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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作者:李延壽  

列傳·卷六十七

宇文述雲定興趙行樞述子化及司馬德戡裴虔通王世充段達
宇文述字伯通,代郡武川人。高祖亻君與敦、曾祖長壽、祖孤,仕於魏朝,都是擔任沃野鎮軍主。父宇文盛,仕於周朝,位居上柱國、大宗伯。

宇文述,字伯通,代郡武川人也。高祖侰與敦、曾祖長壽、祖孤,仕魏,並為沃野鎮軍主。父盛,仕周,位上柱國、大宗伯。
宇文述少年時驍悍英勇,擅長騎馬射箭。十一歲時,有一個相麵的人對宇文述說“:公子善自珍重,後來應當做極高的官。”周武帝時,宇文述因父親的軍功,起於家鄉,拜授開府。宇文述生性嚴謹周密,周朝大塚宰宇文護十分喜愛他,讓宇文述以本官兼領其親信。周武帝親自執政,召宇文述任左宮伯,多次升遷至英果中大夫,賜爵博陵郡公,改封為濮陽郡公。尉遲迥興兵作亂,宇文述以行軍總管之職跟從韋孝寬討伐叛軍,在懷州擊敗尉遲迥部將李雋的軍隊,又和諸將一起在永平橋打敗尉..。因軍功越級提升為上柱國,晉爵褒國公。

述少驍銳,便弓馬。年十一時,有相者謂曰:“公子善自愛,後當位極人臣。”周武帝時,以父軍功,起家拜開府。述性謹密,周大塚宰宇文護甚愛之,以本官領護親信。及武帝親總萬機,召為左宮伯,累遷英果中大夫,賜爵博陵郡公,改封濮陽郡公。尉遲迥作亂,述以行軍總管從韋孝寬擊之,破迥將李雋軍於懷州,又與諸將破尉惇於永平橋。以功超拜上柱國,進爵褒國公。
隋文帝開皇初年,宇文述任右衛大將軍。平定陳國的戰役中,宇文述以行軍總管之職率兵自六合渡江,當時,韓擒、賀若弼兩支兵馬趕赴丹陽,宇文述占據石頭城作為聲援。陳後主被擒獲後,蕭王獻、蕭岩據守東吳之地。宇文述率領行軍總管元契、張默言等人前往討伐,落叢公燕榮率領水軍從東海趕至,也接受宇文述的指揮,於是東吳之地全部平定。因功授其子宇文化及為開府,改任安州總管。

開皇初拜右衛大將軍。平陳之役,以行軍總管自六合而濟。時韓擒、賀若弼兩軍趣丹陽,述據石頭以為聲援。陳主既禽,而蕭瓛、蕭岩據東吳地。述領行軍總管元契、張默言等討之,落叢公燕榮以舟師自東海至,亦受述節度,於是吳會悉平。以功授子化及為開府,徙拜安州總管。時晉王廣鎮揚州,甚善於述,奏為壽州總管。王時陰有奪宗之誌,請計於述。述曰:“皇太子失愛已久。大王才能蓋世,數經將領,主上之與內宮,鹹所鍾愛,四海之望,實歸大王。然廢立國家大事,能移主上者,唯楊素耳。移素謀者,唯其弟約。述雅知約,請朝京師,與約共圖廢立。”晉王大悅,多齎金寶,資述入關。述數請約,盛陳器玩,與之酣暢,因共博戲,每陽不勝,輸所將金寶。約所得既多,稍以謝述。述因曰:“此晉王賜述,令與公為歡。”約大驚曰:“何為者?”述因為王申意。約然其說,退言於素,亦從之。於是晉王與述情好益密,命述子士及尚南陽公主,後賞賜不可勝計。及晉王為皇太子,以述為左衛率。舊令,率官第四品,以述素貴,遂進率品第三,其見重如此。
當時,晉王楊廣鎮守揚州,對宇文述十分友善,奏請宇文述為壽州總管。晉王當時有陰謀奪取皇太子之位的意思,向宇文述請求計謀。宇文述說“:皇太子早已失去了皇上的歡愛。大王才能蓋世,多次擔任將領,皇上和內宮,都很鍾愛。天下的希望,實際上已歸於大王。然而,廢立太子是國家大事,能夠改變皇上的主意的,隻有楊素一人而已。能夠改變楊素主意的人。隻有他的弟弟楊約。述平素和楊約相知。請求去京師朝見,與楊約共同商議廢立太子的大事。”晉王十分高興,送給宇文述很多金銀財寶,資助宇文述赴京。宇文述多次邀請楊約,擺出許多玉器珍玩,和楊約開懷暢飲,於是一起賭博遊戲,每次都假作不勝,把帶來的金銀財寶輸掉。楊約得到了很多的財寶,對宇文述稍稍表示感謝。宇文述因而說:“這是晉王賜給我的,令我和公好好樂一樂。”楊約大為吃驚,問道“:為什麼這樣?”宇文述於是代為說明晉王的意圖。楊約認為宇文述說的對,回去後就對楊素說了,楊素也聽從晉王的旨意。於是,晉王和宇文述的交情更為密切,命令宇文述之子宇文士及娶南陽公主,前後賞賜的財物無法計算。晉王成為皇太子之後,任命宇文述為左衛率。按照舊有的法令,率官為四品官,因為宇文述平常就很寵貴,就晉位率官為三品官。宇文述受到的重視如此。

