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久約李晏李仲略李愈王賁許安仁梁襄路伯達
梁襄,字公讚,是絳州人。梁襄自幼是孤兒,由叔父梁寧收養。梁襄生性穎悟,每天記言論一千多字。大定三年(1163),考中進士,分配到耀州任同官主簿。三次被遷..州任淳化令,有優秀的政績。考察認為他勤政廉潔被提升為慶陽府推官,又被召為薛王府的屬官。
黃久約,字彌大,東平須城人也。曾祖孝綽有隱德,號“潛山先生”。父勝,通判濟州。母劉氏,尚書右丞長言之妹,一夕夢鼠銜明珠,寤而久約生,歲實在子也。擢進士第,調鄆城主簿,三遷曹州軍事判官。有盜竊民財,訴者以為強,郡守欲傅以重辟。久約閱實,囚得免死。累擢禮部員外郎,兼翰林修撰,升待製,授磁州刺史。磁並山,素多盜,既獲而款伏者,審錄官或不時至,係者多以杖殺,或死獄中。久約惻然曰:“民雖為盜,而不死於法可乎?”乃盡請讞之而後行。
世宗打算巡遊金蓮川,有司已在辦理,梁襄上疏極力勸諫說:
久之,複入翰林為直學士,尋授左諫議大夫,兼禮部侍郎,為賀宋生日副使。至臨安,適館伴使病,宋人議欲以副使代行使事,久約曰:“設副使亦病,又將使都轄、掌儀輩行禮乎?”竟令國信使獨前行,副使與館伴副使聯騎如故,乃終禮而還。道經宿、泗,見貢新枇杷子者,州縣調民夫遞進,還奏罷之。
“金蓮川在重山之北,地積陰冷日久,五穀不能生長,郡縣難以設置,這裏自古以來是北部邊沿荒涼無人管理的地方。氣候特殊奇異,夏季中伏降霜,一天之中寒暑交替來到,這樣獨特的地方,和上京、中都都不相同,尤其不是聖上親躬駕臨的地方。凡是奉養的用具沒有不是遠路快速運送來的,翻山越嶺,加倍費力費時。至於安頓宿舍的地方,軍騎填塞,主客不分,馬、牛跑出去難以趕回,藏匿逃犯別想抓獲,搶奪劫掠,殺人奸淫,不能輕易禁止。公卿、百官、衛士當中,富貴的人僅僅住車帳,貧窮的人居住洞穴或露天之處,輿台皂隸免不了窮困倒斃,饑不得食,寒不得衣,一人生病傳染給眾人,無辜的人夭折或傷亡與被刀殺有什麼不同?這隻是些細小的事故,更有比這些大的問題。
時以貧富不均,或欲令富民分貸貧者,下有司議,久約曰:“物之不齊,物之情也。貧富不均,亦理之常。若從或者言,適足以斂怨,非損有餘補不足之道。”章宗時領右丞相,韙其議。尋上章請老,詔諭之曰:“卿忠直敢言,匡益甚多,未可使去左右。”遷太常卿,仍兼諫職。
“臣聽說高城、峻池、深居、邃禁,是帝王的屏障;壯士、健馬、堅甲、利兵,是帝王的爪牙。現在行宮的所在地金蓮川,沒有高殿廣宇城池的堅固設施,是廢了帝王的屏障啊!披掛整齊常被坐騎的馬,太陽暴曬,風雨侵蝕,臣知道這樣的馬必然瘦弱。防禦進犯等用的軍隊,穴居野外,吃冷飯睡在嚴寒中,臣知道這樣的軍隊必然疲勞生病。衛護皇宮周圍的房屋才能容納幾個人?一旦久雨不晴積水十天,衣服盔甲弓箭刀沾濕柔脆,怎麼能堪使用?這樣就失去了帝王的爪牙了。秋季已到末期,秋將歸去,人也已經疲勞了,馬也已經瘦弱了,庫存的糧食已空,貯藏的衣服已破,還將遠征駕臨鬆林,去進行打獵;在萬事不測的地方行走,往來之間一走要超過一個月,輾轉運輸移動遷徙的勞苦更比以前加倍了。
