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幸
王睿字洛誠,自稱是太原晉陽人。六世祖王橫,是張軌的參軍。晉代大亂時,子孫便居住在武威姑臧。父親王橋,字法生,懂得天文卜筮。涼州平定後,進入京城。家中貧窮,就依靠技藝供養,所經官職最後終止於侍禦中散。天安初年去世,追贈平遠將軍,涼州刺史,顯菱侯,諡號為敬。
王睿王仲興寇猛趙修茹皓趙邕侯剛徐紇宗愛仇洛齊段霸
王睿年輕時繼承父親職業,但姿容相貌高大漂亮。景穆在東宮時候,見到他很驚奇。興安初年,提拔為太卜中散,不久升遷為太卜令,兼任太史。魏孝文帝承明元年(476),文明太後臨朝稱製,王睿有緣受寵,一躍而任給事中。很快做了散騎常侍、侍中、吏部尚書,賜封爵位太原公。於是對內參預機密要事,對外參加政府事務,寵愛恩遇日盛一日。朝中官員都很害怕他。太和二年(478),孝文帝及文明太後率領百官與一些方士到野獸圈,有一猛獸逃出,跑上門閣道,差點到皇上坐處。皇上身邊侍衛都驚倒在地,隻有王睿手執戟抵擋猛獸,猛獸才退下。所以對他更加親近信任。太和三年春天,詔令王睿與東陽王丕同時享受減免刑罰的八種條件,永久性地免除徭役。太和四年,調升為尚書令,提升封號為中山王。任鎮東大將軍,安置天子之官二十二人,中書侍郎鄭義為傅,郎中令以下,都是當時的名士。又授王睿的妻子丁氏為妃。僧徒法令謀秀的事情暴露後,牽連涉及到很多人。王睿說:“與其殺死無辜之人,寧可赦免有罪之人,應該將首犯斬頭示眾,其餘一律赦免,不是很好嗎?”孝文帝答應了,得以免罪的有一千多人。
王琚趙默孫小張宗之劇鵬張祐抱嶷王遇苻承祖王質李堅秦鬆白整劉騰賈粲楊範成軌王溫孟欒平季封津劉思逸張景嵩毛暢郭秀和士開穆提婆高阿那肱韓鳳齊諸宦者
王睿出入宮室,太後私下賜給他珍玩繒糸采,人們都不知道。常在夜間用幕布圍住閹官以防其到,前後數萬,不可勝數。又有田園、奴婢、牛馬各類牲畜,都很精美。大臣以及身邊侍人也因此得到賞賜,對外表明不偏私,花費又能以萬計算。患病時,孝文帝、太後都親自探問病情,侍官去探望的,相望於道。病情加重後,上疏陳說刑政之法。不久死去,孝文帝、文明太後親去哀悼。賞賜溫明秘器。宕昌公王遇監督照護喪事。追贈大將軍、太宰、並州牧,諡號宣王。內侍長董醜奴負責建造墳墓。準備在城東安葬時,孝文帝登上城樓遙望。京都文人為他寫哀悼詩與誄文的有一百多人。於是在京城南二十裏大路右邊設置祭祀王睿的地方,建造廟宇,以便經常祭祀追薦,還樹立碑銘,安置五家守護廟宇的人。又下詔書褒揚王睿,在各殿上繪出他抵禦猛獸的圖形,讓高允為他寫讚詞。京城中的仕女,無不奉承地稱讚王睿的美貌,創作新曲而歌唱,名字叫《中山王》。詔令發送音樂官署,配樂演奏。當初,王睿的女兒嫁給李衝哥哥的兒子李蕤,二女兒又嫁給趙國李恢的兒子李華。女兒出嫁時,先到宮中,禮節接近於公主、王侯的女兒的儀禮。太後親自看管太華殿,讓他的女兒在帳中睡覺,王睿與張..在旁侍坐。王睿的親朋以及兩個李家的男人、婦女在東西廊中排列。等女兒登上車,太後又送過半路。當時人私下稱為天子、太後出嫁女兒。王睿下葬時,假稱與他有姻親、交情而披麻戴孝送葬的有一千多人,都大聲慟哭,以邀榮取利,當時人稱之為義孝。