煬帝嗣位,拜左衛大將軍,參掌武官選事。後改封許國公,尋加開府儀同三司,每冬正朝會,輒給鼓吹一部。從幸榆林,時鐵勒契弊歌稜攻敗吐穀渾。其部攜散,遂遣使請降,求救。帝令述以兵撫納降附。吐穀渾見述擁強兵,懼不敢降,遂西遁。述追至曼頭城,攻拔之。乘勝至赤水城,複拔之。其餘黨走屯丘尼川,進擊,大破之,獲其王公、尚書、將軍二百人。渾主南走雪山,其故地皆空。帝大悅。明年,從帝西巡至金山,登燕支,述每為斥候。時渾賊複寇張掖,述進擊走之。還至江都宮,敕述與蘇威常典選舉,參預朝政。述時貴重,委任與威等,其親愛則過之。帝所得遠方貢獻及四時口味,輒見班賜,中使相望於道。述善於供奉,俯仰折旋,容止便辟,宿衛鹹取則焉。又有巧思,凡所裝飾,皆出人意表。數以奇服異物進宮掖,由是帝彌悅焉。言無不從,勢傾朝廷。左衛將軍張瑾與述連官,嚐有評議,偶不中意,述張目瞋之,瑾惶懼而走。文武百僚莫敢違忤。性貪鄙,知人有珍異物,必求取,富商大賈及隴右諸胡子弟,皆接以恩意,呼之為兒。由是競加饋遺,金寶累積。後庭曳羅綺者甚眾,家僮千餘人,皆控良馬,被服金玉。及征高麗,述為扶餘道軍將,臨發,帝謂曰:“禮,七十者行役以婦人從,公宜以家累自隨。古稱婦人不入軍,謂臨戰時耳。至軍壘間,無所傷也。項籍虞兮,即其故事。”述與九軍至鴨綠水,糧盡,議欲班師。諸將多異同,述又不測帝意。會乙支文德來詣其營,述先與於仲文俱奉密旨,令誘執文德。既而緩縱,文德逃歸,述內不自安,遂與諸將度水追之。時文德見述軍中多饑色,欲疲述眾,每鬥便北。述一日中七戰皆捷,既恃驟勝,又內逼群議,遂進,東濟薩水,去平壤城三十裏,因山為營。文德複遣使偽降,請述曰:“若旋師者,當奉高元朝行在所。”述見士卒疲弊,不可複戰,又平壤險固,卒難致力,遂因其詐而還。眾半濟,賊擊後軍。於是大潰不可禁止,九軍敗績,一日一夜,還至鴨綠水,行四百五十裏。初度遼,九軍三十萬五千人,及還至遼東城,唯二千七百人。帝怒,除其名。明年,帝又事遼東,複述官爵,待之如初。從至遼東,與將軍楊義臣率兵複臨鴨綠水。會楊玄感作亂,帝召述馳驛討玄感。時玄感逼東都,聞述軍至,西遁將圖關中。述與刑部尚書衛玄、右驍衛大將軍來護兒、武衛將軍屈突通等躡之。至閿鄉皇天原,與玄感相及,斬其首,傳行在所。複從東征,至懷遠而還。
煬帝繼位後,宇文述受任左衛大將軍,參與掌管選拔武官的事情。後來改封為許國公,不久加授開府儀同三司,每逢冬月正旦朝廷聚會,就賜給鼓吹樂一部。跟從煬帝巡幸榆林。當時,鐵勒契弊歌秣打敗吐俗渾,吐俗渾部四散,派使者向隋朝請求投降,並請求救援。煬帝令宇文述率兵安撫納降。吐穀渾見宇文述擁有強大的兵力,驚恐不已,不敢投降,就向西逃跑了。宇文述率兵追至曼頭城,攻下此城。宇文述乘勝至頭赤水城,又攻下赤水城。吐穀渾的剩餘黨徒逃走,駐紮在丘尼川。宇文述率兵進擊,大破其剩餘黨徒,俘獲其王公、尚書、將軍二百人。吐穀渾主南逃到雪山,其原來所屬的地方都沒了人跡。煬帝十分高興。第二年,跟從煬帝西巡至金山,登上燕支山,宇文述每天站崗放哨。這時,吐穀渾兵馬又侵犯張掖,宇文述領兵進擊,擊退敵兵。

突厥之圍雁門也,帝大懼,述請潰圍而出。來護兒及樊子蓋並固諫,帝乃止。及圍解,次太原,議者多勸帝還京師,帝有難色。述奏曰:“從官妻子多在東都,請便道向洛陽,自潼關入。”帝從之。尋至東都,又觀望帝意,勸幸江都宮。
回至江都宮,敕令宇文述與蘇威經常主持選舉官吏,參預朝政。宇文述當時寵貴,把重任交給蘇威等人,而受到煬帝的親善寵愛則超過他們。煬帝得到的遠方貢品和四季食物,有朝會時就賞賜給宇文述,前往問訊的宮中使者十分頻繁。宇文述善於侍奉其上,俯仰周旋,一副逢迎諂媚的樣子,宮中衛士都向他學習。又有精巧的構思,凡是裝飾之物,都出乎人們的意料。多次把奇裝異服和怪異之物送進宮中,煬帝因此更加喜歡他。話說出來沒有人不聽從,權勢超過了朝中所有的人。左衛將軍張瑾和宇文述官署相連,曾經評議是非,偶爾不中宇文述之意,宇文述就瞪大眼睛怒視張瑾,張瑾驚惶畏懼地逃走。文武百官沒有人敢違背和抵忤宇文述的意思。宇文述生性貪婪卑鄙,知道別人有珍奇之物,就一定要得到,富商大賈和隴西諸胡子弟,宇文述都用恩寵和他們交結,稱他們作兒子。因此,都爭相贈送財物,金銀財寶堆積如山。後院中身穿羅綺的美女非常多。家僮一千多人,都騎有駿馬衣著華麗。

述於江都遇疾,及疾篤,帝令中使相望於第,謂述有何言。述曰:“願陛下一能降臨。”帝遣司宮魏氏謂曰:“公危篤,朕憚相煩動。必有言,可陳也。”述流涕曰:“臣子化及,早預籓邸,願陛下哀憐之。士及夙蒙天恩,亦堪驅策。臣死後,智及不可久留,願早除之,望不破門戶。”魏氏返命,隱其言,因詭對曰:“述唯憶陛下耳。”帝泫然曰:“述憶我耶?”將親臨之,宮人百僚諫乃止。及薨,帝為廢朝,贈司徒、尚書令、十郡太守,班劍四十人,轀輬車,前後部鼓吹,諡曰恭。詔黃門侍郎裴矩祭以太牢,鴻臚監護喪事。
征伐高麗的時候,宇文述任扶餘首軍將。將要出發的時候,煬帝對宇文述說“:根據禮法,七十歲的人行軍打仗,帶著妻子同行,公應當讓家室跟隨著。古時候說婦女不能進入軍中,說的是臨戰的時候。至於在軍營之中,則沒有什麼損害。項籍和虞姬,就是先例。”宇文述和九路軍馬到鴨綠水,軍糧已盡,商議準備班師而回。諸將意見多有不同,宇文述又不知道煬帝的意圖。適逢乙支文德來到營中,宇文述和於仲文先前都奉有秘密旨令,令誘捕乙支文德。文德到了營中,因動作遲緩,又讓他逃了回去,宇文述心中不安,就和眾將渡水追擊。當時,乙支文德見宇文述軍中士卒多有饑餓之色,想讓宇文述之軍疲憊,每次戰鬥都假作失敗。宇文述一日之中七戰,皆獲勝利,既依恃驟然取得的勝利,內又為眾議逼迫,於是就又進擊,東渡了薩水,距平壤城三十裏,依山安營紮寨。乙支文德又派遣使者假作投降,向宇文述請求道“:如果撤兵的話,我們會送高元到皇帝所在的地方相見。”宇文述見士兵疲憊不堪,不能再戰,平壤城又很險固,一時間難以攻下,於是就利用其詐謀而回師。眾軍渡河渡至一半時,賊兵攻擊後邊的軍隊,於是眾軍潰敗,不能禁止,九路兵馬大敗,一天一夜逃至鴨綠水,行程四五十裏。當初過遼東時,九路軍馬共三十萬五千人,等回到遼東城時,隻剩下二千七百人。煬帝大怒,將宇文述除去名籍。

雲定興者,附會於述。初,定興女為皇太子勇昭訓,及勇廢,除名配少府。定興先得昭訓明珠絡帷,私賂於述,自是數共交遊。定興每時節必有賂遺,並以音樂幹述。述素好著奇服,炫耀時人。定興為製馬韉,於後角上缺方三寸,以露白色,世輕薄者率仿學之,謂為許公缺勢。又遇天寒,定興曰:“入內宿衛,必當耳冷。”述曰:“然。”乃製夾頭巾,令深袹耳,人又學之,名為許公袹勢。述大悅曰:“雲兄所作,必能變俗。我聞作事可法,故不虛也。”後帝將事四夷,大造兵器,述薦之,因敕少府工匠並取其節度。述欲為之求官,謂之曰:“兄所製器仗並合上心,而不得官者,為長寧兄弟猶未死耳。”定興曰:“此無用物,何不勸上殺之?”述因奏曰:“房陵諸子,年並成立,今欲動兵征討,若將從駕,則守掌為難;若留一處,又恐不可。進退無用,請早處分。”因鳩殺長寧,又遣以下七弟分配嶺表,於路盡殺之。其年大閱,帝稱甲仗為佳,述奏並雲定興之功也。擢授少府丞。十一年,累遷屯衛大將軍。
第二年,煬帝又起征遼之戰,恢複宇文述的官職爵位,對宇文述像當初一樣。宇文述跟從煬帝到遼東,和將軍楊義臣率兵又到鴨綠水邊。適逢楊玄感興兵作亂,煬帝令宇文述迅速回師征討楊玄感。當時,楊玄感兵逼東都洛陽,聽說宇文述率兵而至,向西逃跑,準備奪取關中。宇文述和刑部尚書衛玄、右驍衛大將軍來護兒、武衛將軍屈突通等率兵緊追。到了閿鄉皇天原,追上了楊玄感,將楊玄感斬首,傳至皇帝所在之處。又跟隨煬帝東征,至懷遠而回。

