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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齊書》 作者:李百藥  

列傳·卷十三

趙郡王琛清河王嶽
趙郡王高琛,字永寶,高祖的弟弟。少時熟習弓馬,有誌氣。高祖匡正天下,中興初,授散騎常侍、鎮西將軍、金紫光祿大夫。琛位居禁衛,恭勤慎密,以身示範。太昌初,拜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封南趙郡公,食邑五千戶。不久拜驃騎大將軍、特進、開府儀同三司、散騎常侍。永熙二年(533),為使持節、都督定州刺史、六州大都督。琛推誠撫納,拔用人才,極有聲譽。當斛斯椿等人結成團夥,高祖準備討伐之時,認為晉陽是根本,召琛使其留掌後事,並委任他為並、肆、汾大行台仆射,領六州九酋長大都督。而相府的大事都由琛來處理決定。天平中,任禦史中尉,認真糾彈,無所顧忌,所有的人對他肅然起敬。不久淫亂高祖的後宮,遭受責罰,被杖擊而死,時年二十三。贈使持節、侍中、都督冀定滄瀛幽殷並肆雲朔十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冀州刺史、太尉、尚書令,諡號貞平。天統三年(567),又贈假黃钅戊、左丞相、太師、錄尚書事、冀州刺史,晉爵為王,配享高祖廟庭。子睿嗣繼。

趙郡王琛,字永寶,高祖之弟也。少時便弓馬,有誌氣。高祖既匡天下,中興初,授散騎常侍、鎮西將軍、金紫光祿大夫。既居禁衛,恭勤慎密,率先左右。太昌初,除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封南趙郡公,食邑五千戶。尋拜驃騎大將軍、特進、開府儀同三司、散騎常侍。永熙二年,除使持節、都督定州刺史、六州大都督。琛推誠撫納,拔用人士,甚有聲譽。及斛斯椿等釁結。高祖將謀內討,以晉陽根本,召琛留掌後事,以為並、肆、汾大行台仆射,領六州九酋長大都督,其相府政事琛悉決之。天平中,除禦史中尉,正色糾彈,無所回避,遠近肅然。尋亂高祖後庭,高祖責罰之,因杖而斃,時年二十三。贈使持節、侍中、都督冀定滄瀛幽殷並肆雲朔十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冀州刺史、太尉、尚書令,諡曰貞平。天統三年,又贈假黃鉞、左丞相、太師、錄尚書事、冀州刺史,進爵為王,配饗高祖廟庭。子睿嗣。
睿小名須拔,生下一個月其父就死了。但因聰慧早成,極得高祖鍾愛,被收養在宮中,為遊娘撫養,同皇子們一樣的待遇。魏興和年中,襲爵南趙郡公。直到四歲,還不知道母親是誰。其母是魏華陽公主。有位鄭氏,是睿母親的叔伯姊妹的女兒,對睿開玩笑說:“你是我的姨侄兒子,為什麼不親我卻要親遊氏?”睿問明原因,精神就不太振作了。高祖極其奇怪,懷疑他身體有病,想請醫生給治治。睿說:“我沒有病的痛苦,隻是想見見我的生身母親。”高祖驚異,問:“誰告訴你的?”睿就一五一十地進行了報告。高祖便請元夫人在宮裏同睿見麵,睿向前幾步跪在地上,拜見母親,兩人於是抱頭痛哭。高祖也十分悲傷,對平秦王講:“此兒天生的孝順,在我的兒子中沒有人趕得上他。”並且為睿特意一天不理朝事。睿初次誦讀《孝經》,讀至“資於事父”一語,則淚流滿麵,..欷不已。十歲時母親去世,高祖親自把他送到領軍府,還幫他料理喪事。睿大聲號哭,幾乎閉過氣去,三天沒喝一口水,使左右十分感動。高祖與武明婁皇後殷勤勸慰,他才有所克製。守孝盡禮,依佛法長齋,以至於骨瘦如柴,依仗手杖才能站立。高祖下令常山王日夜陪伴,用道理說服他。還敕令左右不準給他進水,雖然沒有了水,但他還是不肯吃飯。因此高祖吃飯時一定把他叫來坐在同一張桌上。其可憐愛惜即可見一斑。高祖駕崩,睿哭得吐了血。成人了,準備結婚時,臉上還留存著憂戚悲哀。世宗問他:“我幫你娶鄭述祖的女兒,她家門第十分高大,你好像嫌棄而有些精神不樂吧?”睿答:“自從我成了孤兒之後,常羨慕別人有父有母,到了結婚的時候,此種情感更是強烈。”話還沒有說完,又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世宗也因此默然無語。睿勤奮好學,經常讀書到深夜。武定末年,授太子庶子。顯祖受魏禪,晉封爵為趙郡王,食邑一千二百戶,遷散騎常侍。

