能得到他的書信,都珍藏展玩。太原的王劭、北海的高構、..縣的李綱、中山的郎茂、郎穎、河東的柳..、薛孺,都是一時著名的高雅清俊人物,彥謙都與他們結交為友。他家裏雖然高朋雲集,冠蓋相望,而卻沒有一個行為卑下的客人。他舉止文雅,十分通達政務,有見識的人都用行為遠大讚許他。

年十八,屬齊廣寧王孝珩為齊州刺史,辟為主簿。時禁網疏闊,州郡之職,尤多縱弛。及彥謙在職,清簡守法,州境肅然,莫不敬憚。及周師入鄴,齊主東奔,以彥謙為齊州中從事。彥謙痛本朝傾覆,將糾率忠義,潛謀匡輔,事不果而止。齊亡,歸於家。周武帝遣柱國辛遵為齊州刺史,為賊帥輔帶劍所執。彥謙以書諭之,帶劍慚懼,送遵還州,諸賊並各歸首。及隋文受禪之後,遂優遊鄉曲,誓無仕心。開皇七年,刺史韋藝固薦之,不得已而應命。吏部尚書盧愷一見重之,擢授承奉郎,俄遷監察禦史。後屬陳平,奉詔安撫泉、括等十州。以銜命稱旨,賜物百段、米百石、衣一襲、奴婢七口。
當初,隋文帝平定南陳之後,天下歸為一統,論者都說天下將要太平。彥謙卻私下裏對他所親近的趙郡人李少通說“:皇上性情疑忌峻刻,不采納別人的建議。太子懦弱平庸,諸王在各地擅作威福。朝廷隻實行苛刻嚴酷的政治,沒有表現出恢宏遠大的氣魄。天下雖然安定,我卻憂慮動亂就要到來。”李少通聽了不以為然。等到仁壽和大業之際,他的話果然都被驗證。

遷秦州總管錄事參軍。因朝集時,左仆射高熲定考課。彥謙謂熲曰:“《書》稱三載考績,黜陟幽明。唐、虞以降,代有其法,黜陟合理,褒貶無虧,便是進必得賢,退皆不肖。如或舛謬,法乃虛設。比見諸州考校,執見不同,進退多少,參差不類。況複愛憎肆意,致乖平坦。清介孤直,未必高第;卑諂巧官,翻居上等。真偽混淆,是非瞀亂。宰貴既不精練,斟酌取舍,曾經驅使者,多以蒙識獲成;未曆台省者,皆為不知被退。又四方懸遠,難可詳悉,唯準量人數,半破半成。徒計官員之少多,莫顧善惡之眾寡。俗求允當,其道無由。明公鑒達幽微,平心遇物,今年考校,必無阿枉,脫有前件數事,未審何以裁之?唯顧遠布耳目,精加采訪。褒秋毫之善,貶纖介之惡。非直有光至道,亦足標獎賢能。”詞氣侃然,觀者屬目。熲為之動容,深見嗟賞。因曆問河西、隴右官人景行,彥謙對之如響。熲謂諸州總管、刺史曰:“與公言,不如獨共秦州考使語。”後數日,熲言於帝,帝弗能用。
畢義雲,小名瞓兒。少年粗獷豪俠,家住在兗州北部,常常打劫來往的行人,州裏的人都把他當成禍患。年紀很大才強自克製,改惡從善,出來做官,升至尚書都官郎中。他的性情嚴酷剛烈,事情處理得大多幹練果斷。齊神武帝高歡做東魏的丞相,認為畢義雲很稱職,命他捉拿非法騙取職位的假官,他專門用車軸般粗的木棒拷打他們,獲得了大量罪證。然而,也引起很多人的怨恨誹謗,曾被司州的官吏控告,說他殺人滅口,侵吞這些人的財物,並偷偷改換了有關的文書。高歡認為義雲察舉偽官,難免不引起眾人的怨恨,並不追問。義雲有所依恃,拘捕了一些官吏,列舉他們的罪狀,並將他們斬首。因此,銳意刑訊審問,威名日漸增加。

以秩滿,遷長葛縣令,甚有惠化,百姓號為慈父。仁壽中,帝令持節使者巡行州縣,察長吏能不。以彥謙為天下第一,超授鄀州司馬。吏人號哭相謂曰:“房明府今去,吾屬何用生為!”其後百姓思之,立碑頌德。鄀州久無刺史,州務皆歸彥謙,名有異政。內史侍郎薛道衡,一代文宗,位望清顯。所與交結,皆海內名賢。重彥謙為人,深加友敬。及為襄州總管,辭翰往來,交錯道路。煬帝嗣位,道衡轉牧番州,路經彥謙所,留連數日,屑涕而別。
齊文宣帝高洋稱帝,任畢義雲為書侍禦史。對於勳臣國戚,他也照樣彈劾。多次升遷,任禦史中丞,對官吏的要求和奏劾更加認真嚴厲。然而,卻引起了豪強權要們的不滿,多次被他們誣告。先是被汲郡太守翟嵩彈劾,說他的從兄畢僧明拖欠官債。僧明原先任京城地區的長史,不受翟嵩的統屬,限時命僧明還債,因此挾嫌報複。並多次派禦史去訪察,想因此牽連義雲。後來,義雲又因家裏私藏工匠坐罪。他家有十多張織錦的織機,並私自打造金銀器物,便被拘禁,不久釋放,任司徒左長史。