又有趙行樞者,本太常樂戶,家財億計。述謂為兒,受其賂遺,稱為驍勇,起家為折衝郎將。
突厥軍隊圍困雁門,煬帝十分恐懼,宇文述請求突出重圍。來護兒和樊子蓋一起堅決諫阻,煬帝才作罷。雁門之圍解除後,回至太原,人們多勸煬帝回京師,煬帝麵有難色。宇文述奏道:“跟隨陛下的官員,妻子兒女多在東都,請求順道向洛陽,從潼關而入。”煬帝聽從宇文述的建議。不久回到東都洛陽,宇文述又觀察煬帝的意思,勸煬帝駕幸江都宮。

化及,述長子也。性凶險,不循法度,好乘肥挾彈,馳鶩道中,由是長安謂之輕薄公子。煬帝為太子時,常領千牛出入臥內。累遷至太子仆,以受納貨賄,再三免官。太子嬖昵之。俄而複職,又以其弟士及尚南陽公主。由此益驕,處公卿間,言辭不遜,多所淩轢。見人子女狗馬珍玩,必請托求之。常與屠販者遊,以規其利。煬帝即位,拜太仆少卿,益恃舊恩,貪冒尤甚。煬帝幸榆林,化及與弟智及違禁與突厥交市。帝大怒,囚之數月。還京師,欲斬之而後入城,解衣辮發訖,以主救之,乃釋,並智及並賜述為奴。述薨後,煬帝追憶之,起化及為右屯衛將軍,將作少監。
宇文述在江都患有疾病,病重的時候,煬帝不停地令宮中使者到其宅第探望,問宇文述有什麼話說。宇文述說:“希望陛下能夠降臨敝宅一次。”煬帝派遣司宮魏氏對宇文述說:“公病危重,朕恐怕相煩勞。有什麼一定要說,可以陳說。”宇文述流著淚說:“臣之子化及,很早就預置藩邸,希望陛下能夠哀憐他。士及原就承蒙陛下之恩,也可以驅使。臣死之後,智及不能久留,願陛下早除之,希望不要毀壞門戶。”魏氏回去複命,把這些話遮掩過去,因而胡亂回答說:“宇文述隻是懷念陛下罷了。”煬帝流著淚說“:宇文述懷念我嗎?”準備親自前往看望,宮人和文武百官勸諫才作罷。宇文述死,煬帝因此而廢止朝會,追贈宇文述為司徒、尚書令、十郡太守,儀仗四十人。可臥的喪車一輛,前後鼓吹樂各一部,諡號曰恭。詔令黃門侍郎裴矩以太牢之禮祭之,鴻臚監督護喪事。

時李密據洛口,煬帝懼,留淮左,不敢還都。從駕驍果多關中人,久客羈旅,見帝無西還意,謀欲叛歸。時武賁郎將司馬德戡總領驍果,屯於東城,風聞兵士欲叛,未審,遣校尉元武達陰問知情,因謀構逆。共所善武賁郎將元禮、直閣裴虔通互相扇惑曰:“聞陛下欲築宮丹陽,人人並謀逃去。我欲言之,恐先事見誅。今知而不言,後事發當族,將如之何?”虔通曰:“主上實爾。”德戡又謂兩人曰:“我聞關中陷沒,李孝常以華陰叛,陛下囚其二弟,將盡殺之。吾輩家屬在西安,得無此慮?”虔通等曰:“正恐旦暮及誅,計無所出。”德戡曰:“驍果若走,可與俱去。”虔通等曰:“誠如公言。”因遞相招誘。又轉告內史舍人元敏、鷹揚郎將孟景、符璽郎牛方裕,直長許弘仁、薛世良、城門郎唐奉義、醫正張愷等,日夜聚博,約為刎頸交,言無回避,於坐中輒論叛計,並相然許。時李質在禁,令驍果守之,中外交通,所謀益急。又趙行樞先交智及;勳侍楊士覽者,宇文氏之甥。二人同以告智及。智及素狂勃,聞之喜,即共見德戡,期以三月十五日舉兵同叛,劫十二衛武馬,虜掠居人財物西歸。智及曰:“不然。今天實喪隋,英雄並起,因行大事,此帝王業也。”德戡然之。行樞、世良請以化及為主,約定,方告化及。化及性駑怯,初聞之,大懼,色動流汗,久之乃定。
宇文化及是宇文述的長子。生性凶惡陰險,不遵循法律製度,喜歡騎著駿馬,挾帶彈弓,在路上奔馳,因此,長安人稱他為輕薄公子。隋煬帝為太子時,宇文化及常以千牛之職出入煬帝臥室內房。多次升遷至太子仆,因為接受賄賂,多次被免官。太子寵愛親昵宇文化及,很快又複職,又令其弟宇文士及娶南陽公主為妻。宇文化及因此更加驕橫,和公卿相處,言辭很不恭敬,許多人受其欺淩。看見別人有漂亮的女子和狗馬珍玩,就一定要托人求得。經常和屠戶商販交遊,從中取利。隋煬帝繼位,宇文化及為太仆少卿,更加倚仗舊有的恩寵,貪婪驕橫更甚。煬帝巡幸榆林,化及和弟弟智及違反禁令,和突厥人貿易交往。煬帝大怒,將宇文化及囚禁了幾個月。回京城時,準備把他殺了再入城,已經剝下了衣服,辮好了頭發,就要行刑時,因煬帝解救才把他釋放,和宇文智及一並賜給宇文述做奴隸。宇文述死後,煬帝懷念他,起用宇文化及任右屯衛將軍,宇文智及任將作少監。