睿小名須拔,生三旬而孤,聰慧夙成,特為高祖所愛,養於宮中,令遊娘母之,恩同諸子。魏興和中,襲爵南趙郡公。至四歲,未嚐識母,其母則魏華陽公主也。有鄭氏者,睿母之從母姊妹之女,戲語睿曰:“汝是我姨兒,何因倒親遊氏。”睿因問訪,遂精神不怡。高祖甚以為怪,疑其感疾,欲命醫看之。睿對曰:“兒無患苦,但聞有所生,欲得暫見。”高祖驚曰:“誰向汝道耶?”睿具陳本末。高祖命元夫人令就宮與睿相見,睿前跪拜,因抱頭大哭。高祖甚以悲傷。語平秦王曰:“此兒天生至孝,我兒子無有及者。”遂為休務一日。睿初讀《孝經》,至“資於事父”,輒流涕歔欷。十歲喪母,高祖親送睿至領軍府,為睿發喪,與聲殞絕,哀感左右,三日水漿不入口。高祖與武明婁皇後殷勤敦譬,方漸順旨。居喪盡禮,持佛像長齋,至於骨立,杖而後起。高祖令常山王共臥起,日夜說喻之。並敕左右不聽進水,雖絕清漱,午後輒不肯食。由是高祖食必喚睿同案。其見湣惜如此。高祖崩,哭泣嘔血。及壯,將為婚娶,而貌有戚容。世宗謂之曰:“我為爾娶鄭述祖女,門閥甚高,汝何所嫌而精神不樂?”睿對曰:“自痛孤遺,常深膝下之慕,方從婚冠,彌用感切。”言未卒,嗚咽不自勝。世宗為之憫默。勵己勤學,常夜久方罷。武定末,除太子庶子。顯祖受禪,進封爵為趙郡王,邑一千二百戶,遷散騎常侍。
睿身長七尺,容儀俊偉,熟悉吏事,且有知人之明。天保二年(551),出任定州刺史,加撫軍將軍、六州大都督,年僅十七歲。睿用心政事,糾察奸非,勸課農桑,禮接民俊,所管轄的地區治理得井井有條,時人稱之為良牧。三年,加儀同三司。六年,帝詔睿帶山東數萬兵卒修築長城。這時恰好是盛夏的六月,睿在途中,命令撤除蓋扇,與軍人一樣同甘共苦。定州城早就有冰室,每年也收藏冰塊,長史宋欽道認為睿頂著酷暑,就派人用車拉著冰塊,兼程追趕。中午睿部眾停下休息,正是特別熱的時候,人們都受不了了,正好送冰的人到,兵卒們都希望能夠得到一點冰水。睿對冰歎息說:“三軍之人,喝的是熱水,我有什麼仁義,獨飲寒冰,不是想摹仿古代的名將,是現實情況逼迫我這樣作。”他統統地讓給了兵士們,而自己則未嚐一滴。士兵們個個感動,很長時間都在津津樂道。以前的規矩是勞役結束,讓人們自己回家。年輕力壯的先走了,老弱病瘦的卻被拋棄在山的北邊,加上饑餓疾病,很多的人就這樣死了。睿於是親自率領自己的部眾,和他們一塊回家,並依照州郡縣鄉,劃分營伍,置帥監領,強弱相配,遇到好的水草,就停下來休息,分有餘,補不足,依靠此法活下來的十有三四。

睿身長七尺,容儀甚偉,閑習吏職,有知人之鑒。二年,出為定州刺史,加撫軍將軍、六州大都督,時年十七。睿留心庶事,糾摘奸非,勸課農桑,接禮民俊,所部大治,稱為良牧。三年,加儀同三司。六年,詔睿領山東兵數萬監築長城。於時盛夏六月,睿在途中,屏除蓋扇,親與軍人同其勞苦。而定州先有冰室,每歲藏冰,長史宋欽道以睿冒犯暑熱,遂遣輿冰,倍道追送。正值日中停車,炎赫尤甚,人皆不堪,而送冰者至,鹹謂得冰一時之要。睿乃對之歎息雲:“三軍之人,皆飲溫水,吾以何義,獨進寒冰,非追名古將,實情所不忍。”遂至消液,竟不一嚐。兵人感悅,遐邇稱歎。先是,役徒罷作,任其自返。丁壯之輩,各自先歸;羸弱之徒,棄在山北,加以饑病,多致僵殞。睿於是親帥所部,與之俱還,配合州鄉,部分營伍,督帥監領,強弱相持,遇善水草,即為停頓,分有餘,贍不足,屯以全者十三四焉。
七年,帝詔睿以本官都督滄、瀛、幽、安、平、東燕六州諸軍事,滄州刺史。八年,征召睿趕赴鄴城,又拜他為北朔州刺史,都督北燕、北蔚、北恒三州以及庫推以西黃河以東長城各鎮諸軍事。睿安撫慰問新遷入的人戶,設置烽戍,內防外禦,定有條令,極得兵民擁戴。在沒有水的地方,祈禱後掘井,鍬鏟才下,水就流出來了,直到現在,人們都把這種井叫做“趙郡王泉”。