黃門侍郎張衡亦與彥謙相善。於時帝營東都,窮極侈麗,天下失望。又漢王構逆,罹罪者多。彥謙見衡當塗而不能匡救,書諭之曰:
尚書左丞司馬子瑞奏劾畢義雲,聲稱“:天保元年(550)四月,竇氏皇姨將要埋葬的那一天,朝廷百官都到她的府第吊唁哀悼,畢義雲卻隻派一位禦史去投遞自己的名帖,並沒有赴喪致哀。再則,義雲自稱:妻子死後生活孤單清寒。後來,娶李世安的女兒為妻。李世安替父親守孝未完,他的女兒就辦婚事,所以,特別乞請悄悄迎娶,不敢大肆操辦。等到他成婚那天晚上,各種禮儀擺設都很齊備,在限定時間迎娶,有駿馬開路,盛大的儀仗排列在路上。又派官府的二十名吏役,穿著鮮豔的衣服,跟隨在新娘乘坐的車子後麵。真是越禮強求成婚,有違禮教,幹犯皇室。畢義雲家的資產房宅,足可以稱作豪門巨室。忽然與家境貧窮的人家通婚,完全是矯情釣譽。再則,皇帝的車駕到晉陽,朝廷規定:參拜皇帝的起居,官吏四品以下五品以上的,提前一天到南都報到;三品以上的,當天到南都報到。畢義雲卻違犯成例,報到的那一天,將文表拿到家裏簽署。參拜起居時,又聲稱是自己家的忌日而不參加。”於是,朝廷下詔將他交付廷尉治罪。不久,下令免予追究。司馬子瑞又彈劾他其他事情十多條,大多瑣碎細微,判罪隻限於罰金,不至於免職。

竊聞賞者所以勸善,刑者所以懲惡。故疏賤之人,有善必賞;尊賢之戚,犯惡必刑。未有罰則避親,賞則遺賤者也。今國家祗承靈命,作人父母,刑賞曲直,升聞於天,夤畏照臨,亦宜謹肅。故文王雲:“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以此而論,雖州、國有殊,高下懸邈,憂人慎法,其理一也。
司馬子瑞的從兄司馬消難任北豫州刺史,畢義雲派禦史張子階到北豫州察訪他的傳聞影響。張子階先拘禁了他的掌管文書的典簽和家客數人,司馬消難十分害怕,便叛逃到北周。人們議論這件事,歸罪於畢義雲,說他是為了報複司馬子瑞。事情也報告給了文宣帝。原來皇帝宴賞,都讓畢義雲參加,從此以後,漸被疏遠,聲望大大降低。乾明初年,司馬子瑞升任禦史中丞。鄭子默正被朝廷重用,畢義雲的姑母即是鄭子默的祖母。所以義雲受他保護,任度支尚書,兼左丞。鄭子默被處死後,畢義雲左丞的職務也被解除。

至如並州釁逆,須有甄明。若楊諒實以詔命不通,慮宗社危逼,征兵聚眾,非為幹紀,則當原其本情,議其刑罰;上副聖主友於之意,下曉愚人疑惑之心。若審知外內無虞,嗣後纂統,而好亂樂禍,妄有覬覦,則管、蔡之誅,當在於諒。同惡相濟,無所逃罪;梟縣孥戮,國有常刑。遂使籍沒流移,恐為冤濫。恢恢天網,豈其然乎!罪疑從輕,斯義安在!昔叔向置鬻獄之死,晉國所嘉;釋之斷犯蹕之刑,漢文稱善。羊舌寧不愛弟,廷尉非苟違君,俱以執法無私,不容輕重。
孝昭帝高演至晉陽,高元海留住鄴城,畢義雲深深地依附於他。知道他信佛,便常常跟隨他去寺院聽講。為了密切和他的關係,義雲無所不用。到了孝昭帝病重,遺詔讓武成帝高湛繼位。文襄帝高澄的族弟高歸彥到京城,武成帝對他疑忌重重。高元海派牛車接畢義雲到北宮計議,便與高元海等勸高湛早日即位。畢義雲隨武成帝至晉陽,參與朝政。不久,出任兗州刺史,給予後部鼓吹的待遇,送他至本州上任。義雲氣宇軒昂,洋洋自得。勸武成帝即位的功勞,見人都要陳說一遍,並表示願意向朝廷引見他們。還說與皇帝離別是暫時的,自己不會長時間在兗州任職。在州內雲遊,先是用鐃鼓吹。按部行遊時,兩部軍樂都一齊並用。他還寫信給高元海,議論朝廷內的事情。高元海到皇宮,不小心將信失落。給事中李孝貞拾到並送給了武成帝。為此,高元海逐漸被武成帝疏遠,李孝貞因此被提拔為中書舍人。高歸彥謀叛,畢義雲在兗州暗中集結兵馬,聚集武器,準備防衛,實在沒有別的意思,卻被人密奏朝廷。等到高歸彥被擒獲,追問他的朋黨,涉及到了畢義雲。武成帝仍記著他勸進的忠誠,竟沒有給他治罪,任他為七兵尚書。