義寧二年三月一日,德戡欲告眾人,恐心未一,更譎詐以脅驍果,謂許弘仁、張愷曰:“君是良醫,國家所使,出言惑眾,眾必信。君可入備身府,遍告所識者,言陛下聞驍果欲叛,多醖毒酒,因享會,盡鳩殺之,獨與南人留此。群情必駭,因而舉事,無不諧矣。”其月五日,弘仁等宣布此言,驍果遞相告,謀反逾急。德戡等知計行,遂以十日總召故人,諭以所為。眾皆伏曰:“唯將軍命!”其夜,奉義主閉城門,門皆不下鑰,至夜三更。德戡於東城內集兵,得數萬人,舉火與城外相應。帝聞有聲,問是何事。虔通偽曰:“草坊被燒,外人救火,故喧囂耳。”中外隔絕,帝以為然。孟景、智及於城外得千餘人,劫候衛武賁馮普樂,共布兵捉郭下街巷。至五更,德戡授虔通兵,以換諸門衛士。虔通因自開門,領數百騎,至成象殿,殺將軍獨孤盛。武賁郎將元禮遂引兵進。宿衛者皆走。虔通進兵排左閤,馳入永巷問:“陛下安在?”有美人出房,指雲:“在西閤。”從往執帝。帝謂虔通曰:“卿非我故人乎!何恨而反?”虔通曰:“臣不敢反,但將士思歸,奉陛下還京師耳。”帝曰:“即為汝歸。”虔通自勒兵守之。
當時,李密占據洛口,煬帝恐懼,留在淮南,不敢回京都。跟隨煬帝車駕的勇猛果敢之士大多是關中人,長久客居旅途,見煬帝沒有西歸的意思,想謀劃反叛歸鄉。當時,武賁郎將司馬德戡統領驍勇果敢之士,駐紮在東城,聽到士兵想反叛的風聲,不知真假,就派校尉元武達私下秘密詢問知情人,因而陰謀造反。司馬德戡又與關係友善的武賁郎將元禮、直閣裴虔通互相蠱惑煽動說:“聽說陛下想在丹陽築造宮殿,人人都謀劃著逃走。我想向陛下上言,恐怕還沒上言就被殺掉了。如今,知道而不進言,後來發生了事情當有滅族之罪,不知該怎麼辦才好?”裴虔通說“:主上實際上就是這樣。”司馬德戡又對二人說“:我聽說關中陷落,李孝常在華陰反叛,陛下把他的兩個弟弟囚禁起來,準備都殺掉。我們這些人的家屬都在西安,能沒有這種憂慮嗎?”裴虔通等人說“:正是恐怕家屬早晚被殺,卻又無計可施。”司馬德戡說:“驍勇果敢之士如果逃走,可和他們一起逃離。”裴虔通等人說:“就依公所說的這樣。”因而互相傳遞訊息,招納引誘。又轉告內史舍人元敏、鷹揚郎將孟景、符璽郎牛方裕,直長許弘仁、薛世良、城門郎唐奉義、醫正張愷等人,日夜聚會賭博,結為生死之交,說話沒有什麼回避,在聚會之中就商議反叛之計,都互相讚同應允。當時,李質在宮禁中,令驍勇果敢之士守衛宮廷,宮中和外界交往通訊,謀劃更為急切。另外,趙行樞先前與宇文智及有交往,勳侍楊士覽,是宇文氏的外甥,二人一同把事情告訴宇文智及。宇文智及平常就狂妄悖逆,聽說後非常高興,就一同去見司馬德戡,約定三月十五日一同舉兵反叛,搶劫十二衛武的馬匹,掠奪居民的財物西歸。智及說:“不然。如今蒼天實是滅亡隋朝,英雄四起,借機而行大事,這就是帝王大業。”司馬德戡認為說得對。趙行樞和薛世良請求推化及為主,約定之後,才告訴宇文化及。宇文化及生性無能怯懦,剛聽說此事,十分恐懼,麵色改變,汗流浹背,很久很久才決定下來。

至旦,孟景以甲騎迎化及。化及未知事果,戰栗不能言,人有謁之,但低頭據案,答曰“罪過”。時士及在公主第,弗之知也。智及遣家僮莊桃樹就第殺之,桃樹不忍,執詣智及,久之乃見釋。化及至城門,德戡迎謁,引入朝堂,號為丞相。令將帝出江都門以示群賊,因複將入。遣令狐行達弑帝於宮中。又執朝臣不同己者數十人,及諸王外戚,無少長皆害之。唯留秦孝王子浩,立以為帝。
義寧二年(618)三月一日,司馬德戡想告訴眾人,擔心眾人不能一心,又生詭詐來威脅驍勇果敢之士,對許弘仁和張愷說“:你們都是良醫,受國家支使,說出話來迷惑眾人,眾人必定相信。你們可以進入備身府,告訴認識的人,說陛下聽說驍勇果敢之士準備反叛,釀造了很多毒酒,借助宴會的機會,把驍勇果敢之士全都毒死,隻把南方人留在這裏。這樣,眾人必定害怕,因此而反叛,沒有不成功的。”這個月五日,許弘仁等人散布這些言論,驍勇果敢之士互相轉告,謀劃造反更加急切。司馬德戡等人知道計謀已經實現,就在三月十日召集原來那些人,把想要造反的事情向眾人說明。眾人都伏地說:“隻聽從將軍的命令!”這天夜裏,唐奉義主持關閉城門,門上的鑰匙都不取下來。到了夜裏三更時分,司馬德戡在東城內集合兵馬,共有幾萬人,燃起大火和城外相呼應。煬帝聽到有聲音,問是什麼事情。裴虔通謊稱:“草坊被燒了,外邊的人救火,所以聲音很嘈雜熱鬧。”宮中和外界隔絕,煬帝相信了裴虔通的話。孟景和宇文智及在城外聚集一千多人,劫持候衛武賁馮普樂,一同布兵在城下大街小巷裏搶劫。到了五更時分,司馬德戡把兵交給裴虔通,將各個城門的衛兵換下來。裴虔通於是自開城門,率領幾百名騎兵,來到成象殿,殺掉將軍獨孤盛。武賁郎將元禮就領兵衝入,宮中衛士都逃跑了。裴虔通繼續進兵,推開左邊的閣門,直入永巷,問道:“陛下在哪裏?”有一美人從房中走出,手指西邊說:“在西閣。”跟著前去捉拿煬帝。煬帝問裴虔通說“:卿不是我的舊友嗎?有什麼怨恨而造反呢?”裴虔通說:“臣不敢造反,隻是將士想回故鄉,奉陛下回京師罷了。”煬帝說:“就讓你們回去。”裴虔通自己統率軍隊守衛。

十餘日,奪江都人舟楫,從水路西歸。至顯福宮,宿公麥孟才、折衝郎將沈光等謀擊化及,反為所害。化及於是入據六宮,其自奉一如煬帝故事。每帳中南麵端坐,人有白事者,默然不對。下牙時,方收取啟狀。共奉義、方裕、世良、愷等參決之。行至徐州,水路不通,複奪人車牛,得二千兩,並載宮人珍寶。其戈甲戎器,悉令軍士負之。道遠疲極,三軍始怨。
到了天亮,孟景率領鐵甲騎兵迎接宇文化及。宇文化及不知道事情的結果,渾身發抖不能說話,有人拜見,隻是低著頭依著桌案,回答說:“罪過。”這時,宇文士及在公主宅第,不知道此事。宇文智及派遣家僮莊桃樹到公主宅第殺之,桃樹不忍心殺他,抓來見智及,很久才被釋放。宇文化及到了城門,司馬德戡迎接拜見,領入朝堂中,稱宇文化及為丞相。命令帶煬帝出江都門見眾叛軍,因而又帶了進來。派遣令狐行達在宮中把煬帝殺害。又把與己見不同的幾十名朝中大臣抓起來,同時抓起來的還有諸王的外戚,不分老少一並殺害。隻留下了秦孝王之子楊浩,立為皇帝。