七年,詔以本官都督滄瀛幽安平東燕六州諸軍事、滄州刺史。八年,征睿赴鄴,仍除北朔州刺史,都督北燕、北蔚、北恒三州,及庫推以西黃河以東長城諸鎮諸軍事。睿慰撫新遷,量置烽戍,內防外禦,備有條法,大為兵民所安。有無水之處,禱而掘井,鍬鍤裁下,泉源湧出,至今號曰趙郡王泉。
九年,帝巡行到了樓煩,睿朝見行宮,就跟著返回了晉陽。此時濟南王以太子身份監國,於是就設立了大都督府,同尚書省分理政務,依然按製度開府設立僚佐。顯祖特別重視這一人選,便拜睿為侍中、攝大都督府長史。睿後來赴宴,顯祖回過頭來對常山王演等人說:“原先也有這樣的長史嗎?我用的這位長史怎麼樣?”演答:“陛下留心政事,優賢禮物,須拔晉升,就占居了蟬珥的光榮;貶退,也當委以重任,自古至今,確實沒有聽說過這樣的銓授。”帝說:“對此,我也認為安排得合適。”十年,轉儀同三司,侍中、將軍、長史、王依然保留。很快又加開府儀同三司、驃騎大將軍、太子太保。

九年,車駕幸樓煩,睿朝於行宮,仍從還晉陽。時濟南以太子監國,因立大都督府,與尚書省分理眾事,仍開府置佐。顯祖特崇其選,乃除睿侍中、攝大都督府長史。睿後因侍宴,顯祖從容顧謂常山王演等曰:“由來亦有如此長史不?吾用此長史何如?”演對曰:“陛下垂心庶政,優賢禮物,須拔進居蟬珥之榮,退當委要之職,自昔以來,實未聞如此銓授。”帝曰:“吾於此亦自謂得宜。”十年,轉儀同三司、侍中、將軍、長史,王如故。尋加開府儀同三司、驃騎大將軍、太子太保。
皇建初年,行並州刺史事。孝昭帝死前,預受托付,從鄴迎接世祖歸來,因功拜尚書令,別封為浮陽郡公,監太史、太子太傅,議定律令。又由於征討北狄的功勞,封潁川郡公。再拜尚書令,攝大宗正卿。天統中,朝廷追贈睿父琛假黃钅戊,贈母元氏趙郡王妃,諡貞昭,華陽長公主封號依然保留,有關部門備好禮儀到琛墓前拜授。時隆冬盛寒,睿光著腳號哭,臉皮都被凍破了,還吐了許多的血。回家後,連拜謝的力氣也沒有了,帝親自來到家裏看望。拜司空,攝錄尚書事。突厥曾侵擾到並州,帝親自統領軍隊圍剿,而軍隊的前進後退都令睿節度。以功複封宣城郡公。攝宗正卿,進拜太尉,監議五禮。睿久掌朝政,清真自守,聲譽日盛,這樣慢慢地受到了疏遠,於是他選錄古代忠臣義士的事跡,編成一書,名叫《要言》,以表達自己的情懷。

