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王綜武陵王紀臨賀王正德河東王譽
豫章王蕭綜字世謙,是高祖的第二個兒子。天監三年,他被封為豫章郡王,食邑二千戶。天監五年,他出京城為使持節、都督南徐州諸軍事、仁威將軍、南徐州刺史,不久晉升官號為北中郎將。天監十年,遷任都督郢司霍三州諸軍事、雲麾將軍、郢州刺史。天監十三年,遷任安右將軍、領石頭戍軍事。天監十五年,遷任西中郎將,兼護軍將軍,又遷任安前將軍、丹陽尹。天監十六年,又任北中郎將、南徐州刺史。普通二年,入朝為侍中、鎮右將軍,手下開始設置佐史。
豫章王綜,字世謙,高祖第二子也。天監三年,封豫章郡王,邑二千戶。五年,出為使持節、都督南徐州諸軍事、仁威將軍、南徐州刺史,尋進號北中郎將。十年,遷都督郢、司、霍三州諸軍事、雲麾將軍、郢州刺史。十三年,遷安右將軍、領石頭戍軍事。十五年,遷西中郎將,兼護軍將軍,又遷安前將軍、丹陽尹。十六年,複為北中郎將、南徐州刺史。普通二年,入為侍中、鎮右將軍,置佐史。
起初,他的母親吳淑媛本是齊束昏侯的宮妃,高祖寵幸,七個月後生下蕭綜,所以宮中許多人懷疑他不是高祖的親生子,待到吳淑媛寵愛衰退心懷不滿時,宮中人便向蕭綜敘述了懷疑的議論,所以蕭綜心中牢記著逭事。長大後,有才華學問,擅長寫文章。高祖用禮儀管教子女,他的兒子朝見他的次數不多,蕭綜因此常常埋怨高祖不了解他。蕭綜每次到藩鎮去,吳淑媛總要隨他前往。蕭鎔十五六歲時,還赤身露體在吳淑媛麵前玩樂,白天黑夜沒有區別,宮內外都對這種醜事有議論。蕭綜在徐州,政令刑罰非常殘暴。蕭綜有氣力,空手能製服奔跑的馬。他經常在夜裹穿著便服隱瞞身份外出,沒有節製。每當有高祖的韶命來到時,總是表現出忿恨的表情,群臣沒有誰敢對他勸諫。蕭綜在專門的房子襄建立了齊氏的七廟,常去祭祀;他還身穿便裝到曲阿齊明帝陵去跪拜。然而他還無法使自己確信是齊東昏侯的兒子,聽到俗話說用活人的血滴在死人的遺骨上,血滲進去了,就說明是父子關係。蕭綜就暗地掘開齊束昏侯的墳墓,把骨頭取出來,將自己手臂的血滴在骨頭上試驗;同時又殺了他自己的一個兒子,取他的骨頭也作滴血試驗,結果都可驗證。從此,蕭綜就經常懷著叛變之心。
初,其母吳淑媛自齊東昏宮得幸於高祖,七月而生綜,宮中多疑之者。及淑媛寵衰怨望,遂陳疑似之說,故綜懷之。既長,有才學,善屬文。高祖禦諸子以禮,朝見不甚數,綜恒怨不見知。每出籓,淑媛恒隨之鎮。至年十五六,尚裸袒嬉戲於前,晝夜無別,內外鹹有穢議。綜在徐州,政刑酷暴。又有勇力,手製奔馬。常微行夜出,無有期度。每高祖有敕疏至,輒忿恚形於顏色,群臣莫敢言者。恒於別室祠齊氏七廟,又微服至曲阿拜齊明帝陵。然猶無以自信,聞俗說以生者血瀝死者骨,滲,即為父子。綜乃私發齊東昏墓,出骨,瀝臂血試之。並殺一男,取其骨試之,皆有驗,自此常懷異誌。
