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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齊書》 作者:李百藥  

本紀·卷四

文宣
顯祖文宣皇帝名洋,字子進,是高祖的第二個兒子,世宗的同母弟弟。皇後懷孕時,每天晚上有紅光照在屋子襄,皇後私下裹感到奇怪。起初,高祖歸附氽朱榮,當時正經曆戰亂,家裹窮得衹有直立的牆壁,皇後和親戚們相對而坐,一同擔憂挨凍受餓。文宣帝當時還不會說話,突然應聲說道:“能活。”太後和身邊的人大吃一驚而不敢說什麼。身上有鱗片狀的皮膚,長著雙重的足踝,不喜好玩遊戲,性格沉著持重有大度。晉陽曾經有個和尚,一會兒愚蠢一會兒聰明,當時的人猜不透他是個什麼人,把他叫做阿禿師。文宣帝曾經和孩子們一起去見他,一一詢問將來自己的俸祿地位,輪到文宣帝時,阿禿師衹是舉起手再三指著天而已,嘴上沒說什麼。看到的人都感到驚訝。高祖曾經試著觀察兒子們的見識,讓他們各自整理紊亂的蠶絲,衹有文宣帝拔出刀來砍斷了亂絲,說:“亂的東西必須砍斷。”高祖認為他做得對。又各自配給士兵從四麵出去,派帶甲的騎兵假裝攻擊他們。世宗等人感到恐懼,文宣帝就指揮士兵和彭樂相鬥,彭樂脫下鍰甲說出真情,還是抓了去獻給高祖。後來跟隨世宗巡視經過遼陽山,惟獨他看到了天門打開,其餘的人沒有見到的。內心雖然聰明,相貌好像不夠好,世宗常常嗤笑他,說:“這樣的人也得到富貴,相麵的方法從哪裹可以解釋。”衹有苞擔認為他輿眾不同,對薛墩說:“造孩子的見識超過我。”小時候拜範陽人盧景裕做老師,記憶力超過常人,盧景裕沒有預料到。天平二年,授予散騎常侍、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左光祿大夫、太原郡開國公。武定元年,加授侍中。武定二年,轉任尚書左仆射、領軍將軍。武定五年,授予尚書令、中書監、京畿大都督。

顯祖文宣皇帝,諱洋,字子進,高祖第二子,世宗之母弟。後初孕,每夜有赤光照室,後私嚐怪之。初,高祖之歸爾朱榮,時經危亂,家徒壁立,後與親姻相對,共憂寒餒。帝時尚未能言,欻然應曰“得活”,太後及左右大驚而不敢言。及長,黑色,大頰兌下,鱗身重踝。不好戲弄,深沉有大度。晉陽曾有沙門,乍愚乍智,時人不測,呼為阿禿師。帝曾與諸童共見之,曆問祿位,至帝,舉手再三指天而已,口無所言。見者異之。高祖嚐試觀諸子意識,各使治亂絲,帝獨抽刀斬之,曰:“亂者須斬。”高祖是之。又各配兵四出,而使甲騎偽攻之。世宗等怖撓,帝乃勒眾與彭樂敵,樂免胄言情,猶擒之以獻。後從世宗行過遼陽山,獨見天門開,餘人無見者。內雖明敏,貌若不足,世宗每嗤之,雲:“此人亦得富貴,相法亦何由可解。”唯高祖異之,謂薛琡曰:“此兒意識過吾。”幼時師事範陽盧景裕,默識過人,景裕不能測也。天平二年,授散騎常侍、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左光祿大夫、太原郡開國公。武定元年,加侍中。二年,轉尚書左仆射、領軍將軍。五年,授尚書令、中書監、京畿大都督。
武定七年八月,世宗遇害,事情突然,內外震驚。文宣帝神色不變,指揮處置,親自用刀剮了盜賊們並將他們的頭塗上漆,慢慢放出話說:“奴才造反,大將軍受了傷,沒有大的痛苦。”當時內外無不感到驚訝。於是趕赴晉陽,親自統領政務,務求從寬辦理,事情有不方便的全都免省。

武定七年八月,世宗遇害,事出倉卒,內外震駭。帝神色不變,指麾部分,自臠斬群賊而漆其頭,徐宣言曰:“奴反,大將軍被傷,無大苦也。”當時內外莫不驚異焉。乃赴晉陽,親總庶政,務從寬厚,事有不便者鹹蠲省焉。冬十月癸未朔,以鹹陽王坦為太傅,潘相樂為司空。十一月戊午,吐穀渾國遣使朝貢。梁齊州刺史茅靈斌、德州刺史劉領隊、南豫州刺史皇甫慎等並以州內屬。十二月己酉,以並州刺史彭樂為司徒,太保賀拔仁為並州刺史。
冬十月癸未初一,任命鹹陽王元坦為太傅,潘相樂為司空。

八年春正月庚申,梁楚州刺史宋安顧以州內屬。辛酉,魏帝為世宗舉哀於東堂。梁定州刺史田聰能、洪州刺史張顯等以州內屬。戊辰,魏詔進帝位使持節、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錄尚書事、大行台、齊郡王,食邑一萬戶。甲戌,地豆於國遣使朝貢。三月辛酉,又進封齊王,食冀州之渤海長樂安德武邑、瀛州之河間五郡,邑十萬戶。自居晉陽,寢室夜有光如晝。既為王,夢人以筆點己額。旦以告館客王曇哲曰:“吾其退乎?”曇哲再拜賀曰:“王上加點,便成主字,乃當進也。”夏五月辛亥,帝如鄴。甲寅,進相國,總百揆,封冀州之渤海長樂安德武邑、瀛州之河間高陽章武、定州之中山常山博陵十郡,邑二十萬戶,加九錫,殊禮,齊王如故。魏帝遣兼太尉彭城王韶、司空潘相樂冊命曰:
十一月戊午,吐穀潭國派遣使者朝見進貢。梁國齊州刺史茅靈斌、德州刺史劉領隊、南豫州刺史皇甫音等都率本州歸附魏國。

於戲!敬聽朕命:夫惟天為大,列晷宿而垂象;謂地蓋厚,疏川嶽以阜物。所以四時代序,萬類駢羅,庶品得性,群形不夭。然則皇王統曆,深視高居,拱默垂衣,寄成師相,此則夏伯、殷尹竭其股肱,周成、漢昭無為而治。頃者天下多難,國命如旒,則我建國之業將墜於地。齊獻武王奮迅風雲,大濟艱危,爰翼朕躬,國為再造,經營庶土,以至勤憂。及文襄承構,愈廣前業,康邦夷難,道格穹蒼。王縱德應期,千齡一出,惟幾惟深,乃神乃聖,大崇霸德,實廣相猷。雖冥功妙實,藐絕言象,標聲示跡,典禮宜宣。今申後命,其敬虛受。
十二月己酉,任命並州刺史彭樂為司徒,太保賀拔仁為並州刺史。

王摶風初舉,建旟上地,庇民立政,時雨滂流,下識廉恥,仁加水陸,移風易俗,自齊變魯,此王之功也。仍攝天台,總參戎律,策出若神,威行朔土,引弓竄跡,鬆塞無煙,此又王之功也。逮光統前緒,持衡匡合,華戎混一,風海調夷,日月光華,天地清晏,聲接響隨,無思不偃,此又王之功也。逖矣炎方,逋違正朔,懷文曜武,授略申規,淮楚連城,漼然桑落,此又王之功也。關、峴衿帶,跨躡蕭條,腸胃之地,嶽立鴟跱,偏師才指,渙同冰散,此又王之功也。晉熙之所,險薄江雷,迥隔聲教,迷方未改,命將鞠旅,覆其巢穴,威略風騰,傾懾南海,此又王之功也。群蠻跋扈,世絕南疆,搖蕩邊垂,亟為塵梗,懷德畏威,向風請順,傾陬盡落,其至如雲,此又王之功也。胡人別種,延蔓山穀,酋渠萬族,廣袤千裏,憑險不恭,恣其桀黠,有樂淳風,相攜叩款,粟帛之調,王府充積,此又王之功也。茫茫涉海,世敵諸華,風行鳥逝,倏來忽往,既飲醇醪,附同膠漆,毛裘委仞,奇獸銜尾,此又王之功也。秦川尚阻,作我仇讎,爰挹椒蘭,飛書請好,天動其衷,辭卑禮厚,區宇乂寧,遐邇畢至,此又王之功也。江陰告禍,民無適歸,蕭宗子弟,尚相投庇,如鳥還山,猶川赴海,荊江十部,俄而獻割,乘此會也,將混朱方,此又王之功也。天平地成,率土鹹茂,禎符顯見,史不停筆,既連百木,兼呈九尾,素過秦雀,蒼比周烏,此又王之功也。搜揚管庫,衣冠獲序,禮雲樂雲,銷沉俱振,輕徭徹賦,矜獄寬刑,大信外彰,深仁遠洽,此又王之功也。王有安日下之大勳,加以表光明之盛德,宣讚洪猷,以左右朕言。昔旦、奭外分,毛、畢入佐,出內之任,王宜總之。
武定八年春正月庚申,梁國楚州刺史宋安顧率本州歸附魏國。辛酉,魏帝在東堂為世宗舉行哀悼儀式。梁國定州刺史田聰能、洪州刺史退題等率本州歸附絲厘。戊辰,絲童下韶書晉升文宣帝為使持節、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錄尚書事、大行台、齊郡王,食邑一萬戶。甲戌,地豆於國派遣使者朝見進貢。