且聖人大寶,是曰神器,苟非天命,不可妄得。故蚩尤、項籍之驍勇,伊尹、霍光之權勢,李老、孔丘之才智,呂望、孫武之兵術,吳、楚連盤石之據,產、祿承母弟之基,不應曆運之兆,終無帝主之位。況乎蕞爾一隅,蜂扇蟻聚,楊諒之愚鄙,群小之凶慝,而欲憑陵畿甸,覬幸非望者哉。開辟以降,書契雲及,帝皇之跡,可得而詳。自非積德累仁,豐功厚利,孰能道洽幽顯,義感靈祗?是以古之哲王,昧旦丕顯,履冰在念,禦朽兢懷。逮叔世驕荒,曾無戒懼,肆於人上,騁嗜奔欲,不司具載,謂略陳之。
畢義雲性情豪爽放達,頗好施舍別人。累世任州刺史的職務,家中富足,廣有資財。讀書人中有生活貧困的,他大多給予接濟。等他做了官,卻盡情過著驕奢淫逸的生活。建造宏麗壯觀的府第,不長時間就落成。其中男女混雜的穢聞傳遍朝野上下。任郎官時,曾與左丞宋遊道因為公事發生分岐,兩人忿怒爭論,宋遊道在朝堂上辱罵他說:“《雄狐》一詩,就因為你才流傳千載。”畢義雲聽了一句話也答不出來。他的性格凶暴殘忍,非一般的人情常理所能推及。在家裏殘酷更甚,子侄奴仆,經常被打得遍體傷痕。

曩者,齊、陳二國,並居大位。自謂與天地合德,日月齊明,罔念憂虞,不恤刑政。近臣懷寵,稱善而隱惡;史官曲筆,掩瑕而錄美。是以人庶呼嗟,終閉塞於視聽;公卿虛譽,日敷陳於左右。法網嚴密,刑辟日多,賦役煩興,老幼疲苦。昔鄭有子產,齊有晏嬰,楚有叔敖,晉有士會,凡此小國,尚足名臣,齊、陳之強,豈無良佐?但以執政壅蔽,懷私殉軀,忘國憂家,外同內忌。設有正直之士,才堪幹時,於己非宜,即加擯棄;儻遇諂佞之輩,行多穢慝,於我有益,遽蒙薦舉。以此求賢,何從而至。夫賢材者,非尚膂力,豈係文華,唯須正身負戴。確乎不動,譬棟之處屋,如骨之在身,所謂棟梁骨鯁之材也。齊、陳不任骨鯁,信近讒諛,天高聽卑,監其淫僻。故總收神器,歸我大隋。向使二國祗敬上玄,惠恤鰥寡,委任方直,斥遠浮華,卑菲為心,惻隱是務,河朔強富,江湖險隔,各保其業,人不思亂,泰山之固,弗可動也。然而寢臥積薪,宴安鴆毒,遂使禾黍生廟,務露沾衣,吊影撫心,何嗟及矣!故《詩》雲:“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宜鑒於殷,駿命不易。”萬機之事,何者不須熟慮哉。
他有一個很壞的兒子叫畢善昭,性情十分凶狠頑劣。經常與他的女婢通奸。許多下人都遭受他的拷打,他還逼著這些人像牲畜一樣戴上籠頭,拴在院中的樹上,讓他們吃草料,折磨十多天才釋放。一天夜晚,畢義雲被人殺害,凶器就是畢善昭的佩刀,失落在他的院子中。他聽說父親遇難,趕去痛哭,家人得到他的佩刀,他因害怕逃出,藏在平恩郊外的房舍裏。天亮後,武成帝命舍人蘭子暢到畢義雲家裏了解案情。這之前,義雲新娶了範陽盧氏女為妾,頗有姿色。蘭子暢懷疑是盧氏的奸夫殺了義雲,準備拷打盧氏。盧氏交待是善昭幹的。便將善昭逮捕,關押在臨漳監獄,準備斬首示眾。邢邵上奏章說“: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義雲又是朝廷重臣,不可以張揚。”便在獄中將善昭斬首,屍體扔在了漳河中。