普通四年,蕭綜出京城任使持節、都督南兗、兗、徐、青、冀五州諸軍事、平北將軍、南兗州刺史,高祖賜給他鼓吹一部。蕭綜聽說齊建安王蕭實寅在魏,便派人到魏去輿蕭寶寅結識,稱蕭實寅為叔父,答應將率領自己的轄地歸順魏。正值高祖大舉北伐,普通六年,魏將元法僧以彭城向高祖投降,高祖就命令蕭綜總領眾軍,在彭城鎮守,與魏將安豐王元延明相對抗。後來高祖認為連續戰爭時間已久,擔心發生禍亂,便命令蕭綜撤軍。蕭綜害怕南歸後再也沒有機會輿蕭實寅相見,就與敷騎在夜裹逃奔到元延明那裹,向魏投降,魏命他為侍中、太尉、高平公、丹陽王,食邑七千戶,賜錢三百萬,布絹三千匹,雜彩千匹,馬五十匹,羊五百隻,奴婢一百人。蕭綜就改名為蕭纘,字德文,追悼齊廢帝束昏侯,還為他按對待父親的禮儀穿斬衰服守喪。於是有司便奏請高祖革除他的官爵和削除封地,開除他的名籍,將他的姓改為悖氏。不久,又有韶命恢複他的名籍,並封他的兒子蕭直為永新侯,食邑千戶。大通二年,蕭寶寅在魏據長安反魏,蕭綜從洛陽向北逃走,將逃赴長安,被津吏捉住,魏人把他殺了,死時四十九歲。
四年,出為使持節、都督南兗、兗、徐、青、冀五州諸軍事、平北將軍、南兗州刺史,給鼓吹一部。聞齊建安王蕭寶寅在魏,遂使人入北與之相知,謂為叔父,許舉鎮歸之。會大舉北伐。六年,魏將元法僧以彭城降,高祖乃令綜都督眾軍,鎮於彭城,與魏將安豊王元延明相持。高祖以連兵既久,慮有釁生,敕綜退軍。綜懼南歸則無因複與寶寅相見,乃與數騎夜奔於延明,魏以為侍中、太尉、高平公、丹陽王,邑七千戶,錢三百萬,布絹三千匹,雜彩千匹,馬五十匹,羊五百口,奴婢一百人。綜乃改名纘,字德文,追為齊東昏服斬衰。於是有司奏削爵土,絕屬籍,改其姓為悖氏。俄有詔複之,封其子直為永新侯,邑千戶。大通二年,蕭寶寅在魏據長安反,綜自洛陽北遁,將赴之,為津吏所執,魏人殺之,時年四十九。
當初,蕭綜不得誌時,曾作《聽鍾鳴》、《悲落葉辭》,用來表達他的思想感情。概要說:聽鍾聲響,就知道身在皇城。世事變化很難有定敷,經曆遇戰亂,種種憂愁都因此而生。鍾聲傳去深邃遙遠,鍾聲傳來急促回旋。誰人可憐那傳奏時刻的人,他一年到頭辛苦在建章台。
初,綜既不得誌,嚐作《聽鍾鳴》、《悲落葉》辭,以申其誌。大略曰:
聽鍾聲響,聽鍾聲不是一處。空有美德和雄才,卻被拋棄不用,誰能讓我展示才能。從前的朋友和喜愛的人如今各自東西,像落葉一樣不能再聚在一起。我像漂泊的孤雁,何處容我棲身,我像依依分雕的白鶴,在半夜裹哀啼。
聽鍾鳴,當知在帝城。參差定難數,曆亂百愁生。去聲懸窈窕,來響急徘徊。誰憐傳漏子,辛苦建章台。
聽鍾聲響,聽這鍾聲多麼無窮無盡。二十餘年,我滯留在京城。照鏡子,衹見我滿麵疲困愁容,悲痛的心緒像雲海那樣低沉。他的《悲落葉》說:
聽鍾鳴,聽聽非一所。懷瑾握瑜空擲去,攀鬆折桂誰相許?昔朋舊愛各東西,譬如落葉不更齊。漂漂孤雁何所棲,依依別鶴夜半啼。
悲歎落葉,樹葉連續不斷落下,層層相疊。樹葉落下且飛揚,有縱有橫飛去不複回。
聽鍾鳴,聽此何窮極?二十有餘年,淹留在京域。窺明鏡,罷容色,雲悲海思徒掩抑。
悲歎落葉,落葉何悲,人生就像落葉,零落凋謝不可持久。
其《悲落葉》雲:
悲歎落葉,落葉何時能返回?往日都生在同一根本上,如今卻不再一起相互關聯。當時讀了他的詩的人沒有一個不感到悲切。