人謀鬼謀,兩儀協契,錫命之行,義申公道。以王踐律蹈禮,軌物蒼生,圓首安誌,率心歸道,是以錫王大路、戎路各一,玄牡二駟。王深重民天,唯本是務,衣食之用,榮辱所由,是用錫王袞冕之服,赤舄副焉。王深廣惠和,易調風化,神祗且格,功德可象,是用錫王軒懸之樂,六佾之舞。王風聲振赫,九域鹹綏,遠人率俾,奔走委贐,是用錫王朱戶以居。王求賢選眾,草萊以盡,陳力就列,罔非其人,是用錫王納陛以登。王英圖猛概,抑揚千品,毅然之節,肅是非違,是用錫王武賁之士三百人。王興亡所係,製極幽顯,糾行天討,罪人鹹得,是用錫王鈇鉞各一。王鷹揚豹變,實扶下土,狼顧鴟張,罔不彈射,是用錫王彤弓一、彤矢百、盧弓十、盧矢千。王孝悌之至,通於神明,率民興行,感達區宇,是用錫王秬鬯一卣,珪瓚副焉。往欽哉。其祗順往冊,保弼皇家,用終爾休德,對揚我太祖之顯命。
三月辛酉,又進封為齊王,享用冀州的渤海長樂安德武邑、瀛州的河間五個郡,食邑十萬戶。自己居住在晉陽,臥室裹夜間有亮光就和白天一樣。已經成為王,夢見有人用筆在自己的額頭上點了一下。天亮後把這夢告訴了門客王曇哲說:“我要引退嗎?”王曇哲拜了兩拜祝賀道:“王字上加一點,就成了主字,應當進取。”

魏帝以天人之望有歸,丙辰,下詔曰:
夏五月辛亥,文宣帝到鄴城。甲寅,進升為相國,統領百官,封給冀州的渤海長樂安德武邑、瀛州的河間高陽章武、定州的中山常山博墮十個郡,食邑二十萬戶,加九錫的儀仗,特殊禮遇,齊王的爵位照舊。魏帝派遣兼太尉彭城王元韶、司空潘相樂宣布冊封的韶令說:嗚呼,敬聽朕的命令!祇有天是博大的,排列日月星辰而顯示天象;地是廣厚的,疏導大高山而盛產萬物。所以四季更迭交替,萬物排比羅列,各種物體得其本性,各種形象不致消滅。既然如此,那麼王朝的統治時期,眼觀深處安居宮內,拱手沉默無所作為,把成功托付給國師丞相,造就是夏伯、殷尹竭盡輔佐之力,周成王、漠昭帝無須作為而國家得到了治理。近來天下多難,國家的命運就像冠冕懸掛的玉串那樣不牢靠,而我們建國的基業將墜毀在地。齊獻武王在動亂的風雲中迅速奮起,極力拯救艱難危亡,輔助朕身,國家等於是重建,治理國家,以致積勞成疾而逝。等到文襄繼承基業,更加擴大了前人的業績,使國家安康危難平定,道義達到了上天。王施行仁德應運而生,一千年才出一個,既看到事物的隱微之處又看到事物的精深之處,既有奇特的才能又有最高的智慧和道德,極力推崇霸道,施行丞相的謀略。雖然神靈的力量精妙真實,輕視棄絕言辭留下的跡象,用聲音標明顯示事跡,製度禮儀應該公布。現在申明後發的命令,敬請虛心接受。

三才剖判,百王代興,治天靜地,和神敬鬼,庇民造物,鹹自靈符,非一人之大寶,實有道之神器。昔我宗祖應運,奄一區宇,曆聖重光,暨於九葉。德之不嗣,仍離屯圮,盜名字者遍於九服,擅製命者非止三公,主殺朝危,人神靡係,天下之大,將非魏有。賴齊獻武王奮揚靈武,克剪多難,重懸日月,更綴參辰,廟以掃除,國由再造,鴻勳巨業,無德而稱。逮文襄承構,世業逾廣,邇安遠服,海內晏如,國命已康,生生得性。迄相國齊王,緯文經武,統茲大業,盡睿窮幾,研深測化,思隨冥運,智與神行,恩比春天,威同夏日,坦至心於萬物,被大道於八方,故百僚師師,朝無秕政,網疏澤洽,率土歸心。外盡江淮,風靡屈膝,辟地懷人,百城奔走,關隴慕義而請好,瀚漠仰德而致誠。伊所謂命世應期,實撫千載。禎符雜遝,異物同途,謳頌填委,殊方一致,代終之跡斯表,人靈之契已合,天道不遠,我不獨知。朕入纂鴻休,將承世祀,籍援立之厚,延宗社之算,靜言大運,欣於避賢,遠惟唐、虞禪代之典,近想魏、晉揖讓之風,其可昧興替之禮,稽神祇之望?今便遜於別宮,歸帝位於齊國,推聖與能,眇符前軌。主者宣布天下,以時施行。
王初出乘風直上,在上黨之地豎立旗幟,庇護百姓處理政事,應時的雨水洶湧流出,百姓懂得廉恥,仁愛施加萬物,移風易俗,由強悍的齊國轉變為講究禮儀的魯國,這是王的功勞啊。接替代領尚書,統管軍機大事,謀略製出如同神人,威名傳揚北方大地,拉開弓弩敵人就逃竄無蹤,邊塞上不再升起報警的狼煙,逭又是王的功勞啊。等到總管前人的基業,保持穩定統一國家,華夏民族和西方民族融為一體,風向和海潮諧調子和,日月光芒照耀,天地清明寧靜,如同聲音一響回音隨之而起,沒有不想歸附的,逭又是王的功勞啊。遙遠啊炎熱的南方,違背我朝製訂的曆法,王既安撫籠絡人心又炫耀武力,授予謀略申明法度,淮楚一帶相連的城池,像桑葉凋落一樣瓦解,這又是王的功勞啊。潼關、峴山如衣帶環繞相連,跨越人煙稀少的地方,像腸胃一樣迂回曲折,像山嶽聳立鴟鳥對峙,側翼的軍隊方才出動,就像冰塊消散一樣崩潰,這又是王的功勞啊晉熙逭塊地方,地勢臉要接近長江,遠隔聲威教化,迷失方向不能改變,命令將領帶領軍隊,摧毀他們的巢穴,威勢謀略像大風騰起,壓倒懾服南海,這又是王的功勞啊。各蠻族狂妄放肆,在南部邊疆與世隔絕,擾亂動蕩邊境,屢次造成禍害,他們感受恩德畏懼威勢,仰慕請求歸順,所有的村寨和聚落,他們的到來如同雲彩堆湧,遣又是王的功勞啊。胡人的另一種族,在山穀中繁衍發展,首領統轄上萬個部落,占據的地方有千裏之廣,憑藉著險要不肯歸附,肆意表現他們的凶悍狡猾,現在他們樂於接受淳樸的風俗,手拉手前來叩拜朝見,糧食布帛的調運,堆滿了王家的府庫,這又是王的功勞啊。進入茫茫的大海,世代與華夏為敵,像風一樣飄行像烏一樣飛逝,一會兒來一會