夫令色巧言,矯情飾貌,邀眄睞之利,射咳唾之私,乃苟進之常道也。況乃親由褻狎,恩生趨走,便僻俯仰,當寵擅權。斯乃夏桀、殷紂所以喪兩代,石顯、張讓所以翦二京焉。
王睿顯貴後,便稱家原在太原晉陽,於是轉交歸屬給他。所以兄弟封爵時,大多是並州縣郡。死後,重新追贈王睿的父親王橋為侍中、征西將軍、左光祿大夫、儀同三司、武威王,諡號定。追封王睿的母親賈氏為妃,在墳墓左側立碑。父子都埋在城東,相距一裏多。遷都洛陽後,又改葬在太原晉陽故居。
魏世王睿幸於太和之初,鄭儼寵於孝昌之季,宗愛之弑帝害王,劉騰之廢後戮相,此蓋其甚者爾。其間盜宮賣爵,汙辱宮闈者多矣,亦何可枚舉哉?斯乃王者所宜深誡。而齊末又有甚焉。乃自書契以降,未之有也。若乃心利錐刀,居台鼎之任;智昏菽麥,當機衡之重。亦有西域醜胡,龜茲雜伎,封王開府,接武比肩。非直獨守幸臣,且複多幹朝政。賜予之費,帑藏以虛;杼柚之資,剝掠將盡。齊運短促,固其宜哉!神武、文襄,情存庶政,文武任寄,多貞幹之臣,唯郭秀小人,有累明德。天保五年之後,雖罔念作狂,所幸有通州刺史梁伯和、陸芃兒之徒,唯左右驅馳,內外褻狎,其朝廷之事,一不與聞,故不入此傳。大寧之後,奸佞浸繁,盛業鴻基,以之顛覆,生靈厄夫左衽,非不幸也!
仇洛齊,中山人,本來姓侯氏。外祖父仇腪,最初來自馮翊重泉。仇矣欠仕於石季龍,末年,遷居鄴城南邊的枋頭。仕於慕容日韋,任烏丸護軍、長水校尉。生有兩個兒子,長子叫仇嵩,幼子叫仇騰。仇嵩侍奉幕容垂,遷居到中山,官職是殿中侍禦史。仇嵩有兩個兒子,長子叫仇廣,幼子叫仇盆。仇嵩妹妹的兒子洛齊,生下來不像男孩,仇嵩收為養子,因此姓仇。當初,仇嵩的大女兒很有姿色,做冉閔的婦人。冉閔破敗後,被慕容亻雋接納,又轉手贈給盧豚,生下兒子魯元。魯元得寵於太武,知道外祖父仇嵩已經死去,隻有三個舅舅,經常在皇上麵前說起。皇帝替他尋訪舅舅。當時東方很少有出來做官的。仇廣、仇盆都不樂意到平城。隻有仇洛齊請求前往說:“我是養子,承擔的人倫道德不完整,應當替兄弟嚐試禍福。”於是騎驢赴京。魯元得知他將要來到,聚合一百多名騎馬的隨從,迎接到桑河,見麵後下拜,隨從也一起致以敬禮。入宮告訴太武帝。太武帝詢問他的才能以安排適宜的職務。魯元說“:臣的舅父很不幸運,生下就是閹人,隻適合於給陛下守衛宮闈。”而不說他是養子。皇帝同情他,召引他相見錄用。賜爵位文安子,不久調為給事黃門侍郎。
《魏書》有《恩幸傳》及《閹官傳》,《齊書》有《佞幸傳》。今用比次,以為《恩幸》篇雲。舊書鄭儼在《恩幸》中,今從例附其家傳,其餘並編於此。其宦者之徒,尤是亡齊之一物,醜聲穢跡,千端萬緒,其事闕而不書,乃略存姓名,附之此傳之末。其帝家諸奴及胡人樂工叨竊貴幸者,亦附出焉。