伏惟皇帝望雲就日,仁孝夙彰,錫社分珪,大成規矩。及總統淮海,盛德日新,當璧之符,遐邇僉屬。纘曆甫爾,寬仁已布,率土蒼生,翹足而喜。並州之亂,變起倉卒,職由楊諒詭惑,詿誤吏人;非有構怨本朝,棄德從賊者也。而有司將帥,稱其願反,非止誣陷良善,亦恐大玷皇猷。
羊祉,字靈祐,太山钜平人,晉朝太仆卿羊臔的六代孫子。父親羊規之,劉宋時任任城縣令。太武帝南討,軍隊進至鄒山,羊規之與魯郡太守崔邪利,以及其屬縣官吏徐遜、愛猛之等人一起投降,規之被賜爵為钜平子,任雁門太守。

足下宿當重寄,早預心膂,粵自籓邸,柱石見知,方當書名竹帛,傳芳萬古,稷、契、伊、呂,彼獨何人。既屬明時,須存謇諤,立當世之大誡,作將來之憲範,豈容曲順人主,以愛虧刑;又使脅從之徒,橫貽罪譴。忝蒙眷遇,輒寫微誠,野人愚瞽,不知忌諱。
羊祉性情剛烈自信,喜好刑名。任司空令、輔國長史,繼承父親的爵位為钜平子。他由於侵吞公款,營造私宅,被有司查處,應當判處死罪。孝文帝特別饒恕他不死,發配到邊遠的地方。後來回家。景明初年,任將作都將,加封為左軍將軍。景明四年(503),持朝廷節杖任梁州軍司,討伐叛亂的氐族。正始二年(505),朝廷派軍隊攻討蜀地,以羊祉為假節龍驤將軍、益州刺史,攻取劍閣而還。又以本將軍的職銜任秦、梁二州的刺史,加封為征虜將軍。羊祉生性殘忍,又不廉潔,掠奪百姓為自己的奴婢,被禦史中尉王顯彈劾,被朝廷免罪。高肇執掌朝政,羊祉又被起用為光祿大夫,任平南將軍、持節,率步軍騎兵三萬,先行向涪城進發。沒有到達地方,宣武帝駕崩,羊祉率軍返回。夜晚行軍,山上有兩條路,兵士迷失方向而走錯了路,羊祉將隊副楊明達斬首,將頭顱掛在路旁。中尉元昭彈劾羊祉的暴行,他又被赦免。以後,加封為平北將軍,沒有拜受職務就去世了,朝廷追贈他為安東將軍、兗州刺史。

衡得書,歎息而不敢奏聞。
太常少卿元端、博士劉台龍討論羊祉的諡號說:“羊祉的誌向始終堅貞不渝,不畏懼強權;參讚戎機,勇武果斷;受命撫邊,夷族感恩戴德,人民大受感化,無論老幼都懷念他的仁愛。按照賜諡的規定,布施德義,行為果決稱為景,應該諡號為‘景’。”侍中侯剛、給事黃門侍郎元纂等人駁斥說“;我們聽說惟有名號和標誌名號的器物,不能隨便送人。確定諡號的標準,一定要和他的事跡相符合。羊祉性情暴烈嚴酷,所在的地方威猛過甚,而很少聽說布德施仁。禮官卻不實事求是,諡號為‘景’,不但使正直在他一個人身上喪失,而實則使朝廷的法度遭到破壞。請求交給外臣商議,根據標準重新確定諡號。”靈太後下令說“:根據他們駁斥的意見,重新議定。”元瑞和劉台龍又奏請說:“聽說諡號是道德的表現,事狀是行為表現的名稱。然而,尚書負責銓選人才,裁量品物,如果他的行為與事跡乖違,應該裁下來而不接受,再記錄他的真實行狀,交有關部司,按照賜贈諡號的標準衡量。怎麼能丟開他的事跡,另外尋找根據?丟下他的事,去掉他的名號,將以什麼做標準?”靈太後同意他們的意見。

彥謙知王綱不振,遂去官,隱居不仕。將結構蒙山之下,以求其誌。會置司隸官,盛選天下知名之士。朝廷以彥謙公方宿著,時望所歸,征授司隸刺史。彥謙亦慨然有澄清天下之誌,凡所薦舉,皆人倫表式。其有彈射,當之者曾無怨言。司隸別駕劉灹陵上侮下,訐以為直,刺史憚之,皆為之拜。唯彥謙執誌不撓,抗禮長揖。有識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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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延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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