德戡失望,竊謂行樞曰:“君大誤我。當今撥亂,必藉英賢,化及庸暗,事將必敗,若何?”行樞曰:“廢之何難!”因共李孝本、宇文導師、尹正卿等謀,以後軍萬餘兵襲殺化及,立德戡為主。弘仁知之,密告化及,盡收德戡及支黨殺之。引兵向東郡,通守王軌以城降之。
過了十多天,搶奪江都人的舟船,由水路向西歸去。到了顯福宮,宿公麥孟才、折衝郎將沈光等人謀劃襲擊宇文化及,反被宇文化及殺害。宇文化及於是占據六宮,其自奉一切都像煬帝原來一樣。常常在帳中麵南端正而坐,有人彙報事情,閉口無言,不作回答。等到下牙床時,才把奏狀收過來,和唐奉義、牛方裕、薛世良、張愷等人商議裁決。行至徐州,水路不通,又搶奪百姓的車輛和牛,得到二千輛牛車,都用來運載宮人和珍寶。鎧甲兵器,都命令士兵背著。路途遙遠,士兵非常疲勞,三軍都開始怨恨起來。

元文都推越王侗為主,拜李密為太尉,令擊化及。密壁清淇,與徐世勣以烽火相應。化及數戰不利,其將軍於弘達為密所禽,送於侗所,鑊烹之。化及糧盡,度永濟渠,與密決戰於童山。遂入汲郡求軍糧,又遣使拷掠東郡人吏,責米粟。王軌怨之,以城歸李密。化及大懼,自汲郡將圖以北諸州。其將陳智略率嶺南驍果萬餘人,張童兒率江東驍果數千人,皆叛歸李密。化及尚有眾二萬,北走魏縣。張愷與其將陳伯謀去之,事覺,為化及所殺。腹心稍盡,兵勢日蹙,兄弟更無他計,但相聚酣宴,奏女樂。醉後,尤智及曰:“我初不知,由汝為計,強來立我。今所向無成,負弑主之名,天下所不納。滅族豈非由汝乎?”抱其兩子而泣。智及怒曰:“事捷之日,都不賜尤;及其將敗,乃欲歸罪。何不殺我以降建德!”兄弟數相鬥鬩,言無長幼,醒而複飲,以此為恆。
司馬德戡很失望,私下對趙行樞說:“你把我耽誤得不輕!如今治理亂世,一定要借重英雄賢才。宇文化及平庸暗昧,事情必將失敗,怎麼辦呢?”趙行樞說“:廢掉他有什麼困難的!”於是就和李孝本、宇文導師、君正卿等人商議,打算用一萬多後軍襲擊殺死宇文化及,立司馬德戡作為君主。許弘仁得知此事,秘密告訴宇文化及,把司馬德戡和其黨羽都抓起來殺了。領兵向東都洛陽進發,通守王軌獻城投降。

自知必敗,乃歎曰:“人生故當死,豈不一日為帝乎!”於是鳩殺浩,僭皇帝位於魏縣,國號許,建元為天壽,置百官。攻元寶藏於魏州,反為所敗,乃東北趣聊城,將招攜海內諸賊。遣士及徇濟北,征求餉饋。大唐遣淮安王神通安撫山東,神通圍之十餘日,不克而退。竇建德悉眾攻之。先是,齊州賊帥王薄聞其多寶物,詐來投附。化及信之,與共居守。至是,薄引建德入城,禽化及,悉虜其眾。先執智及、元武達、孟景、楊士覽、許弘仁等,皆斬之。及以檻車載化及至大陸縣城下,數其弑逆,並二子承基、承趾皆斬之,傳首於突厥義城公主,梟之虜庭。士及自濟北西歸長安。
元文都推舉越王楊侗為君主,任李密為太尉,命令進擊宇文化及。李密在清淇安營紮寨,和徐世勳用烽火相呼應。宇文化及多次交戰不利,其將軍於弘達被李密擒獲,送到楊侗那裏,投進鍋裏煮了。宇文化及糧食用盡,渡過永濟渠,和李密在童山決戰。就進入汲郡搜求軍糧,又派遣使者拷打擄掠東郡的百姓官員,勒索糧食。王軌怨恨宇文化及,獻城歸順李密。宇文化及非常害怕,自汲郡開始,準備奪取北麵的州縣。其部將陳智略率領嶺南驍勇果敢之士一萬多人,張童兒率江東驍勇果敢之士幾千人,皆叛附李密。宇文化及還有二萬兵馬,向北逃往魏縣。張愷和其部將陳伯謀劃離開宇文化及,事情敗露,被宇文化及殺害。心腹之人殺戮殆盡,兵力一天比一天少,宇文化及兄弟無計可施,隻是互相聚會暢飲,欣賞女樂。醉酒之後,宇文化及責怪智及說:“我當初不知何事,任由你謀劃,強行立我。如今到哪裏都沒有成功,背著殺害主上的罪名,天下人都不會接納我們。滅族之罪難道不是因為你嗎?”抱著兩個兒子哭起來。智及大怒說“:事情成功的時候,不加責備。到了將要失敗的時候,就想把罪名歸於我。為什麼不殺了我去投降竇建德呢?”兄弟之間多次互相爭鬥,說話沒有長幼之分,酒醒後又飲,經常就是這樣。

智及幼頑凶,好與人群聚鬥雞,習放鷹狗。初以父功,賜爵濮陽郡公。蒸淫醜穢,無所不為。其妻長孫氏,妒而告述。述雖為隱,而大忿之,纖芥之愆,必加鞭棰。弟士及,恃尚主,又輕忽之。唯化及事事營護,父再三欲殺,輒救免之,由是頗相親昵。遂勸化及遣人入蕃,私為交易。事發,當誅,述獨證智及罪惡,而為化及請命,帝因兩釋之。述將死,抗表言其凶勃,必且破家。帝後思述,拜智及將作少監。其江都弑逆事,皆智及之謀也。化及為丞相,以為右仆射,領十二衛大將軍。及僭號,封齊王。竇建德獲而斬之,並其黨十餘人,皆暴死梟首。
宇文化及自知必定失敗,就歎息說:“人生固然會死,豈不做一天皇帝呢?”於是毒殺楊浩,在魏縣自就皇帝位,國號許,建元為天壽,設置文武百官。進攻魏州的元寶藏,反被元寶藏打敗,於是就向東北逃往聊城,準備招攬天下諸處賊兵。派遣宇文士及到濟北,征求糧餉。大唐派遣淮安王神通安撫山東,神通圍困宇文化及十多日,沒有攻下,就退兵了。竇建德聚集全部兵力攻擊宇文化及。在此之前,齊州賊帥王薄聽說宇文化及有許多寶物,假裝來投降。宇文化及相信王薄,和王薄一起居住守衛。到了這個時候,王薄引竇建德入城,擒獲宇文化及,將其部屬全部俘虜。先將宇文智及、元武達、孟景、楊士覽、許弘仁等人抓起來,都一起殺了。於是用囚車把宇文化及載至大陸縣城下,逐條宣布其弑主篡逆的罪行,將其和二個兒子承基、承趾一同斬首。把宇文化及的首級傳送到突厥義城公主那裏,在突厥宮庭梟首示眾。宇文士及從濟北向西回歸長安。