皇建初,行並州事。孝昭臨崩,預受顧托,奉迎世祖於鄴,以功拜尚書令,別封浮陽郡公,監太史,太子太傅,議律令。又以討北狄之功,封潁川郡公。複拜尚書令,攝大宗正卿。天統中,追贈睿父琛假黃鉞,母元氏贈趙郡王妃,諡曰貞昭,華陽長公主如故,有司備禮儀就墓拜授。時隆冬盛寒,睿跣步號哭,麵皆破裂,嘔血數升。及還,不堪參謝,帝親就第看問。拜司空,攝錄尚書事。突厥嚐侵軼至並州,帝親禦戎,六軍進止皆令取睿節度。以功複封宣城郡公。攝宗正卿,進拜太尉,監議五禮。睿久典朝政,清真自守,譽望日隆,漸被疏忌,乃撰古之忠臣義士,號曰《要言》,以致其意。
世祖崩,埋葬後的幾天,睿與馮翊王潤、安德王延宗及元文遙上書後主說:“和士開不應該再任朝官。”還向太後做了報告,於是朝廷出士開為兗州刺史。太後說:“士開為舊臣,我們想留過先帝的百日。”睿正色不同意。幾天之中,太後多次向他提及這樣的意思。有一中官要人知曉太後的密旨,對睿說:“太後已有了自己的想法,殿下何必與她對抗?”睿說:“國家大事,死也不能逃避,如果苟且偷生,使國家擾攘,不是我的思想。何況我接受過先皇的遺詔,任務更重。如今嗣主年幼,豈能讓邪臣在他身旁。不守正,我有何麵目見人。”因而再次進言,極其懇切。太後令左右斟酒賜給睿。睿滿臉嚴肅地說:“現在討論的是國家大事,不是喝酒!”說完就走出去了。這天晚上,睿剛睡下,看見一身長一丈五尺、臂長丈多的人,站立門口麵對著床鋪,用胳膊壓著睿,很久,才不知去向。睿心情極不好,坐起來哀歎著說:“大丈夫的命就是這樣的!”他擔心太後派人謀殺,早晨就想入朝,妻子兒女一齊勸諫,這才作罷。睿說:“自古忠臣,哪個不珍惜生命,社稷大事,我當用死來抗抵,哪能讓一婦人危害宗廟!再說,士開是個什麼東西,這樣猖狂,我寧可用死來服侍先皇,也不忍心看著朝廷顛覆。”到宮殿門口,又有人說:“請殿下不要進去,恐怕有危險。”睿說:“我上不負天,死也無憾!”入殿見了太後,太後又提起前話,睿還是不同意。出來走到永巷,被兵士捉住,押送到華林園,在雀離佛院被劉桃枝殺了,時年三十六。睿死後的三天,天天大霧,朝野都稱冤枉。一年後,帝詔用王禮安葬,但一直沒有贈諡。

世祖崩,葬後數日,睿與馮翊王潤、安德王延宗及元文遙奏後主雲:“和士開不宜仍居內任。”並入奏太後,因出士開為兗州刺史。太後曰:“士開舊經驅使,欲留過百日。”睿正色不許。數日之內,太後數以為言。有中官要人知太後密旨,謂睿曰:“太後意既如此,殿下何宜苦違。”睿曰:“吾國家事重,死且不避,若貪生苟全,令國家擾攘,非吾誌也。況受先皇遺旨,委寄不輕。今嗣主幼衝,豈可使邪臣在側。不守之以正,何麵戴天。”遂重進言,詞理懇切。太後令酌酒賜睿。睿正色曰:“今論國家大事,非為卮酒!”言訖便出。其夜,睿方寢,見一人可長丈五,臂長丈餘,當門向床,以臂壓睿,良久,遂失所在。睿意甚惡之,便起坐獨歎曰:“大丈夫命運一朝至此!”恐為太後所殺,旦欲入朝,妻子鹹諫止之。睿曰:“自古忠臣,皆不顧身命,社稷事重,吾當以死效之,豈容令一婦人傾危宗廟。且和士開何物豎子,如此縱橫,吾寧死事先皇,不忍見朝廷顛沛。”至殿門,又有人曰:“願殿下勿入,慮有危變。”睿曰:“吾上不負天,死亦無恨。”入見太後,太後複以為言,睿執之彌固。出至永巷,遇兵被執,送華林園,於雀離佛院令劉桃枝拉而殺之,時年三十六。大霧三日,朝野冤惜之。期年後,詔聽以王禮葬,竟無贈諡焉。
子整信嗣繼。整信曾任官散騎常侍、儀同三司。好學有德行。少時因狩獵從馬背上跌下,腰、腿重傷,不能走路,死在長安城。琛同母弟惠寶早死,元象初,贈侍中、尚書令、都督四州諸軍事、青州刺史。天統三年(567),重贈十州都督,封陳留王,諡文恭,以清河王嶽第十子敬文為後嗣。

子整信嗣。曆散騎常侍、儀同三司。好學有行檢,少年時因獵墜馬,傷腰腳,卒不能行起,終於長安。琛同母弟惠寶早亡,元象初,贈侍中、尚書令、都督四州諸軍事、青州刺史。天統三年,重贈十州都督,封陳留王,諡曰文恭,以清河王嶽第十子敬文嗣。
清河王高嶽,字洪略,高祖從父弟。父高翻,字飛雀,魏朝贈太尉,諡孝宣公。嶽幼年孤單貧窮,很少人認識他。長大後敦厚樸直,身材高大,深沉且有氣量。最早嶽的家在洛陽,高祖每次接受使命來洛,必定住在嶽家。嶽的母親山氏,曾半夜起來,看見高祖的住室有光亮,偷偷地往裏看,卻沒有燈,第二天讓高祖睡另外的房間,還是這樣。她十分驚奇,就到卜者那裏求筮,占語稱:“吉,《易》說‘龍飛天上,是大人的造化’,飛龍九五是大人的卦象,貴不可言。”山氏回家將占筮之事報告給了高祖。後高祖於信都起兵,山氏聽到後,十分高興,對嶽說:“紅光的瑞兆,今天當要驗證了,你可以從小路趕去投奔,同他一道共謀大事。”於是嶽趕赴信都。高祖見嶽,極其歡悅。