魏朝初年,法令簡略,人口隱瞞、遺漏的情況很多,東部各州平定之後,綾羅戶人樂葵,由此請求收集遺漏戶家,供給綸帛,此後逃戶變成綢綾羅穀者不是一戶二戶。於是經營戶籍的長官充斥天下,不歸屬地方官吏,征收賦稅很隨便,人們大多私下依附,戶口錯亂,不能查考搜求。仇洛齊上奏主張禁止這種做法,都歸屬郡縣。跟隨皇上征討平涼,因功一躍而為散騎常侍。又任中書令,提升封號為零陵公,授官侍中、冀州刺史、內都大官。死後,諡號康。養子仇儼,蔭襲爵位。
王睿,字洛誠,自雲太原晉陽人也。六世祖橫,張軌參軍。晉亂,子孫因居於武威姑臧。父橋,字法生,解天文卜筮。涼州平,入京。家貧,以術自給,曆位終於侍禦中散。天安初,卒,贈平遠將軍、涼州刺史、顯美侯,諡曰敬。睿少傳父業,而姿貌偉麗,景穆之在東宮,見而奇之。興安初,擢為太卜中散,稍遷為令,領太史。承明元年,文明太後臨朝,睿因緣見幸。超遷給事中。俄為散騎常侍、侍令,領太史。承明元年,文明太後臨朝,睿因緣見幸,超遷給事中。俄為散騎常侍、侍中、吏部尚書,賜爵太原公。於是內參機密,外豫政事,愛寵日隆,朝士懾憚焉。太和二年,孝文及文明太後率百僚與諸方客臨獸圈,有猛獸逸,登門閣道,幾至禦坐。左右侍衛皆驚靡,睿獨執戟禦之,猛獸乃退。故親任轉重。三年春,詔睿與東陽王丕同入八議,永受複除。四年,遷尚書令,進爵中山王,加鎮東大將軍,置王官二十二人,中書侍郎鄭羲為傅,郎中令以下,皆當時名士。又拜睿妻丁氏為妃。及沙門法秀謀逆事發,多所牽引。睿曰:“與殺不辜,寧赦有罪,宜梟斬首惡,餘從原赦,不亦善乎!”考文從之,得免者千餘人。
抱嶷字道德,安定石唐人。居住在直穀。自稱先祖姓杞,漢靈帝時,杞匡做安定太守。董卓大亂時,害怕被殺更改姓氏,就在那裏安家,不得而知。幼時,隴東人張乾王叛亂,他家人牽連在內,張乾王失敗後,抱嶷的父親抱睹生逃脫幸免。抱嶷卻與母親淪落內宮,處以宮刑,於是成了宦官。細心謹慎,接連升職為中常侍、中曹侍禦尚書,賜封爵位安定公。親自總管納言,職居機要之位,所有奏章議折,處理時一定坦率耿直。孝文帝、文明太後讚許他,任命為殿中侍禦尚書。太後既然寵幸他,就征召他的父親抱睹生,授官太中大夫。準備回鄉時,在皇信堂相見,孝文帝拉著他的手說:“老年人回鄉,幾天可以到達?安穩謹慎地趕路!”他就是這樣被寵幸。抱睹生死去後,追贈秦州刺史,諡號靖。賞賜黃金八十斤,繒糸采及絹八百疋,以供喪事使用。另外派使臣尉問。抱嶷升任大長秋卿。抱嶷年老多病,請求外官的俸祿,於是離京做了涇州刺史,特升遷為右光祿大夫。將赴州所,孝文帝在西郊樂陽殿餞行,把禦用白羽扇賞賜給他。太和十九年(495),以刺史身份隨皇上南征,因是年老舊臣,常被勞慰探問。多次稱讚抱嶷的正直。詔命騎馬出入宮中禁地,與司徒馮誕同等。軍隊回來,他也回州府。自認為是老輩官僚,處理政事多遵照以前法令,不能使用新定法規。侮辱傲視士族,不注重禮節應酬。生情殘酷刻薄,即使是弟侄甥婿,一點也不接濟。在州所去世。