時郡縣多闕官,久約言:“世豈乏材,閡於資格故也。明詔每責大臣以守格法而滯人材,乞斷自宸衷而力行之。”世宗曰:“此事宰相不屬意,而使諫臣言之歟?”即日授刺史者數人。久約又言,宜令親王以下職官遞相推舉,世宗曰:“薦舉人材,惟宰相當為耳,他官品雖高,豈能皆有知人之監?方今縣令最闕,宜令刺史以上舉可為縣令者,朕將察其實能而用之。”又謂久約曰:“近日察舉好官,皆是諸科監臨,全無進士,何也?豈薦舉之法已有奸弊,不可久行乎?”久約曰:“諸科中豈無廉能人,不因察舉有終身不至縣令者,此法未可廢也。”上曰:“爾舉孫必福是乎?”久約曰:“臣頃任磁州時,必福為武安丞,臣見其廉潔向公,無所顧避,所以保舉。不謂必福既任警巡使,處決凝滯。”上曰:“必福非獨遲緩,亦全不解事,所以罪不及保官者,幸其無贓汙耳。”久約無以對。必福五經出身,蓋諸科人,故上問及之。翌日侍朝,故事,宰相奏事則近臣退避,久約欲趨出,世宗止之,自是諫臣不避,以為常。
“以陛下神武善騎射的本事,舉世莫及,如果遇到銜橛之變、猛摯之虞,這些小事姑且放下不說。假設在行獵之際,烈風暴至,塵埃彌天,宿霧四散,舉足不辨,以至於翠華旗有崤陵之避、襄城之迷,百官在道路中途狼狽不堪,衛士在隊伍中參差不齊交錯行走,聖上居於宮中設想這種情況難道不考慮戒備也不會後悔?神龍不可以失去住所,君主不可以輕率行動,這些都是良言。聖上所要蒞臨的宮殿,草長得大概尤其厲害,殿宇周圍的牆垣隻用氈布圍成。押宿之官、上番之士,整日驅馳,加上饑渴,已經疲倦難耐。更不要說讓他們徹夜巡邏警戒,露天值勤不能睡眠,人的精神有限,怎麼能承受這些呢?雖然陛下使喚人他們高興,辛勞而無怨言,如果不勞動他們做這些,難道不更好嗎?所以作為人君的不能依賴人民沒有別的心計,重要的在於將自己處在沒有憂患的領域。
章宗即位,久約以國富民貧、本輕末重、任人太雜、吏權太重、官鹽價高、坊場害民、與夫選左右、擇守令八事為獻,皆嘉納之。再乞致仕,不許,授橫海軍節度使以優佚之。明昌二年致仕,卒。久約雋朗敢言,性友弟,為文典贍,有外祖之風雲。
“燕都地處雄要,北倚山險,南壓西夏,如坐堂隍,俯視庭宇,本地所生,人馬勇勁,已亡遼國雖然是小國,僅僅因為得到燕地所以能控製南北,坐江山,直到宋朝交納貢幣。燕地曆來是京都的首選之地,況且現在又有宮闕井邑的繁榮華麗,倉府武庫的充盈殷實,百官連同家屬都居住在燕地之內,與從前的陪京是不相同的。居庸、古北、鬆亭、榆林等關隘,東西千裏,山峻相連,近在王都所在處的千裏地麵,容易占領把守,皇天本來以此來限定中外,專為開創大金萬世的基業而設置的。有什麼辦法,無事之日要到荒蕪之地去居住,輕賤不應屈駕的聖體,喜好沙漠的微涼,忽視祖宗的大業,這是臣所惋惜的。再說聖上巡行駕臨所經過的地方,山中小路艱險難修,森林峽穀霧靄籠罩不見日光,上有懸崖,下多深壑,堂上俯請鑒戒,不能不考慮。