悲落葉,連翩下重疊。落且飛,縱橫去不歸。
武陵王藍紀字世詢,是高祖的第八個兒子。他從小勤奮好學,很有文才,寫文章不喜歡輕浮華靡,注重深刻感人。天監十三年,他被封為武陸鋰王,食邑二千戶。曆任寧遠將軍、琅邪彭垣二郡太守、輕車將軍、丹陽尹。後出京任會稽太守,不久因會稽郡改為東揚州,他接任東揚州刺史,加使持節、東中郎將。後朝廷征召他為侍中,領互亟廛軍事。後出京任宣惠將軍、江州刺史。朝廷又召他為使持節、宣惠將軍、都督揚南徐二州諸軍事、揚州刺史。不久又改授他為持節、都督益梁等十三州諸軍事、安西將軍、益塑刺史,加賜他鼓吹一部。大同十一年,朝廷授他為散騎常侍、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悲落葉,落葉悲。人生譬如此,零落不可持。
以前,天監年間,雷擊太陽門,雷擊痕跡形成字“紹宗梁位唯武王”,解釋的人認為武王就是指武陵王,於是朝廷內外人心都歸向他。到太遣年間,候景叛亂,竟然不出兵增援京師。高祖駕崩後,在蜀僭越稱帝。他改年號為天正。立子的兒子圓照為皇太子,圓正為西陽王,圓滿為竟陵王,圓普為南譙王,圓肅為宜都王。任命巴西、梓潼二郡太守永豐侯蕭揭為征西大將軍、益州刺史,封為秦郡王。司馬王僧略、直兵參軍徐怦一同再三直言規勸,蕭紀認為他們對自己懷有二心,將他們殺了。永豐侯蕭攝歎息說:“武陵王不能避免敗亡了!善人是國家的根基,現在武陵王反而殺害他們,不亡還等待什麼!”他又對親近的人說:“以前,桓玄年號大亨,有見識的人說它是‘二月了,桓玄的敗亡確實在二月。今年武陵王稱年號為天正,正字就是‘一止,,他能長久嗎?”
悲落葉,落葉何時還?夙昔共根本,無複一相關。
太清五年夏四月,蕭紀統率軍隊順江束下到巴郡,以討伐侯景為名,將謀取荊陝。蕭紀聽說西魏進犯蜀,便派他的將領南梁州刺史譙淹率軍回蜀增援。五月甲戌日,西魏將軍尉遲迥率軍逼近涪水,潼州刺史楊幹運率城向尉遲迥投降,尉遲迥分兵據守潼州,自己即刻率軍奔赴成都。丁醜日,蕭紀軍隊駐紮在西陵,船隻掩蓋了整個江麵,旌旗盔甲輝映閃耀,軍隊士氣十分旺盛。世祖命令護軍將軍陸法和在硤口兩岸建築兩座防禦堡壘,封鎖大江,用來阻遏蕭紀軍隊。遣時,陸納叛亂尚未平定,蜀軍又來進逼,人心恐懼慌張,世祖對此很憂慮。陸法和在十天之內連續幾次告急。世祖便提拔在獄中的任約任晉安王司馬,撤下親兵配給他率領,並派宣猛將軍劉棻和任約一同向西去增援陸法和。六月,蕭紀構築連城,攻破橫貫大江的鐵鏈。世祖又提拔在獄中的謝答仁為步兵校尉,配給他一旅軍隊,派他溯江而上去增援陸法和。世祖給蕭紀韶書說:“皇帝敬間假黃鈸太尉武陵王:自從九黎侵犯襲擊,三苗劫掠騷擾,天下長年遭受死喪禍亂,獯鬻侵淩,禍及宮闕,宗廟盡為禾黍,周王室由此覆亡。我心存軍國,不能安寢,枕戈而臥,東望京城,悲痛泣血,西進討賊,我的長子戰死在湖州,我的小兒子為人質死於西魏,我沒有周武王那樣有八百諸侯的軍事力量,但我能身披盔甲衝鋒陷陣,像晉解張那樣亂箭射穿了他的手仍能英勇戰鬥。