又使兼太尉彭城王韶、兼司空敬顯俊奉冊曰:
兒往,現在喝著濃濃的美酒,像膠和漆一樣歸附,皮毛製的衣服堆積如山,珍奇的野獸首尾相連,這又是王的功勞啊。秦地的河流還阻隔不通,成為我們的仇敵,現在帶著美好的椒和蘭,傳來書信請求和好,上天被他們的誠意所感動,言辭謙卑禮物豐厚,天下安寧,遠方近處都來歸附,遣又是王的功勞啊。長江以南報告了災禍,老百姓沒有合適的依靠,蕭氏家族的子弟,尚且前來投靠請求庇護,像飛鳥返回大山,像河流奔向大海,荊、江一帶十州,不久獻出劃歸,乘這個機會,將要統一南方,遣又是王的功勞啊。萬事妥帖,天下太平,國家興旺,吉祥的事物到處顯現,史官不停筆地記錄下來,已經有了相連的百棵樹木,又出現了九尾的鳥,白超過了秦國的雀,黑超過了周朝的烏,這又是王的功勞啊。搜求發揚庫中的舊物,禮製教化恢複了秩序,禮怎麼說樂怎麼說,過去消亡沉寂的都振興起來,減輕徭役撤銷賦稅,同情獄犯寬緩刑罰,真誠的信義彰揚在外,深切的仁愛廣施遠方,這又是王的功勞啊。王有安定天下的偉大功勳,加上表現了光明磊落的盛大美德,弘揚參與了宏大的謀略,來輔佐朕。過去周公旦、召公奭得到外任的職分,毛公、畢公進入朝廷輔佐,朝廷內外的職任,王應該統領。

谘爾相國齊王:夫氣分形化,物係君長,皇王遞興,人非一姓。昔放勳馭世,沉璧屬子;重華握曆,持衡擁璿。所以英賢茂實,昭晰千古,豈盛衰有運,興廢在時,知命不得不授,畏天不可不受。是故漢劉告否,當塗順民,曹曆不永,金行納禪,此皆重規襲矩,率由舊章者也。
人的謀略與占卜吉凶,天地協調一致,施行天子賜予的詔命,意義在於申明公道。因為王履行法令遵循禮製,給百姓製訂準則,人人安心,盡心歸附正道,所以賜給王玉輅車、兵車各一輛,黑色公馬八匹。王十分重視民以食為天的道理,致力於農桑的根本,衣食的效用,是榮耀與恥辱的根由,所以賜給王上公的禮服和禮帽,配上紅色的鞋子。王極力推廣仁愛和順,改變調節風俗教化,觸動了天地之神,功德可以效仿,所以賜給王軒懸的樂器,六佾的舞蹈。王的聲威遠播顯赫,中央和八方地帶全都安寧,遠方的人相繼來使,在路上奔走送來進貢的禮物,所以賜給王朱戶居住。王渴求賢才廣選於眾人,民間的人才已經挑盡,施展才力排在職官行列中的,沒有不是這樣的人才,所以賜給王“納陛”上殿的禮遇。王英明的謀略和勇猛的氣概,貶斥獎掖百官,以剛毅果斷的氣節,敬重對的責難錯的,所以賜給王護衛勇士三百人。王關係到國家的興亡,製定了陰間和陽問的標準,督察施行上天的懲罰,有罪的人都得到了處理,所以賜給王鈇和鈸各一件。王揚威應變,扶助天下,凶暴囂張的人,沒有不鎮壓的,所以賜給王紅色的弓一張,紅色的箭百支,黑色的弓十張,黑色的箭千支。王十分孝敬父母友愛兄弟,感動了神靈,帶領百姓推廣實行,感化達到整個天下,所以賜給王香酒一樽,配上玉製的酒杓。回去後恭敬地執行韶命吧。要恭敬地順從以往的冊命,保衛輔佐皇家,最終完

我祖宗光宅,混一萬宇。迄於正光之末,奸孽乘權,厥政多僻,九域離蕩。永安運窮,人靈殄瘁,群逆滔天,割裂四海,國土臣民,行非魏有。齊獻武王應期授手,鳳舉龍驤,舉廢極以立天,扶傾柱而鎮地,剪滅黎毒,匡我墜曆,有大德於魏室,被博利於蒼生。及文襄繼軌,誕光前業,內剿凶權,外摧侵叛,遐邇肅晏,功格上玄。王神祇協德,舟梁一世,體文昭武,追變窮微。自舉跡藩旟,頌歌總集,入統機衡,風猷弘遠。及大承世業,扶國昌家,相德日躋,霸風愈邈,威靈斯暢,則荒遠奔馳,聲略所播,而鄰敵順款。以富有之資,運英特之氣,顧眄之間,無思不服。圖諜潛蘊,千祀彰明,嘉禎幽秘,一朝紛委,以表代德之期,用啟興邦之跡,蒼蒼在上,照臨不遠。朕以虛昧,猶未逡巡,靜言愧之,坐而待旦。且時來運往,媯舜不暇以當陽,世革命改,伯禹不容於北麵,況於寡薄,而可踟躕。是以仰協穹昊,俯從百姓,敬以帝位式授於王。天祿永終,大命格矣。於戲!其祗承曆數,允執其中,對揚天休,斯年千萬,豈不盛歟!
成你的大德,報答稱揚我太祖的美好命令。

又致璽書於帝,遣兼太保彭城王韶、兼司空敬顯俊奉皇帝璽綬,禪代之禮一依唐虞、漢魏故事。又尚書令高隆之率百僚勸進。戊午,乃即皇帝位於南郊,升壇柴燎告天曰:
魏帝因上天和人心的希望有所歸依,丙辰,下韶書說:天地人三才的開辟,曆代帝王的更迭興起,治理上天安定大地,對鬼神和睦恭敬,保護百姓造化萬物,都來自上天的符命,並不是一個人的帝位,而實在是有道之人的神物。以前我的先祖順應天命,統一天下,曆代為帝光輝相承,到現在已有九代。德行不能承襲,一再遭受災禍,欺世盜名的人遍布全國各地,擅自製定王命的不止是三公,君主被殺朝廷危亡,凡人和神靈都沒有了依靠,天下的廣大,將不再歸魏所有。幸虧齊獻武王奮起發揚神奇的武略,平定剪除許多危難,重新懸掛日月,再次聯綴星辰,宗廟得以清除,國家由此重建,偉大的功勳宏偉的事業,其德行之高是無法稱說的。到了文襄王繼承基業,先人的事業更加擴展,近處安寧遠方歸順,天下太平,國家的命運已經康複,人民繁衍不息。到了相國齊王,文才武略兼備,統領這宏大的事業,竭盡智慧洞察隱微,研習精深預測變化,思緒隨著鬼魂轉動,智謀伴同神靈運行,恩德好像春天威武如同夏日,為萬物敞開至誠的心,給八方普施大道,所以百官相互師法,朝廷沒有不好的治理措施,法網寬疏恩澤滋潤,天下誠心歸附。外麵直到江淮一帶,響應屈服,開辟疆土安撫人心,上百座城奔走回歸,關隴一帶敬慕大義而請求和好,瀚漠仰望美德而表達誠意,逭就是所謂的享譽當世應運而生,安撫千年。吉祥的征兆雜遝而來,不同的事物表達共同的意向,諷歌讚頌紛紛彙集,朝代終結的跡象已經表露,世人和神靈的默契已經相合,上天的旨命已經不遠了。這不衹是我所知道的了。

皇帝臣洋敢用玄牡昭告於皇皇後帝:否泰相沿,廢興迭用,至道無親,應運斯輔。上覽唐、虞,下稽魏、晉,莫不先天揖讓,考曆終歸。魏氏多難,年將三十,孝昌已後,內外去之。世道橫流,蒼生塗炭。賴我獻武,拯其將溺,三建元首,再立宗祧,掃絕群凶,芟夷奸宄。德被黔黎,勳光宇宙。文襄嗣武,克構鴻基,功浹寰宇,威陵海外,窮發懷音,西寇納款,青丘保候,丹穴來庭,扶翼危機,重匡頹運,是則有大造於魏室也。
朕繼承帝業,將要承襲世代的祭祀,憑藉輔助扶立的厚實基礎,延續宗廟和社稷的謀劃。靜靜地思考上天的旨意,樂意退讓給賢人,遙思唐堯、虞舜禪位的故事,近想魏、晉禮讓的風氣,大概可以領會興衰更迭的禮製,同神靈的願望相合?現在就退位到另外的宮殿,把帝位歸給齊國,稍稍符合前人的製度。主事的人向天下宣布,及時施行。