清河王嶽,字洪略,高祖從父弟也。父翻,字飛雀,魏朝贈太尉,諡孝宣公。嶽幼時孤貧,人未之知也,長而敦直,姿貌嶷然,沈深有器量。初,嶽家於洛邑,高祖每奉使入洛,必止於嶽舍。嶽母山氏,嚐夜起,見高祖室中有光,密往覘之,乃無燈,即移高祖於別室,如前所見。怪其神異,詣卜者筮之,遇《乾》之《大有》,占之曰:“吉,《易》稱‘飛龍在天,大人造也’,飛龍九五大人之卦,貴不可言。”山氏歸報高祖。後高祖起兵於信都,山氏聞之,大喜,謂嶽曰:“赤光之瑞,今當驗矣,汝可間行從之,共圖大計。”嶽遂往信都。高祖見之,大悅。
中興初年,授散騎常侍、鎮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領武衛將軍。高祖在韓陵同四胡交戰,高祖統中軍,高昂率左軍,嶽將右軍。中軍大敗,胡賊乘勢推進,嶽舉旗大喊,率先衝進敵陣,高祖才揮師反擊,裏外夾攻,大破四胡。因功拜衛將軍、右光祿大夫,仍領武衛將軍。太昌初,除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領左右衛,封清河郡公,食邑二千戶。母親山氏,封為郡君,授女侍中,入宮服侍皇後。此時爾朱兆還占領著並州,高祖準備出兵攻討,令嶽留守京師,遷官為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天平二年(535),除侍中、六州軍事都督,不久加開府。嶽招納賢士,以為僚屬,受時論讚美。很快總監典書,複為侍學,除使持節、六州大都督、冀州大中正。不久拜京畿大都督。他所管轄的六州事務都在京畿處理。時高祖在晉陽理事,嶽與侍中孫騰等人則在京師輔政。元象二年(539),因母死而去職。嶽十分孝順,盡心贍養,母親若有疾病,他便會衣不解帶地認真照顧。守孝時,哀毀骨立。高祖極其擔憂,每天都要派人上門問候安慰。很快起複本官。二年,除兼領軍將軍。興和初年,世宗入京總理朝政,嶽出為使持節、都督、冀州刺史,侍中、驃騎、開府儀同等職依舊。三年,轉任青州刺史。嶽掌權時間長,一向讓朝野畏服,當任職青、冀二州後,百姓望風戰栗。武定元年(543),任晉州刺史、西南道大都督,得到了“綏邊”的稱譽。此時嶽患病,高祖請他回並治療,病愈,又回到了晉州。

中興初,除散騎常侍、鎮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領武衛將軍。高祖與四胡戰於韓陵,高祖將中軍,高昂將左軍,嶽將右軍。中軍敗績,賊乘之,嶽舉麾大呼,橫衝賊陣,高祖方得回師,表裏奮擊,因大破賊。以功除衛將軍、右光祿大夫,仍領武衛。太昌初,除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領左右衛,封清河郡公,食邑二千戶。母山氏,封為郡君,授女侍中,入侍皇後。時爾朱兆猶據並州,高祖將討之,令嶽留鎮京師,遷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天平二年,除侍中、六州軍事都督,尋加開府。嶽辟引時賢,以為僚屬,論者以為美。尋都監典書,複為侍學,除使持節、六州大都督、冀州大中正。俄拜京畿大都督,其六州事悉詣京畿。時高祖統務晉陽,嶽與侍中孫騰等在京師輔政。元象二年,遭母憂去職。嶽性至孝,盡力色養,母若有疾,衣不解帶,及遭喪,哀毀骨立,高祖深以憂之,每日遣人勞勉。尋起複本任。二年,除兼領軍將軍。興和初,世宗入總朝政,嶽出為使持節、都督、冀州刺史,侍中、驃騎、開府儀同如故。三年,轉青州刺史。嶽任權日久,素為朝野畏服,及出為藩,百姓望風讋憚。武定元年,除晉州刺史、西南道大都督,得綏邊之稱。時嶽遇患,高祖令還並治療,疾瘳,複令赴職。
高祖崩,侯景叛,世宗召嶽回並,共商攻討侯景的大計。這時,梁武帝趁機派貞陽侯蕭明率眾趕往寒山,阻擋泗水淹灌彭城,與侯景互為犄角支援。嶽統率諸軍南討,與行台慕容紹宗等擊打蕭明,大獲全勝,在戰場上活捉了蕭明和他手下的大將胡貴孫,俘虜以及殺死的有幾萬人。侯景就擁眾在渦陽,與左衛將軍劉豐等人相對抗。嶽又回軍向侯景進攻,大敗景軍,景一個人騎馬逃遁。六年,以功任侍中、太尉,其餘官職如故,別封為新昌縣子。又拜使持節、河南總管、大都督,率領慕容紹宗、劉豐等人討伐王思政。思政據長社城以固守,嶽等人便引來洧水灌城。紹宗、劉豐被思政虜獲,關西出兵增援思政,嶽內防外禦,胸有成竹。長社城湧進了很多的水。適逢世宗親臨督戰,幾天就將長社城攻破,並且抓獲了思政等人。因功別封真定縣男,世宗認為攻下長社是自己的功勞,所以對嶽的獎賞不太豐厚。