不久,即遭到父母雙亡不能奉養的慘痛,萬種仇恨縈懷,思念雙親的哀思,百種憂愁聚集,我捶胸飲膽,悲憤至極,發誓要殲滅叛賊,決不顧自己生命的安全。但是因為宗廟和社稷被逆賊挾持,凶惡的敵人沒有消滅,我祇有刻苦自勵,枕戈待旦,恭敬地奉行天子之命誅罰叛賊,我衹是運用四方聰明之士,安然指揮統禦他們。雖然如此,又複建壇拜將,揭起帷幕招納士人,抗拒赤壁的曹軍,沒有求魯肅謀劃,燒毀烏星的糧草,不曾向苟攸請教,我的才智將要竭盡,錢財幾乎用完,別無絲毫援助,我經曆了無數的艱險困阻,才能在駒門將長狄斬首,在楓林打敗蚩尤。怨仇已報,恥辱已除,天下太平,四方的營造規劃,大家同心協力,我正與四嶽十二州牧,同享這種清靜無為的太平生活。盛暑時節,烈日如火,弟近來如何?文武僚屬,當勞苦疲敝。現派散騎常侍、光州刺史鄭安忠,前去宣諭我的心意。”並命鄭安忠向蕭紀曉諭自己的心意,答應讓他回到蜀地去,專一控製岷方。蕭紀不服從世擔的詔命,祇是按家人禮儀給世祖覆信。庚申日,蘆起的將領±翅率軍沿山將規劃進攻,魚麵、謝答仁與他交戰,把{謎打敗。接著,陸曲被平定,朝廷各路軍隊一齊向西進軍,世擔又給蕭起信說:“主豐,你太辛苦了!夏季六月,天氣酷熱,金石銷熔,蚊蟲聚集,聲如雷鳴,封狐出沒往來千裏害人,以你逭樣高貴的身體辛苦行軍列陣,我對你十分顧念關懷,你將如何受得了這樣的辛勞。自從獯鬻進犯侵淩,羯胡蠻橫跋扈,我的年齡比你大些,適值有平定叛賊的功勞,因此受到眾人擁戴而即位,天下平定之後,當將帝位讓給天命所歸之人。倘若派遣使者前來,確實遲緩了。如果說這樣不好,我便就此放下筆。兄弟之間的友愛,是形體分別,氣息相連的。兄弟身份不同,不再說有互相代替的時日;兄弟友愛推讓的歡樂已很久沒有享受。上林四周寂靜,祇聽見四鳥分飛的哀鳴;在宣室披闐地圖,嗟歎兄弟的情誼遠逝。我心裹充滿了對你的友愛,書信寫不盡我的情意。”大智是蕭紀的別字。藍起派了他所任命的度支尚書樂奉業到江陸,討論和睦協力的計劃,要求依照上次書信的旨意回到蜀地去。世擔知道蕉起必定會被打敗,便拒絕不答應他。丙戌Et,巴束百姓苻升、徐子初等殺了蕭紀的硤口城主公孫晃,向朝廷軍投降。王琳、宋篷、任約、謝答仁等乘機進攻侯數,攻陷了他的三座堡壘,於是兩岸十餘城就都投降了。將軍樊猛俘獲了蕭紀和他的第三子圓滿,把他們都在硤口殺死,蕭紀死時四十六歲。有司奏請革除他的屬籍,世祖同意這樣做,賜給他姓饕餮。
當時見者莫不悲之。
當初,蕭紀將要僭越稱帝時,發生妖異苛陸的事情不止一起,其中最奇怪的是,寢宮柏殿環繞殿柱的鬥拱長出花,它的莖有四十六根,細弱可愛,形狀好像荷花。有見識的人說:“造就像王敦的儀仗上長出花來,不是好事。”蕭紀年號天正,與蕭棟的年號相同,人們都說天正的天字“二人”也,正字“一止”也。蕭棟、蕭紀僭越稱帝,各衹有一年便被消滅。