魏帝以卜世告終,上靈厭德,欽若昊天,允歸大命,以禪於臣洋。夫四海至公,天下為一,總民宰世,樹之以君,既川嶽啟符,人神效祉,群公卿士,八方兆庶,僉曰皇極乃顧於上,魏朝推進於下,天位不可以暫虛。遂逼群議,恭膺大典。猥以寡薄,托於兆民之上,雖天威在顏,咫尺無遠,循躬自省,實懷祗惕。敬簡元辰,升壇受禪,肆類上帝,以答萬國之心,永隆嘉祉,保祐有齊,以被於無窮之祚。
又派遣兼太尉彭城王元韶、兼司空敬顯俊手捧詔書說:啊,相國齊王:大氣的劃分和形狀的變化,事物都關聯到君主,帝王交替興盛,做皇帝的人不是一個姓氏。以前放勳駕禦天下,在河裹沉下玉璧囑托兒子;重華手握曆法,執掌權柄。所以才德出眾的人取得豐碩的成果,千年名聲顯揚,難道繁榮衰亡都有定數,興盛廢黜都在時機,知道天命不得不授予,畏懼天命不得不接受。因此漢朝告諭困厄,魏朝順應了民意,曹氏的年代不能長久,晉朝接受了憚讓,這都是循規蹈矩,沿用舊的製度啊。我的祖先據有帝位,統一天下。到了正光末年,奸邪的人篡奪了權力,治政措施多邪惡不正,國家動蕩不安。永安年間運數窘迫,百姓陷入困苦,反叛者罪惡滔天,割據分裂國家,國家的領土和臣子百姓,將不再歸魏國所有。齊獻武王順應時運伸手救援,像鳳一樣飄然高舉像龍一樣昂然騰躍,舉起廢棄的大梁來支撐上天,扶起傾倒的柱子來穩定大地,掃除帶給百姓的禍害,匡扶被毀壞的帝業,對魏朝有極大的功德,給百姓施予博厚的利益。等到文襄繼承傳統,發揚光大前人的業績,對內剿滅弄權的奸臣,對外摧毀侵略作亂的敵人,遠近整肅安寧,功勞達到了上天。王德行和神靈相合,像舟梁一樣引導一代,實行文治顯揚武功,追究變化窮盡精微。自從開始統領一方,稱頌的歌聲彙總相集,進入朝廷總管朝政,風教德化更加深遠。等到全麵繼承父兄的事業,扶助國家繁榮家族,感恩的心意一天天上升,圓霸的影響更加深遠,神威暢通則荒僻遙遠的人奔跑著前來投靠,聲譽傳揚則鄰近的敵人歸順臣服。以富有的天資,運用超群不凡的才智,轉眼看去的時候,沒有不想服從的。圖籍表冊無形中蘊含,千年傳播顯揚,吉祥征兆隱藏不露,一時間紛紛顯現,以表現德行更替的時期,來顯示國家興旺的跡象,蒼天在上,光輝的照耀不會速了。朕因為空虛愚昧,還沒有猶豫不定,靜靜地感到自己慚愧,坐下來等待天明。況且時命運敷有來也有去,媽舜沒有空閑登臨帝位,世事變更命運改定,伯禹不能接受麵北稱帝,何況我這樣德行寡薄的人,還可以猶豫彷徨。因此上符合上天的意旨,下服從百姓的意願,恭敬地將帝位授給王。天賜的福祿永遠終結,魏朝的命敷已經到了。嗚呼!望尊敬地接受上天賜給的運數,公允地掌握中正之道,稱揚報答上天的美意,千年萬年,難道會不興盛嗎!

是日,京師獲赤雀,獻於南郊。事畢,還宮,禦太極前殿。詔曰:“無德而稱,代刑以禮,不言而信,先春後秋。故知惻隱之化,天人一揆,弘宥之道,今古同風。朕以虛薄,功業無紀。昔先獻武王值魏世不造,九鼎行出,乃驅禦侯伯,大號燕、趙,拯厥顛墜,俾亡則存。文襄王外挺武功,內資明德,纂戎先業,辟土服遠。年逾二紀,世曆兩都,獄訟有適,謳歌斯在。故魏帝俯遵曆數,爰念褰裳,遠取唐、虞,終同脫屣。實幽憂未已,誌在陽城,而群公卿士,誠守愈切,遂屬代終,居於民上,如涉深水,有眷終朝。始發晉陽,九尾呈瑞,外壇告天,赤雀效祉。惟爾文武不貳心之臣,股肱爪牙之將,左右先王,克隆大業,永言誠節,共斯休祉。思與億兆,同始茲日,其大赦天下。改武定八年為天保元年。其百官進階,男子賜爵,鰥寡六疾,義夫節婦,旌賞各有差。”
又送給文宣帝韶書,派遣兼太保彭城王元韻、兼司空敬顯俊手捧皇帝的印璽,憚讓的禮儀一律依照盧虞、漢魏的舊例。又尚書令高隆之率領百官勸登帝位。戊午,於是在南郊登皇帝位,登上高台燒柴祭祀禱告上天說:皇帝臣高洋膽敢使用黑色的公牛,明確告知天帝:運敷的好壞相互承接,國家的衰亡興旺交互更替,上天的規律是不問親近。衹幫助順應運敷的人。上觀覽唐、虞,下考察魏、晉,沒有不是先於天時禪讓帝位,考慮天命授位的時間歸於終結。魏國多難。已將近三十年,孝昌帝以後,朝廷內外離心離德。社會動蕩不安,百姓陷入困境。幸虧我齊獻武王,從將要溺死時拯救了他們,三次扶立皇帝,重新建立宗廟,掃蕩消滅了凶惡的人,鏟除平定了奸賊,恩德施予百姓,功勳照耀宇宙。齊文襄王繼承武功,建立了宏大的基業,功績遍於天下,威風越過邊外,北方的不毛之地感激恩德,西邊的賊寇降伏歸順,青丘國保證聽候命令,丹穴之地前來朝見進貢,在危急關頭給予扶助,改變了衰亡的命運,這對魏朝有了極大的功勞。

己未,詔封魏帝為中山王,食邑萬戶;上書不稱臣,答不稱詔,載天子旌旗,行魏正朔,乘五時副車;封王諸子為縣公,邑一千戶;奉絹萬匹,錢千萬,粟二萬石,奴婢二百人,水碾一具,田百頃,園一所。詔追尊皇祖文穆王為文穆皇帝,妣為文穆皇後,皇考獻武王為獻武皇帝,皇兄文襄王為文襄皇帝,祖宗之稱,付外速議以聞。辛酉,尊王太後為皇太後。乙醜,詔降魏朝封爵各有差。其信都從義及宣力霸朝者,及西來人並武定六年以來南來投化者,不在降限。辛未,遣大使於四方,觀察風俗,問民疾苦,嚴勒長吏,厲以廉平,興利除害,務存安靜。若法有不便於時,政有未盡於事者,具條得失,還以聞奏。甲戌,遷神主於太廟。
魏帝因預料國運將宣告終緒,天帝厭惡魏朝的德行,恭敬地順從上天的旨意,真誠地歸依天命,將帝位禪讓給臣高洋。四海歸於國家,天下合為一統,總領百姓主宰世界,將君主樹立起來。既然山川顯示吉祥的征兆,入神呈現幸福的氣象,眾多的官員,八方的百姓,都說天帝在上期盼著,魏朝在下推動促成,帝位不能夠一時空虛。於是被大家的建議所逼迫,恭敬地服從盛大的典禮。我以寡薄的德行,托付在百姓之上,上天的威嚴顯現在臉上,近在咫尺,躬身反省自己,實在是心懷敬畏。恭敬地選擇良辰吉,登上高台接受禪位,給上天舉行祭天之禮,以報答天下人的心意,使幸福長久興盛,保佑齊朝,給以享受無窮無盡的福運。

六月己卯,高麗遣使朝貢。辛巳,詔曰:“頃者風俗流宕,浮競日滋,家有吉凶,務求勝異。婚姻喪葬之費,車服飲食之華,動竭歲資,以營日富。又奴仆帶金玉,婢妾衣羅綺,始以創出為奇,後以過前為麗,上下貴賤,無複等差。今運屬惟新,思蠲往弊,反樸還淳,納民軌物。可量事具立條式,使儉而獲中。”又詔封崇聖侯邑一百戶,以奉孔子之祀,並下魯郡以時修治廟宇,務盡褒崇之至。詔分遣使人致祭於五嶽四瀆,其堯祠舜廟,下及孔父、老君等載於祀典者,鹹秩罔遺。詔曰:“冀州之渤海、長樂二郡,先帝始封之國,義旗初起之地。並州之太原、青州之齊郡,霸業所在,王命是基。君子有作,貴不忘本,思申恩洽,蠲複田租。齊郡、渤海可並複一年,長樂複二年,太原複三年。”
逭一天,京城捕獲紅色的雀鳥,在南郊獻祭宗廟。事情完畢後,回到宮中,來到太極前殿下詔書說:沒有德行而稱帝,用禮節代替刑罰,不用言語而取得信義,像先有春天後有秋天那樣井然有序。所以知道憐憫同情的教化,上天人間同一個道理,寬宏大量的方式,今古同一種風尚。朕因為空虛淺薄,沒有立下什麼功業。以前已故的齊獻武王正逢魏朝不幸,國家大權旁落,於是驅使控製諸侯,在燕、趙之地大發號令,拯救了毀滅的國家,使衰亡的保存下來。文襄王對外顯示作戰的功縯,對內憑藉賢明的道德,繼承光大前人的事業,開辟疆土使遠方歸服。時間超過了兩紀,世間經曆了兩朝,訴訟案件判決適當,處處都有稱頌的歌聲。前魏帝恭敬地遵守國家的命敷,於是想到讓出帝位,效法遠古的唐、虞,結局如同脫去鞋子一樣容易。實在是深重的憂慮不能停息,誌向在於奪取陽城,而眾官員真誠守候更加懇切,於是接受禪位,處在百姓之上,如同趟入深水,終日回首反顧。從晉陽開始出發,九尾鳥呈現祥瑞,到郊外的高台祭告上天,紅色的鳥雀顯示福運。想到文武無貳心的官員,親信得力的將領,輔佐先王,昌盛了宏大的事業,忠誠的節操長久不衰,共同享有幸福。願意和百姓在這一天共同開始,命令大赦天下。將武定八年改為天保元年。給百官提升官級,男子賜給爵位,鰥夫寡婦各類病人有義氣的男子守貞節的婦人賞賜各有差別。