睿出入帷幄,太後密賜珍玩繒彩,人莫能知。率常以夜帷載閹官防致,前後钜萬,不可勝數。加以田園、奴婢、牛馬雜畜,並盡良美。大臣及左右因是以受賚賜,外示不私,所費又以萬計。及疾病、孝文、太後每親視疾,侍官省問,相望於道。及疾篤,上疏陳刑政之宜。尋薨,孝文、文明太後親臨哀慟。賜溫明秘器,宕昌公王遇監護喪事。贈衛大將軍、太宰、並州牧,諡曰宣王。內侍長董醜奴營墳墓。將葬於城東,孝文登城樓以望之。京都文士為作哀詩及誄者百餘人。乃立睿祀於都南二十裏大道右,起廟,以時祭薦,並立碑銘,置守祀五家。又詔褒揚睿,圖其捍猛獸狀於諸殿,令高允為之讚。京邑士女,諂稱睿美,造新聲而弦歌之,名曰《中山王》。詔班樂府,合樂奏之。
劉騰字青龍,本來是原城人,後來遷居到隸屬南兗州的譙郡。幼時因事定罪受刑,充當小黃門,調為中黃門。孝文帝在縣瓠時,詢問宮中事情,劉騰詳細說出幽後的私隱,與陳留公主所告訴的很吻合,由此升為冗從仆射,仍在中黃門。後來和茹皓使徐、兗二州,選擇召用民女。回京後,升調中給事。
初,睿女妻李衝兄子蕤,次女以適趙國李恢子華。女之將行,先入宮中,其禮略如公主、王女之儀。太後親禦太華殿,寢其女於帳中,睿與張祐侍坐。睿所親及兩李家丈夫、婦人列於東西廊。及女子登車,太後送過中路。時人竊謂天子、太後嫁女。睿之葬也,假親姻義舊衰絰縞冠送喪者千餘人,皆舉聲慟泣,以要榮利,時謂之義孝。
靈太後臨朝執政,因他與於忠有守宮護駕的功勞,升任侍中,封為長樂縣公。授予他妻子魏氏為钜鹿郡君,每次被召引入宮,得到的賞賜僅次於一些皇帝的外戚。所收養的兩個兒子,任郡守、尚書郎。劉騰曾經病得很重,靈太後擔心他或許不會有救,就升他為衛將軍、儀同三司。後來病好了。劉騰授官時,孝明帝親自走到長廊,碰巧那天大風刮得很冷,於是派使者持皇上符節給他授職。劉騰自幼充任宮役,手下翻書,僅知道簽名而已。但是奸邪之計有餘,善於猜度人意。靈太後臨朝稱製,極受恩寵,事務大多托付給他,宮室內外細小秘密,忙忙碌碌的不知疲倦,洛水北邊的永橋、太上公、太上君以及城東三所寺廟,都是他主管修建的。
睿既貴,乃言家本太原晉陽,遂移屬焉。故其兄弟封爵,多以並州郡縣。薨後,重贈睿父橋侍中、征西將軍、左光祿大夫、儀同三司、武威王,諡曰定。追策睿母賈氏為妃,立碑於墓左。父子並葬城東,相去裏餘。遷洛後,更徙葬太原晉陽故地。
吏部曾經看出劉騰的意圖,奏請封他弟弟為郡守,兼帶守衛邊疆。與資質不相稱,清河王元懌壓住不上奏。劉騰懷恨在心。於是和領軍元叉一起害死了元懌。在宣光殿廢掉靈太後。宮門晝夜關閉,裏外來往斷絕。劉騰自己拿著鑰匙,明帝也不得見,隻能聽到送飯的話罷了。太後衣著膳食都不供應,難免又饑又寒。劉騰又讓中常侍賈粲假稱服侍明帝寫信,讓自己在宮內訪察。元叉讓劉騰做司空,裏外專權,互相吹捧樹立。元叉是外禦,劉騰是內防,輪流在宮禁之中值班,一起決定賞罰。劉騰和崔光同時接受詔書,乘人拉車出入殿門。四年間,生殺大權,掌握在元叉、劉騰手中。八座九卿等高級官員,早晨造訪劉騰家宅,觀看他的臉色,然後才去自己的官府,也有多天不能見到他的。公私請托,隻取決於財貨,舟車一旦有利,水陸運輸一定一無所遺,山澤如果富饒,所在之地勢必堅決防護,搜刮六鎮,勾結黑市,每年所得利息可以用巨萬計算。又好役使嬪妃侍奉自己。