武陵王紀,字世詢,高祖第八子也。少勤學,有文才,屬辭不好輕華,甚有骨氣。天監十三年,封為武陵郡王,邑二千戶。曆位寧遠將軍、琅邪、彭城二郡太守、輕車將軍、丹陽尹。出為會稽太守,尋以其郡為東揚州,仍為刺史,加使持節、東中郎將。征為侍中,領石頭戍軍事。出為宣惠將軍、江州刺史。征為使持節、宣惠將軍、都督揚、南徐二州諸軍事、揚州刺史。尋改授持節、都督益、梁等十三州諸軍事、安西將軍、益州刺史,加鼓吹一部。大同十一年,授散騎常侍、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臨賀王蕭正德字公和,是臨川靖惠王的第三子。少年時,粗暴邪惡,不講究禮節。當初,高祖沒有兒子時,便收養他作為兒子,等到高祖登上帝位,蕭正德便希望立自己為太子,後來高祖立了昭明太子,封蕭正德為西豐侯,食邑五百戶。蕭正德從此便心懷不滿,經常懷著圃謀不軌的念頭,覬覦皇帝的寶座,希望僥幸發生災禍事變。普通六年,他由黃門侍郎任輕車將軍,設置佐史。不久,他逃奔到魏,有司奏請高祖削除所封的官。普通七年,蕭正德又從魏逃了回來,高祖沒有責備他,恢複給他的封爵,接著任命他為征虜將軍。
初,天監中,震太陽門,成字曰“紹宗梁位唯武王”,解者以為武王者,武陵王也,於是朝野屬意焉。及太清中,侯景亂,紀不赴援。高祖崩後,紀乃僭號於蜀,改年曰天正。立子圓照為皇太子,圓正為西陽王,圓滿竟陵王,圓普南譙王,圓肅宜都王。以巴西、梓潼二郡太守永豊侯捴為征西大將軍、益州刺史,封秦郡王。司馬王僧略、直兵參軍徐怦並固諫,紀以為貳於己,皆殺之。永豊侯捴歎曰:“王不免矣!夫善人國之基也,今反誅之,不亡何待!”又謂所親曰:“昔桓玄年號大亨,識者謂之‘二月了’,而玄之敗實在仲春。今年曰天正,在文為‘一止’,其能久乎?”
中大通四年,蕭正德為信武將軍、吳郡太守。後朝廷征召他為侍中、撫軍將軍,設佐史,並封他為臨賀郡王,食邑二千戶,又加左衛將軍。可是他日益凶暴,招集亡命之徒。侯景知道他有奸謀,便秘密派人去誘惑遊說他,和他密切交往相互勾結。侯景送信給蕭正德說:“現在天子年紀大了,奸臣亂國,典章製度錯亂,政令是非顛倒,依我看來,高祖定要敗亡。況且您本來應當立為太子的,中途遭到廢棄,天下義士,私下都非常痛心,我侯景雖然愚忠,但對此也不能不忿恨感慨。現在天下動亂不安,人心都歸向您,您怎麼能衹顧念父子的一己私情,丟棄這億萬人民。我雖然沒有能力,但我確實想奮發而起。希望您順從天下人民的願望,明察我的一片誠心蕭正德看了侯景的信,非常高興,說:“侯景的意思與我不謀而合,這是上天讚助我。”便答應了侯景的要求。等到侯景到達江邊,蕭正德秘密運來空船,假說去裝載荻葦,實際用來運載侯景渡江。朝廷不知道蕭正德的陰謀,還派他去守朱雀航。侯景到達朱雀航,蕭正德就率領軍隊與侯景一同進攻京城。侯景擁立蕭正德為天子,改年號為正平元年,侯景為宰相。攻陷台城後,侯景恢複太清的年號,把蕭正德降為大司馬。蕭正德有怨言,侯景知道後,擔心他叛亂,便假傳聖旨把他殺了。