詔故太傅孫騰、故太保尉景、故大司馬婁昭、故司徒高昂、故尚書左仆射慕容紹宗、故領軍萬俟幹、故定州刺史段榮、故禦史中尉劉貴、故禦史中尉竇泰、故殷州刺史劉豐、故濟州刺史蔡俊等並左右先帝,經讚皇基,或不幸早徂,或殞身王事,可遣使者就墓致祭,並撫問妻子,慰逮存亡。又詔封宗室高嶽為清河王,高隆之為平原王,高歸彥為平秦王,高思宗為上洛王,高長弼為廣武王,高普為武興王,高子瑗為平昌王,高顯國為襄樂王,高睿為趙郡王,高孝緒為脩城王。又詔封功臣厙狄幹為章武王,斛律金為鹹陽王,賀拔仁為安定王,韓軌為安德王,可朱渾道元為扶風王,彭樂為陳留王,潘相樂為河東王。癸未,詔封諸弟青州刺史浚為永安王,尚書左仆射淹為平陽王,定州刺史浟為彭城王,儀同三司演為常山王,冀州刺史渙為上黨王,儀同三司氵肓為襄城王,儀同三司湛為長廣王,湝為任城王,湜為高陽王,濟為博陵王,凝為新平王,潤為馮翊王,洽為漢陽王。
己未,下詔書封魏帝為中山王,食邑一萬戶;呈上書信不自稱臣子,答覆不宣稱韶書,樹立天子的旗幟,實行魏朝的曆法,乘坐五個時令不同的跟從車輛;封中山王的各個兒子為縣公,食邑一千產;奉送絲絹一萬匹,錢一千萬,粟米二萬石,奴婢二百人,水碾一具,田地一百頃,園苑一所。下韶追尊皇祖父文穆王為文穆皇帝,祖母為文穆皇後,父親變麩亙堅為麩莖皇童,哥哥文襄王為文襄皇帝,祖宗的稱號,交給朝廷外盡快商議奏上。辛酉,尊封王太後為皇太後。乙醜,下詔書封賞投降魏朝的人爵位各有差別。在值都歸順大義和為絲塑圓霸效力的人,以及從西麩來的人連同亙邁六年以來從南邊投順歸化的人,不在投降者的範圍之內。辛未,派遣擔任使命的官員到四方,觀察風尚習俗,慰問百姓疾苦,嚴格管理地方官員,厲行廉潔公正,興利除害,務求保持安寧。如果法令有不適合當時情況的,治政措施有對辦理事物不周到的,詳細地說明得失,返回時上奏。甲戌,將祖宗的靈位遷移到太廟。

丁亥,詔立王子殷為皇太子,王後李氏為皇後。庚寅,詔以太師厙狄幹為太宰,司徒彭樂為太尉,司空潘相樂為司徒,開府儀同三司司馬子如為司空。辛卯,以前太尉、清河王嶽為使持節、驃騎大將軍、司州牧。壬辰,詔曰:“自今已後,諸有文啟論事並陳要密,有司悉為奏聞。”己亥,以皇太子初入東宮,赦畿內及並州死罪已下,餘州死降,徒流已下一皆原免。
六月己卯,台麗派遣使者朝見進貢。辛巳,下詔書說:“近來風俗放蕩,浮華攀比日益滋長,家裹有吉凶的事,務求爭勝奇特。婚姻喪葬的費用,車輛服飾飲食的奢華,動不動就耗盡一年所得的資用,來謀求一天的富裕。又有奴仆佩帶金玉,婢妾穿著絲綢,開始以首創為珍奇,後來以超過先前的為華麗,上下貴賤,不再有等級差別。現在國運正是求新的時候,想要除掉以往的弊端,返到質樸回歸真淳,將百姓納入正確的準則。可以衡量事物詳細訂立條文法規,使得節儉得到適中的程度。”又下詔書封給崇聖侯食邑一百戶,以奉養壬迂的祭祀,並要求魯郡按時修理廟宇,一定盡到褒揚尊崇的極限。下韶書分別派遣使者到五嶽四河祭祀,堯祠舜廟。以下到孔父、老君等載入祭祀典製的,全都按次序而沒有遺漏。下詔書說:“冀州的渤海、長樂二郡,是先帝最初被封的國土,是起義大旗開始升起的地方。並州的太原、青州的齊郡,是圓霸基業的所在,帝王命數的根基。君子有所作為,貴在不忘根本,想到恩惠普施,免除田租。齊郡、渤海可一同免除賦稅一年,長樂免除賦稅二年,太原免除賦稅三年。”

秋七月辛亥,詔尊文襄妃元氏為文襄皇後,宮曰靜德。又詔封文襄皇帝子孝琬為河間王,孝瑜為河南王。乙卯,以尚書令、平原王隆之錄尚書事,尚書左仆射、平陽王淹為尚書令。又詔曰:“古人鹿皮為衣,書囊成帳,有懷盛德,風流可想。其魏禦府所有珍奇雜彩常所不給人者,徒為蓄積,命宜悉出,送內後園,以供七日宴賜。”
下詔書已故太傅孔騰、已故太保尉景、已故大司馬婁昭、已故司徒高昂、已故尚書左仆射慕容紹宗、已故領軍萬俟幹、已故定州刺史段榮、已故禦史中尉劉貴、已故禦史中尉寶泰、已故殷州刺史劉豐、已故濟州刺史蔡俊等人都輔佐先帝,協助治理皇家的基業,有的不幸早年去世,有的以身殉職,可派遣使者到墓地舉行祭奠,並安撫問候他們的妻子兒女,安慰兼及活著或死去的人。又下韶書封宗室高嶽為清河王,高隆之為平原王,高歸彥為平秦王,高思宗為上洛王,高長弼為廣武王,高普為武興王,高子瑗為平昌王,高顥國為襄樂王,高散為趟郡王。高孝緒為脩城王。又下韶書封功臣庫狄幹為章武王,斛律金為鹹陽王,賀拔仁為安定王,韓軌為安德王,可朱渾道元為扶風王,彭樂為陳留王,潘相樂為河東王。癸未,下韶書封各弟青州刺史高浚為永安王,尚書左仆射高淹為平陽王,定州刺史高澈為彭城王,儀同三司高演為常山王,冀州刺史高渙為上黨王,儀同三司高清為襄城王,儀同三司高湛為長廣王,高潸為任城王,高浞為高陽王,高濟為博陵王,高凝為新平王,高潤為馮翊王,高洽為漢陽王。

八月,詔郡國修立黌序,廣延髦俊,敦述儒風。其國子學生亦仰依舊銓補,服膺師說,研習《禮經》。往者文襄皇帝所運蔡邕石經五十二枚,即宜移置學館,依次修立。又詔曰:“有能直言正諫,不避罪辜,謇謇若朱雲,諤諤若周舍,開朕意,沃朕心,弼於一人,利兼百姓者,必當寵以榮祿,待以不次。”又曰:“諸牧民之官,仰專意農桑,勤心勸課,廣收天地之利,以備水旱之災。”庚寅,詔曰:“朕以虛寡,嗣弘王業,思所以讚揚盛績,播之萬古。雖史官執筆,有聞無墜,猶恐緒言遺美,時或未書。在位王公文武大小,降及民庶,爰至僧徒,或親奉音旨,或承傳傍說,凡可載之文籍,悉宜條錄封上。”甲午,詔曰:“魏世議定《麟趾格》,遂為通製,官司施用,猶未盡善。可令群官更加論究。適治之方,先盡要切。引綱理目,必使無遺。”
丁亥,下詔書立王子遍壁為皇太子,王後奎氐為皇後。庚寅,下詔書任命太師庫狄幹為太宰,司徒發鑾為太尉,司空蕩翅鑾為司徒,開府儀同三司司馬子如為司空。辛卯,任命前太尉、清河王高嶽為使持節、驃騎大將軍、司州牧。壬辰,下詔書說:“從今以後,凡有論述政事並且陳說重要機密的文書,有關部門都要詳細上奏。”己亥,因皇太子剛剛進入束宮,赦免京城轄區以內以及並州判死刑以下的人,其餘各州判死刑緩期、流放以下全都寬恕免刑。