李晏,字致美,澤州高平人。性警敏,倜儻尚氣。皇統六年,登經義進士第。調嶽陽丞。再轉遼陽府推官,曆中牟令。會海陵方營汴京,運木於河,晏領之。晏以經三門之險,前後失敗者眾,乃馳白行台,以其木散投之水,使工取於下流,人皆便之。丁內艱,服除,召補尚書省令史。辭去,為衛州防禦判官。世宗素識其才名,尋召為應奉翰林文字,特令詣閣謝,上顧謂左右曰:“李晏精神如舊。”慰勞甚悉。時方議郊禮,命攝太常博士,俄而真授。為高麗讀冊官,五遷秘書少監,兼尚書禮部郎中,除西京副留守。世宗謂侍臣曰:“翰林舊人少,新進士類不學,至於詔赦冊命之文鮮有能者,可選外任有文章士為之。”左右舉晏,上曰:“李晏朕所自識。”於是召為翰林直學士,兼太常少卿。以母老乞歸養,授鄭州防禦使,未赴,母卒。起複為翰林直學士。
“臣聽說漢、唐的離宮,距離長安才一百裏左右,然而漢武帝巡幸甘泉卻中了江充的奸計,唐太宗在九成居住幾次導致結社之變。太康在洛..打獵,後羿在黃河邊抗拒而使他喪失了國家。魏帝在近郊謁拜祖宗陵寢,司馬懿趁機竊權而篡國。隋煬帝、海陵王雖然惡貫滿盈,哪個人敢議論?隻因為離棄宮闕,遠事巡征,災禍才加速來臨,這些都可以作為借鑒的往事。臣曾經論述過安撫民心,普濟眾人,唐、虞尚且難以做到。而今日的黎民百姓,仰仗陛下的英武,沒有興兵打仗的憂慮,仰仗陛下的聖明,沒有貪官汙吏的肆虐,仰仗陛下的寬仁,沒有受刑挨罰的冤枉,仰仗陛下的節儉,沒有頻收賦稅的繁瑣,可以說是聖上做到了安濟了。而巡遊打獵納涼的樂趣,是出於富貴之餘的考慮,是靜而思動,不像穿衣吃飯那樣關係到切身利益而必不可少,取消巡遊的行動是很容易做到的。唐太宗打算到關南,敬畏魏征而停止了行動,漢文帝想去霸陵,因為袁盎勸諫而立刻中止。所以陛下能做到唐、虞所不能做到的,卻不能放棄中主所容易做到的,臣對此是不理解的。
世宗禦後閣,召晏讀新進士所對策,至“縣令闕員取之何道”,上曰:“朕夙夜思此,未知所出。”晏對曰:“臣伏念久矣,但無路不敢言。今幸待罪侍從,得承大問,願竭所知。”上曰:“然則何如?”對曰:“國朝設科取士,始分南北兩選,北選百人,南選百五十人,合二百五十人。詞賦經義入仕之人既多,所以縣令未嚐闕員。其後南北通選,止設詞賦一科,每舉限取六七十人。入仕之人既少,縣令闕員,蓋由此也。”上以為然,詔後取人毋限以數。尋擢吏部侍郎,兼前職,諭旨曰:“卿性果敢,有激揚之意,故以授卿,宜加審慎,毋涉荒唐。”俄為中都路推排使,遷翰林侍講學士,兼禦史中丞。
“況且燕京的涼爽是濟南不能比的,陛下視察濟南期間,每當遇到炎熱的天氣就不離開府署,現在陛下居住的範圍之內,台榭高聳明亮,就餐入寢肅穆清靜,什麼樣的暑氣能侵入這裏?一些人議論說陛下往北巡幸時間長了,每年隨駕出行的大小官員前歌後舞而歸,現在再要出行,難道有必要非這樣急於行動不可嗎?臣愚蠢地認為後患生於不戒備的情況太多了!西漢推崇重用外戚,而發生了王莽的禍亂;梁武帝好收容叛變投降來的,而發生了侯景的變亂。如今陛下要用幾年時間北巡,已經對無亂習以為常,不考慮後果,要前往不止,臣很是恐懼。有些事情明知不可行卻貿然去做,那麼有後患是必然的了。