太清五年夏四月,紀帥軍東下至巴郡,以討侯景為名,將圖荊陝。聞西魏侵蜀,遣其將南梁州刺史譙淹回軍赴援。五月日,西魏將尉遲迥帥眾逼涪水,潼州刺史楊乾運以城降之,迥分軍據守,即趨成都。丁醜,紀次於西陵,舳艫翳川,旌甲曜日,軍容甚盛。世祖命護軍將軍陸法和於硤口夾岸築二壘,鎮江以斷之。時陸納未平,蜀軍複逼,物情恇擾,世祖憂焉。法和告急,旬日相繼。世祖乃拔任約於獄,以為晉安王司馬,撤禁兵以配之;並遣宣猛將軍劉棻共約西赴。六月,紀築連城,攻絕鐵鏁。世祖複於獄拔謝答仁為步兵校尉,配眾一旅,上赴法和。世祖與紀書曰:“皇帝敬問假黃鉞太尉武陵王:自九黎侵軼,三苗寇擾,天長喪亂,獯醜馮陵,虔劉象魏,黍離王室。朕枕戈東望,泣血西浮,殞愛子於二方,無諸侯之八百,身被屬甲,手貫流矢。俄而風樹之酷,萬恨始纏,霜露之悲,百憂繼集,扣心飲膽,誌不圖全。直以宗社綴旒,鯨鯢未剪,嚐膽待旦,龔行天罰,獨運四聰,坐揮八柄。雖複結壇待將,褰帷納士,拒赤壁之兵,無謀於魯肅;燒烏巢之米,不訪於荀攸;才智將殫,金貝殆竭,傍無寸助,險阻備嚐。遂得斬長狄於駒門,挫蚩尤於楓木。怨恥既雪,天下無塵,經營四方,專資一力,方與嶽牧,同茲清靜。隆暑炎赫,弟比何如?文武具僚,當有勞弊。今遣散騎常侍、光州刺史鄭安忠,指宣往懷。”仍令喻意於紀,許其還蜀,專製岷方。紀不從命,報書如家人禮。庚申,紀將侯睿率眾緣山將規進取,任約、謝答仁與戰,破之。既而陸納平,諸軍並西赴,世祖又與紀書曰:“甚苦大智!季月煩暑,流金爍石,聚蚊成雷,封狐千裏,以茲玉體,辛苦行陣。乃眷西顧,我勞如何?自獯醜憑陵,羯胡叛換,吾年為一日之長,屬有平亂之功,膺此樂推,事歸當璧。儻遣使乎,良所遲也。如曰不然,於此投筆。友於兄弟,分形共氣。兄肥弟瘦,無複相代之期;讓棗推梨,長罷歡愉之日。上林靜拱,聞四鳥之哀鳴;宣室披圖,嗟萬始之長逝。心乎愛矣,書不盡言。”大智,紀之別字也。紀遣所署度支尚書樂奉業至於江陵,論和緝之計,依前旨還蜀。世祖知紀必破,遂拒而不許。丙戌,巴興民苻升、徐子初等斬紀硤口城主公孫晃,降於眾軍。王琳、宋簉、任約、謝答仁等因進攻侯睿,陷其三壘,於是兩岸十餘城遂俱降。將軍樊猛獲紀及其第三子圓滿,俱殺之於硤口,時年四十六。有司奏請絕其屬籍,世祖許之,賜姓饕餮氏。
河東王蕭譽字重孫,是昭明太子的第二個兒子。普通二年,他被封為枝江縣公。中大通三年,高祖改封他為河東郡王,食邑二千戶。並任命他為寧遠將軍、石頭戍軍事。後來調他出京城為琅邪、彭城二郡太守。後又調回京城任侍中、輕車將軍,設置佐史。後又調出為南中郎將、湘州刺史。
初,紀將僭號,妖怪非一。其最異者,內寢柏殿柱繞節生花,其莖四十有六,靃靡可愛,狀似荷花。識者曰:“王敦杖花,非佳事也。”紀年號天正,與蕭棟暗合,僉曰“天”字“二人”也,“正”字“一止”也。棟、紀僭號,各一年而滅。
不久,侯景侵犯京城,蕭譽率領軍隊前來增援,軍隊抵達青草湖時,台城已陷沒,有詔命收兵回轉,蘿譽率軍回到湘州鎮守。當時世祖率軍駐紮在,新任命的雍州刺史張纘密報世祖說:“蔻譽在河東招兵起事,在嶽陽聚集糧草,這都是想幹不法的事情,他們打算襲擊江陵。”世擔聽了十分恐懼,就從小路步行回江陵,派諮議周弘直到蕭譽那襄,監督蕭譽糧草和軍隊。蕭譽說:“我們都是太守身份,為什麼忽然要隸屬別人?”世祖前後三次派人前去,蕭譽都拒不服從世祖。世擔大怒,就派世子蘆查壁去征討他,友等反而被蘆譽打敗戰死。世祖又命令信州刺史鮑泉去討伐蕭譽,並給陳示書信,陳述指明禍福,許他改過從善。