司馬德戡,扶風雍人。父元謙,仕周為都督。德戡幼孤,以屠豕自給。有桑門釋粲,通德戡母娥氏,遂撫教之,因解書計。開皇中,為侍官,漸遷至大都督。從楊素出討漢王諒,充內營左右。進止便僻,俊辯多奸計,素大善之。以勳授儀同三司。大業三年,為鷹揚郎將。從討遼左,進位正議大夫,遷武賁郎將。煬帝甚昵之。從至江都,領左右備身驍果萬人,營於城內。因隋末大亂,乃率驍果反,語在化及事中。既獲煬帝,與黨孟景等推化及為丞相。化及首封德戡為溫國公,加光祿大夫,仍統本兵。化及意甚忌之。後數日,化及署諸將,分配士卒,乃以德戡為禮部尚書,外示美遷,實奪其兵也。由是懷怨,所獲賞物皆賂於智及,智及為之言。行至徐州,舍舟登陸,令德戡將後軍。乃與趙行樞、李孝本、尹正卿、宇文導師等謀襲化及,遣人使於孟海公,結為外助。遷延未發,以待使報。許弘仁、張愷知之,以告化及。因遣其弟士及陽為遊獵,至於後軍。德戡不知事露,出營參謁,因命執之,並其黨與。化及責之曰:“與公戮力共定海內,出於萬死。今始事成,願得同守富貴,公又何為反也?”德戡曰:“本殺昏主,苦其毒害。立足下而又甚之,逼於物情,不獲已也。”化及不對,命送至幕下,縊而殺之。
王世充字行滿,祖先是西域胡人。祖父支頹褥,遷居新豐。支頹褥死後,其妻年輕守寡,和儀同王粲私通,生子名曰瓊,王粲就把她娶作小妾。王世充的父親收自幼喪父,隨母嫁到王粲家,王粲喜愛他而收養了他。因而隨姓王。官至懷、汴二州長史。

裴虔通,河東人。初,煬帝為晉王,以親信從,稍遷至監門校尉。帝即位,擢舊左右,授宣惠尉。累從征役,至通議大夫。與司馬德戡同謀作亂,先開宮門,騎至成象殿,殺將軍獨孤盛,執帝於西閤。化及以虔通為光祿大夫、莒國公。化及引兵之北也,令鎮徐州。化及敗後,歸於大唐,即授徐州總管,轉辰州刺史,封長蛇男。尋以隋朝弑逆之罪,除名,徙於嶺表而死。
王世充頭發卷曲,聲似豺狼,性好猜疑,詭計多端,讀了許多經史,特別喜愛兵法,通曉占卜星相盈虛之術,然而卻不曾為人指點過。隋文帝開皇年間,任左翊衛,後來又因軍功任儀同,授予兵部員外郎之職。善於敷陳奏進,熟悉法度律令,舞弄筆墨文章,高低上下存於心中。或有駁論辯難的人,王世充快牙利口,文過飾非,文詞犀利,眾人雖然知道王世充不對,卻又沒有人能夠讓他屈服,都稱他能言善辯。

王世充,字行滿,本西域胡人也。祖支頹褥,徙居新豐。頹褥死,其妻少寡,與儀同王粲野合,生子曰瓊,粲遂納之以為小妻。其父收幼孤,隨母嫁粲,粲愛而養焉,因姓王氏。官至懷、汴二州長史。
隋煬帝時,逐步升遷至江都郡丞。當時,煬帝多次巡幸江都,王世充善於體察君主的臉色,阿諛逢迎,順從旨意,每次入宮說事情,煬帝都善待他。又以郡丞之職兼領江都宮監,於是就雕刻文飾池塘台榭,秘密進奉遠方的珍奇物品,以取悅予煬帝,因此,煬帝更加寵信他。大業八年(612),隋朝天下開始出現動亂,王世充內懷僥亻幸之心,屈己禮士,私下結交英雄豪傑,廣泛收買人心。江淮之間的百姓素來輕薄,又逢盜賊四起之時,違犯法紀的人很多,有的人下獄抵罪,王世充違背法紀把他們放出來,樹立個人的恩義。

世充卷發豺聲,沉猜多詭詐,頗窺書傳,尤好兵法,曉龜策推步盈虛,然未嚐為人言也。開皇中,為左翊衛,後以軍功拜儀同,授兵部員外郎。善敷奏,明習法律,而舞弄文墨,高下在心。或有駁難之者,世充利口飾非,辭義鋒起,從雖知其否而莫能屈,稱為明辯。
楊玄感造反的時候,吳地人朱燮、晉陵人管崇在江南起兵響應,自稱將軍,擁兵十多萬。煬帝派遣將軍吐萬緒、魚俱羅討伐,不能取得勝利。王世充在江都招募一萬多人,打擊叛軍,多有勝利。每次取得勝利,一定歸功於部下,獲得的軍糧財物,都分給士兵,自己分文不取。因此,人們都爭相為他所用,取得的功勞最多。

煬帝世,累遷至江都郡丞。時帝數幸江都,世充善候人主顏色,阿諛順旨,每入言事,帝善之。又以郡丞領江都宮監,乃雕飾池台,陰奏遠方珍物,以媚於帝,由是益昵之。大業八年,隋始亂,世充內懷徼幸,卑身禮士,陰結豪俊,多收眾心。江淮間人素輕薄,又屬賊盜群起,人多犯法,有係獄抵罪者,世充枉法出之,以樹私恩。及楊玄感反,吳人硃燮、晉陵人管崇起兵江南以應之,自稱將軍,擁眾十餘萬。帝遣將軍吐萬緒、魚俱羅討之,不能克。世充募江都萬餘人,擊頻破之。每有克捷,必歸功於下,所獲軍實,皆推與士卒,身無所取。由此人爭為用,功最居多。
大業十年(614),齊郡賊兵元帥孟訁襄自長白山而下侵犯擄掠諸郡,到了盱眙,已有十多萬人。王世充率兵迎戰,用老弱殘兵向敵兵示弱,依據都梁山結為五座營寨,與敵相持而不交戰。後來,利用敵兵鬆懈,出兵奮然進擊,大破敵軍,乘勝將眾賊兵消滅殆盡,孟訁襄帶著幾十名騎兵逃跑了,斬首一萬人,各種牲畜和軍用物品,都全部繳獲。煬帝因王世充有將帥的才能和謀略,才開始派遣他統領軍隊,討伐各處小夥盜賊,所向必勝。然而,王世充生性多矯飾虛偽,假裝行善,能夠自我辛勞吃苦,用來博取好名聲。大業十一年(615),突厥兵將煬帝圍困在雁門關,王世充出動江都的全部兵馬,往赴國難。在軍營中,王世充滿麵汙垢,悲痛流涕,晝夜不解甲胄,依草而坐。煬帝聽說這些,認為王世充愛戴自己,更加信任他。