會朝士以病謁告,世宗意其詐,謂晏曰:“卿素剛正,今某詐病,以宰相親故,畏而不糾歟?”晏跪對曰:“臣雖老,平生所恃者,誠與直爾。百官病告,監察當視。臣為中丞,官吏奸私則當言之。病而在告,此小事臣容有不知,其畏宰相何圖焉。”既出,世宗目送之,曰:“晏年老,氣猶未衰。”一日,禦史台奏請增監察員,上曰:“采察內外官吏,固係監察。然爾等有所聞知,亦當彈劾。況糾正非違,台官職也,苟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顧謂晏曰:“豳王年少未練,朕以台事委卿,當一一用意。”
“議論的人又說往年遼國的君主,春水、秋山、冬夏四時各有行在之所,秋冬避寒,春夏避暑,隨水草,就畋漁,年以為常,老人們仍然喜歡談論他們,認為他們真正得到了快樂之趣,陛下是仿效他們罷了。臣愚蠢地認為對三代之政現在有不能照搬行事的,況且遼國過於崇尚這一套了。而且本朝和遼國王室情況不同,遼國的基業根本在山北的臨潢,臣知道他們所巡遊的不過是臨潢附近的地方,也沒有重山阻隔,冬季還是住在燕京。契丹人以追逐水草靠畜牧為業,以氈帳作為居室,遷徙無常,加上屬地狹窄,禮儀器具特別簡單,輜重不多,所以隔上三、五年才能走一回,也不是年年如此。我本朝皇業根本在山南的燕京,怎麼可以舍棄燕地而去山北呢?京都的人們居室是房屋,不便遷徙。今天我朝幅員萬裏,隻尊奉一位君主,承蒙太平時間久了,各地製度不同,文物豐富麵廣,輜重浩繁興旺,隨著聖駕繁殖人口、聚積物力,超過了百萬數目,陛下怎麼年年能夠出巡,拿自身的快樂,卻每年使百萬人拴在勞役上、傷在財物上,不得其所,陛下能忍心這樣嗎?臣又聽說,陛下在打獵合圍的時候,麋鹿充滿包圍圈裏,對大而壯的麋鹿才拿幾十頭來奉祭宗廟,其餘的都放縱它們,不忍多殺。這樣看來,陛下的恩惠可以到禽獸,卻不到隨駕遠征的眾多臣子庶民身上。
初,錦州龍宮寺,遼主撥賜戶民俾輸稅於寺,歲久皆以為奴,有欲訴者害之島中。晏乃具奏:“在律,僧不殺生,況人命乎!遼以良民為二稅戶,此不道之甚也,今幸遇聖朝,乞盡釋為良。”世宗納其言,於是獲免者六百餘人。故同判大睦親府事謀衍家有民質券,積其息不能償,因沒為奴,屢訴有司不能直,至是,投匭自言。事下禦史台,晏檢擿案狀得其情,遂奏免之。尋為賀宋正旦國信副使。及世宗不豫,命宿禁中,一時詔冊,皆晏為之。
“議論的人說,前世遵守成法的君主,生長在深宮怕被風吹日曬,射箭、騎馬都不會,誌氣萎縮懦弱,筋力拘謹柔弱,遇到禍患懼怕顫抖,往往是束手就亡。陛下考察上述情況,不怕辛苦自身,想遠巡金蓮川,到達鬆漠,名為坐夏圍獵,實是服勞講武。臣認為戰備不能忘,打獵不能廢,宴安鴆毒也不可懷,然而事貴適中,不可過分。現在過於防範驕惰的憂患,而先蹈萬一有危險的旅途,與無病而服藥有什麼兩樣?況且想習武不一定要出關,涿、易、雄、保、順、薊等縣境內地廣而平,而且都是邦域之中,隨時圍田打獵,誰說不可以!伏地乞求陛下發出詔令,撤回往北驅駕的車馬,堵塞去雞鳴的路途,安然留在中都,不再往北巡幸打獵,那麼宗社無限的安定,符合天下莫大的願望啊!