及高祖崩,侯景叛,世宗征嶽還並,共圖取景之計。而武帝乘間遣其貞陽侯明率眾於寒山,擁泗水灌彭城,與景為掎角聲援。嶽總帥諸軍南討,與行台慕容紹宗等擊明,大破之,臨陣擒明及其大將胡貴孫,自餘俘馘數萬。景乃擁眾於渦陽,與左衛將軍劉豐等相持。嶽回軍追討,又破之,景單騎逃竄。六年,以功除侍中、太尉,餘如故,別封新昌縣子。又拜使持節、河南總管、大都督,統慕容紹宗、劉豐等討王思政於長社。思政嬰城自守,嶽等引洧水灌城。紹宗、劉豐為思政所獲,關西出兵援思政,嶽內外防禦,甚有謀算。城不沒者三板。會世宗親臨,數日城下,獲思政等。以功別封真定縣男,世宗以為己功,故賞典弗弘也。
世宗死,顯祖出京安撫晉陽,令嶽以本官兼尚書左仆射,留守京師。天保初,晉封清河郡王,不久為使持節、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宗師、司州牧。五年(554),加太保。梁朝蕭繹被周軍逼迫,遣使告急,還請求支援。冬,帝詔嶽為西南道大行台,都統司徒潘相樂等援救江陵。六年正月,軍隊駐紮義陽,正好荊州城被周軍攻陷,嶽乘機搶占了向南一直到郢州的土地,還抓獲了梁的郢州刺史陸法和,占領了郢州城。嶽先派人將法和送往京城,命令儀同慕容儼據守郢城。朝廷得江陵陷落消息,詔令嶽回師。

世宗崩,顯祖出撫晉陽,令嶽以本官兼尚書左仆射,留鎮京師。天保初,進封清河郡王,尋除使持節、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宗師、司州牧。五年,加太保。梁蕭繹為周軍所逼,遣使告急,且請援。冬,詔嶽為西南道大行台,統司徒潘相樂等救江陵。六年正月,師次義陽,遇荊州陷,因略地南至郢州,獲梁州刺史司徒陸法和,仍克郢州。嶽先送法和於京師,遣儀同慕容儼據郢城。朝廷知江陵陷,詔嶽旋師。
嶽自率軍攻討寒山、長社,及進攻隨、陸,均有戰功,威名更重。但他喜好奢侈,尤悅酒色,歌姬舞女,陳鼎擊鍾,諸王都趕不上他。當初,高歸彥少孤,高祖請嶽撫養,嶽認為他年少,待其刻薄。歸彥心裏不高興但沒有掛在嘴上。當歸彥做了領軍,大受寵幸時,嶽以為他會感謝自己,因此十分地依賴他。歸彥秘密地搜尋他的短處。嶽在城南修建宅第,在聽事廳後開小巷。歸彥向帝報告說:“清河王修建的住宅,規格與帝宮相似,還造有永巷,隻不過沒有闕而已。”顯祖聽報告後心中厭惡,就漸漸地疏遠了他。嶽又請顯祖征召鄴城婦女薛氏入宮,但嶽卻把薛氏傳喚到了自己的住宅,這是由於薛氏姊姊的緣故。帝將薛氏姊吊起來砍掉了腳後殺死了她,責備嶽奸淫民女。嶽辯解道:“我本來是想娶她為妻的,但她輕薄,我討厭,不是奸汙。”帝更加惱怒。六年十一月,遣高歸彥到他的家中給以嚴厲責備。嶽憂懼不知如何是好,幾天後就死了,因此社會上議論紛紛,認為是皇帝賜鴆的結果。朝野都為他惋惜。嶽死時四十四歲。帝詔大鴻臚監護喪事,贈使持節、都督冀定滄瀛趙幽濟七州諸軍、太宰、太傅、定州刺史,假黃鉞,給..車京車,..物二千段,諡號昭武。