十年,齊郡賊帥孟讓自長白山寇掠諸郡,至盱眙,有眾十餘萬。世充以兵拒之,而羸師示弱,保都梁山為五柵,相持不戰。後因其懈馳,出兵奮擊,大破之,乘勝盡滅諸賊,讓以數十騎遁去,斬首萬人,六畜軍資,莫不盡獲。帝以世充有將帥才略,始遣領兵,討諸小盜,所向破之。然性多矯偽,詐為善,能自勤苦,以求聲譽。十一年,突厥圍帝於雁門,世充盡發江都人往赴難。在軍中,垢麵悲泣,曉夜不解甲,藉草而坐。帝聞之,以為愛己,益信任之。
大業十二年(616),王世充升任江都通守。當時,厭次人格謙已是多年為強盜,擁兵十多萬,駐紮在豆子..中。王世充打敗格謙軍,將格謙斬首,威勢震動眾盜賊。又進擊盧明月,大敗盧明月於南陽。後來回到江都,煬帝非常高興,親自端著一杯酒賜給王世充。這時,王世充又得知煬帝喜好女色,就進言說江淮善良之家有很多美女,都願意進入後宮,隻是沒有緣由自我進獻。煬帝更加高興,於是私下命令王世充仔細觀察各位女子,端莊秀麗合乎容貌標準的,就拿正庫裏的財物支付入京所需之物,用以聘納這些女子。所用的錢財無法計算,帳麵上所說是敕令另有用途,不記錄其實際數目。有中意的女子,煬帝就對王世充重加賞賜,有的不中意,也給予賞賜。後來,命令用船把搜羅來的美女送到東京洛陽,而路途中盜賊四起,護送的使者感到這種差役辛苦,就在淮水和泗水中把船弄沉,將那些美女都淹死,前前後後有十多起。有的暴露了出來,王世充就替他們遮掩,又倉促簡單地選擇一些女子用來進獻。這之後,王世充更受親寵。

十二年,遷為江都通守。時厭次人格謙為盜數年,兵十餘萬,在豆子中。世充破斬之,威振群賊。又擊盧明月,破之於南陽。後還江都,帝大悅,自執杯酒以賜之。時世充又知帝好內,乃言江淮良家多有美女,願備後庭,無由自進。帝愈喜,因密令世充閱觀諸女,資質端麗合法相者,取正庫及應入京物以聘納之。所用不可勝計,帳上所司雲敕別用,不顯其實。有合意者,則厚賞世充,或不中者,又以賚之。後令以船送東京,而道路賊起,使者苦役,於淮泗中沉船溺殺之者,前後十數。或有發露,世充為秘之,又遽簡閱以供進。是後益見親昵。遇李密攻陷興洛倉,進逼東都,官軍數敗,光祿大夫裴仁基以武牢降於密。帝惡之,大發兵,將討焉。特發中詔遣世充為將,軍於洛口以拒密。前後百餘戰,互有勝負。世充乃引軍度洛水,逼倉城。李密與戰。世充敗績,赴水溺死者萬餘人。時天寒,大雨雪,兵既度水,衣皆沾濕,在道凍死者又數萬人,比至河陽,才以千數。世充自係獄請罪,越王侗遣使赦之,召令還都。收合亡散,屯於含嘉城中,不敢複出。
逢上李密攻下興洛倉,進逼東都洛陽,官軍屢遭失敗,光祿大夫裴仁基獻武牢城投降李密。煬帝深恨李密,大規模地發動兵馬,準備討伐李密。特意頒布詔令,派遣王世充為將軍,駐紮在洛口抵擋李密。前前後後交戰一百多次,互相有勝有負。王世充就率領兵馬渡過洛水,進逼倉城。李密與之交戰,王世充被打敗,落在水中淹死的有一萬多人。當時天氣寒冷,下著很大的雪,士兵渡過洛水之後,衣服濕透了,凍死在路途上的又有幾萬人,等到了河陽,才剩下幾千人。王世充自囚於牢獄之中,向越王楊侗請罪,越王楊侗派使者敕免他,召令王世充回東都洛陽。王世充收羅逃散的士兵,駐紮在含嘉城中,不敢再出來。

宇文化及殺帝於江都,世充與太府卿元文都、將軍皇甫無逸、右司郎盧楚奉侗為主。侗以世充為吏部尚書,封鄭國公。及侗用元文都、盧楚之謀,拜李密為太尉、尚書令,密遂稱臣,複以兵拒化及於黎陽,遣使獻捷。眾皆悅,世充獨謂其麾下諸將曰:“文都之輩,刀筆吏耳。吾觀其勢,必為李密所禽。且吾軍人馬每與密戰,殺其父兄子弟,前後已多,一旦為之下,吾屬無類矣。”出此言以激怒其眾。文都知而大懼,與楚等謀,將因世充入內,伏甲而殺之。期有日矣,將軍段達遣女婿張誌以楚等謀告之。世充夜勒兵圍宮城,將軍費曜、田世闍等與戰於東太陽門外。曜軍敗,世充遂攻門而入。無逸以單騎遁走。獲楚,殺之。時宮門尚閉,世充遣人扣門言於侗曰:“元文都等欲執皇帝降於李密,段達知而以告臣。臣非敢反,誅反者耳。”文都聞變,入奉侗於乾陽殿,陳兵衛之。令將帥乘城以拒難,兵敗,侗命開門以納世充。世充悉遣人代宿衛者,明日入謁,頓首流涕而言曰:“文都等無狀,謀相屠害,事急為此,不敢背國。”侗與之盟。世充尋遣韋節等諷侗,命拜為尚書左仆射、總督內外諸軍事。又授其兄惲為內史令,入居禁中。未幾,李密破化及還,其勁兵良馬多戰死,士卒皆倦。世充欲乘其弊而擊之,恐人心不一,乃假托鬼神,言夢見周公,乃立祠於洛水之上,遣巫宣言周公欲令仆射急討李密,當有大功,不則兵皆疫死。世充兵多楚人,俗信妖妄,故出此言以惑之。眾皆請戰,世充簡練精勇得二萬餘人,馬千餘匹,營洛水南。密軍偃師北山上,時密新得誌於化及,有輕世充之心,不設壁壘。世充遣二百餘騎,潛入北山,伏溪穀中,令軍秣馬蓐食。既而宵濟,人馬奔馳,比明而薄密。密出兵應之,陣未成列而兩軍合戰,其伏兵蔽山而上,潛登北原,乘高而下,壓密營。營中亂,無能拒者,即入縱火。密軍大驚而潰,降其將張童兒、陳智略。進下偃師。初,世充兄偉及子玄應隋化及至東郡,密得而囚之於城中。至是,盡獲之。又執密長史邴元真妻子、司馬鄭虔象之母及諸將子弟,皆撫慰之,各令潛呼其父兄。兵次洛口,元真、鄭虔象等舉倉城以應之。密以數十騎遁逸,世充收其眾而還。東盡於海,南至於江,悉來歸附。
宇文化及在江都殺害煬帝,王世充和太府卿元文都、將軍皇甫無逸、右司郎盧楚尊奉楊侗為君王。楊侗任命王世充為吏部尚書,封爵鄭國公。楊侗用元文都、盧楚的計謀,任命李密為太尉、尚書令,李密就向楊侗稱臣,又率兵在黎陽抵抗宇文化及,派遣使者進奉俘虜和戰利品。眾人都很高興,隻有王世充對其屬下諸位將領說:“元文都一類人,不過是撰寫公文和訴狀的人罷了。我看這種形勢,一定會成為李密的俘虜。況且,我們的軍隊兵馬經常和李密交戰,殺害其父兄子弟,前後已經很多了,一旦成為他的部下,我們就沒一個人能夠活得了。”王世充說出這些話,用來激怒眾將。元文都知道後十分害怕,與盧楚等人商議,準備利用王世充入宮的機會,埋伏士兵將王世充殺掉。日期已經約定好了,將軍段達派遣女婿張誌把盧楚等人的陰謀告訴了王世充。王世充夜裏率兵圍住宮城,將軍費曜、田世..等人在東太陽門外與王世充大戰。費曜等人被打敗,王世充就攻入宮城門。皇甫無逸單人匹馬逃走。王世充捉獲盧楚,把他殺了。這時,宮門還關閉著,王世充派人敲門對楊侗說“:元文都等人想把皇帝抓起來投降李密,段達知道後告訴了臣。臣不敢造反,隻是要誅殺反叛者。”元文都得知發生了變故,入宮奉楊侗到乾陽殿,列兵保衛楊侗。命令將帥利用宮城來抵抗,軍隊被打敗,楊侗命令打開宮門讓王世充進來。王世充派人把宮中的侍衛全部替換下來,第二天入宮謁見,叩首流涕,對楊侗說“:元文都等人無禮,陰謀相互屠殺,事情緊急才這樣做,不敢背叛國家。”楊侗和王世充盟誓。不久,王世充又派遣韋節等人勸楊侗,任王世充為尚書左仆射、總督內外諸軍事。又授任王世充的兄長王惲為內史令,進入宮中居住。