章宗立,晏畫十事以上。一曰風俗奢慄,宜定製度。二曰禁遊手。三曰宜停鑄錢。四曰免上戶管庫。五曰太平宜興禮樂。六曰量輕租稅。七曰減鹽價。八曰免監官陪納虧欠。九曰有司尚苟且,乞申明經久遠圖。十曰禁網差密,宜尚寬大。又奏“乞委待製黨懷英、修撰張行簡更直進讀陳言文字,以廣視聽”。皆采納之。以年老乞致仕,改禮部尚書,兼翰林學士承旨。越二年,複申前請,授沁南軍節度使,久之,致仕。上念其先朝舊人,複起為昭義軍節度使。明昌六年,歸老,得疾,詔除其子左司員外郎仲略為澤州刺史,以便侍養。承安二年卒,年七十五,諡曰文簡。
“現如今四海之內安定圖治,朝廷至尊威嚴,聖人做事,本來是臣下要順從的時候,然而臣卻以螻蟻似的性命,進表危急懇切的建議,仰犯雷霆之威,身陷官吏的議論之中,輕則名位削除,重則身首分裂,若為自身著想,難道不太愚蠢荒謬了嗎!隻要陛下深謀遠慮,不因為我個人這些廢話,而以宗廟天下為大計,俯垂聽取,則小臣平素的願望得以實現,雖死猶生,其他不是我所期望的。”
仲略,字簡之。聰敏力學,登大定十九年詞賦進士第,調代州五台主簿。以母憂去,服闋,轉韓州軍事判官,遷澤州晉城令,補尚書省令史。除翰林修撰,兼太常博士。改授左司都事,為立夏國王讀冊官。還,權領左司。一日,奏事退,上顧謂侍臣曰:“仲略精神明健,如俊鶻脫帽。”又曰:“李仲略健吏也。”未幾,轉員外郎,以親病求侍,特授澤州刺史以便祿養。先是,晏領沁南軍節度使,澤於懷為支郡,父子相繼,鄉人榮之。以父喪免,起為戶部郎中。
世宗采納了他的意見,於是取消了這次出行金蓮川的計劃,並且曉諭輔臣們說“:梁襄勸說朕不要駕幸金蓮川,朕認為他的意見是可取的,所以取消了這次行動。然而梁襄極力所說的隋煬帝因為巡遊敗國,不也是過分了嗎!像隋煬帝這樣的君主是由於失道虐民,自取滅亡。民心已經背叛了他,即使是不巡幸國家怎麼能保得住?作為人君的隻要能盡到做國君的責任,那麼即使不時地巡幸一下,難道對國家會有什麼損傷嗎?治亂無常規,顧忌所采取的行動何至於像這樣?難道一定要深處九重宮內便說是沒有禍患,巡遊的時候就應驗禍亂的嗎?”