不時有征召,婦女與器物,公然占有,搶奪鄰居,廣開室宇,天下人都深受苦害。死於位上,中等官職為他披麻行孝的有四十多人。劉騰建宅院時,奉車都尉周恃為他卜筮,不吉利,盡力勸諫阻止他。劉騰大怒而不采納。周恃告訴他人說“:一定會窘困在三、四月交會之時。”到那時果然死去。廳堂剛剛落成,屍體陳放下麵。追贈太尉、冀州刺史。埋葬時,宦官為他穿義孝服,披麻穿白的有百人,朝中貴人都跟著,車蓋堵塞,連接到郊野。魏朝初年以來,當權宦官死時的儀式都很盛大,但沒有一個時候能夠趕上劉騰。
子襲,字元孫。睿薨,孝文詔襲代領都曹,為尚書令,領吏部曹。後襲王爵,例降為公。太後崩後,襲禮遇稍薄,不複關與時事。後出為並州刺史。輿駕詣洛,路幸其州,人庶多為立銘,置於大路,虛相稱美。或雲襲所教也,尚書奏免其官,詔唯降號二等。卒,贈豫州刺史,諡曰質。
靈太後重新執政,追回原封爵位,開掘墳墓,暴露屍骨,沒收財產。後來劉騰收養的一個兒子反叛入梁朝,靈太後大怒,把劉騰收養的其他人都移居到北方,不久派遣密使將他們追殺在汲郡。
襲弟椿,字元壽。正始中,拜太原太守,坐事免。椿僮仆千餘,園宅華廣,聲伎自適,無乏於時。或有權椿仕者,椿笑而不答。雅有巧思,凡所營製,可為後法。由是正光中元叉將營明堂、辟雍,俗征為將作大匠,椿聞而固辭。孝昌中,爾硃榮以汾州胡逆,表椿慰勞汾胡。汾胡與椿比州,服其聲望,所至降下。事寧,授太原太守。以預立莊帝功,封遼陽縣子,尋轉封真定縣。永熙中,除瀛州刺史。時有風雹之變,詔書廣訪讜言,椿乃上疏言政事之宜。椿性嚴察,下不容奸,所在吏人畏之重足。天平末,更滿還鄉。初,椿於宅構起事,極為高壯。時人忽雲:“此乃太原王宅,豈是王太原宅?”椿往為本郡,世皆呼為王太原。未幾,爾硃榮居椿之宅,榮封太原王焉。到於齊神武之居晉陽,霸朝所在,人士輻湊。椿禮敬親知,多所拯接。後以老病辭疾,客居趙郡之西鯉魚祠山。卒,贈尚書左仆射、太尉公、冀州刺史,諡曰文恭。及葬,齊神武親自吊送。
韓鳳字長鸞,是昌黎人。父親韓永興,授任開府,青州刺史,封爵高密郡公。
椿妻巨鹿魏悅次女,明達有遠操,多識往行前言。隨夫在華州,兄子建在洛遇患,聞而馳赴,膚容虧損,親類歎尚之。爾硃榮妻鄉郡長公主深所禮敬。永安中,詔以為南和縣君。內足於財,不以華飾為意。撫兄子收,情同己子。存拯親類,所在周給。椿名位終始,魏有力焉。卒,贈巨鹿郡君。椿無子,以兄孫叔明為後。
韓鳳自幼聰明多智,體力強壯,擅長騎馬射箭,後來升任為烏賀真、大賢真正都督。後主住在東宮,年紀還小,武成帝挑選都督三十人,送去侍衛後主,韓鳳是其中之一。後主親自在眾人中拉著韓鳳的手說“:都督,看兒來。”因此得到賞識,數次被後主喚去一同戲樂。蔭襲爵位高密郡公,位列開府儀同三司。武平二年(571),和士開被厙伏連等矯詔殺害,皇帝下令讓鹹陽王斛律明月、宜陽王趙彥深在涼風堂審問同黨。這件事的內情,都讓韓鳳親口傳告,然後皇帝宣詔通告文武大臣。宮殿防衛,都交付給他。授予侍中、領軍,總管內省機密。