嶽自討寒山、長社及出隨、陸,並有功績,威名彌重。而性華侈,尤悅酒色,歌姬舞女,陳鼎擊鍾,諸王皆不及也。初,高歸彥少孤,高祖令嶽撫養,輕其年幼,情禮甚薄。歸彥內銜之而未嚐出口。及歸彥為領軍,大被寵遇,嶽謂其德己,更倚賴之。歸彥密構其短。嶽於城南起宅,聽事後開巷。歸彥奏帝曰:“清河造宅,僭擬帝宮,製為永巷,但唯無闕耳。”顯祖聞而惡之,漸以疏嶽。仍屬顯祖召鄴下婦人薛氏入宮,而嶽先嚐喚之至宅,由其姊也。帝懸薛氏姊而鋸殺之,讓嶽以為奸民女。嶽曰:“臣本欲取之,嫌其輕薄不用,非奸也。”帝益怒。六年十一月,使高歸彥就宅切責之。嶽憂悸不知所為,數日而薨,故時論紛然,以為賜鴆也。朝野歎惜之。時年四十四。詔大鴻臚監護喪事,贈使持節、都督冀定滄瀛趙幽濟七州諸軍、太宰、太傅、定州刺史,假黃鉞,給轀輬車,賵物二千段,諡曰昭武。
當初嶽與高祖籌謀天下,家有私兵,收藏著武器,儲集鎧甲多領。世宗末年,嶽認為四海太平,上表請求交納。世宗極其看重至親的關係,對嶽十分信任,說:“叔叔位居肺腑,職在衛國,所有兵甲,本為國用,叔叔為何疑惑而要上交呢?”文宣帝時,嶽也多次請求交納,但沒有得到同意。臨死之前,上表謝恩,並請將兵甲上交武庫。直至葬事完畢,朝廷才批準他的生前請求。皇建中,配享世宗廟庭。後來歸彥叛逆,世祖明白歸彥原先對嶽的誣陷,說:“清河忠烈,盡心皇室,但歸彥攻擊他,是離間我們的關係。”籍沒歸彥家口財產,將良賤百口賞賜給嶽家。後又思念嶽的功勞,重贈太師、太保,餘官依舊。子勱嗣繼。

初,嶽與高祖經綸天下,家有私兵,並畜戎器,儲甲千餘領。世宗之末,嶽以四海無事,表求納之。世宗敦至親之重,推心相任,雲:“叔屬居肺腑,職在維城,所有之甲,本資國用,叔何疑而納之。”文宣之世,亦頻請納,又固不許。及將薨,遺表謝恩,並請上甲於武庫,至此葬畢,方許納焉。皇建中,配享世宗廟庭。後歸彥反,世祖知其前譖,曰:“清河忠烈,盡力皇家,而歸彥毀之,間吾骨肉。”籍沒歸彥,以良賤百口賜嶽家。後又思嶽之功,重贈太師、太保,餘如故。子勱嗣。
勱,字敬德,夙智早成,為顯祖鍾愛。年七歲,被派去侍奉皇太子。後任青州刺史。拜官之日,顯祖告誡他說:“叔父前為青州刺史,有很多的惠政,所以派你去安撫那裏的民眾,要好好用心,不要敗壞了你父親的名聲。”勱流著淚說:“我年紀尚小,就蒙受如此的提拔,雖要竭盡全力,但還是害怕愧對先父。”帝說:“你既然說出了這樣的話,我也就不須擔心了。”很快又追授武衛將軍、領軍、祠部尚書、開府儀同三司。由於清河地在京畿之內,改封樂安王。轉侍中、尚書右仆射,出為朔州行台仆射。

勱,字敬德,夙智早成,為顯祖所愛。年七歲,遣侍皇太子。後除青州刺史,拜日,顯祖戒之曰:“叔父前牧青州,甚有遺惠,故遣汝慰彼黎庶,宜好用心,無墜聲績。”勱流涕對曰:“臣以蒙幼,濫叨拔擢,雖竭庸短,懼忝先政。”帝曰:“汝既能有此言,吾不慮也。”尋追授武衛將軍、領軍、祠部尚書、開府儀同三司。以清河地在畿內,改封樂安王。轉侍中、尚書右仆射,出為朔州行台仆射。
後主敗晉州,胡太後從土門道返回京城,帝敕勱統領兵馬,侍衛太後。這時的佞幸宦官,依然肆行暴虐,看見老百姓的雞豬,他們就放出鷹犬追逐獵取。勱抓住了儀同三司苟子溢,示眾後想將他處死,太後下令,勱被迫將其釋放。劉文殊私底下對勱說:“子溢之徒,一語可成禍福,怎能容忍他們胡作非為,難道沒有考慮後世的誹謗?”勱捋袖伸臂對文殊講:“從獻武皇帝以來,撫養士卒,委政賢士,用武行師,未嚐出現破綻。眼下西寇已經占領了並州,達官貴人很多投敵叛國,正是因為這夥人的專政弄權,所以內外離心,衣冠解體。如果今天能斬殺此輩,明日我被處死,也沒有什麼遺憾的。王是國家的親戚,應同朝廷一樣的好惡。反而講出了這樣的話,還有什麼希望!”