九月癸醜,以散騎常侍、車騎將軍、領東夷校尉、遼東郡開國公、高麗王成為使持節、侍中、驃騎大將軍、領護東夷校尉,王、公如故。詔梁侍中、使持節、假黃鉞、都督中外諸軍事、大將軍、承製、邵陵王蕭綸為梁王。庚午,帝如晉陽,拜辭山陵。是日皇太子入居涼風堂,監總國事。
秋七月辛亥,下詔書尊封文襄皇帝妃元氏為文襄皇後,所居宮名叫靜德。又下韶書封文襄皇帝的兒子高孝琬為河間王,高孝瑜為河南王。乙卯,任命尚書令、平原王高隆之錄尚書事,尚書左仆射、幹陽王高淹為尚書令。又下韶書說:“古人用鹿皮作衣裳,用裝書籍的袋子作帷帳,懷念這些值得稱美的事情,它的流風餘韻可以追想。魏朝皇宮府庫裹所有平常不給外人的珍奇彩色絲帛,衹是白白地儲藏,命令全都拿出,送到宮內的後園裹,以供應七天的宴飲賜賞。”

冬十月己卯,備法駕,禦金輅,入晉陽宮,朝皇太後於內殿。辛巳,曲赦並州太原郡晉陽縣及相國府四獄囚。癸未,茹茹國遣使朝貢。乙酉,以特進元韶為尚書左仆射,並州刺史段韶為尚書右仆射。丙戌,吐穀渾國遣使朝貢。壬辰,罷相國府,留騎兵、外兵曹,各立一省,別掌機密。十一月,周文帝率眾至陝城,分騎北渡,至建州。甲寅,梁湘東王蕭繹遣使朝貢。丙寅,帝親戎出次城東。周文帝聞帝軍容嚴盛,歎曰:“高歡不死矣。”遂退師。庚午,還宮。十二月丁醜,茹茹、庫莫奚國並遣使朝貢。辛醜,帝至自晉陽。
八月,下韶書各郡國修建學校,廣泛延請傑出人才,尊崇依循儒家的風範。國立學校的學生也依靠舊的注釋補充,服從老師的學說,研究講習《禮經》。以前文襄皇帝運來的蔡邕五十二枚石經,應該立即移送放置在學館裹,按順序修建樹立起來。又下韶書說:“有能夠直言規勸,不避開罪罰,忠誠正直像朱雲,直言進諫像周舍,啟發朕的思想,豐富朕的頭腦,對我一人有幫助,效益兼及百姓的,一定要用榮譽俸祿加以恩寵,不依常規對待。”又說:“各管理百姓的官員,切望專心務農植桑的事情,盡心鼓勵督促,廣泛獲取天地的利益,以防備水旱的災患。”庚寅,下詔書說:“朕因空虛淺薄,繼承擴展帝王的事業,想因此讚揚偉大的功績,流傳到萬年。雖然史官執筆,凡是聽到的絕不遺漏,還是擔心有未盡的言論或遣漏美好的事物,有時沒有記載下來,在位的王公貴族和大小文武官員,下至平民百姓,以至僧侶,或者親自表達自己的意旨,或者接受傳下來的其他學說,凡是可以記載在書籍中的,都應該依次記錄下來保存。”甲午,下韶書說:“魏代討論確定《麟趾格》,於是成為通行的製度,在官署中實施使用,還是不夠完善。可下令官員們進一步討論研究。適合治理的方法,首先都要切中要害,提起總綱理出捆目,一定使不要遺漏。”

二年春正月丁未,梁湘東王蕭繹遣使朝貢。辛亥,有事於圓丘,以神武皇帝配。癸亥,親耕籍田於東郊。乙酉,前黃門侍郎元世寶、通直散騎侍郎彭貴平謀逆,免死配邊。有事於太廟。甲戌,帝泛舟於城東。二月壬辰,太尉彭樂謀反,伏誅。壬寅,茹茹國遣使朝貢。三月丙午,襄城王氵肓薨。己未,詔梁承製湘東王繹為梁使持節、假黃鉞、相國,建梁台,總百揆,承製。梁交州刺史李景盛、梁州刺史馬嵩仁、義州刺史夏侯珍洽、新州刺史李漢等並率州內附。庚申,司空司馬子如坐事免。夏四月壬辰,梁王蕭繹遣使朝貢。閏月乙醜,室韋國遣使朝貢。五月丙戌,合州刺史斛斯顯攻克梁曆陽鎮。丁亥,高麗國遣使朝貢。是月,侯景廢梁簡文,立蕭棟為主。六月庚午,以前司空司馬子如為太尉。七月壬申,茹茹遣使朝貢。癸酉,行台郎邢景遠破梁龍安戍,獲鎮城李洛文。己卯,改顯陽殿為昭陽殿。九月壬申,詔免諸伎作、屯、牧、雜色役隸之徒為白戶。癸巳,帝如趙、定二州,因如晉陽。冬十月戊申,起宣光、建始、嘉福、仁壽諸殿。庚申,蕭繹遣使朝貢。丁卯,文襄皇帝神主入於廟。十一月,侯景廢梁主,僭即偽位於建鄴,自稱曰漢。十二月,中山王殂。
九月癸醜,任命散騎常侍、車騎將軍、領束夷校尉、遼東郡開國公、高麗王高成為使持節、侍中、驃騎大將軍、領護東夷校尉,高麗王、開國公的爵位如同以往。下詔書封梁國侍中、使持節、假黃絨、都督中外諸軍事、大將軍、承製、邵陵王蕭綸為梁王。庚午,皇帝到晉陽,拜謁辭別先祖的陵墓。這一天皇太子住進涼風堂,監督總管國家事務。

三年春正月丙申,帝親討庫莫奚於代郡,大破之,獲雜畜十餘萬,分賚將士各有差。以奚口付山東為民。二月,茹茹主阿那瑰為突厥虜所破,瑰自殺,其太子庵羅辰及瑰從弟登注俟利發、注子庫提並擁眾來奔。茹茹餘眾立注次子鐵伐為主。辛醜,契丹遣使朝貢。三月戊子,以司州牧清河王嶽為使持節、南道大都督,司徒潘相樂為使持節、東南道大都督,及行台辛術率眾南伐。癸巳,詔進梁王蕭繹為梁主。夏四月壬申,東南道行台辛術於廣陵送傳國璽。甲申,以吏部尚書楊愔為尚書右仆射。丙申,室韋國遣使朝貢。六月乙亥,清河王嶽等班師。丁未,帝至自晉陽。乙卯,帝如晉陽。九月辛卯,帝自並州幸離石。冬十月乙未,至黃櫨嶺,仍起長城,北至社幹戍四百餘裏,立三十六戍。十一月辛巳,梁王蕭繹即帝位於江陵,是為元帝,遣使朝貢。十二月壬子,帝還宮。戊午,帝如晉陽。
冬十月己卯,準備法駕儀仗,駕禦金輅車,進入晉陽宮,在內殿朝拜皇太後。辛巳,特赦並州、太原郡、晉陽縣以及相國府四獄之囚犯。癸未,茹茹國派遣使者朝見進貢。乙酉,任命特進五超為尚書左仆射,蓮業刺史晝超為尚書右仆射。丙戌,吐穀渾國派遣使者朝見進貢。壬辰,撤銷相國府,保留騎兵曹、外兵曹,各自建立一省,分別掌管機密。