王仲興,趙郡南欒人也。父天德,起自細微,至殿中尚書。仲興幼而端謹,以父任,早給事左右,累遷越騎校尉。孝文在馬圈,自不豫、大漸迄於崩,仲興頗預侍護。宣武即位,轉左中郎將。及帝親政,與趙脩並見寵任,遷光祿大夫,領武衛將軍。雖與脩並,而畏慎自退,不若脩倨傲無禮。鹹陽王禧之出奔也,當時上下微為震駭,帝遣仲興先馳入金墉安慰。後與領軍於勁參機要,因自回馬圈侍疾及入金墉功,遂封上黨郡開國公。自拜武衛及受封日,車駕每臨饗其宅。宣武遊幸,仲興常侍,不離左右,外事得徑以聞,百僚亦聳體而承望焉。兄可久,以仲興故,自散爵為征虜府長史,帶彭城太守。仲興世居趙郡,自以寒微,雲舊出京兆霸城,故為雍州大中正。尚書後以仲興賞報過優,北海王詳嚐以麵啟,奏請降減,事久不決。可久在徐州,恃仲興寵勢,輕侮司馬梁郡太守李長壽,乃令僮仆邀毆長壽,遂折其脅。州以表聞,北海王詳因百僚朝集,厲色大言曰:“徐州名籓,先帝所重,朝廷雲何簡用上佐,遂至此紛紜,以徹荒外,豈不為國醜辱!”仲興是後漸疏。宣武乃下詔奪其封邑。後卒於並州刺史。
祖王廷曾和韓鳳在後主麵前討論事情,祖王廷對韓鳳說“:強弓長矛,容許互相推托;軍國謀劃,怎麼能發生爭執?”韓鳳回答說“:各自發表意見,怎麼有文武優劣的分別!”後主將殺斛律明月,韓鳳堅決不執行。祖王廷因在後主麵前進有讒言,殺掉斛律明月後,有幾天後主不和韓鳳說話。後來才恢複舊日關係。仍舊封他故地昌黎郡王,另外又賜位特進。祖王廷任北徐州刺史,皇上下令他立即上任。辭別皇上之後,祖王廷逗留京城不去赴任。他的省事徐孝遠告密祖王廷在殺死斛律明月後,矯詔稱皇上賜給他珍寶財物,也有不說皇命而直接取回的。皇上命令領軍將軍侯呂芬將祖王廷追回,引到侍中省關押,事情的前後,都是讓韓鳳約束斥責。
宣武時,又有上穀寇猛,少以姿幹充武賁,稍遷至武衛將軍。出入禁中,無所拘忌。自以上穀寇氏,得補燕州大中正,而不能甄別士庶也。卒,贈燕州刺史。
官職升為領軍大將軍,其他都和以往一樣。兒子寶行娶公主為妻,在晉陽賞賜上等宅第。公主生男孩滿月時,皇上駕臨韓鳳住宅,宴請賓客數天。每天早參時,先被皇上召呼問事,出來後才召引奏事官。如果不處理政事,而內省急迫催促辦理的,都由他順便奏呈皇上。國家與軍中機密要聞,無不經過他的手。皇上東西遊巡,以及遊山玩水嬉戲射獵,隻有他單獨陪伴。與高阿那肱、穆提婆共處中樞要職,號稱三顯貴。損害國家,擾亂政治,日甚一日。
趙修,字景業,趙郡房子人也。父謐,陽武令。修本給事東宮,為白衣左右,頗有膂力。宣武踐阼,愛遇日隆。然天性暗塞,不親書疏。宣武親政,旬月間頻有轉授。每受除設宴,帝幸其宅,諸王公百僚悉從,帝親見其母。
壽陽陷落後,韓鳳與穆提婆聽說失敗的消息,手握長槊不停地說:“他家的東西,任他去吧。”後來皇上派他到黎陽,靠河修築防護城,說:“危急時可守在這裏做龜茲國子。更可惜人生短促如蜉蟲遊寄於天地,隻應該行樂,為什麼要發愁呢?”群臣也都這樣應和。韓鳳帶刀馳馬,不曾安穩行走,瞪眼揮拳,有吃人的樣子,每次大聲喝叱:“恨不能殺漢狗喂馬!”又說“:刀隻能用來砍漢賊頭顱,不能除草。”他的弟弟韓萬歲,以及他的兩個兒子寶行、寶信,都是開府儀同。韓萬歲又官任侍中,也處在重要職位上。寶信娶公主,皇上又幸臨他的家宅,親戚都得到官家賞賜。