時上命六品以上官,十日以次轉對,乃進言曰:“凡救其末,不若正其本。所謂本者厚風俗,去冗食,養財用而已。厚風俗在乎立製度,禁奢慄。去冗食在乎寵力農,抑遊墮。養財用在乎廣儲蓄,時斂散。商賈不通難得之貨,工匠不作無用之器,則下知重本。下知重本,則末息矣。”又條陳製度之宜,上嘉納之。俄授翰林直學士,兼前職,因命充經義讀卷官。上問曰:“有司以謂經義不若詞賦,罷之何如?”仲略奏曰:“經乃聖人之書,明經所以適用,非詞賦比。乞自今以經義進士為考試官,庶得碩學之士。”上可其奏。改吏部郎中,遷侍郎,兼翼王傅,俄兼宛王傅。
梁襄由於這件事而以直言聞名。他被提升為禮部主事、太子司經。選為監察禦史,因為漏察宗室弈事而受牽連獲罪,被罰一個月的俸祿。世宗指責他說:“監察,是君王的耳目,有了傳聞即行彈劾是可以的。等到朕親自發現了那件事,還要你監察幹什麼?”調梁襄任中都路都轉運戶籍判官,不久,遷通遠軍節度副使,因喪事離職。服喪期滿,被授予安國軍節度副使,同知定武軍節度使事,回避他父親的忌諱改震武軍。太常卿張日韋、曹州刺史段鐸舉薦梁襄學問廣博,熟習典故,可以出任禮官。轉任同知順義軍節度使事、東勝州刺史。因為簸揚去俸粟中的糠皮雜物後責令倉典使賠償,被按察司所彈劾,處他拿財務贖回俸粟。曆任阝奧州刺史,直至遷升保大軍節度使,逝世。
時知大興府事紇石烈執中坐贓,上命仲略鞫之,罪當削解。權要競言太重,上頗然之,仲略奏曰:“教化之行,自近者始。京師,四方之則也。郡縣守令無慮數百,此而不懲,何以勵後?況執中凶殘很愎,慢上虐下,豈可宥之。”上曰:“卿言是也。”未幾,授山東東西路按察使。尋以病訪醫京師,泰和五年卒。上聞之,歎曰:“此人於國家宣力多矣,何遽止是耶!”贈朝列大夫,諡曰襄獻。
梁襄精通《春秋左氏傳》,以至於對於地理、氏族,無不貫通。自少年成才至晚來尊貴,衣食常年簡單平淡,然而輿論者卻譏笑他太節儉了等等。
仲略性豪邁有父風,剛介特立,不阿權貴,臨事明敏無留滯,故所任以幹濟稱雲。
路伯達,字仲顯,冀州人。他性情沉厚,有遠見,博學能詩,考取正隆五年(1160)進士第,調任諸城主簿。他由泗州榷場使補任尚書省掾,任興平軍節度副使,進朝為大理司直。大定二十四年(1184),世宗皇帝準備到上京,路伯達上書諫說“:人君以四海為家,難道僅僅思念舊地,讓京城空虛而遠行,這不是慎重的道理。”奏章被送上,但沒批複。一年後,路伯達改任秘書郎,兼太子司經。當時章宗才開始上學,路伯達因為文章而知名,被選為侍讀,不久因為父親去世而離職。適逢安武軍節度使王克溫舉薦路伯達為行義,他出來後任同知西京路轉運使事,召為尚書禮部員外郎,兼翰林修撰,皇帝命令他與張行簡進朝讀陳言文字。
李愈,字景韓,絳之正平人。業儒術,中正隆五年詞賦進士第,調河南澠池主簿。察廉優等為平陽酒副使,遷冀氏令,累遷解州刺史。章宗即位,召授同知中都路都轉運使事,改同知濟南府。明昌二年,授曹王傅,兼同知定武軍節度使事。王奉命宴賜北部,愈從行,還過京師,表言:“諸部所貢之馬,止可委招討司受於界上,量給回賜,務省費以廣邊儲。擬自臨潢至西夏沿邊創設重鎮十數,仍選猛安謀克勳臣子孫有材力者使居其職,田給於軍者許募漢人佃種,不必遠挽牛頭粟而兵自富強矣。”上覽其奏,謂宰臣曰:“愈一書生耳,其用心之忠如是。”以表下尚書省議。會愈遷同知西京留守,過闕複上言,以為“前表儻可采,乞斷自宸衷”,上納用焉。自是,命五年一宴賜,人以為便。改棣州防禦使。未幾,授大興府治中,上諭之曰:“卿資曆應得三品,以是員方闕而卿能幹,故用之,當知朕意。”北京提刑副使範楫、知歸德府事鄧儼各舉愈以自代,由是擢河南路提刑使。上言:“隨路提刑司乞留官一員,餘分部巡按。”又言:“本司見置許州,乞移治南京為便。”並從之。憲台廉察,九路提刑司以愈為最。