四年春正月丙子,山胡圍離石。戊寅,帝討之,未至,胡已逃竄,因巡三堆戍,大狩而歸。戊寅,庫莫奚遣使朝貢。己醜,改鑄新錢,文曰“常平五銖”。二月,送茹茹主鐵伐父登注及子庫提還北。鐵伐尋為契丹所殺,國人複立登注為主,仍為其大人阿富提等所殺,國人複立庫提為主。夏四月戊戌,帝還宮。戊午,西南有大聲如雷。五月庚午,帝校獵於林慮山。戊子,還宮。九月,契丹犯塞。壬午,帝北巡冀、定、幽、安,仍北討契丹。冬十月丁酉,帝至平州,遂從西道趣長塹。詔司徒潘相樂率精騎五千自東道趣青山。辛醜,至白狼城。壬寅,經昌黎城。複詔安德王韓軌率精騎四千東趣,斷契丹走路。癸卯,至陽師水,倍道兼行,掩襲契丹。甲辰,帝親逾山嶺,為士卒先,指麾奮擊,大破之,虜獲十萬餘口、雜畜數十萬頭。樂又於青山大破契丹別部。所虜生口皆分置諸州。是行也,帝露頭袒膊,晝夜不息,行千餘裏,唯食肉飲水,壯氣彌厲。丁未,至營州。丁巳,登碣石山,臨滄海。十一月己未,帝自平州,遂如晉陽。閏月壬寅,梁帝遣使來聘。十二月己未,突厥複攻茹茹,茹茹舉國南奔。癸亥,帝自晉陽北討突厥,迎納茹茹。乃廢其主庫提,立阿那瑰子庵羅辰為主,置之馬邑川,給其稟餼繒帛。親追突厥於朔州,突厥請降,許之而還。於是貢獻相繼。
十一月,周文帝率領軍隊到陝城,分派騎兵向北渡河,到達建州。甲寅,梁國湘束王蕭繹派遣使者朝見進貢。丙寅,皇帝親自出征在城束駐紮。旦塞童聽說皇帝的軍容嚴整盛大,感歎地說:“直巫沒有死啊。”於是撤軍。庚午,返回宮中。

五年春正月癸巳,帝討山胡,從離石道。遣太師、鹹陽王斛律金從顯州道,常山王演從晉州道,掎角夾攻,大破之,斬首數萬,獲雜畜十餘萬,遂平石樓。石樓絕險,自魏世所不能至。於是遠近山胡莫不懾服。是月周文帝廢西魏主,立齊王廓,是為恭帝。三月,茹茹庵羅辰叛,帝親討,大破之,辰父子北遁。太保賀拔仁坐違節度除名。夏四月,茹茹寇肆州。丁巳,帝自晉陽討之,至恒州黃瓜堆,虜騎走。時大軍已還,帝率麾下千餘騎,遇茹茹別部數萬,四麵圍逼。帝神色自若,指畫形勢,虜眾披靡,遂縱兵潰圍而出。虜乃退走,追擊之,伏屍二十裏,獲庵羅辰妻子及生口三萬餘人。五月丁亥,地豆幹、契丹等國並遣使朝貢。丁未,北討茹茹,大破之。六月,茹茹率部眾東徙,將南侵。帝率輕騎於金山下邀擊之,茹茹聞而遠遁。秋七月戊子,肅慎遣使朝貢。壬辰,降罪人。庚戌,帝至自北伐。八月丁巳,突厥遣使朝貢。庚子,以司州牧、清河王嶽為太保,司空尉粲為司徒,太子太師侯莫陳相為司空,尚書令、平陽王淹錄尚書事,常山王演為尚書令,中書令、上黨王渙為尚書左仆射。乙亥,儀同三司元旭以罪賜死。丁醜,帝幸晉陽。己卯,開府儀同三司、錄尚書事、平原王高隆之薨。是月,詔常山王演、上黨王渙、清河王嶽、平原王段韶等率眾於洛陽西南築伐惡城、新城、嚴城、河南城。九月,帝親自臨幸,欲以致周師。周師不出,乃如晉陽。冬十月,西魏伐梁元帝於江陵。詔清河王嶽、河東王潘相樂、平原王段韶等率眾救之,未至而江陵陷,梁元帝為西魏將於謹所殺。梁將王僧辯在建康,共推晉安王蕭方智為太宰、都督中外諸軍,承製置百官。十二月庚申,帝北巡至達速嶺,覽山川險要,將起長城。
十二月丁醜,茹茹國、庫莫奚國都派遣使者朝見進貢。辛醜,皇帝從晉陽到達京城。

六年春正月壬寅,清河王嶽以眾軍渡江,克夏首。送梁郢州刺史陸法和。詔以梁散騎常侍、貞陽侯蕭明為梁主,遣尚書左仆射、上黨王渙率眾送之。二月甲子,以陸法和為使持節、都督荊雍江巴梁益湘萬交廣十州諸軍事、太尉公、大都督、西南道大行台,梁鎮北將軍、侍中、荊州刺史宋蒨為使持節、驃騎大將軍、郢州刺史。甲戌,上黨王渙克譙郡。三月丙戌,上黨王渙克東關,斬梁將裴之橫,俘斬數千。丙申,帝至自晉陽。封世宗二子孝珩為廣寧王,延宗為安德王。戊戌,帝臨昭陽殿聽獄決訟。夏四月庚申,帝如晉陽。丁卯,儀同蕭軌克梁晉熙城,以為江州。戊寅,突厥遣使朝貢。梁反人李山花自號天子,逼魯山城。五月乙酉,鎮城李仲侃擊斬之。庚寅,帝至自晉陽。蕭明入於建鄴。丁未,茹茹遣使朝貢。六月壬子,詔曰:“梁國遘禍,主喪臣離,逷彼炎方,盡生荊棘。興亡繼絕,義在於我,納以長君,拯其危弊,比送梁主,已入金陵。藩禮既修,分義方篤。越鳥之思,豈忘南枝,凡是梁民,宜聽反國,以禮發遣。”丁卯,帝如晉陽。壬申,親討茹茹。甲戌,諸軍大會於祁連池。乙亥,出塞,至厙狄穀,百餘裏內無水泉,六軍渴乏,俄而大雨。戊寅,梁主蕭明遣其子章、兼侍中袁泌、兼散騎常侍楊裕奉表朝貢。秋七月己卯,帝頓白道,留輜重,親率輕騎五千追茹茹。壬午,及於懷朔鎮。帝躬當矢石,頻大破之,遂至沃野,獲其俟利藹焉力婁阿帝、吐頭發鬱久閭狀延等,並口二萬餘,牛羊數十萬頭。茹茹俟利鬱久閭李家提率部人數百降。壬辰,帝還晉陽。九月乙卯,帝至自晉陽。冬十月,梁將陳霸先襲王僧辯,殺之,廢蕭明,複立蕭方智為主。辛亥,帝如晉陽。十一月丙戌,高麗遣使朝貢。梁秦州刺史徐嗣輝、南豫州刺史任約等襲據石頭城,並以州內附。壬辰,大都督蕭軌率眾至江,遣都督柳達摩等渡江鎮石頭。東南道行台趙彥深獲秦郡等五城,戶二萬餘,所在安輯之。己亥,太保、司州牧、清河王嶽薨。是月,柳達摩為霸先攻逼,以石頭降。十二月戊申,庫莫奚遣使朝貢。是年,發夫一百八十萬人築長城,自幽州北夏口至恒州九百餘裏。
天保二年春正月丁未,梁國湘束王蕭繹派遣使者朝見進貢。辛亥,在圓丘舉行祭祀,用神武皇童配祭。癸亥,在束郊親自耕種籍田。乙酉,前黃門侍郎元世寶、通直散騎侍郎彭貴平謀反,免除死罪發配邊疆。在太廟舉行祭祀。甲戌,皇帝在城東乘船而行。

七年春正月甲辰,帝至自晉陽。於鄴城西馬射,大集眾庶而觀之。二月辛未,詔常山王演等於涼風堂讀尚書奏按,論定得失,帝親決之。三月丁酉,大都督蕭軌等率眾濟江。夏四月乙醜,儀同婁睿率眾討魯陽蠻,大破之。丁卯,詔造金華殿。五月丙申,漢陽王洽薨。是月,帝以肉為斷慈,遂不得食。六月乙卯,蕭軌等與梁師戰於鍾山之西,遇霖雨,失利,軌及都督李希光、王敬寶、東方老、軍司裴英起並沒,土卒散還者十二三。乙醜,梁湘州刺史王琳獻馴象。是年,修廣三台宮殿。秋七月己亥,大赦天下。八月庚申,帝如晉陽。九月甲辰,庫莫奚遣使朝貢。冬十月丙戌,契丹遣使朝貢。是月,發山東寡婦二千六百人以配軍士,有夫而濫奪者五分之一。是月,周文帝殂。十一月壬子,詔曰:
二月壬辰,太尉彭樂謀反,被殺。壬寅,茹茹國派遣使者朝見進貢。