世充又令韋節諷侗,拜己為太尉,置署官屬,以尚書省為其府。尋自稱鄭王,遣其將高略帥師攻壽安,不利而旋。又帥師攻圍穀州,三日而退。明年,自稱相國,受九錫,備法物,是後不朝侗矣。有道士桓法嗣者,自言解圖讖,世充昵之。法嗣乃上《孔子閉房記》,畫作丈夫持一幹以驅羊。法嗣雲:“楊,隋姓也。幹一者,王字也。王居楊後,明相國代隋為帝也。”又取《莊子人間世》、《德充符》二篇上之,法嗣釋曰:“上篇言世,下篇言充,此則相國名矣。當德被人間,而應符命為天子也。”世充大悅曰:“此天命也。”再拜受之。即以法嗣為諫議大夫。世充又羅取雜鳥,書帛係其頸,自言符命而散之於空。或有彈射得鳥而來獻者,亦拜官爵。既而廢侗,陰殺之,僭即皇帝位,建元曰開明,國號鄭。
不久,李密打敗宇文化及而回,精兵良馬大多戰死,士兵都很疲倦。王世充正想利用李密士卒疲憊之機,打擊李密軍,恐怕人們不一心,就假托鬼神,說是夢見了周公,就在洛水上遊修建宙宇,派遣巫師張揚說“:周公想令仆射急速討伐李密,會取得很大成功,不然的話士兵都要因瘟疫而死掉。”王世充的士兵大都是楚地人,風俗迷信妖魅荒誕,所以就說出這些話來迷惑士兵。眾士卒都請求作戰,王世充精選訓練精壯英勇的士兵二萬多人,馬一千多匹,在洛水南岸安下營寨。李密的兵馬駐紮在偃師北山上。這時,李密剛剛打敗宇文化及,正是得意之時,有輕視王世充的意思,沒有修築工事。王世充派遣二百多名騎兵,悄悄進入北山,埋伏在山穀中,命令士兵喂飽馬,早晨還未起床就在寢席上進食。一切準備好之後,夜裏渡河,人馬疾馳,到天亮的時候接近了李密的營寨。李密出兵應戰,還沒擺好陣勢,兩軍混戰在一起。伏兵借助山的隱蔽而上,偷偷登上了北原,從高處衝下,馳壓李密的兵營。營中大亂,沒有人能夠抵擋,伏兵就進入營中放火。李密的軍隊十分驚恐,四散潰敗,其將張童兒、陳智略投降。進軍攻下偃師。當初,王世充兄長和其子玄應跟隨宇文化及到東郡,李密俘獲他們,囚禁在城中。至此,都全部獲得釋放。又俘獲李密的長史邴元真的妻子兒女,司馬鄭虔象的母親和李密諸將官的子弟,都加以安撫慰問,讓他們各自偷偷地呼喚他們的父兄歸附。軍隊到了洛口,邴元真、鄭虔象等人獻倉城以響應王世充。李密帶著幾十名騎兵逃遁,王世充收羅眾兵而回。東邊到大海,南邊到長江,都來歸附王世充。

大唐太宗帥師圍之。世充頻出兵,戰輒不利,諸城相繼降款。世充窘迫,遣使請救於竇建德,建德率兵援之。至武牢,太宗破之,禽建德以詣城下。世充將潰圍而出,諸將莫有應之者,於是出降。至長安,為仇家所殺。
王世充又令韋節勸楊侗,任命自己為太尉,設置官署和屬官,把尚書省作為自己的官府。不久,自稱鄭王,派遣部將高略率師進攻壽安,交戰不利而回師。又率師圍攻穀州,三天就退兵了。第二年,王世充自稱相國,接受九錫,準備帝王儀仗隊所用的器物,這之後就不朝拜楊侗了。有一道士名桓法嗣,自稱能解圖讖,王世充親昵他。法嗣就上《孔子閉房記》,畫的是一男子手持一杆驅趕羊。法嗣說“:楊是隋朝的姓。幹字加一,是王字。姓王的在姓楊的後麵,明擺說是相國代替隋朝成為皇帝。”又取《莊子》中的《人間世》和《德充符》二篇上奉王世充,法嗣解釋說:“上篇說的是‘世’,下篇說的是‘充’,這就是相國的名字。應當恩德遍及人間,應符命而成為天子。”王世充非常高興地說“:這是天命啊!”再次拜謝,接受法嗣的上書。隨即任命法嗣為諫議大夫。王世充又用羅網捕獲各種鳥,把帛書係在鳥頸上,自稱上應符命而把它們放回天空。有人用彈弓射得鳥而來進獻,也授官封爵。接著廢除楊侗,將他私下殺害,自己超越本分即皇帝位,建元曰開明,國號為鄭。

段達,武威姑臧人。父岩,周朔州刺史。達在周,年始三歲,襲爵襄坦縣公。及長,身長八尺,美須髯,便弓馬。隋文帝為丞相,以為大都督,領親信兵,常置左右。及踐祚,為左直齋,遷車騎將軍,督晉王府軍事。以擊高智慧功,授上儀同。又破汪文進等,加開府。仁壽初,為太子左衛副率。大業初,以籓邸之舊,拜左翊衛將軍。從征吐穀渾,進位金紫光祿大夫。帝征遼東,平原郝孝德、清河張金稱等並起為盜,帝令達擊之,數為金稱等所挫,諸賊輕之,號為段姥。後用鄃令楊善會謀,更與賊戰,方致克捷。還京師,以公事坐免。明年,帝征遼東,使達留守涿郡。俄複拜左翊衛將軍。高陽魏刀兒聚眾,自號曆山飛,寇掠燕、趙。達率涿郡通守郭絢擊敗之。時盜賊既多,達不能因機決勝,唯持重自守,時人皆謂之為怯懦。
大唐太宗率軍圍攻王世充,世充頻繁出兵迎戰,一交戰就失利,許多城池相繼投降。王世充十分困窘,派遣使者向竇建德求救,竇建德率兵救援。兵至武牢,太宗大敗其軍,擒獲竇建德來城下。王世充準備突出重圍逃跑,眾將沒有人響應他,於是出城投降。到了長安,被仇人殺害。

十二年,帝幸江都宮,詔達與太府卿元文都等留守東都。李密縱兵侵掠城下,達與監門郎將龐玉、武牙郎將霍世舉禦之,以功遷左驍衛大將軍。王世充之敗也,密進據北芒,來薄上春門,達與判戶部尚書韋津拒之。達見賊,不陣而走,軍大潰,津沒於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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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延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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