先前,右丞相完顏襄上奏把天壽節移到九月一日去慶賀,路伯達論述了它時間的不妥,平章政事張汝霖、右丞相劉瑋及台諫也都說那樣不行,下到尚書省議論,路伯達說:“皇帝初即位,應當施行正直、信用之道,今天改變生辰不正直,因為哄騙四方沒有信義。況且祝賀又不適時,這是輕禮而重物。”因此陳述正名從諫之道。路伯達升為尚書刑部郎中。皇帝世宗問群臣“:方今用什麼方法能使人民務本業、廣儲蓄?”路伯達回答說:“從現在開始宣布德行流傳教化。請罷免境內打獵,擴大農業以督促本職,輕幣重穀,去奢存儉,遵從時節耕種,像這樣就不會有農不勤的人、粟不廣的地。”此時,采捕禁嚴,從京郊至真定、滄、冀,北到飛狐,幾百裏內都為禁地,老百姓有捕殺狐兔的人有罪,所以路伯達逮捕他。路伯達多次升遷為刑部侍郎、太常卿,授予安國軍節度使,不久,改為鎮安武。
五年,入見,尚書省以聞,上問宰執有何議論,平章政事守貞曰:“李愈言河決事。”上曰:“愈向陳備禦北邊策。言甚荒唐。”守貞曰:“愈於見職甚幹。”上曰:“蓋以其敢為耳。”又曰:“李愈論河決事,謂宜遣大臣視護以慰人心,其言良是。”明年,改河平軍節度使。承安二年,徙順義軍,奏陳屯田利害,上遣使宣諭,仍降金牌俾領其事。四年,召為刑部尚書。先是,刑部尚書闕,上以愈為可用,令議之。或言愈病,上曰:“愈比陳言,有退地千裏而爭言其功之語,卿等定惡此人多言耶。”特召用之。舊製,陳言者漏所言事於人,並行科罪,仍給告人賞。愈言:“此蓋所以防閑小人也。比年以來詔求直言,及命朝臣轉對,又許外路官言事,此皆聖言樂聞忠讜之意,請除去舊條以廣言路。”上嘉納焉。尋為賀宋正旦副使。
路伯達曾經出使宋朝回來,上交所得的二百五十兩金,一千兩白銀以助邊疆,上奏請求退休,還未來得及呈上就去世了。路伯達的妻子傅氏說到此事,皇帝表揚他的忠誠,贈授太中大夫,仍把金銀還給他,傅氏哭著請求獻給國家,未得到批準。先前傅氏因為路伯達曾在冀州進修學習,於是賣信都、棗強的田以供應他學習,有司全部把這件事告訴了皇帝,皇帝認為她很賢惠,賜號“成德夫人”。
泰和二年春,上將幸長樂川,愈切諫曰:“方今戍卒貧弱,百姓騷然,三叉尤近北陲,恒防外患。兼聞泰和宮在兩山間,地形狹隘,雨潦遄集,固不若北宮池台之勝,優遊閑適也。”上不從,夏四月,愈複諫曰:“北部侵我舊疆千有餘裏,不謀雪恥,複欲北幸,一旦有警,臣恐丞相襄、樞密副使闍母等不足恃也。況皇嗣未立,群心無定,豈可遠事逸遊哉。”上異其言。未幾,授河平軍節度使,改知河中府事,致仕。泰和六年卒,年七十二。諡曰清獻。自著《狂愚集》二十卷。
路伯達的兒子路鐸、路鈞。路鈞,字和叔,登大定二十五年(1185)進士第,終於萊州觀察判官。路鐸最知名,另外有傳。
王賁,字文孺,其先自臨潢移貫宛平。曾祖士方,正直敢言。遼道宗信樞密使耶律乙辛之讒殺其太子,世無敢白其冤者,士方擊義鍾以訴,遼主感悟,卒誅乙辛,厚賞士方,授承奉官。父中安,擢進士第,坐田玨黨事廢。世宗即位黨禁解,終沂州防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