蕭譽不回覆,加固城牆,加深護城河,作拒守的打算;蕭譽對鮑泉說:“敗軍的將領,還有什麼資格談勇。你想打就向前打,無須多說。”鮑泉軍隊駐在石槨寺,蕭譽率領眾軍迎擊他,蕭譽沒有攻下鮑泉軍營而退回。鮑泉又進軍駐紮在橘洲,蕭譽又出動了全部精銳部隊攻打他,沒有打勝。遣時,正值日落天黑,士兵都疲勞無力,鮑泉乘機出擊,把蕭譽打得大敗,斬首三千級,淹死在水裹的有萬餘人。蕭譽因此就焚毀長沙外城,把居民驅趕到城內,鮑泉調集軍隊包圍了長沙城。蕭譽幼年時就勇猛威武,並很有膽量,能夠安撫士兵,很受士兵的擁護。及至被圍困時間很久,雖然內外斷絕,但守備尚很堅固。後來世祖又派領軍將軍王坦巒代替鮑塞攻打蘆登,王僅避構築土山而靠近城內,日夜苦攻,箭和石頭像雨一樣,城中的將士死傷過半。蕭譽非常窘迫著急,就暗地裝備大船,準備突圍而出。正值蕭譽的部下將領慕容華引導王世道入城,蘆登環顧見左右親近的人都潰散了,便被捉住。蕭譽對看守他的人說:“不要殺我,我要和世祖見上一麵,我要斥責這個讒害別人的賊子,死也無恨。”主管看守他的人說:“奉命不準許。”於是就斬了他,將他的頭傳送到荊鎮,世祖將他的頭送回去埋葬了他。起初,蕭譽將失敗時,暗地裹拿鏡子照麵孔,不見他的頭;又看見一個高大的人趴在屋上,兩隻手撐在地上俯看他的肚臍;又看見白狗大如驢,從城裹出去,不知到哪裹去了。蕭譽很厭惡這種現象,不久,城就被攻陷。
臨賀王正德,字公和,臨川靖惠王第三子也。少粗險,不拘禮節。初,高祖未有男,養之為子。及高祖踐極,便希儲貳,後立昭明太子,封正德為西豊侯,邑五百戶。自此怨望,恒懷不軌,睥睨宮扆,覬幸災變。普通六年,以黃門侍郎為輕車將軍,置佐史。頃之,遂逃奔於魏,有司奏削封爵。七年,又自魏逃歸,高祖不之過也。複其封爵,仍除征虜將軍。
史臣曰:蕭綜、蕭正德都叛逆想隨心所欲,自己招致滅亡,也是應當的。太清年間,侯景叛亂,侵犯京師,蕭紀據有庸、蜀豐富的資財,卻不率軍去救援朝廷的危難,表明臣子的氣節;等到逆賊侯景被誅滅,他開始起兵,師出無名,構成災禍。嗚呼!他像西周亂國之臣管叔與蔡叔那樣遭受誅減,禍害是他自己帶來的。
中大通四年,為信武將軍、吳郡太守。征為侍中、撫軍將軍,置佐史,封臨賀郡王,邑二千戶,又加左衛將軍。而凶暴日甚,招聚亡命。侯景知其有奸心,乃密令誘說,厚相要結。遺正德書曰:“今天子年尊,奸臣亂國,憲章錯謬,政令顛倒,以景觀之,計日必敗。況大王屬當儲貳,中被廢辱,天下義士,竊所痛心,在景愚忠,能無忿慨?今四海業業,歸心大王,大王豈得顧此私情,棄茲億兆!景雖不武,實思自奮。願王允副蒼生,鑒斯誠款。”正德覽書大喜曰:“侯景意暗與我同,此天讚也。”遂許之。及景至江,正德潛運空舫,詐稱迎荻,以濟景焉。朝廷未知其謀,猶遣正德守硃雀航。景至,正德乃引軍與景俱進,景推正德為天子,改年為正平元年,景為丞相。台城沒,複太清之號,降正德為大司馬。正德有怨言,景聞之,慮其為變,矯詔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