後主晉州敗,太後從土門道還京師,敕勱統領兵馬,侍衛太後。時佞幸閽寺,猶行暴虐,民間雞豬,悉放鷹犬搏噬取之。勱收儀同三司苟子溢徇軍,欲行大戮。太後有令,然後釋之。劉文殊竊謂勱曰:“子溢之徒,言成禍福,何容如此,豈不慮後生毀謗耶?”勱攘袂語文殊曰:“自獻武皇帝以來,撫養士卒,委政親賢,用武行師,未有折衄。今西寇已次並州,達官多悉委叛,正坐此輩專政弄權,所以內外離心,衣冠解體。若得今日斬此卒,明日及誅,亦無所恨。王國家姻婭,須同疾惡,返為此言,豈所望乎!”太後還至鄴,周軍續至,人皆恟懼,無有鬥心,朝士出降,晝夜相屬。勱因奏後主曰:“今所翻叛,多是貴人,至於卒伍,猶未離貳。請追五品已上家屬,置之三台,因協之曰:‘若戰不捷,即退焚台。’此曹顧惜妻子,必當死戰。且王師頻北,賊徒輕我,今背城一決,理必破之,此亦計之上者。”後主卒不能用。齊亡入周,依例授開府。隋朝曆楊、楚、光、洮四州刺史。開皇中卒。
太後剛剛回到鄴,周軍就接踵而至,所以人們都很害怕,幾乎沒有了鬥誌,朝士投降,日夜相繼。勱因此上書後主說:“眼下叛投的,多是達官貴人,但老百姓卻還沒有生出貳心。請將五品以上官吏的家屬,在三台安置,並威脅他們說:‘如果仗打敗了,後撤時就要焚毀三台。’這些人顧惜妻子,一定要拚命戰鬥。再說王師多次失敗,周軍輕視我們,現在背城一戰,一定可以打敗周軍,這是上等計策。”後主始終沒有采納勱的建議。齊亡後勱入周,依製度授開府。隋時分別做過揚、楚、光、洮四州刺史。開皇中卒。

史臣曰:《易》稱:“天地盈虛,與時消息,況於人乎!”蓋以通塞有期,汙隆適道。舉世思治,則顯仁以應之;小人道長,則儉德以避之。至若負博陸之圖,處藩屏之地,而欲迷邦違難,其可得乎。趙郡以跗萼之親,當顧命之重,高揖則宗社易危,去惡則人神俱泰。是用安夫一德,同此貞心,踐畏途而不疑,履危機而莫懼。以斯忠義,取斃凶慝。豈道光四海,不遇周成之明;將朝去三仁,終見殷墟之禍。不然則邦國殄瘁,何影響之速乎!清河屬經綸之會,自致青雲,出將入相,翊成鴻業,雖漢朝劉賈,魏室曹洪,俱未足論其高下。天保不辰,易生悔咎,固不可掩其風烈,適以彰顯祖之失德雲。
史臣曰:《易經》上說:“天地也是隨時代的變化而變化的,何況人呢?”總是因為人世上順利險阻都有個定敷,興衰成敗都隨著大道而消長。全社會都期待國治民安時,則大行仁道來應和天意人心;小人當道弄權時,則收斂自己以避其鋒。至若接受了托孤顧命的重任,處於屏藩皇家的顥貴地位,而希圃逃避職責,那怎麼行呢?趟郡王以皇親血脈,處於顧命大臣的要位,拱手揖讓則國家危難,力除奸小則入神皆慶。因而他堅持報國大德,心懷安邦大誌,明知踐畏途而無所顧忌,履險境而一往直前。以他這樣的一腔忠義,卻終於取死於奸小之手。難道真的是道德光照四海而不遇周成王鑒人之明;難道一定會因朝中失去三賢士而殷商終歸滅亡!不然的話,北齊的傾覆滅亡怎麼來得如此之快呢?高嶽生當龍虎風雲際會之期,參與創業,自致青雲,出將入相,襄成高齊大業,即使拿漢代劉賈,魏室曹洪等相比,都不足以論其高下。天保年間時運乖舛,滋生禍端,然而掩蓋不了清河王的高風亮節,適足以顯示顯祖皇帝的失德而已。

讚曰:趙郡英偉,風範凝正。天道無親,斯人斯命。赫赫清河,於以經國。末路小疵,非為敗德。
讚曰:趟郡王英邁雄偉,一代風範正直凝重。天道無親不佑善人,竟使斯人陷於斯命!功烈赫赫的清河王,是位經邦治國的真人才。後期生活上一點小毛病,不足以損毀他光榮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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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百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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