修能劇飲,至於逼勸觴爵,雖北海王詳、廣陽王嘉等皆亦不免,必致困亂。每適郊廟,修常驂陪,出入華林,恆乘馬至禁內。鹹陽王禧誅,其家財貨多賜高肇及脩。修之葬父,百官自王公已下,無不吊祭,酒犢祭奠之具,填塞門街,。於京師為製碑銘、石獸、石柱,皆發人車牛,傳致本縣,財用之費,悉自公家。凶吉車乘將百兩,道路供給,皆出於官。時將馬射,宣武留修過之,帝如射宮,又驂乘,輅車旒竿觸東門折。脩恐不逮葬日,驛赴窆期。左右求從及特遣者數十人,修道路嬉戲,殆無戚容,或與賓客奸掠婦女裸觀,從者噂遝喧嘩,詬詈無節,莫不畏而惡之。是年,又為修廣增宅舍,多所並兼,洞門高堂,房廡周博,崇麗擬於諸王。其四麵鄰居,賂入其地者侯天盛兄弟,越次出補長史大郡。
韓鳳的母親鮮於,是段孝言姨母兒子的姐姐,因此不合理地攀比,上奏請求監造晉陽宮。陳德信乘馬沿途察看,見段孝言役使官家工匠為自己建造宅第,就對他說“:仆射為至尊建造台殿還沒有完工,為何先為自己建起府第來?”韓鳳與穆提婆也讓段孝言派工匠為自己建宅,陳德信回朝,詳細陳奏皇上得知,等皇上臨幸晉陽,韓鳳又把官家馬匹讓給他人乘騎,皇上因此發怒,把韓鳳和穆提婆一塊除名。也不公布他們的罪狀,毀掉他的府宅,公主離婚,又被送往鄴下交吏部參審。後來後主從晉陽回京,韓鳳被召入內宮,下詔恢複他的王爵與開府領軍大將軍,經常在皇上身邊。仍然跟隨後主渡黃河,到青州,同被周朝軍隊俘獲。
修起自賤伍,暴致富貴,奢傲無禮,物情所疾,困其在外,左右或諷糾其罪。自其葬父還也,舊寵小薄。初,王顯附修,後因忿鬩,密伺其過,列修葬父時,路中淫亂不軌。又雲與長安人趙僧[A181]謀匿玉印事。高肇、甄琛等構成其罪,乃密以聞。始琛及李憑等曲事修,無所不至,懼相連及,乃爭共糾扌適。遂有詔按其罪惡,鞭之一百,徒敦煌為兵。其家宅作徒,即仰停罷,所親在內者,悉令出禁。是日,修詣領軍於勁第,與之樗蒱。籌未及畢,羽林數人,相續而至,稱詔呼之。脩驚起,隨出。路中執引脩馬詣領軍府。琛與顯監決其罪,先具問事有力者五人,更迭鞭之,占令必死。旨決百靴,其實三百。修素肥壯,腰腹博碩,堪忍楚毒,了不轉動。鞭訖,即召驛馬,促之令發。出城西門,不自勝舉,縛置鞍中,急驅馳之,其母妻追隨,不得與語,行八十裏乃死。
韓鳳被寵幸,身居要職期間,特別嫉妒賢才士人,早晚飲宴,隻是相互誹謗。崔季舒等人的冤案,都是韓鳳造成的。皇上每次賞賜他,動輒就是千萬。恩寵日甚一日,越發驕橫恣肆,神色嚴厲,不曾和他人應酬過。朝廷官吏問事,不敢抬頭看他,動不動就大聲嗬叱,大罵說:“狗漢人真不可忍受!隻應該殺掉!”如果碰上武士,即使身處社會末層,也容納他們。在隋做官,官位最後達到隴州刺史。
初,於後之入,修之力也。修死後,領軍於勁猶追感舊意,經恤其家。自餘朝士昔相宗承者,悉棄絕之,以示己之疏遠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