昆山作鎮,厥號神州;瀛海為池,是稱赤縣。蒸民乃粒,司牧存焉。王者之製,沿革迭起,方割成災,肇分十二,水土既平,還複九州。道或繁簡,義在通時,殷因於夏,元所改作。然則日月纏於天次,王公國於地野,皆所以上葉玄儀,下符川嶽。逮於秦政,鞭撻區宇,罷侯置守,天下為家。洎兩漢承基,曹、馬屬統,其間損益,難以勝言。魏自孝昌之季,數鍾澆否,祿去公室,政出多門,衣冠道盡,黔首塗炭。銅馬、鐵脛之徒。黑山、青犢之侶,梟張晉、趙,豕突燕、秦,綱紀從茲而頹,彝章因此而紊。是使豪家大族,鳩率鄉部,托跡勤王,規自署置。或外家公主,女謁內成,昧利納財,啟立州郡。離大合小,本逐時宜,部竹分符,蓋不獲已,牧守令長,虛增其數,求功錄實,諒足為煩,損害公私,為弊殊久,既乖為政之禮,徒有驅羊之費。自爾因循,未遑刪改。朕寅膺寶曆,恭臨八荒,建國經野,務存簡易。將欲鎮躁歸靜,反薄還淳,苟失其中,理從刊正。傍觀舊史,逖聽前言,周曰成、康,漢稱文、景,編戶之多,古今為最。而丁口滅於疇日,守令倍於昔辰,非所以馭俗調風,示民軌物。且五嶺內賓,三江乃化,拓土開疆,利窮南海。但要荒之所,舊多浮偽,百室之邑,便立州名,三戶之民,空張郡目。譬諸木犬,猶彼泥龍,循名督實,事歸烏有。今所並省,一依別製。
三月丙午,襄城王高清薨。己未,下詔書任命鑿邇承製邇塞王蘆理為鑾使持節、假黃餓、

於是並省三州、一百五十三郡、五百八十九縣、二鎮二十六戍。又製刺史令盡行兼,不給幹物。十二月,西魏相宇文覺受魏禪。先是,自西河總秦戍築長城東至於海,前後所築東西凡三千餘裏,率十裏一戍,其要害置州鎮,凡二十五所。
相國,建立鑾台,統領百官,承製。鑿邇交業刺史李景盛、鑾叢刺史馬嵩仁、羞業刺史夏堡壁撿、塹業刺史奎墨等都率領本州歸附。庚申,司空司馬子如囚犯罪被免職。夏四月壬辰,鑿王董趕派遣使者朝見進貢。

八年春三月,大熱,人或暍死。夏四月庚午,詔諸取蝦蟹蜆蛤之類,悉令停斷,唯聽捕魚。乙酉,詔公私鷹鷂俱亦禁絕。以太師、鹹陽王斛律金為右丞相,前大將軍、扶風王可朱渾道元為太傅,開府儀同三司賀拔仁為太保,尚書令、常山王演為司空、錄尚書事,長廣王湛為尚書令,尚書右仆射楊愔為尚書左仆射,以並省尚書右仆射崔暹為尚書右仆射,上黨王渙錄尚書事。是月,帝在城東馬射,敕京師婦女悉赴觀,不赴者罪以軍法,七日乃止。五月辛酉,冀州民劉向於京師謀逆,黨與皆伏誅。、秋八月己巳,庫莫奚遣使朝貢。庚辰,詔丘、郊、禘、祫、時祀,皆仰市取,少牢不得剖割,有司監視,必令豐備;農社先蠶,酒肉而已;雩、禖、風、雨、司民、司祿、靈星、雜祀,果餅酒脯。唯當務盡誠敬,義同如在。自夏至九月,河北六州、河南十二州、畿內八郡大蝗。是月,飛至京師,蔽日,聲如風雨。甲辰,詔今年遭蝗之處免租。是月,周塚宰宇文護殺其主閔帝而立帝弟毓,是為明帝。冬十月乙亥,陳霸先弑其主方智自立,是為陳武帝,遣使稱藩朝貢。是年,於長城內築重城,自庫洛拔而東至於塢紇戍,凡四百餘裏。
閏四月乙醜,室韋魚派遣使者朝見進貢。

九年春二月丁亥,降罪人。己醜,詔限仲冬一月燎野,不得他時行火,損昆蟲草木。三月丁酉,帝至自晉陽。夏四月辛巳,大赦。是夏,大旱。帝以祈雨不應,毀西門豹祠,掘其塚。山東大蝗,差夫役捕而坑之。是月,北豫州刺史司馬消難以城叛,入於周。五月辛醜,尚書令、長廣王湛錄尚書事,驃騎大將軍、平秦王歸彥為尚書左仆射。甲辰,以前尚書左仆射楊愔為尚書令。六月乙醜,帝自晉陽北巡。己巳,至祁連池。戊寅,還晉陽。秋七月辛醜,給京畿老人劉奴等九百四十三人版職及杖帽各有差。戊申,詔趙、燕、瀛、定、南營五州及司州廣平、清河二郡去年螽澇損田,兼春夏少雨,苗稼薄者,免今年租賦。八月乙醜,至自晉陽。甲戌,帝如晉陽。是月,陳江州刺史沈泰以三千人內附。先是,發丁匠三十餘萬營三台於鄴下,因其舊基而高博之,大起宮室及遊豫園。至是,三台成,改銅爵曰金鳳,金獸曰聖應,冰井曰崇光。十一月甲午,帝至自晉陽,登三台,禦乾象殿,朝宴群臣,並命賦詩。以新宮成,丁酉,大赦,內外文武並進一大階。丁巳,梁湘州刺史王琳遣使請立蕭莊為梁主,仍以江州內屬,令莊居之。十二月癸酉,詔梁王蕭莊為梁主,進居九派。戊寅,以太傅可朱渾道元為太師,司徒尉粲為太尉,冀州刺史段韶為司空,錄尚書事、常山王演為大司馬,錄尚書事、長廣王湛為司徒。是月,起大莊嚴寺。是年,殺永安王浚、上黨王渙。
五月丙戌,金業刺史魁逝堡攻克鑾魚曆量鑪。丁亥,產璽固派遣使者朝見進貢。這一月,±遜廢掉鑾讚壬墮,立蘆擄為君主。

十年春正月戊戌,以司空侯莫陳相為大將軍。甲寅,帝如遼陽甘露寺。乙卯,詔於麻城置衛州。二月丙戌,帝於甘露寺禪居深觀,唯軍國大政奏聞。三月戊戌,以侍中高德政為尚書右仆射。丙辰,帝至自遼陽。是月,梁主蕭莊至郢州,遣使朝貢。閏四月丁酉,以司州牧、彭城王浟為司空,侍中、高陽王湜為尚書右仆射。乙巳,以司空、彭城王浟兼太尉,封皇子紹廉為長樂郡王。五月癸未,誅始平公元世、東平公元景式等二十五家,特進元韶等十九家並令禁止。六月,陳武帝殂,兄子蒨立,是為文帝。秋八月戊戌,封皇子紹義為廣陽郡王,以尚書右仆射、河間王孝琬為尚書左仆射。癸卯,詔諸軍民或有父祖改姓冒入元氏,或假托攜認,忘稱姓元者,不問世數遠近,悉聽改複本姓。九月己巳,帝如晉陽。是月,使酈懷則、陸仁惠使於蕭莊。冬十月甲午,帝暴崩於晉陽宮德陽堂,時年三十一。遺詔:“凡諸凶事一依儉約。三年之喪,雖曰達禮,漢文革創,通行自昔,義有存焉,同之可也,喪月之斷限以三十六日。嗣主、百僚、內外遐邇奉製割情,悉從公除。”癸卯,發喪,斂於宣德殿。十一月辛未,梓宮還京師。十二月乙酉,殯於太極前殿。乾明元年二月丙申,葬於武寧陵,諡曰文宣皇帝,廟號威宗。武平初,又改為文宣,廟號顯祖。
六月庚午,任命前司空司馬子如為太尉。

帝少有大度,誌識沉敏,外柔內剛,果敢能斷。雅好吏事,測始知終,理劇處繁,終日不倦。初踐大位,留心政術,以法馭下,公道為先。或有違犯憲章,雖密戚舊勳,必無容舍,內外清靖,莫不祗肅。至於軍國幾策,獨決懷抱,規模宏遠,有人君大略。又以三方鼎跱,諸夷未賓,修繕甲兵,簡練士卒,左右宿衛置百保軍士。每臨行陣,親當矢石,鋒刃交接,唯恐前敵之不多,屢犯艱危,常致克捷。嚐於東山遊宴,以關隴未平,投杯震怒,召魏收於禦前,立為詔書,宣示遠近,將事西伐。是歲,周文帝殂,西人震恐,常為度隴之計。既征伐四克,威振戎夏,六七年後,以功業自矜,遂留連耽湎,肆行淫暴。或躬自鼓舞,歌謳不息,從旦通宵,以夜繼晝。或袒露形體,塗傅粉黛,散發胡服,雜衣錦彩。拔刃張弓,遊於市肆,勳戚之第,朝夕臨幸。時乘馲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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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百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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